季瑶愣了愣,一时间呆住了。
“不要乱动。”祁柏川这样讲,语气很不好。
季瑶呆呆哦了声,被他这样直直抱起来,抱小孩一样往单元楼走去。
“我应该抱着你的脖子吗?”季瑶小声道。
“不用,不会掉。”祁柏川抱紧了些,淡淡答。
他们从电梯里出来,进了家门。
屋内有些暗,没有开灯。
这里仿佛还残留着祁柏川不久之前发现季瑶不见了时的阴鸷,可能是想来一手房间清理,哗啦哗啦砸个稀碎,然后出门把逃跑的人抓回来。
他想这次自己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一定要她长长记性。
然而只是想想,又迅速冷静下来,觉得这样疯狗一样的姿态未免太难看,可能很容易就让季瑶发现拿捏他的方式,那么他就毫无胜算了。
于是祁柏川疯了一半又清醒过来。
穿上衣服,下去,找了一圈,调监控。
怒气在一件件事中疯涨,最后被一串糖葫芦平息。
未免太不可思议。
祁柏川回到家,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将那串糖葫芦放在桌面上假装不在乎,过了一会儿他又走过去观察,难以想象它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其中又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季瑶将那两本书放进了书房里,祁柏川的办公桌旁边。
祁柏川看着她出来,追问:
“为什么要放在书房里。”
季瑶说:
“自己想。”
“是以后陪我一起办公的时候看吗?”祁柏川亦步亦趋跟着她。
季瑶摇摇头,转过身跟他对视,故意道:
“只是因为书房看书氛围好一点。”
祁柏川得了答案,自己把自己气走了。
于是这天中午他又给季瑶煮了一锅白粥,严肃地说这是对她的惩罚。
“我不想喝。”季瑶说。
祁柏川端着白粥递到她面前,冷嘲热讽: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
是了,他们已经经历了恋爱分手破镜等一系列事情,现在并没有重圆,现在处于相互折磨的状态,换个潮流的名词叫‘强制恨’。
“那我可以不喝。”季瑶梗着脖子道。
祁柏川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狠戾:
“别逼我灌你。”
季瑶蹭地站起来,她站在沙发上处于优势,从祁柏川手里夺走粥,细白的手卡着他的下半张脸:
“少发神经,信不信我灌你。”
祁柏川愣了一瞬,而后勃然大怒:
“倒反天罡。”
季瑶把白粥直接撞到他嘴边,先发制人:
“好了,现在这碗粥沾了你的口水了,为了践行光盘行动,麻烦喝光。”
她礼貌的把碗递到祁柏川手中,又礼貌地说。
祁柏川声泪俱下,端着白粥的手不停颤抖,他痛苦地闭上眼:
“我就知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一直都嫌弃我。”
季瑶走到餐桌前吃饭:
“答对了,奖励白粥一锅。”
祁柏川:“.........”
那串糖葫芦后来没有被吃,放着放着竟然放坏了,祁柏川将里面的核剜出来,用温水浸泡一夜,然后暴晒,再浸泡,再暴晒,反反复复。等到种皮破裂,他买了盆土,将种子埋进去,放在阳台上。
每天都要上供一样浇水,闲来无事就要走过去看看。
他说要种一棵山楂树。
尽管听起来并不可靠。
马上要放年假,公司的事情繁多,祁柏川并非能时时刻刻守着季瑶霸占她身边的地盘,偶尔简铮也会催命一样打电话,他不得不赶去明江市处理事务。
临走前祁柏川恶声恶气的红着眼对季瑶讲:
“敢跑弄死你。”
季瑶眼都没抬,一巴掌打在面前人脑门上摁着他的脑袋把人摁出家门:
“再说弄死你。”
祁柏川声泪俱下的进了电梯。
尽管再次分隔两地,这一次却和从前不一样了。
所有心事摊开,不再隐瞒的日子就不再有负担,好像自从爱里夹杂了恨之后,这场关系平衡了许多。
把恨挂在嘴边,把爱藏在心里。
季瑶的论文写作终于提上了日程。
她白天写写论文,看看书,偶尔给祁柏川种的山楂浇浇水,他特意嘱咐过。
晚上祁柏川会准时打开视频,疑神疑鬼的问她有没有见什么不正经的野男人。
“现实中没见。”季瑶回答。
视频中祁柏川的背景看上去还是办公室,他大惊失色,一张出挑的脸拱到镜头前,痛斥:
“你果然在手机上偷偷看了。”
指的是白会嘉不定时转给季瑶的腹肌男模视频。
“所以呢?打死我?”季瑶反问。
祁柏川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言语:“%¥*&*#@#¥!*&@%……”
季瑶嫌他吵,把手机反叩在床上,再次聆听那边破防的声音。
等那边吵累了,她举起手机,柔声道:
“我要去洗漱了。”
祁柏川不情不愿地挂掉了电话。
季瑶穿上翻毛拖鞋走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水龙头打开,温水轻轻撩在脸上,她不经意间碰到额头上凹凸不平的疤痕,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
洗漱完抽了张洗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季瑶抬头望着镜子中的那张白皙纤瘦的脸,微微俯身凑近了些。
疤痕看得更加清楚了。
她拨弄下来一点碎发想要遮住疤痕,可惜碎发被打湿了,没有任何效果。
季瑶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静静站了许久,转身走出去,关灯上床。
第二天吃完早餐,季瑶戴上帽子围巾出了门。
天气越来越冷了,一场雪过后,路变得更不好走。
她走进一家正在营业的理发店,立刻就有人迎上来,一见到季瑶就夸得天花乱坠,推荐办卡套餐。
季瑶婉拒了,说道:
“我想剪个刘海。”
“你不适合刘海,要不烫个大卷,应该会很好看。”那人热情地说着,忽然注意到季瑶额头上的疤痕,愣了下,随后改口:
“不过刘海也不错,先洗一下头发吧。”
季瑶点头。
她洗完头发起来,慢吞吞走到镜子前的时候,听见招待她的那个男生跟另一个男生扭头说话,声音不大, 但尽数落在季瑶耳中:
“长得那么漂亮,可惜了。”
又是这句话。
季瑶想,果然无论如何,疤痕还是很显眼的,遮一遮吧。
她剪完八字刘海,站起来到镜子前不大习惯的看了看,疤痕一点都看不见了。
季瑶长叹一口气,拨弄了下同样有点挡视线的刘海,从理发店出来,拍了张自拍发到宿舍群里。
季瑶:“换了个发型。”
卫茜:“好看,我也打算剪,剪短发。”
白会嘉:“么么宝儿,今天吃了桃,爱你的心无处可逃(づ ̄ 3 ̄)づ。”
史思帘:“很好看,我不敢进理发店,太潮了,i人地狱。”
“.........”
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又聊到年后实习,聊到还没出的考研成绩。
不知道能上岸几个。
白会嘉说要是考不上就找个研究生男朋友,考得上就要谈博士。
卫茜说考上也不想上了,她突然有了新的目标,打算玩乐队。
人生嘛,及时行乐,活在当下,不服就干。
一会儿一群人又在@史思帘,说她得读到博士,就是她们宿舍的唯一的人脉。
第五十五章 :强制恨
雪景实在不错,季瑶一边跟她们聊着,一边举起手机拍照。
她将拍下来的照片跟自己的自拍放在一起发了个朋友圈,不知道配什么文,干脆加了两个烟花表情。
罕见的朋友圈炸出了许多人,点赞很多,甚至有些久远到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的同学,最令她意外的是江晚音在底下发了个评论:
“看起来不错。”
季瑶着实没想到。
听说江晚音拍了几个小网剧,播出反响还不错,收获了一批粉丝,也有人说她耍大牌。不过那张脸的确优越,走起黑红的路线,热度很快上去。
时隔三年多,每个人的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季瑶反复拨弄着手机屏幕,拨弄到祁柏川给她点赞,然后弹出消息。
祁柏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警惕警惕)”
季瑶:“.........”
祁柏川:“好啊,我一走你就开始打扮了。”
季瑶:“已经走到相亲市场了。”
祁柏川:“我今天就站在这儿,看谁敢撬我墙角!”
季瑶:“你不是恨我吗?”
祁柏川:“对,我就是要一辈子跟你捆在一起,折磨你。”
季瑶:“所以我在跑了。”
另一边,祁柏川坐在转椅中,握着手机后仰眯起眼。
简铮推门进来,没眼看:
“大少爷,别冒粉红泡泡了,开会!”
祁柏川有时候也挺烦这个b班的。
上上上上个没完。
他起身,面无表情道:
“我没有在冒粉红泡泡。”
简铮哼笑:“我懂,无爱有恨是吧。”
祁柏川冷哼,走出办公室时故意撞开他的肩膀。
简铮:“.........”
开完会,祁柏川将季瑶的自拍照保存下来,原本应该当壁纸的,后来转念一想这样不是太不含蓄了吗,于是他在季瑶脑袋上P了个森贝儿,然后才设置成壁纸。
最纯恨的时候,用她的照片当壁纸都要盖住脸。
这张照片看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放年假前被他看出端倪。
一天后,祁柏川出了场不大不小的事故。
按理说,过年的传统就是回家,买张车票难如登天,季瑶却从不在这些人行列。
她一个人,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姑姑一家人的面貌在她这里已经渐渐淡去,季怀远的名字也变得越来越陌生。
这几年,提起家这个字的时候,脑海中浮现最多的,还是这套百十平米的房子。
原本计划腊月二十五回来的祁柏川,因为工作繁忙,回程一直推辞,推辞到腊月二十九这天,也还是没有回来。
季瑶不承认自己在等他,独自去买了彩灯和剪纸,将这套房子里里外外装饰得很漂亮。
腊月三十,这年的最后一天。
这天早上睁开眼,窗户外面又在飘雪,在地上铺上厚厚一层。
季瑶洗漱完吃过饭,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写论文,中午时候林知晓给她打了个电话。
“今年还是不回来吗?”林知晓问。
季瑶合上电脑走到阳台上,外面铺天盖地的白映照得屋子里都亮堂了些:
“不回了吧。”
林知晓叹了口气:“那我年后要是有时间,去找你玩。”
“好。”季瑶道。
“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林知晓忽然说。
季瑶笑了笑:“看别人都是好的,叔叔又折腾你了?”
“也不算。”林知晓苦恼道:“他身体不好,本来就不能再工作了,结果这几天又在提,说过完年要出去打工。”
林知晓说着,又忍不住生气:“之前出去就差点被骗了。”
“你好好跟他讲一讲,实在不行就发疯。”季瑶说。
林知晓笑了:“你还别说,发疯挺有用,过年要见一堆讨厌的小孩,我又要在亲戚面前发疯了,他们年年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烦死了。”
季瑶诧异:“你爸妈他们还不知道程羽?”
“没呢。”林知晓说:“知道了又要多问,我瞒得死死的。”
季瑶微微弯眉。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林知晓问她:
“祁柏川呢,没跟你在一起?”
“没有,他还有工作。”季瑶说。
林知晓啊了声:“他不是放年假了吗?”
她说完,季瑶沉默下来。
林知晓意识到不对,停顿了一会儿,才说:
“你是怎么打算的?”
季瑶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等吧。”
经历了很多,季瑶发现结果往往是等出来的,但你不能站在原地等,你要边走边等,也许走着走着,等待已久的结果就不会那么重要了。
林知晓没有再问。
她们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后来林知晓的母亲叫她去包饺子,电话就挂掉了。
手机不停响起消息的提示音,季瑶打开来看,全都是新年祝福,有些看上去像群发的,置顶的联系界面却迟迟没有亮起红点。
今天是除夕,季瑶觉得自己就算一个人度过,也应该煮些饺子吃。
她从冰箱里翻出食材,按照手机上的步骤调馅和面擀皮,因为不熟练,身上到处都是面粉,中间洗了无数次手。
年轻人做饭,主打干净且难吃。
一个个模样丑陋活像被人踢了几脚的饺子还没有下锅,季瑶希望它们争气一点,不然忙了这么半天,如果难吃她肯定要再次发疯。
外面天色渐晚,四面八方已经有烟花的炸响声传来,此起彼伏。
太安静了。
季瑶打开电视,让房间内有点热闹的声音。
她再次打开电脑,不受影响的继续写论文。
大概晚上七点多,宿舍群里开始大量的涌入消息,掷骰子抢红包,谁点数大谁发。
季瑶参与了进去,她运气还不错,就发了两次,最倒霉的是卫茜,几乎次次都是她。
白会嘉欢呼:“卫茜姐姐发发发,今年一定发!”
卫茜正在某个南方城市的中心广场,她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几个不成组织的潮人站在广场中央的标志建筑物下,看样子正是卫茜所说的乐队雏形。
她说:
“大年三十街头卖艺。”
史思帘(乖宝宝瞪大眼):“啊?你没回家不会被骂吗?”
卫茜又发了段视频,她抱着吉他在唱歌,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小姐姐举起手机拍照。
季瑶:“帅死了。”
卫茜:“等我火,买别墅给你们住!”
又是一阵捧场。
卫茜像一只自由飞翔的鹰,她的行动力永远很强,并且每做一个决定从来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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