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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纸鹿【完结】

时间:2024-10-12 14:32:24  作者:纸鹿【完结】
  他风华正盛的年纪,又有一副顶好的皮相,笑起来让人只觉亲近。然而共事久了便知,这人含笑的本意,绝不是为了与人为善。
  指节叩响桌案,一声一声,后面的官员的颈又默默低了下去。
  陆迢这才道:“某这就写封折子,向今上请旨,正好大理寺最近有几个缺。刑部庙小,如你这等有才干的人物还是得去那里一展身手如何?也免得在这里屈才。”
  厅中静了下去,陆迢拂袖起身,“还有谁想与王大人一处高就,只管告诉陆某,将名字写在这张纸上。同僚一场,凡有所求,我必定尽力相帮。”
  他出了官厅,脚步声走远后,里面剩下的人松了口气,面面相觑。
  站在最末的一人先开了口,他扶稳自己的官帽,道:“陆侍郎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咱们不妨再等等罢,此事事关重大,急不得半点。”
  这话提醒了在场的众人,这确然不是件小案子。贵妃暴毙本是天子的家务事,于情于理,都该交给宗人府去查,而不是他们这些外臣。
  然而朝中上下对此事无有异议,只因牵扯到了四皇子。陈贵妃暴毙前夜,用了四皇子遣宫人送去的一盘荔枝,那宫人当夜便咬舌自尽,剩下的宫人带来刑部,都是一问三不知。
  现今坊间上下都有传闻,道是四皇子为了让六皇子尽快回到封地,才对六皇子的母妃下次重手。
  今上将四皇子禁足宫中,但迟迟未有下文,而是等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决断。此间便有许多值得深思的地方。
  一个开了口,其余几人纷纷跟着点头,“罢了,咱们就再等等,让大理寺那帮人得意几日。”
  风向转瞬便倒向另一头,王茂才一一看过这几人,鼻腔重重哼了一声,“真是一帮软骨头。”说罢甩袖跨出官厅。
  “人生在世,谁还不被说上两句。王大人就是性急,白白得罪了陆侍郎,还要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哎!怎么就不能等等在看呢?”
  半月过去,事情在刑部仍旧毫无进展,然而大理寺已经找出了四皇子指示的重要人证物证。
  众人等着等着,等到了刑部所有人被罚俸两月的旨意。
第131章
  陈贵妃暴毙一案的案犯由大理寺定了案,确由四皇子宫中的宫人所为,那宫人已死,却还剩有父母亲人,已经拿入狱中,他们承认此事确由四皇子指使为之。这些人七日后便要处绞刑,四皇子为背后谋犯,亦被罚去了羊房夹道,责令三月不得出。
  曲意楼,唱曲的人咿咿呀呀,乐声飘至三楼厢房,已听不大清。
  李去疾添了一盏热茶,推给对面那人,“你当真沉得住气,现在劾你的折子只怕塞满了内阁。”
  现如今,整个刑部的名声都不大好了,陆迢在其中一马当先,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而还有人说他勾结了四皇子,故而压着不查。
  陆迢不甚在意地笑笑,“左右留不了多久,这些于我并不要紧。”
  “也是。”李去疾端盏喝了一口,忽又问道:“那尊夫人呢?她当何如?”东南偏苦之地,长在京城的娇女能住惯那里么?
  陆迢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敛起,口中无话。用罢这盏茶,他也就起身出去了。
  桌上留着刑部带出来的一封文书,李去疾收进怀中,默默叹了口气。
  自己刚刚是那句话惹到他了?
  *
  陆迢连着半个月都是早出晚归,秦霁也快半个月没见过他,很快就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只是出门时偶尔会听到与陆迢有关的闲言碎语,说他尸位素餐,好逸恶劳。秦霁听了不觉生气,但也并不苟同。
  譬如此刻,墨铺里,挂着笔架的那侧,就有几个穿着襕衫,头戴纶巾的男子,都是监生打扮。他们站了许久,却一直笔都未选,而是一直在评议陆迢。
  秦霁垂首只作未闻,选好了心仪的砚台,便要去结账,一折身,她多日没见到的“夫君”出现在面前。
  陆迢没穿官服,一身铅灰云纹直裰,头戴网巾,作寻常富家子弟的打扮。一柄折扇拍了拍秦霁的手,他俯下身,眉心微敛,“他们颠倒黑白,你不要听。”
  陆迢压低了声音,有几分委屈的模样。
  秦霁抬起头,却先瞧见了这人冒着一圈青茬的下颌,眼下也透着些乌青的疲色。瞧上去着实有些可怜。
  “嗯。”她点了一下头。
  后面那几人却还在喋喋不休,一个说着:“我看他这侍郎也做不长远,不过是个投机之辈,才有机会登上高位。”
  另外一个立马接上:“可不是,他身后这股浪过去了,该倒还得倒。”
  陆迢啧亦声,扫了眼那几人,目光转回秦霁身上,微微有些受伤的眼神。
  “声声,帮我出气好不好?”
  他声音压得更低,配着那几人或嘲或讽的话,瞧上去更可怜了。
  他们虽口口声声评议着陆迢,但连见过他都不曾。人都站在面前了还在此处说三道四,着实很讨厌。
  美人的目光总是更容易被人察觉,很快,那几人便肘推着肘,先后止住话声,朝秦霁望了过来。
  见秦霁仍站在原处,那几人彼此互望了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要知道,这京城里,春宵寂寞的夫人也不在少数,常常有人临街一眼便成了段露水姻缘。
  这位夫人瞧着年纪轻轻,貌美如此,穿的也是锦袖罗衫,只怕是被家里嫁了个年纪大的郎君,寂寞如斯,故而专门来这男客多的铺子露眼风呢。
  几人推推搡搡,一个最为白净的男子迈步上前,含笑作了个揖,“这位夫人,可有什么忙需要小可来帮。”
  “有的。”秦霁迎着他期盼和隐隐得意的目光,皱眉道:“你们几时能住嘴?
  我瞧几位的穿着打扮应是国子监的监生?你们不琢磨些实在的事情也就罢了,好歹也说说经学子集,儒家六艺。怎么聚在一起,净知道说些酸掉牙的话来污人耳?”
  她呼了口气,继续道:“旁人读书,腹中存的是墨水,你们几位怎么像是读了食单?泛出来一肚子酸水。”
  她的声音不大,然而字字清晰尖锐,墨铺都比先时要安静不少。
  话音一落地,铺子里其余人便笑了起来,里面不少人跟着附和秦霁。
  那站出来的白衣男子面色一僵,怎么都没到瞧着温柔似水的一位夫人说起话来竟如此刻薄。
  “你……你……”他结结巴巴,想要找另几人帮忙,一回头,人都傻了。
  身后空空一片,刚才那几人嫌丢脸,已偷偷溜到了门口。
  从墨香阁出来,陆迢慢悠悠走在秦霁身侧,未几步,他低下头,闷闷笑了声。
  秦霁瞪他一眼,陆迢即刻收起笑意。
  将要上马车时,他牵住她的衣袖,“今日得闲,我们去京湖游船,好不好?”
  “不去。”
  陆迢颔首,神色怡然,“那我们早些回家。”
  秦霁一顿,待放下车帘时,对外面道:“去京湖边上。”她才不要整日和陆迢呆在一间房里。
  初夏时节,湖面有微风拂过,畅意悠然。
  京湖里泛着不少游船,湖心有小舟在卖吃食糕点,也有小舟在弹琴奏乐,热闹不输街上。
  陆迢也赁来一艘,飘飘摇摇游往湖心。舟上竹帘半卷,凉风吹进,人在里面很是惬意。
  两人在船舱下起了棋,玩完一局,已过去半日。
  秦霁下棋时尚且不觉,棋子一收,便觉有些头晕。到马车上,她仍是恹恹,靠着车厢不说话。
  陆迢摸了摸她的额头,未见发热,问道:“晕船了?”
  “嗯。”秦霁应了声。
  从这儿回白鹭园要半个时辰,她说完就闭上了眼,自己休息。
  未过一会儿,陆迢扶过她的肩,靠在自己胸前。
  秦霁才要问,便有两个指头按在自己额角,施力按了起来。
  力道轻重适宜,秦霁撑在他腿上的手停了一下,搁回自己膝上。微侧过身,舒舒服服地靠着陆迢。
  “再重一点。”
  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也不知睡了多久,马车压过石子,车厢跟着颠了一下,秦霁便醒了。
  额头的不适舒缓许多,她睁开眼,就瞧见了近在咫尺的……陆迢。
  陆迢手心托着她鹅蛋似的下巴颏,见人醒了,也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她悄悄往后退,不过稍顷,后背就撞上了车厢厢壁。
  陆迢倾身靠近,拖着姑娘下巴颏的大掌抚到她腮畔。
  丹凤眸静静地,专注地凝视着她。
  他什么也没说,可又什么都说了。
  两人做过世上最亲密的事情,秦霁用指甲盖都能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大抵是离得太近,她心跳竟越来越紧。
  僵持片刻,秦霁偏开视线,侧脸对着他。
  陆迢会意亲了亲她的脸,未有过多停留。秦霁舒了口气,转回来,那人却还在看着她。
  看着她的唇。
  这次不等秦霁答应,他就吻了上来。他身上带了清冽的松香气息,此刻像一张收紧的网,将她包裹在内。
  温柔的,清凉的,还有些缠人的吻。
  初夏傍晚,空气总是容易变得燥热,陆迢松开她时,只觉得身上有火在烧。
  秦霁两颊亦是绯红,挪到了车厢最里,与他隔开距离。陆迢这回没再跟过去,他握着拳紧了紧,又无可奈何地松开掌心。
  听到一声压抑住的叹息,秦霁视线转向源头,不意瞧见他腰封下那处突兀的顶起,迅速扭过头。
  耳后才消褪些许的红热又爬了上来。
  车厢内,两人一同别开脸,不看彼此。
  秦霁是因为脸皮薄,陆迢则是因为怕她脸皮薄。
  一到白鹭园,她便等不及掀帘下了马车。
  陆迢慢慢吁出一口气,在车厢内坐了稍时,方才下去。
  *
  到了晚上,秦霁用新买的砚台研完墨,提笔写字。不时停下来想想,想完了,继续提笔。
  写满两张纸才搁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待将晾干的纸张放进信封,盖上朱漆封缄时,陆迢从对面的书案抬起头,不经意瞥了眼那信,又用不经意的口气问:“写了信?要漆章么?”
  “不用,我盖好了。”说罢,秦霁捏着信笺一顿,“陆迢,你们家有从京城去金陵的商道么?”
  国公府的生意由三房打理,涉猎极广,自然不会圈足在江南一带。
  “有。”他又看了眼她的信。脑中接连闪过几个人影,最后留下的,是一个姓许的混账东西。
  陆迢闭了闭眼,抬眸时眼中没有一丁点能让人看出来的酸气,他笑问,“要做什么?”
  秦霁起身,在他那张书案对面坐下,“我想让人顺路帮我送一封信,还有寿礼。六月二十九是我师父六十的寿诞,他现在在金陵安居了,我还没给他送过什么。”
  原来如此。
  陆迢放下手中书卷,沉吟半晌,“六十的寿诞?”
  “嗯。”
  陆迢应声好,眸光却还留在她身上。
  秦霁原是要走的,见状停下来,“怎么了?”
  “那我该送些什么?”陆迢问的一派诚恳。
  他要送?也不是要紧事。二人现今是夫妻,若是一起送礼,师父定然会更开心。
  “那……你从文房四宝里选出一样,我给师父备的寿礼里也添上你的名字。”
  “好。”
  秦霁不了解这人的狡猾。
  他先是让她习惯他的靠近,接着又想方设法,让他的名字,在她视为重要的人面前也占上一席之地。
  无论以后如何,旁人看到她,总也会想到他,问一句或提一嘴,他和她就成了他们。
  陆迢垂首,唇角掠过一抹笑意,在秦霁看过来时,又悄悄敛起。
  夜再深一些,陆迢将要吹灭灯烛之前,视线投向床帐后躺下的人影。
  “秦霁,出去京城和金陵,你以前,还去过别的地方么?”
  秦霁仔细回想了一番,摇头,“没有了。”
  那你想不想,去旁的地方看一看?
  这句话,陆迢没能问出口。
  她自小在这两个地方长大,如今亲朋好友都在此地,自然不会想搬去别的地方,且还是只和他去。
  再者,就算她愿意,他也未必能舍得。
  陆迢吹灭灯烛,总算明白了何为两难。
  近亦难,远亦难。得也难,舍更难。
第132章
  过了几日,陈贵妃一案的案情又有了新进展,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纷纷。
  这次议论的却是大理寺。
  四皇子被关进羊房夹道的第三日,也出现了中毒吐血的迹象。
  太医查过,四皇子中的毒与陈贵妃所中之毒一样,此案另有内情。
  陆迢又如以往,日日酉时回白鹭园,与秦霁一道用晚饭。
  好像与之前一样,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秦霁发现,自游湖回来那日起,他们更近了。
  并非是亲近,而是字面上的近。
  近来只要他在园中,她就能看到他,无需丁点刻意。偶尔手碰到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不都是这样么?”月河不解说道,清乐在一旁已经笑到直不起腰,泪花都洒了出来。
  秦霁咬着唇欲言又止,“我们不一样。”
  “腻了?”月河又问。
  紫荷立在屏风外,听着里面自家夫人与旁人的对话,简直胆战心惊。
  大爷那样的人物,相貌便不说了,有目共睹。脾气在夫人面前也是一等一的好,归家早,与夫人有关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从不曾见两人红过脸。
  可夫人……夫人竟然腻了?
  她惊吓未完,屏风后探出一个身影。“紫荷,我想吃芙蓉糕了,还有米斋的雪泡豆儿水,你去买些来。”
  紫荷一时间忘了点头,等秦霁将荷包递至她面前时,才反应过来。
  “我这就去,夫人。”
  秦霁默默望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叹了口气。
  完了,被听到了。
  台下换了一出新戏,等到她们唱完,秦霁站起来。“我不听了。”
  曲意楼唱的都是江南调,总是夹着几句金陵口音的唱词,让她总是想起陆迢。
  然而不待她挪步,剩下那两人一人牵住她一只衣袖。
  “先别走嘛,我们今日的戏还没开始呢。”
  她们这副口气,指的必然不是曲意楼排的戏。
  秦霁好奇,“还有什么戏?”
  清乐与月河均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拉着她坐下来,手掩着嘴往她耳边递话。
  北夷的察力失派使臣入朝帮贡,他们的公主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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