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知道今晚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赶到的鬼越来越少。待到富冈义勇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没有恶鬼再敢袭击了。
不死川实弥已经收刀回鞘,而时透无一郎的日轮刀转了个方向,漫天云雾向着富冈义勇的方向袭去。
“时透!”
无视了身后的叫喊,时透无一郎的刀停在富冈义勇的胸口处,只差一点就能刺入心脏。
“为什么把她扔在这里?”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时透无一郎难得带着不加掩饰的怒火,分明是逼问的那个人,他颤抖的声音反而听起来像个被威胁的人,“她现在的情况,随便来一只鬼都能杀死。”
因为我已经将在场的恶鬼都剿灭,鎹鸦也提醒我有其他柱要到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不会有危险。
解释的话在心中徘徊了一百遍,富冈义勇也只是站在原地:“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保证她的老师活下来?”
好不容易做了紧急处理,将后续救治交给隐的蝴蝶忍抽了抽嘴角。
富冈义勇,不会说话真的可以闭嘴的。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本就在愤怒状态的时透无一郎,他手腕抖动,就要将日轮刀刺进去。
富冈义勇显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但也只是弹开了袭击的刀,始终保持着防御的姿态。
这场打斗以后续其他柱的到来而结束。而富冈义勇的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蝴蝶忍扶额,将这两人一并带了回去。
衿悠的昏迷已经持续了两个月。期间富冈义勇来过一次,在时透无一郎阴沉的眼神下将那块碎片放在桌子上,随后便转身离开。
其他柱也来探望过几次,但毕竟要务在身,他们也没办法留下太久。
蜜璃倒是来过不少次,见到好友的状况,女孩也哭过不少次,每次离开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的。
“又到春天了。”时透无一郎拉开窗帘,屋外樱花开得正好,“我翻过以前的信了,你那么喜欢看花,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赶上。”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音,时透无一郎也没有失望。
这两个月他经常翻阅以前的信件,也会对着衿悠说一些巡逻的事。但衿悠从来没有回应过,她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如果不是呼吸的幅度慢慢趋于平稳,时透无一郎真的要有些不好的猜测了。
“今天还是需要巡逻,几位柱都想要帮我承担一些工作,但都被我拒绝了。”时透无一郎坐回衿悠身边,“多消灭一些恶鬼,你就更安全一点,对不对?”
在衿悠被送回蝶屋的那天,主公召集了他们。虽然没有明说衿悠的身世,但他们也得知了那样的阵仗,是鬼舞辻无惨想要捉住衿悠而弄出来的。
“木之呼吸一脉的起源很复杂,也很坎坷。如果可以,还是让她本人告诉你们吧。”在被问起原因时,主公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是摇着头拒绝了回答。
在那之后,蝴蝶忍也给他做了检查。好消息是,封存记忆的匣子已然松动,剩下的,只需要一点轻微的力量,就足以彻底让匣子内的事物重见天日。
回想起蝴蝶忍的话,无一郎摇了摇头,眼神落在衿悠那些被包扎好的伤口上:“拿你的重伤换来的记忆松动,算什么好消息。”
“别说得我像是快死了一样啊。”有些沙哑的女声自屋内响起,带着熟悉的俏皮,“都会好起来的。”
“你......”无一郎猛地抬起头来,那双金色的眼睛如同最美好的梦境一般,有着让人沉沦的力量。
衿悠弯唇,努力勾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无一郎。”
“月见里小姐醒了!”
小菜穗的声音响彻了蝶屋的每一个角落,很快,衿悠的床边就聚集了一大批人。
衿悠的目光落在最外围的富冈义勇身上,刚醒的她还很虚弱,连说话都有些费劲。
后来的她还是昏迷了过去,也因此并不知道那场救援的结局。
察觉到衿悠的视线,富冈义勇只是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无一郎挪了一下脚步,挡在了两人的视线之间。
面对衿悠疑惑的眼神,无一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他还是固执地挡在原地。
富冈义勇倒没怎么在意,衿悠已经收到了他的回答,那么他就该去准备接下来的巡逻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回过头来对上的却是无一郎警惕的眼神,他只好出声提示:“多注意观察一下桌子,我就不回答了。”
最后富冈义勇是被蝴蝶忍踢出去的。
而衿悠的视线,已经落在了桌上。
那块碎片已经被用一个玻璃匣子装了起来,此刻正静静地摆放在桌前。银白色的光细密地洒在衿悠的眼睛里,像是祛不尽的疤痕。
有任务在身的队员们并不能停留太久,随着时透无一郎的离开,这间病房也重新归于寂静。
“月见里小姐,我拿药过来了——”随着推门声的响起,小菜穗端着药碗进来,却在看清屋内的景象时愣在了原地。
屋内窗户大开,窗帘随着灌进来的风翻动,而那张病床上,已经没有了人影。
第22章 记忆
刚醒来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未愈合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但衿悠还是向前走着,即使她知道,回去也已经无济于事。
负责善后的隐一定会将战斗的痕迹收拾干净,遗留的物品大概也已经收好了。但是,她还是想去看看。
记忆是无法被收回的,它们只会留在原地,等着那段记忆的持有者到来,再一一将它们翻阅。
“衿悠。”蝴蝶状的羽织轻飘飘地落在她的面前,蝴蝶忍面色复杂地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女孩。
等伤好了再回去吧,她本想这么说。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大概是劝不动的。
大概鬼杀队的大部分人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失去至亲,失去引路人,失去好友。明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可真到了那种时候,又有多少人能保持绝对的理智?
至少蝴蝶忍没有做到。如果她足够理智,就不会在明知道姐姐对上了上弦二之后还坚持救援。明知道可能两个人都死在那里,她还是去了。
衿悠大概也是做不到的。蝴蝶忍垂下头,此刻的女孩一言不发,只是警惕地拽着自己的袖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带回去养伤。
那个眼神,与当年得到消息的自己,别无二致。
蝴蝶忍叹了口气:“听我说,衿悠,我并没有阻止你的打算。”
“以你的身体状态,根本支撑不到那里。再者我们也不能确定鬼舞辻无惨究竟有没有放弃搜寻你的踪迹,如果现在的你碰上鬼,哪怕只是一只普通的鬼,你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些道理,在蝶屋的时候她也曾想过。但一切的理智,都被那一块小小的碎片击溃。
老师的日轮刀是特质的,既然富冈义勇只找到那一块碎片,说明在生前一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她无法想象,但也能从碎片之上的伤痕窥见一二。
衿悠攥紧了蝴蝶忍的袖子:“我还是想回去。”
她迟早要面对这些的。
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面对这个危险的世界,也面对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等待是最难熬的,因为在一切都没有定数之前,人们总是会在脑海里擅自为场景添上各种自己的幻想,并期待着它能成真。
但事实哪里有想象中那样美好,于是增添的幻想越多,面对现实的失望也就越大。
“我也猜到是这样。”打量了一番路途,蝴蝶忍蹲下身,“我带你去最近的藤之家,让隐送你过去。我也会陪同,监督你乖乖吃药的。”
太麻烦其他人了,衿悠本能地想拒绝,却也明白这是最安全的办法了。
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任性为其他人增添负担了。
“不是负担哦,”像是看穿了衿悠所想,蝴蝶忍将人背起来,“衿悠还不知道自己在队内很受人喜欢吧,大家很愿意帮忙的。”
“我?”衿悠愣了一下,“为什么?我明明有鬼的血液吧。”
蝴蝶忍步履不停,气息却丝毫不乱:“因为你有在好好杀鬼呀,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队员你也好好保护了。就算有一些流言,大家还是会觉得接触过你的人更有说服力吧。”
“偷偷告诉你,不死川先生来过好几次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蝴蝶忍的肩颤动了一下,“又不好意思看望你,又旁敲侧击地向我打听你恢复的怎么样了,简直比以前的时透还要别扭。”
“鬼杀队的是很温柔的组织,这一年多的相处大家也看在眼里,当然会喜欢你呀。”
“但是......我并不是为了杀鬼啊,”衿悠搂紧了蝴蝶忍,似乎是想从她那里汲取一点力量,“我只是想要完成父亲的愿望,才会来这里的。”
蝴蝶忍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又何尝不是呢?在失去重要之人后,固执地留在鬼杀队,试图完成姐姐的遗愿。
“没关系,”蝴蝶忍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无论目的是什么,我们确实走过来了,不是吗?”
衿悠又不说话了,蝴蝶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向前,直到看见藤之家。
“先休息一下吧,我去联系隐。”将衿悠交给藤之家的女主人,蝴蝶忍便暂时离开了。
偌大的宅子里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女孩,两人为衿悠清洗伤口,又为她换上新的纱布。
“麻烦你们了。”衿悠有些不好意思。
中年妇女要去为她准备食物,摇摇头后便退下了。年轻一些的女孩没什么表情,在听到她的话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伤口上。
“不,”女孩为她递上新的衣服,“能为您做些什么,我很高兴。”
“是鬼杀队救了我,留在这里也是我自愿的,您不必对此有什么困扰。”
很高兴......吗?
虽然实在在女孩脸上看不出什么高兴的神色,但她眼中的敬佩倒是看得真真切切。衿悠扣好最后一个扣子,忽然有些遗憾。
在这之前,她只是执着于执行任务,对于和队员的聊天也是能避则避。也因此,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在自己急着向前走的时候,错过了多少沿途的景色。
远方的景色固然令人向往,但鬼杀队又何尝不是一道值得驻足的美景?
以后遇到其他队员的话,试着打个招呼吧?
衿悠的决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得到任务的好几个隐都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差点吓得衿悠缩回房间。
算了,社交什么的还是避一避吧。
遭不住,根本遭不住。
还是蝴蝶忍看出了衿悠的窘境,主动站出来为几位隐分配了路程。但即便这样,一路上的叽叽喳喳也让衿悠苦不堪言,最后干脆趴在隐的背上装睡。
几人在离终点最近的藤之家安顿下来,蝴蝶忍熬了一碗药,看着衿悠喝下去后,才同意让她外出。
衿悠带着口罩慢慢地走在路上,而蝴蝶忍正远远地跟在她身后,以防再出什么事。
在那场战斗发生后,在这附近巡逻的鬼杀队队员发现了不少仍然游荡在这周围的鬼。在得到许可后,也是加大了巡逻的力度。
大概也知道没什么用处,周边的鬼越来越少,但队员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万一它们再来一次袭击怎么办?
被袭击过一次的对象此刻已经站在了山脚。即使隐已经尽力收拾残局,仍然有一些战斗的痕迹留了下来。
她曾在树间一次又一次地穿梭,她抚过刻在树上的每一道痕迹。也与老师坐在空地上,拾起枯枝燃起篝火。
林叶的气味与呼啸而过的风,组成了她对这片森林的记忆。
但如今,她熟悉的树木已经被摧毁了大半,就算隐尽力地清扫,留下的碎屑也不是那样容易清理的。
衿悠却觉得没有必要清扫。只需要在这里种下新的树木,再等到来年,这些枯萎的树木便会化为养分,将自己的痕迹尽数抹去,以供养新的希望。
她沿着小路走上山,沿途皆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几乎要让她辨认不出记忆的痕迹。但她总能在不经意的角落挖起一些过去,闲暇时把玩的野花,耐心等到秋天再一并摘下的野果,都昭示着那些不可磨灭的过往。
最终,她在原本的木屋前站定。
那是她与新谷七泽的初遇。
新谷七泽经常休息的树已经只剩下些残破的根,衿悠凑近去看,还能发现一些暗红色的痕迹。
她盯着那些痕迹看了许久,直到眼眶酸涩才抬起头来。
原本的木屋早就化为废墟,也许是主公特地交代过,在原本的地方,已经建起了一座一模一样的木屋。
一眼看去,衿悠差点以为看到了她原来的屋子。只是那些过于崭新的木料,还是暴露了它的年龄。
新谷七泽像往常一样倚在门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听到脚步声的她不耐烦地抬起头,打量了衿悠一圈:“又受伤了?月见里衿悠,你就非得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可?”
“老师,所以我回来找你治伤嘛,”衿悠迅速挂起一副讨好的笑,挪到了门口,“但是这次能不能不用那个药,很疼的。”
“就该让你长长记性才好。”新谷七泽冷哼了一声,屈起手指向着衿悠的头上敲去,“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丢人的。”
衿悠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然而那手指刚触碰到她的额头,便化为一阵轻烟消散了。定睛看去,哪里还有新谷七泽的影子。
衿悠仍然笑嘻嘻的:“老师,您先别急着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呼吸法,我终于做到常中了。”
没有人回答她了。
衿悠放下护着额头的手,推开那扇门。
“用这种方式学会的常中,这算什么啊。”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挂着她父亲的刀,那是在她为了练习常中,搬进新谷七泽的屋子里之后一并带过来的;椅子上还放着叠好的羽织,那是新谷七泽准备送给她的;在床前有一个小小的椅子,那是新谷七泽为了让她在睡觉时保持常中坐的地方。
衿悠站在桌前,披上新的羽织。
“老师,我回来了。”
第23章 今时往日
这是衿悠在小屋里停留的第七天。
蝴蝶忍面色沉重地推开门,衿悠的身体还很虚弱,即使有她帮忙调理,也快要到极限了。
如果今天还劝不动的话,就强行带走吧。
她的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毫不意外地看到衿悠坐在桌前。
女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桌面。
听见脚步声,衿悠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未等面前的人开口,衿悠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蝴蝶忍愣了一下,虽然她准备了很多开解的话,但这样快的心态转变,还是让她没有预料到。
14/63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