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吃着酒店送来的早餐,低头看着手机很是敷衍,“聊什么?”
她的头发比高中那会长了很多,衬得脸愈发小了起来。眼睛圆的人显得幼,哪怕现在已经二十五了,祝愿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时间会为她停留,可祝愿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每次分手时伤心买醉的是祝愿,隔段时间挽着新男友的人还是祝愿。
陈述知道她出国后恋情不断,但那又怎样?
祝愿之前的事他管不了,因为陈述不知道自己在祝愿的心里到底占多少份量。
现在他也不清楚,不过肯定比她的现任男朋友多,否则祝愿也不会接受那个吻。
既然如此,陈述就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出这个徘徊在心头已久的问题。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祝愿怔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她刚想开口说是炮/友,就被陈述给抢先了。
“想清楚再回答。”他不紧不慢地说着,撑着床上的手却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他们是什么关系?
炮/友?出轨对象?高中同学?
祝愿只能想到这三个答案,可这三个里没有一个是让她满意的。
那她满意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祝愿不知道,所以她问:“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陈述将问题抛了回来:“你想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炮/友也行吗?”
陈述没接话,只是俯下身朝她靠了过去。
下巴被微微抬起,呼吸交杂在一起,祝愿下意识就闭上了眼。
唇瓣被指腹摩挲着,他的声音有些哑:
“我不和炮/友接吻。”
祝愿的呼吸有些凌乱,侧过头找补道:“申请修改答案。”
陈述轻轻“嗯”了声,指腹从唇瓣转移到了下巴上。
“高中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也是一个学校的不是吗?”
陈述看起来有一瞬间的惊讶,似乎才想起来他们好像确实是高中同学。
但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陈述满意。
“祝愿,别避重就轻。”
这下祝愿只剩一个答案了。
“我有男朋友,你知道吧?”她垂下眼,十分没有底气。
“所以呢?”
“所以……你算是我的出轨对象。”
祝愿终于敢看向他,眨了眨眼。
“陈述,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无非就是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你。”
陈述的呼吸随着她这句话停滞了,满心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填满心脏,就听见她说:
“我有时觉得,爱你这件事就像必须弹奏的琴谱。我只是不太熟悉谱子才会弹的磕磕绊绊,所以陈述,你得给我时间去熟悉。”
“要多久。”
“我不知道。”
祝愿望着她,一如那个夏天,她穿着校服站在便利店里,望着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一切好像从未改变,也好像从未开始。
“或许这是命运安排给我的任务。”
祝愿说完,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垂下眼笑完后又抬起头,看着他轻声道:“我躲不掉的,陈述,我躲不掉。”
我必须弹奏,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
给我点时间吧,陈述,都已经给了我那么多东西了,就再给我点时间吧。你爱我的呀不是么,这么点请求,你会答应的吧。
祝愿说得很真挚,真挚得让陈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恋爱是要双向付出的,祝愿不想付出,这也是她每段恋爱都谈不长的原因。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和自由,唯有这种关系才能给她带来快乐。
“你问我希望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之前那样的关系就是我想要的关系。”
祝愿往前凑去,额头抵着他的,轻声说:
“不要什么男女朋友的头衔,不要结婚,也没法保证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我想要的关系是随时可以抽身的关系,这样我才会有安全感。”
“陈述,你接受这样的关系吗?”
陈述没回答,只是看着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们离得很近,又离得很远。
陈述想要一个明确的关系,祝愿却会因为在明确的关系里无法轻易抽身而不安。
她的亲情不就是这样吗?
因为喊了一声从小喊到大的爸爸妈妈,哪怕祝愿身上没有流着祝家的血,却也还是被他们给束缚住了。
邱丽总是说落叶归根,但祝家真的是祝愿的根吗?世上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一个埋在地里,一个连还活没活着都不知道。
陈可可的出现,让祝愿所认为最牢靠的血缘关系骤然崩塌。被不安所席卷的感受,祝愿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陈述沉默不语,这让祝愿突然有些后悔,她刚刚不应该说出来的。
其实陈述做她的男朋友也不是不行,虽然把陈述变得和其他男人一样这件事让她有些不舒服,但也还能忍受。
祝愿思忖着,组织语言准备改掉刚刚自己说的话,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我接受的话,你能保证不会有其他人吗?”
他突然开口,说: “祝愿,我只想要你爱我,是什么关系都无所谓。”
第11章
“祝愿,我只想要你爱我,是什么关系都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吗?
才怪。
她说不需要男女朋友的头衔,不会有婚姻,也不能保证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祝愿能从其中得到安全感,而陈述除了能短暂地在她身边占据一席之地外什么都得不到。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了能站在她身边的资格,不是为了成为她想丢就丢的玩具。
陈述凑近她,看起来有些委屈,像是在说我都这样了你应该对我好点才是。
“让你当小三也没关系吗?”祝愿试探着问了句,想看看陈述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得寸进尺。
陈述忍住了,皱着眉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有些纠结,装模作样道:
“一定要这样吗?”
“不是说什么关系都无所谓吗?”倒不是故意抬杠,祝愿是发自内心地好奇。
陈述被她这句话噎住了,含含糊糊道:“是无所谓,但是插足别人感情是不是有点……”
祝愿一击致命:“你强吻我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有问题?”
“不管怎样,你引诱我这是不争的事实,本人幡然醒悟后良心十分不安。所以,现在赶紧把你的手拿开,别再次犯下罪孽。”
祝愿低头看了眼放在腰上有意无意摩挲的手,冷声说道。
玩脱了,应该直接答应的。
陈述心中有点懊恼,但看祝愿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挺有趣。
“反正都已经是小三了,做一次和做两次又有什么区别?”
他压低声音,又开始引诱祝愿。
祝愿推开他将话题转移:
“行,既然你接受了,那咱们就约法三章吧。”
祝愿清了清嗓子,举起右手竖起食指。
“第一,我不找你的时候你也不要来找我,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能找不见人。”
中指接着话音而起,比了个二的手势。
“第二,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
大拇指跟着立起,手势看起来像是在比枪。
“第三,在什么时候结束关系这件事上你没有决定权,一切由我说了算。”
三指弯曲搭在一起,祝愿打了个漂亮的响指,而后对着陈述用手势开了一枪。
“能接受吗?”
那一瞬间,刚刚还照在地上的阳光移到了她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亮晶晶的眼眸变成了琥珀色,被阳光刺到后瞳孔微缩,表情皱起的瞬间就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了邻家女孩。
陈述有些恍惚,隔了会才回过神。
三个条件,陈述一条都接受不了。
若想让祝愿心甘情愿跳进他所编织的陷阱里,陈述就得学着伊甸园的毒蛇引诱亚当吃下智慧果那般。利用她的好奇,利用她的骄傲,利用她想脱离束缚而自主的野心。
“那我也有一个要求。”
陈述望着她,语气里带着点恰到好处不至于令祝愿方反感的挑衅意味。
“跟我同居。”
祝愿咬了咬唇,这个条件明显跟她提出的第二点冲突了。同居的话,私生活的界限很难得到保证不被逾越。
而且——
“你是要让我跟你回国吗?”
他的公司主要业务在国内,搬来海外并不现实。要同居的话,看起来应该是祝愿这个无业游民回国更方便点。
陈述反问她:“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国吗?”
祝愿睨了他一眼,“谁说的?”
陈述:“我猜的。”
祝愿想了会终于从记忆里发现了端倪,“原来那通电话你接到了啊。”
陈述不置可否。
出国后的第三个月,祝愿被教授骂了一顿后回到公寓,空无一人的平层是那样的冷清。
她给祝司年打电话,祝司年没接。
给冉宁打,冉宁也没接。
下午两点,祝愿坐在沙发上固执地拨出一个又一个电话。
她知道现在国内是凌晨,祝司年和冉宁又有静音的习惯,接不到是正常的。
可祝愿想跟人说话。
不知怎的,祝愿想起了陈述。
陈述就像一个树洞,默默接受着她的情绪,不会像祝司年和冉宁一样提出建议和看法。
她醉醺醺地拨了过去,不抱希望。
电话通了。
短促的一声“嘟”就像是一把钥匙,祝愿埋在心底的箱子被打开,眼泪如决堤的洪水。
她一边哭一边说,说教授有多凶,说这边的饭菜有多难吃,说这边厉害的人太多了她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祝愿说了好多好多,可一觉醒来后全都忘了,只留有一个多小时的通话记录。
其实祝愿还忘了件事,他们小时候就已经见过面了。
在孤儿院门口的树下,就是陈述被丢弃的那棵树。
小时候陈述很喜欢跑到那棵树下坐着发呆,树底下还藏着孤儿院孩子们玩闹时埋下的“宝藏”。
陈述没往树下埋过东西,他什么都没有。
祝愿出现的时候,他正闭眼小憩,突然听到一声“哥哥”还被吓了一跳。
她那时候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穿着一身白色的公主裙,圆圆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陈述以为她是孤儿院里新来的孩子,只有新来的孩子才会哭。
他把人领进了孤儿院,院长妈妈外出了,只有齐阿姨在哄孩子们午睡。
齐阿姨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走丢了,便问她叫什么,家住哪,父母的联系电话是多少。
祝愿一个都答不上来,反而还被一连串的问题给吓住了,躲在陈述身后掉眼泪。
齐阿姨也没办法,想把人带到警察局报案,人又不肯跟她走。
小时候的祝愿很少跟同龄人一起玩,乍一来到孤儿院里遇见这么多同龄小朋友,一下子就忘记了害怕,乐呵呵地跟人玩了起来。
院里有台电子琴,那会她刚开始学琴没几年,在外头一见到琴就想弹。
她将小包里的糖分给了一起玩的朋友,然后拿着那颗自己最喜欢的橙子味软糖跑到陈述面前,双手捧着递给他。
“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糖,给你吃。”
陈述没吃过糖,院里分零食的时候他都会让给其他人。
他盯着那颗糖,问:“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
那是陈述童年里得到的第一颗糖。
橙子味的祝愿。
第12章
他们没能商量出结果,因为祝愿的电话响了。
祝愿十分感谢这通电话,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一接,才发现是昨天被她放鸽子的男朋友。
祝愿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从支支吾吾的话语里,陈述猜到了对象。
他垂下眼,凑过去贴着她的脖颈。一个个吻,灼热的呼吸洒在肌肤上。
祝愿躲了下,赶忙找了个借口敷衍完对方,立刻将电话挂断生怕陈述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干嘛啊,我打电话呢。”
祝愿在细密的吻里偏过头找到间隙说话,被陈述捏着下巴将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永远都有别的事,什么事都比我重要。”
“你一声不吭就出国了,我想你想了好久,可你一回来就只想着跟我上床。爽了后就把我扔在一边,等哪天想起我了又开始跑过来找我。”
“你说我勾引你,是,我是在勾引你,因为我不去勾引你的话你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我。”
“小三当就当了,反正我犯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之前喝醉后一直喊前男友的名字,醒来让我亲你我不照样还是亲了。”
陈述一句接一句说着,眼睛开始泛红,声音也哑了起来。
“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说说话,哪怕不说话抱一会也行。”
“祝愿,算我求你,你可怜可怜我吧。”
“只有今天,你能不能把我放在第一位?”
祝愿眼底的情绪变得闪烁不清,那些近乎控诉的话语偏偏都是真实的没法反驳。
她嗫喏着说不出话,讨好似的在他掌心蹭了蹭。
陈述垂下眼,松开手的瞬间被她握住重新贴了回去。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祝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脸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烫得让人心颤。
仔细一想,祝愿不仅不知道他的生日,还不知道他确切的身世,不知道他的喜好。在她看来,陈述只是个长得帅身材棒脑子好在床上很体贴的孤儿穷小子罢了。
她突然觉得有点莫名的心虚,偏过头轻轻咬住了他的拇指。
“你要什么礼物,我补给你好了。”
舌头在绕着骨节舔舐了下,酥麻的感觉让陈述的呼吸都停滞了。随口一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就能让祝愿变得这么主动,陈述不免也有点心虚。
随后那抹心虚在祝愿主动献上的吻中烟消云散,反正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真实生日,就当做今天是他生日吧。
第13章
祝愿回国了。
这期间去过一次老宅,回过两趟家,之后便在锦苑里宅了半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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