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落日陷阱——砂梨【完结】

时间:2024-10-11 14:47:21  作者:砂梨【完结】
  后面有人抬着东西借过。
  见方尖儿还不出来,央仪躲到一边。
  她们这样穿着的外乡人在这里特别显眼,稀疏往来的人时不时往树荫下瞥她一眼。
  几拨人过去后,身后再次传来脚步。
  央仪作势又要躲,忽得传来标准的普通话。
  “凳子,坐吗?”
  她诧异回头。
  目光与来人相触,短暂的一瞬,她同样也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来人一身白布麻衣,右手的疤终于脱痂了,露出浅粉色的新肉。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一张竹马扎。
  苍白的嘴唇在认出她时很轻地动了下,却没再发出别的声音。他抿唇,只有拎着马扎的右手往上抬了抬。
  “谢谢。”
  央仪的惊讶和尴尬都混在了一起,半天只说出这两个字。她好好整理了下心情,才继续道:“我是来陪方尖儿送东西的,不待很久。不过你怎么在?这里离榕城那么远。”
  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喊他,用的是央仪听不懂的语言。他朝那处招了下手,示意自己马上过去。
  随后晃了下神似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
  路周说:“这是我家。”
第11章 云州
  方尖儿回来的时候,路周刚好进去。
  两人碰巧错开。
  见央仪似乎在走神,方尖儿摆着手在她眼前晃:“喂喂,怎么了?没信号啦?”
  “看到熟人了。”央仪道。
  方尖儿饶有兴致:“谁?这破地方能有什么熟人,想诓我?”
  央仪隐隐觉得路周的兼职并不值得村里人骄傲,即便猜测他们大概率听不懂普通话,央仪还是很小声地附在方尖儿耳边解释。
  方尖儿听完,古怪地看着她:“我确定。你一定是无聊疯了。”
  “……”
  “拜托,这里离榕城飞机都要三个小时。一个繁华都市,一个深山老沟。前后才半个礼拜,就算在同一个地方碰到同一个人都要点运气。肯定是你看错了……”
  “没看错。”
  央仪心想,我还跟他说话了呢。
  方尖儿沉思:“如果真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还有一个可能。”
  “嗯?”
  方尖儿斩钉截铁道:“他跟踪我们。”
  “……”
  “要不我们杀个回马枪?走着?”
  央仪摆摆手:“算了算了。”
  那里显然在做白事,再怎么没从路周脸上看出悲哀,也不方便继续过去打扰吧。
  央仪拉着方尖儿的手一路下坡:“你说的对,是我看错了。”
  回到方尖儿奶奶住的小楼,奶奶正在门前晾菜干。
  老太太笑眯眯地跟央仪打过招呼,又万分不信任地看向自家孙女。
  “东西送过去了?”
  “送啦送啦!”方尖儿道,“人家让我给您带话,说明早出殡要进山,你腿脚不好就别送啦!”
  “好好。”奶奶点头答应,“那就你代我去吧。”
  方尖儿仿佛吞了苍蝇:“……what?!”
  第二天一早,央仪就被方尖儿长吁短叹地拖了起来。
  “我奶奶年轻时研究这的少数民族文化,一天到晚进山进山进山,这下可好!退休了往山里一搬,变成半个族人了!你看昨天,除了咱俩哪还有半个外人在呀!”
  央仪睡眼朦胧地托着脸:“嗯……咱俩?”
  “别告诉我你今天不陪我去。”
  央仪耸了耸肩:“听起来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
  几个小时后。
  央仪万分后悔晨起的妥协。
  她要是知道进山是真正意义上的进、山,死都不会对方尖儿心软。漫山遍野苍翠的绿,密密麻麻缠绕的枯枝和荆棘,从天而降的毛毛虫雨――她承认,是最后一点让她破防了。
  驱虫药水完全不管用。
  长袖长裤也不管用,因为虫子喜欢从天而降掉在头顶。
  遮天蔽日的绿荫下紫外线没那么强,但耐不住气候潮湿,在林间跋涉也难免闷热。
  起初长发被央仪扎成了丸子头,后来又怕虫子掉进脖子,放了一半下来,变成马尾。
  一是担惊受怕,二是实在体力不支,爬了不到半座山,央仪就落到了队伍最后。
  方尖儿更绝,累得都快手脚并用了,被几个村人架住飞毛腿似的往前赶。
  来这一趟,风景暂且不说,少数民族的土葬文化倒是体验感拉满了。
  及至到达目的地,贴在颈间的头发都被汗濡湿了。央仪想象不出自己此时该有多狼狈,什么防晒什么驱虫,大概早被汗水冲刷干净了。
  她撑着膝盖原地喘气,在肩膀感受到很轻的触碰时惊吓般竖了起来。
  惊惧在看清肩膀上的落物时戛然而止。
  央仪脸色泛白,对着来人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我以为是虫子。”
  “喝水吗?”路周习以为常,递过一节竹筒样式的水壶。
  见她不接,男生顿了几秒,又说:“干净的。”
  “……”
  央仪道着谢接过,余光瞥向他的右手,半天未说话的嗓音有些干涩:“……手好了?”
  “好了。”
  水壶里装的或许是山泉水,清澈凌冽。央仪抿了一口,又倒一拘在手心,去拍脸上的灰。
  再抬头,男生仍在看她。
  央仪不自然地瞥过脸,望向不远处人群:“你不用过去吗?”
  他摇头:“现在没我什么事。”
  “好像还没和你说过……”央仪顿了顿,“节哀。”
  路周释然地笑了下:“她算高寿了。而且,我和阿兹没那么亲近。”
  “阿兹?”
  “奶奶的意思。”
  说完,他朝被人拉着攀谈的方尖儿那儿扬了扬下巴:“你们呢?来旅游?”
  一言难尽。
  央仪点头:“算吧。”
  路周笑了笑。
  片刻后,垂着的眼睛扫过她裤腿,他提醒:“这么扎没用,虫子多的地方防不住的。”
  这话听得央仪心都颤了几下:“不会已经有虫子钻进去了吧……”
  原本正在下蹲的身躯变为双手撑膝,路周盯着那截白皙的脚踝看了一会儿,抬眸:“你有感觉?”
  不说还好,一说腿上像蚂蚁爬似的。
  央仪僵硬地说:“……现在有了。”
  总觉得听到有人偷偷在笑。
  央仪歪头打量,却只看到男生格外认真的侧脸。
  他松开膝,无比自然地蹲下身,虎口卡在她脚踝处向上轻轻一捋。带有薄茧的肌肤蹭得她小腿一阵麻栗。
  肌肤白净如初,宛如温润白瓷。
  路周的手松了力道,头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同样让央仪看不清的还有自己的腿。
  她僵直在那,紧张地问:“……没有吧?应该没有吧?”
  男生未置一言,将她的裤腿往里掖紧,熟练地收拢,扎好。这才仰头:“现在没事了。”
  没事二字托着央仪的心落到实处。
  到了这会儿,她才发觉他们之间的动作有多微妙。
  她站,他跪。
  以那样单膝着地的姿势,一手搭在膝上,另一手还虚扶着她的裤腿。被他碰过的皮肤若有似无地痒。
  任一外人来看,都会觉得过于亲密。
  外人还真是这么觉得的。
  方尖儿被迫社交完赶过来,迎头就是一句:
  “靠,还真是你啊!”
  第二句:“你俩干嘛呢?!”
  第三句:“……要不我回避一下?”
  属于闷热午后的粘稠气息被破得一干二净,央仪不动声色退回安全距离,含糊:“找虫子呢。”
  方尖儿顿悟:“难怪脸色这么怪。”
  她脑袋一转,审视般扫过对面男生:“帅哥,那你呢?你怎么在这?你大老远的榕城过来总不会是来旅游的吧?旅游也不应该旅到荒山野岭人家祖坟来――”
  央仪扯了下方尖儿后领。
  方尖儿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白麻布衣是孝服,嘴巴动了两下,没出声。
  两人叹了口气,异口同声。
  央仪:“他家。”
  路周:“我家。”
  方尖儿:“……”
  我真该死啊。
  她面色窘迫,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事已至此,你节……”
  “能往旁边来一步吗?”路周忽然打断。
  方尖儿张着嘴:“啊?”
  “你站在我太爷爷头上了。”
  “……”
  方尖儿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刚让了一步。
  对方又说:“开玩笑的。”
  “…………”
  很不错的玩笑,方尖儿扯了扯嘴角。但是这么一搞,确实没必要再说什么“节哀”之类的场面话了。
  她清清嗓子:“原来你就是我奶说的,村里唯一出去的大学生。可是这也太巧了吧!”
  视线不由地往央仪身上掠过,路周很快点头:“是很巧。”
  有缘千里来相会。
  方尖儿完全信奉这句话。
  最初和央仪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她们小时候在同一家幼儿园,同一家小学。后来搬了家,错过初中高中,又不约而同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去年起,央仪忽然搬到榕城,方尖儿也碰巧调动过来。前后相差半个月,简直没有比她俩更能捆绑的朋友了。
  回去路上,方尖儿理所应当对路周放下警惕。
  “你哪天回?”
  在这里,出殡要选好天气。日头西斜了,阳光还孜孜不倦地洒下,斑驳光点将前面并行的两人照得格外柔和。空气中水汽氤氲,仿佛蒙了层滤镜。
  这样柔和的一幕中,央仪忽得看见男生弯腰,将横亘在茂密草丛里的藤蔓拨开,勉强清理出更适合下脚的路。
  他回头道:“小心。”
  而后将枯藤扔到一边,继续回答方尖儿的问题:“可能过完这周。”
  “太太太太巧了,我们也差不多!”方尖儿热情邀请:“要不要一起?我们有车,很方便!”
  “可以吗?”
  他的反问很轻,既像顺着方尖儿的话脱口而出,又像隔着她在问另一个人。
  央仪将脸藏在几乎被汗浸湿的竖领下,听方尖儿豪气地说:“当然!”
  咯吱一声,枯枝在她脚下踩断。
  前面两人同时回头。
  “没事儿吧?”方尖儿心直口快。
  路周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他不确定那一声踩断是否有意。是否是不同意他搭顺风车的证明。
  说不清为什么,很想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央仪被看得不自在起来,只是将领子拉得更高,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那截枯枝。
  她的心思更多在其他地方。
  因为老话说不走回头路,下山时村人选了另一条背阴的路。这条路偶有爽意山风,但丛杂更甚。
  好几个地方的莽荒藤蔓都没过小腿那么高。
  央仪走得冷汗淋漓,内心挣扎许久,用虚弱的语气问:“你们这个山里……”
  路周洗耳恭听:“嗯?”
  “……会不会有蛇?”
  刚才一直没机会提,骤然瞥见那截枯枝,央仪就不可控制地联想到了她更怕的东西。
  此刻每一声踩在草里的O@都让她头皮发麻。
  嘴唇在竖领下逐渐发白,尤其是在听到路周发出的“有”字后。
  恐惧如果能分级,那对于央仪来说,怕高只是普通级,怕肉乎乎蠕动的虫是尖叫级,怕滑腻冰凉触感的蛇是灵魂撕裂级――大概是看到中学生物书上的图片就浑身冷汗,连那个汉字都尽可能不想用手碰到的程度。
  几步之后,央仪放弃挣扎。
  顾不上方尖儿做何思,她伸出颤抖的五个手指对着路周:“可以……背我下山吗,这个数。”
  “……”
第12章 月夜
  大山的子民朴实无华。
  央仪自觉无理的请求并没有被一秒驳回。
  野草在骤然安静的氛围里沙沙摇曳。
  好,他已经给自己留了足够的面子了。
  央仪接受命运,小腿肚打着颤说:“没关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上来吧。”
  路周双手撑在膝上,已经是下蹲的姿势。见她愣在原地久久不动,他朝自己身后微抬下巴示意:“上吗?”
  上上上。
  当然要上。
  央仪长吁一口气,一颗心安然落到胸腔实处。
  双腿离地的感觉真好。
  男生的背比她想象中要宽阔许多,她纠结数秒,将手一左一右搭在他肩胛处。
  掌下是年轻的肌肉,随着走动时而蓬勃时而坚硬。
  心思不在害怕上,便有了更多旖旎空间。
  央仪尽量不去想手下的触感,更不去想腿侧夹着的劲瘦腰身。
  她一本正经地盯着脚下的路。
  男生的黑发就在鼻尖,时不时扎她一下,是与女生长发截然不同的硬朗触感,也与孟鹤鸣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不一样,是很天然、又纯粹的草木气息。
  跟在身侧的方尖儿趁人不备,偷偷做了个显摆肱二头肌的pose。
  这么浅显的肢体语言,央仪瞬间领会。
  ――哎哟,肌肉不错噢。很有力量噢。
  确实。
  走了一长段路,他甚至连往上踮她一下的泄力动作都没有。坡度层次不齐的下山路,他走得安安稳稳,如履平地。
  如果不是卡在她腿下的小臂肌肉在不断绷紧,连央仪都不会注意到他在吃力。
  而他和方尖儿讲话时,喘气都并未多一下。
  “我从初中起就在外面县城上,回来的时候并不多,你没见过我理所当然。”
  方尖儿遗憾说:“那次我可是待了整整一个暑假!”
  “假期在外面做兼职的时候多。”
  “奶奶人很好。”男生换了个话题,从央仪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翘的唇角。“这次也劳奶奶惦记了。请她有时间多走动来玩。”
  “她太有时间了!”方尖儿吐槽,“大半辈子都在这玩呢!”
  溪水从他们脚边湍流而下。
  方尖儿又问:“那你在榕城就做那个……”
  她顿了顿,委婉道:“卖酒吗?”
  路周无声收紧手肘,只一瞬便恢复正常:“嗯,赚得多。”
  “那我们下次去捧你的场。”方尖儿没心没肺地说完,朝央仪扬起下巴,“是吧宝?”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