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几个人汗流浃背,纷纷掏出手机再确认一遍。
是静音,没错啊。
几个人对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
果然,坐在人群之首的男人敛了下眸,狭长的双眼皮在眼尾处展开锋锐的燕子尾,他一手搭在手机侧边按键上,轻轻一拨:“抱歉,打扰了。”
温和到无害的语气,搭配上这副掌控人生死的冷峻表象,总工啊了一声,汗直接从额头滑了下来。
“哦哦对不住,孟总您有事您先处理。”
“不急。”男人反过来宽慰,“先把项目上的事情说完。”
原本度假村的蓝图在脑子里栩栩如生,变成语言讲出来也是绘声绘色。结果因为中途这个插曲,总工说话都开始打磕巴了,甚至有好几次,想说的词就在嘴边硬是说不出来。
还是孟总善意提醒,他才成功圆了上去。
汇报的时候,他一直偷偷打量座首的男人。
在此之前,他四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见过如此气度非凡的人,从前是隔着电视屏幕见过这位孟总,电视上便显得高不可攀,真到了面前,他才觉得真正高不可攀的不是家世,也不是容貌,反倒是浸淫在骨子里的气场。
男人举手投足间皆是金钱堆积出来的从容,即便刚才手机响了他说抱歉,也让人觉得这声歉意万万当不起,折煞到他了。
不敢长时间注视,总工说着说着逐渐把视线挪到旁边那只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
以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屏幕边缘又亮了。
如此往复,似乎是有好几条消息连续涌进。
自己可真是大胆。
刚才居然敢让每分钟大把大把钞票上下的人闭了手机,专心听这场总共没几个亿的投资项。
想到深处,额头上的汗又下来了。
好不容易汇报完,他忐忑坐下。
后面轮到手底下其他人具体展开项目预算和分期。
他打了个眼神示意。
众人接到讯号,这是催他们速战速决的意思。
早在孟总来之前,他们便商量好。
眨一下眼是展开条理细细地讲,眨两下是快速概括,别浪费人家时间。搓搓手代表这条不行换下条,踮脚等于底线不丢,能商讨。
总之就是一个见招拆招。
不过他们低估了对方工作起来一丝不苟的程度。
察觉到汇报进程加快,男人反倒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指着其中具体几个点反问:“这里呢?怎么不详说。”
总工只好硬着头皮再眨一下。
这场考察持续了两个多钟头。
包括对岛上一草一木的设置,这个看似不谙其道的男人都能说出自己的见解来。
从最初见招拆招到后来真的拜服,项目上的几个负责人都不由地受其影响,更兢兢业业起来。
送别游轮离岛,总工叹服。
“难怪人家能管理那么大的产业,能力真不是盖的。”
“是啊,我现在都觉得恍惚。”旁边一人说,“咱们这个项目说小不小,可是放在人家那根本不值一提,他居然亲自来,还谈了这么久。”
突然冒出另一个声音:“我听说那位快结婚了。”
“和咱们项目有什么关系?”
“前段时间好像人家岳母大人来榕城旅游,赞叹了几句岛上生态好。”
沉默片刻,有人啊了一声。
“啊?这一句话就把我们岛上的项目包圆了?”
“谁说不是呢,毕竟人家花这个钱和咱们买个菜没啥区别。”
真要往这么方面想,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一般度假村都会走椰林度假风,但总工发现眼下的设计图和动工方向,都是顺着精巧秀丽的中式构造去的,似乎是在迎合某些地域特别的品味。
他喃喃:“那该是怎样的世纪婚礼啊……”
这场婚礼的预备的确在有条不紊地行进中。
央仪这次到榕城是来试纱的。
榕城人信风水,大事小事都要问一问大师。
大师算了三个日期,用红纸呈到孟宅。黎敏文先前被架了一回,总算是把这个深藏不露的儿子猜到一回,毫不犹豫选了最近的一个日期。
将日子告知孟鹤鸣,他有一瞬眉心很浅地蹙起,反问:“没有更近的了?”
“……”
黎敏文又好气又好笑。
没想这么多年,终于在这个儿子身上看到接近常人的一面居然是这种时刻。
她把红纸叠好,放到桌边,优雅地捧一个瓷杯:“你再去给大师塞点钱,说不定能改个明天。”
不难听出她话里的奚落。
不过看他认真的面容,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黎敏文的确看不下去了,放下瓷杯:“就算你想尽快,那也要考虑央家的面子。事情办太急,未免外面风言风语。”
这才算勉强把他躁动的心给压了下来。
选定来年二月初八。
在圣诞前夕送到的主纱只是最初模板,时间上并不算宽裕。等试过婚纱,再送回巴黎调节尺寸,而后配合主冠去修改缀满纱面的钻。
纯手工缝制,十几个大师傅一针一线重工打造,保守估计要一个多月才能完成。
这还是万事顺利的情况。
早在刚传出婚讯的时候,就有小报在扒婚宴规模了。榕城人人都盯着,弄得央宗扬都上了好几次热搜。
不过上不了几分钟,就会迅速撤空。
背后想来有资本在操纵。
婚礼前奏既盛大又隐秘地进行着。
从度假岛回到榕城,刚好赶上晚高峰。
彼时孟鹤鸣已经查看了手机里所有未读,只有两条是央仪发的。
一条夸他眼光好,另一条问他大约几点回家。
他选择性略过其他人的消息,只回了央仪。
【半个多小时,饿了吗?】
晚高峰拥堵的车流让他烦躁。
最后是直升机从海滨出发,直飞半山。
半山掩映在阔叶林中,螺旋桨刮出的风将树叶吹得扑簌作响。
央仪听到响动时正在露台上收拾她的画板。
一仰头,一架黑色漆面直升机徐徐降落楼顶。
料想是孟鹤鸣回来了,她看了眼表。
距离他发消息过来才不到十分钟。
半山的布置一成不变,真要找出点不一样来,是崔助跟她说,楼上还有间一样户型的平层,变成了她的试衣间。她没去楼上看过,只觉得这么离谱的决定必然不会是崔助一个人的成果。
收好画架,她将露台门拉上,倒上一杯柠檬水,倚在吧台边等着。
数到58,门开了。
孟鹤鸣推门而入,在玄关处停住。
视线越过家具望到她这里,他深沉的眼底荡开了一抹涟漪:“小崔跟你说了吗,明天试纱。”
“不止崔助,你都跟我说了不下三遍了。”央仪歪了下脑袋,莞尔,“孟总现在记性这么差啊。”
她叫他孟总多半是开玩笑的时刻。
孟鹤鸣换上家居拖鞋,一手搭着西服外套走了进来。
他今天罕见地穿着一件黑色毛衣,半高领,领口包裹到喉结处,禁欲得难以言喻。偶尔穿这种格外贴身的毛衣,才能展露出胸口蓬勃的肌肉。一瞬间,禁欲又被抛到九霄云外,明明勾人至极。
央仪视线在他胸口处停了停:“今天有这么冷吗?”
男人走动间勃发的肌肉更显韧劲。
偏偏他动作矜贵又斯文,接过她手里的水抿了几口,说:“上岛了,风大。”
一仰头,凌厉的下颌线条暴露无遗。
央仪忍住想要踮脚亲一口的想法,目光幽幽。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低头:“怎么了?这么看我?”
“在看你这件衣服。”央仪口是心非,“还挺好看的。”
不就是件普通的毛衣?
他低头扫了自己一眼,精明的头脑在这件事上并不通窍,似乎并不明白到底哪里吸引到了她。
不过不影响他以后这么穿着的决心。
他索性将西服扔在沙发靠背上,穿着这件被她夸赞的毛衣晃来晃去:“晚上在家吃?”
“好啊,正好我不想出去。”
“让管家送,还是想吃哪家店?”
“都可以。”
“都可以的话……”他眯了下眼。
他是断然说不出“要不要先吃点别的”这种话的绅士,最多最多,就是身体力行。
体内烦躁一蓬蓬上涌,想摸烟盒,又想到苏挺说的什么戒烟戒酒是男人备孕基操。虽然他并未抵达这个环节,但提前纳入日程,并不是什么坏事。
不能摸烟盒,手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最终,男人坐上沙发,风马牛不相及地开启下一个话题:“今天很累。”
“嗯?”
央仪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凑过来细细观察着他。一旦代入累这个设定,注意到他下颌还未冒出新茬儿的青灰,她就毫不怀疑地认可了。
她坐到一旁,贴心地问:“那,随便吃点早点休息?”
“好。”孟鹤鸣从善如流。
他握住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腿上。
左手与左手合在一起,对戒轻轻磕碰。
“试完纱要不要多住几天?”
“可是我答应爸妈要去寺里烧香。”央仪犹豫说,“元旦那天。”
牛仔裤下是他紧绷的大腿肌肉,她横跨而坐,有种说不出的羞耻。腿偷偷地往里合,却被他压着后腰更靠近了一些,于是不得不张开。
“那我过去陪你?”孟鹤鸣问。
“别了吧,你不是很累吗?”央仪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强忍着想要摸一摸的欲-望,“你赶来赶去我也会心疼的。”
或许离得太近,他的声音有几分砂砾般的质感,宛如被遗弃一般失落:“那你怎么不心疼我一个人过新年第一天。”
央仪心口发颤:“你不工作?”
他敛眸,幽深的眸底静若潭水,低嘲自己:“跟工作一起过,听起来好像更惨了。”
“……”
怎么回事,动摇得好厉害。
央仪承认自己此刻很不专心,一边不可控地将注意力停留在他的喉结,被毛衣领包裹的脖颈,还有充血的胸肌,一边又被他话里的失意和怅惘包裹。
她犹豫,踌躇,犯难。
最后实在抵不过眼前美色,用哄人的语气开口:“要不……我跟我爸妈再商量一下?”
第89章 试纱
商没商量是后话。
头一件要商量的事近在眼前。
第二天要试婚纱, 央仪原本想如她说的那样,早点休息,保持最好的状态。
但现实与她的计划大相径庭。
被打横抱起的时候她还在想, 不能太过分,不能熬夜, 尤其不能留印子,不然明天会很不好看。
这些纷乱的想法随着逐渐下坠的身体变得缥缈起来。她旷了几个月, 又是男色当头, 不会寡淡到毫无想法,甚至与之相反, 在他刚刚表现出一点今晚要做的心思, 她就软成了水。双腿无力地夹着,反倒成了欲拒还迎。
他越吻越深入, 舌头探进来, 勾缠她的, 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被高领紧紧包裹的颈侧青筋显露, 膨胀着, 跳动着,与他慢条斯理的吻背道而驰。
央仪抚上那根跳动的脉搏, 指腹柔软地摸索,拇指则大胆地抵在他的喉结上, 仿佛按住了他的命脉。
她能察觉到拇指下的那块硬骨在上下滑动,配合亲吻时细微的吞咽声,叫人灵魂出窍。
她想继续这个吻,又想从他不断深入的姿态里脱离。身体极度矛盾, 被他压在床上吻的时候上一秒挣扎, 下一秒又乖乖就范, 如此往复。
男人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定了定,深沉地视线与她交缠:“不想吗?”
不是不想。
是怕他再深入多一点,便会发现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不用探查,濡湿的布料就会暴露她的反应。
被他知道自己早就在第一个吻落下时就湿得一塌糊涂,这样好丢人。
她的眼睛水汽蒙蒙,如此拒绝,更像邀请。
在无声的对视里,她不安地颤动起来,双手下移,抓住他宽厚的掌心,与他软声软气地商量:“那你别摸。”
别摸就不知道了吗?
孟鹤鸣觉得这种掩耳盗铃的想法很是可爱。
他眼里欲-色很重,说出的话却依然自矜:“好,你不允许的地方就不碰。”
他说到做到,果然不碰。
可是有了这个条件的限制,央仪发觉受折磨的却是自己。她仿佛得了皮肤饥渴症,迫不及待地想要触碰对方,以及被触碰。可是他就是那样重诺,除了捧着她的脸亲吻,再无逾矩的举动。
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极其难得地,在亲吻间隙溢出短暂的、被压抑许久的闷哼。
央仪听过他工作时对着电脑屏幕一本正经的声音,也听过他放下身段低声哄她的声音,无论如何,冷肃是丢不了的。
她唯独没听过床第间的压抑自我。
在她眼里,孟鹤鸣是个很会拿捏分寸的人,他的分寸绝不是不断给自己施压。
这样的场景少之又少,几乎是听到令人全身发麻的声音的这一瞬间,她便颤抖起来。并非因为害怕,而是渴求变得更为彻底,难耐至极,每个细胞都向他张开,想要被深深触碰。
这种违背自身意志的感觉让她既羞恼又渴望。
几乎是用气音求他,再多一点,别只停留嘴上功夫。
亲吻的唇分开一瞬。
在她的应允里,他逐渐下移。
身体被重重吃进去的感觉陌生又熟悉。央仪惊叫一声,发觉声音变了调,尾音颤意明显。她许久许久没有这种畅快的感觉了,宛如风中小草,簌簌地抖。腿在无意间抬得很高,被他压在胸前。
他不去碰,还是谨遵她提出的先决条件。
难道就不能突破一下定下的规则?不能放肆一些吗?
忍了许久央仪到底忍不住这么慢条斯理地玩,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将自己送了上去。
她侧着脑袋,脸埋进枕头里,只要不暴露表情,就无人知道她此刻脸颊有多烫。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水意丰沛,比另一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多一点。
请彻底占有我。
她在心里如是说。
好似读懂了她的内心,在急速的颤抖和起伏中,她终于感受到了期许已久的灼热。脖颈绷出了漂亮的弧线,连肩胛都无声起伏。
她的努力终于也让对方到了忍耐的界限。
他再度吻住她的唇,更用力,更深入地吮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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