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拦得住他,事情有些出乎陆骏宇预料,他大喊着让队员来拉开崔时野。
因为距离最远赶过来时只看到权赫把人抱走的裴东曜脸色冰冷,第一个赶过去要阻止崔时野的体校球员被他拦下,“我只说一遍,谁都不要动。”
圣英的球员在他身后站成一排,在裴东曜的冷视下,两边球员僵持对峙,场馆里崔时野的拳头每落一次,陆骏宇的哀嚎就响彻一次。
直到陆谦带着裁判队赶来,盛怒中的崔时野才终于被拉开,陆骏宇鼻青脸肿爬起来,大声叫嚷,“这样的人不罚下场吗裁判!”
现场紧急沟通,崔时野却始终不愿说明动手原因,加之确实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先违规,因此被罚禁赛。
圣英这边主力被罚下场,陆骏宇虽然挨了顿打,但并不影响比赛,上场时嚣张得意。
裴东曜紧盯着他,眼色前所未有地认真,单手运球躲掉对方防守,单臂扣篮落地后脸色丝毫没有回暖。
场上观众本以为崔时野被罚下场,圣英只剩一个裴东曜会呈现颓势,都忍不住捏一把汗,却没想到后半场打的比上半场还要一边倒,裴东曜像个大杀器一样动作迅猛,投篮接近零失误,最后一记球落入篮网时场下球员欢呼不绝。
“不是我没看错吧?崔时野走了,裴东曜下半场这么猛?”
“敢信吗,对面愣是一球没进!”
“快看陆骏宇,脸都黑了。”
比赛结束,裴东曜去休息区拿手机,低头打字往外走,避开一路递着话筒要采访的记者,也没有要领奖的打算,他给权灿发消息。
一条条发过去没有回复,脸色肉眼可见燥起来,恨不得现在回去再把陆骏宇揍一顿。
权赫的车上静寂无声,权灿缩在一边,胳膊上火辣辣的痛意令她蹙眉,又要小心降低存在感不想引旁边一脸低气压的人注意。
车子好不容易在权家停下,权灿打开车门正要下去,权赫已经下车绕过来拦腰抱住她。
权灿慌起来,“这是在家里,我自己可以走的!”
权赫充耳不闻,抱她走进别墅。
李医生提前收到消息在客厅等候,权赫让他把药箱送上楼,抱着权灿一路走上去,没有假手于人的意思。
正下楼的秦语岚止了脚步,神色若有所思。
把权灿放在床上,从李医生手里接过药箱,权赫吩咐,“先出去。”
权灿慌乱道,“我自己来吧。”
她实在怕了和他单独相处,今天看着没喝醉,但一路上瞧着都很吓人。
权赫蹲在她腿边抬眼,声音淡淡,“没打算对你做什么,继续不配合的话就不一定了。”
权灿沉默,看着他动作娴熟从医药箱取出碘伏和棉签,湿凉的液体沾到手臂,忍不住轻“啊”了声。
权赫垂着头,动作放轻了些。
第41章
权赫看起来经验十足的样子, 处理起伤口十分熟练,消毒后给她贴上防水创面贴。
使用好的物品在医药箱一一归位,权赫却没有急着离开, 蹲在她腿边沉默许久。
权灿坐的脊背僵硬,想问他怎么还不走, 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她视线落过来,然后又若无其事挪走,几次之后权赫终于出声。
“很怕我吗。”
肯定或否定的回答都不太对, 权灿犹豫, “哥哥一直在帮我。”
权赫低声, “那晚对不起,是我失控。”
怕什么提什么,权灿替他找补, “喝醉了可能自己也不清楚在做什么吧。”
真觉得他喝醉了吗。
权赫在心里嗤笑,是特意给她留出时间和安队长接触,等她知道想要的消息后才下来提醒, 本意只是想要她谨慎一点, 不要以为私下的小动作不会被人发现。
事态是怎么失控的至今说不清楚, 或许是夜色总能激发人心底的欲望,也或许是她穿着睡裙长发半湿的样子蛊惑了他, 就算都不是, 她下意识的躲避也让他难以在那种时候完全冷静。
导火索很多, 总之不是她说的喝醉了, 不过也只能让她这样认为了, 不然又要怕的躲去哪里?
他站起身, “伤口自己注意,不想去学校就让王姨给你请假。”
说完走出房间, 权灿坐在床上,到他身影完全消失才放心瘫倒。
这样看应该是她想多了吧,他对那晚发生的事应该也是不想多提的,怕她误会才解释。
对于这件事,他的态度和她应该是一样的,就心照不宣地遗忘吧。
……
散场后的篮球馆只剩程雅颂还在打扫卫生,她将丢了一地的彩旗和饮料瓶扫起,有人遗落的外套水杯等被收进失物篮。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她身后站定。
“不想在圣英日子过得艰难的话,最好不要去接近一些跟你不是同样阶层的人。”
程雅颂转身,面色平静看着突然到来的简纯音,似乎早有预料她会来。
“指的是江慕礼还是谁?”她反问。
简纯音唇角溢出冷笑,“如江慕礼这样的人你接近的还少吗?”
申浩阳,崔时野,现在轮到权赫,可笑又让人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或许你指的是权赫。”
肯定的语气,她知道什么?
简纯音紧紧盯着她,对权赫的心思没人觉察,就连朝夕相处的权灿都不知道。
她不是急于求成的人,认准的目标有耐心一点点达成,不会没分寸的让人厌烦,也不会放任可能存在的对手蓄意接近。
程雅颂淡淡与她对视,“借着为权灿出头的理由来警告我吗,看似让我远离江慕礼,实际只是见不惯我接近权赫。”
“毕竟,他可是你为自己千挑万选的能够轻松帮助你实现阶级跨越的对象。”
“可是简纯音,还以为自己是原来那个获得权灿全部信赖的朋友吗?为什么着急来找我宣示主权,难道不是因为心虚吗?”
“察觉到她对你的不信任,甚至在一点点收回给予你的特权,连金娜那种没有头脑的人都看出来了,你在圣英的地位还能维持多久呢?”
“依靠权灿接近权赫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所以自乱阵脚跑来警告我吗?简纯音,那你可就找错人了。”
简纯音因她的话冷下脸色,“什么意思?”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但为了即将达成的合作,我还是会告诉你。”
“合作?”简纯音皱眉。
“我不是你的竞争对手,所以不要急着来防备我,看到今天权赫着急的样子了吗,不觉得奇怪?”
简纯音冷笑,“妹妹受伤,哥哥着急有什么奇怪。”
程雅颂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根本不是亲兄妹呢?还觉得正常吗。”
简纯音遽然抬头,死死盯着程雅颂。
不可能,如果没有血缘关系,权道民怎么会给她那么多体面,江家怎么会和她定下婚约,最重要的,程雅颂凭什么知道?
“不相信吗?其实我没有必要说服你,只是觉得太可怜了,当做好姐妹的人实际一直在欺骗,连喜欢的人真正在意谁都没搞清楚,等待你的是什么?输得一败涂地。”
简纯音呼吸一滞,缓了片刻才重新看向她,“你很会蛊惑人心,不过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从你摆布?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权灿也是权家认可的小姐,和你这种人云泥之别。”
“何况,一个特招生的话,我为什么要听?比起你,我更了解权灿是什么样的人。”
程雅颂低低一笑,“不对哦。”
“什么?”
“比我更了解权灿这样的说法不对,她的过去你知道多少?权家之前的生活你了解吗,她的成长你参与过吗?”
程雅颂朝她走近,每靠近一步声音也像敲进她心里的魔咒。
“你试过人生一多半的时间都在观察一个人吗?别人眼中挣扎向上的坚韧蒲草,只有自己知道是从根上烂掉的。”
“十年里没有一天停止过窥探她的生活,会因为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举止自卑,四下无人时悄悄练习。会通过幼稚的方式企图反抗却被轻而易举粉碎,被喜欢的人一次次忽视,只是道个歉就能轻易原谅。”
“看似气焰嚣张,实际只是个得到一点爱意就恨不得付出一切回报的可怜虫,因为太患得患失,所以只和确信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做朋友,蜗牛的壳上长满玫瑰利刺。”
“这些你都知道吗?她的开心难过我全程参与着,还敢说比我更了解吗?像一只阴暗爬虫一样日日窥探公主的幸福生活,情绪已经麻木,却坚信一定会有所报偿。”
“就这样在她身边潜伏了一年又一年,玫瑰耀眼又如何,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一点点蚕食她的花茎,融入她周围的环境,在她最没有防备时给予致命一击。”
“而你,不也是缠在她枝茎上贪婪汲取养分的藤蔓吗?明明和我一样卑劣,何必装作正义凌然?”
程雅颂停在她面前,“简纯音,合作吧,玫瑰枯萎时,缠绕在根茎上的藤蔓才能因勃发的绿意获得赞美,你甘心永远作为陪衬吗?”
简纯音将所有烦乱思绪归置到一边,缓慢开口,“你可能会觉得虚伪,但在听到这些时,我居然会感到心疼。”
灿灿,有人数年如一日地计划着对你的报复,蓄意接近你身边的人,抓住一切机会给自己挑选盟友,位卑者的结盟实在令人作呕。
她留下这句话,冷然转身时脑海里强压的画面一帧帧涌现。
下楼时因权灿盛装打扮而不加掩饰的惊艳,因为视线都在她身上,才能在踩空时第一时间察觉到,担忧保护的样子与印象里疏冷漠然的权赫判若两人。
妆造室卫生间里,店员发自内心的赞叹,为了妹妹做到这个地步吗?比起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人,这种小心隐藏的爱意更令人难以相信是你会做出来的。
赛场上所有人都在关注权灿时,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心有所感下意识去看你,一贯从容不迫的男人也会跌落神坛,为了在意的人急切到慌了神色。
权赫,如果不是你,我只会是个有私心的朋友,是你越来越不加掩饰的感情给她带来厄难,有错的话我们平摊吧。
灿灿,我虚伪至此,还好你已经开始防备。
简纯音的身影渐行渐远,程雅颂唇畔带出浅笑,心疼吗?也只是嘴上说说吧,安抚自己并不是个十足的坏人,一切都是被逼迫的,这样做起坏事时才会毫无负担。
不过没关系,怎么想不重要,愿意合作就好,她已经等的厌烦了,腐朽的人生完全是为了接近幸福的公主而存在,被扫地出门那一日她会虔诚地去送行。
那时她会问出一直好奇的问题,从幸福的云端跌落恶臭沼泽时,那种落差难平体会到了吗?可以理解吗,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毁掉,不处在相同的境遇怎么能感同身受。
……
傍晚时常希回到家里,给权灿发的消息全部没有回复,看来在赛场上伤的真得很严重。
受伤的人心情一定不好吧,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一点?
林知安背着书包走进来,脸上淤青还没好,进门后往自己房间走。
常希抱着手机突然有了想法,喊他,“林知安,过来!”
沉默寡言的人没有理会,常希气愤追过去,“我在喊你听不见吗!”
放下书包,林知安突然转身,常希猝不及防撞上去,手机掉在地上。
“林知安你干的好事!”
她弯腰去捡,却被林知安先一步拿在手里,眉眼冷然往上翻看聊天记录。
“没有多余的人入镜看起来会更好。”
“很烦,出于礼貌又不好拒绝。”
“很少会遇到你这样为人着想的朋友。”
是这样吗,难怪会主动认识常希这样的人,只需要几句轻易的夸赞,就可以利用她达成想要的目的。
这么讨厌我吗姐姐,学校里受到的欺辱不能让你满意,还要通过常希再来教训我吗。
他微微笑起来,眼底是越积越浓厚的扭曲,像个病态怪物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常希气愤夺回手机,“谁允许你看我手机的!以为自己是谁啊,林知安又想挨打了吗!”
林知安冷觑着她,像在看一个可笑的小丑,以为收获了权灿和司窈的喜欢就自觉高人一等,洋洋得意的样子令人鄙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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