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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有了台阶，自然不会不下。
他眯了眯眼睛，顺着景裕手指的方向，阴沉地看向景姣姣。
厉呵一声，“来人！把她拿下。”
几个五大三粗地仆人们对视一眼，立即行动。
相较于沈棠，景姣姣这个坏了名节的女子，他们要轻视许多。
沈棠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手指曲动，门内等指令的侍卫眼神一凛，就要行动。
却被一道尖细的嗓音打断。
“住手！”
众人回眸。
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扒开人群挤了过来。
下一刻，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一身银甲的侍卫在人群中间开出一条小路，萧承乾一身玄衣，眉目冷沉地跨步而来。
“景家族长滥用私刑，可把我大沥的律法看在眼里？”
族长老眼昏花，根本没认出萧承乾的身份，刚要开口叱骂，就感觉衣袖一紧，被人拉着跪了下去。
齐声道：“太子殿下安！”
周围人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景家族长脸色一白，暗自庆幸刚刚没有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在萧承乾让众人起身后，族长躬身回道：
“殿下恕罪，老夫只是按照家规，处置家中不检点的小娘，绝无轻视律法之意。”
“景姣姣一人的性命是小，若是不严格处置，家中姊妹该如何嫁人婚配。”
老族长义正言辞，丝毫不让。
他这人一向最重视礼法规矩，年轻时就性子固执，不懂变通，因此在官场上处处不顺心，早早领了个闲职。
因官路坎坷，便把全部精力都转到了家族内部。
自从他继任族长后，几十年间，严苛待人，只要有人影响家族荣誉，下手从不留情。
而景姣姣这件事，昨日才刚发生，今日就被谁人传了出来，几乎人尽皆知。
老族长如何能忍。
若是不拿景姣姣立威，景家的颜面何存？
至于景姣姣的意愿，一个于家族再无助益的女子，谁会在意。
萧承乾看出了族长的坚持，眉心皱了皱。
沉声道：“景小姐是在孤的府中出事，她受了委屈，凶手却迟迟未曾抓到，此事孤难辞其咎。”
“若是你执意处死她，旁人不会说景家不好，只会说孤管家不严，害人性命。”
“难道族长想让孤背上草菅人命的名声不成？”
此言可谓是十分严厉了。
族长微微变色，跪倒在地。
“臣不敢！”
萧承乾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敢最好。”
“在事情真相查明之前，景小姐若是出了任何意外，都按照凶手的同伙定罪。”
“殿下！”老族长惊愕地抬起眸子，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坚持道：“老夫绝对不允许这样不贞洁的女子，辱没了我景家的门楣。”
“今日就算被殿下定罪，老夫也必须惩治景姣姣。”
“那如果孤执意要保住姣姣的性命呢？”萧承乾神色不悦，声音冷寒。
“恕难从命。”族长梗着脖颈，不愿退步。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萧承乾脸色铁青，眼中闪过恼怒之色。
身后的景家众人害怕的跪了一地。
景裕偷瞟着太子冷沉的脸色，暗骂族长是个老顽固。
得罪了未来天子，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老族长已经年过古稀，他活一年算一年，自然可以不在意，自己可不行。
景裕心思急转，悄悄挪到老族长身边。
小声道：“老族长，您重视规矩，为景家殚精竭虑，小辈实在佩服。”
“但法不外乎人情，小姑姑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既然太子殿下心善，开口为小姑姑求情，您不如给太子殿下一个面子，从轻处置。”
“怎么从轻处置？”老族长下意识问道。
景裕幽幽垂下眼睑，表情有些阴冷。
“现在京都盛传小姑姑不知廉耻，败坏了家族名声。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悲。”
“不如让小姑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来，能让她放松心情，二来，也能保全景家的名声。”
先暂时把风波压下，等时日久了，这件事自会被更多的新鲜事冲散。
老族长眼睛一亮，“你看着挺蠢的，没想到还挺会出主意。”
第161章 除了名分，你与孤的正妻无异
既然有办法，他也不想把太子得罪得太死。
老族长轻咳一声，沙哑地嗓音响起。
“既然太子殿下求情，景姣姣死罪可免。”
他转眸看向景姣姣，面上是赤裸裸的不喜，恩赐般说道：
“老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马远嫁。二是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你自己选吧。”
景姣姣面色微怔，毫不犹豫地开口，“我选第二……”
话未说完，就被萧承乾厉声打断，“姣姣！”
萧承乾眉头紧拧，又气又急。
顾不得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开口。
“姣姣，你自小养尊处优，在京都繁华之地长大，哪里能吃的了礼佛的苦楚。”
“若是你愿意，孤依旧愿意以侧妃之礼，迎你进府。”
“日后，绝不会有人，再质疑你的清白。”
他作为一国储君，未来天子，那些人但凡要命，都不敢再招惹景姣姣这个未来宠妃。
景姣姣被他打断，厌烦地蹙起眉头。
“太子殿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景姣姣绝不做妾。”
“你是不是觉得，你身份尊贵，能娶我一个名节有失的女子，便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我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那我清楚的告诉你，这荣幸，你爱给谁给谁，我景姣姣不需要！”
萧承乾身形一僵。
他唇线绷直，神情复杂地开口。
“姣姣，一个正妻的名分，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他眼中隐隐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你放心，太子妃知晓我们两人之间的情分。她向孤承诺，若是你愿意进府，在府内绝不拿身份压你，愿意与你不分大小。”
“在这太子府内，绝不会有人欺负你，除了名分，你与孤的正妻无异。孤对你的心意，你该知晓。”
景姣姣被他的话气得不轻，“谁稀罕你的情意！”
她坚定地扬起下颌，声音掷地有声。
“我景姣姣发誓，这辈子，宁愿青灯了此残生，也绝不会给人做妾。”
此言一出，萧承乾还没等反应，老族长已经怒喝出声。
“景姣姣，你不要不知好歹！殿下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他简直要被气死了。
太子殿下倍受圣上看中，几乎是铁板钉钉的继位人选。
能成为未来圣上的宠妃，给家族带来的助益简直不敢想象。
景姣姣竟然拒绝了。
老族长眉眼一横，眼中满是轻蔑。
“一个坏了名节的女子，你以为，还会有人娶你做正妻不成？简直是痴心妄想！”
“姣姣，老族长是长辈，你不该一意孤行。”萧承乾脸色难看，与老族长站在了统一战线，启唇道：“做孤的妾室，总比做别人的强。”
众人鄙夷的目光射向景姣姣，仿佛在指责她不知好歹。
她心里说不出的委屈，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却倔强地不肯妥协。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放屁！”
“谁说没人敢娶她做正妻？”
成渊从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
他拽下身上的大氅，小心披在景姣姣瘦弱的肩膀上。
上挑的桃花眼中清波摇曳，眼底荡漾着炙热的情愫，放软声音安慰她。
“莫要在意。”
“那些拿女子名节说事，妄图打压女子之人，不过是些胆小怯懦，想要趁人之危的小人罢了，景小姐不必在意。”
“你之华光，不在虚名。”
他唇角缓缓勾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真诚道：“景小姐，成某即将行冒昧之事，先请你原谅。”
“什么事？”景姣姣心跳得有些快。
她慌乱地攥紧手，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眼中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紧张地盯着成渊。
成渊褪去了一贯的肆意，神色郑重，却没有看景姣姣。而是抱拳看向叶氏的方向。
声音朗朗道：“成府成渊，求娶景家明珠，望老夫人首肯！”
第162章 成渊求娶
叶氏怔了怔，试探道：“我儿不为妾室，你可知晓？”
“自然。”成渊坚定点头，温柔道：“姣姣于我，如珠似宝，望之心怯，自惭形愧。岂敢用妾室的名头折辱她。”
“若是老夫人首肯，让景小姐下嫁成府，成某发誓，从此不论有无子嗣，都会一心一意，两心相知，决不纳妾。”
成渊态度诚恳，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忐忑。
叶氏闻言眼睛一亮。
她仔细打量着成渊相对于男子来说有些绮丽的容颜，越发满意。
长得好看，姣姣肯定喜欢。
还对姣姣一心一意，日后定能琴瑟和鸣。
只是这事，还要看姣姣自己的想法。
叶氏征询地看向景姣姣。
却发现景姣姣眼圈红得更厉害了，她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成渊，见成渊依旧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叶氏唇角含笑，心里有了数。
她刚要开口，就听见老族长不满地开口。
“成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京都大户，她一个毁了名节的女子，如何能做成家的主母。”
“你不如另择一位蕙质兰心的女子，景姣姣她配不上你。”
老族长话语间满是贬低。
他无比希望成渊可以放弃景姣姣。
待景姣姣走投无路，自然会变得柔顺，顺从地进入太子府。
到时候，景家会多出一个未来宠妃，家中为官的男子，皆能多几分便宜。
在他看来，事关家族利益，景姣姣别说是为妾，就算是做皇家的奴仆，都不算委屈。
成渊却脸色一沉，不客气地反驳老族长。
“老族长慎言。”
“景小姐锦心绣口，钟灵毓秀，若说配不上，也该是我成渊配不上她。”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都羡慕地看向景姣姣。
一些未出阁的小姑娘，更是艳羡的红了眼，嘀咕起来。
“哎呀，这景小姐真是好运，出了那样的事，就算是定了亲的，都可能退婚，成公子却痴心不改，不顾一切大胆求娶。”
“这成公子长得一表人才，据说还擅长骑射，前几日刚被陛下召为御前带刀侍卫，前途不可限量。”
“他若是开口，求娶什么样的世家贵女不行，偏偏当众放低姿态，求娶景小姐，明目张胆地表达对她的爱重。”
“就凭他这份心意，日后谁还敢轻视景小姐。”
“……”
姑娘们情绪激动，讨论声不自觉地加大，一旁的叶氏自然听到了。
心里对成渊更加满意。
她们说得不错。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成渊愿意冒着流言蜚语，顶着得罪当朝太子的风险，当众给姣姣撑腰，日后也定能护姣姣周全。
叶氏眉眼含笑，“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老族长怒喝，“她是我景家的女眷，婚事自该于家族有益，怎可如此草率。”
“这门婚事，老夫不同意，景家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放着尊贵的太子殿下不选，选成渊那个公子哥，景姣姣和叶氏都疯了不成。
事关姣姣的终身大事，叶氏难得强硬起来。
“你不同意又如何？”
“姣姣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自有我这个亲娘做主。”
“就算有一天我死了，长嫂如母，也有棠儿这个嫂子操持。”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族长您做决定。”
族长被叶氏顶撞的面色难看。
“老夫都是为了景家！”
“为了景家你自己嫁，谁也不能牺牲我的女儿。”叶氏捏紧拳头，一句不让。
“妇人之见！”族长气得险些仰倒，怒骂道：“当初就不该随了老侯爷的心愿，娶了你这么个短视的妇人。”
见他提到景父，叶氏睫羽微颤，神情有些怔忪。
片刻后，有些委屈地喃喃道：“早知道他这么短命，我还不嫁呢……”
不然也不会孤儿寡母，受这般欺负。
沈棠望着婆母清瘦的背影，莫名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稍稍侧身，眉眼冷峭，挡住老族长逼视的目光。
“仗着已故之人的名头，羞辱他的未亡人，老族长的做法，小辈实在不敢苟同。”
“若是族长不满意，我们长房可以自请出宗。”
老族长声音一堵，脸色涨红，高声怒喝，“你！你是在威胁老夫不成？”
“小辈怎敢。”沈棠淡淡地掀起眼皮。
话是这么说，却丝毫看不出敬畏的模样。
见她这般强势，老族长反而多了几分忌惮，不敢像对待叶氏她们那样颐指气使。
沉声道：“景家上下一体，绝无分宗的可能。”
他只是老了，但不是傻了。
他心里清楚，在老侯爷走后，靖远侯府这么多年，都是靠景昭一力支撑。
如今虽然景昭受伤，但陛下念旧情，对侯府依旧照拂有佳。
与其说长房需要靖远侯府的名头，不如说是靖远侯府需要借长房势。
老族长面色铁青，难得退让。
“好好好，你们既然有主意，这婚事便自己决定吧。”
只是他心里还有气，临走前，语气不善的留下一句话。
“只是有一点，半月内，景姣姣不管嫁给谁，都必须离开景家！既然不愿意为家族出力，那景家也容不下她！”
说罢，他被人搀扶着，怒气冲冲的走人了。
见他走了，叶氏心里一松，急忙让人扶起成渊，满眼的满意。
一旁的太子神色紧绷，眼中墨色涌动。
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成公子冲动行事，成老爷可知晓？”
他记得成渊是成府独苗，日后必将顶起成府门楣，他不信成老爷会满意景姣姣这个儿媳妇。
成渊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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