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颜卿坐在井边,指挥着无名将盛景墨拽上来,又丢下去,手里多了一把奶油瓜子,卡蹦脆。
三四次之后,盛景墨没力气喊了,他声音虚弱道:“盛颜卿,你,你有种,小爷咕噜噜。”
“你才有种。”盛颜卿道:“想上来就给姑奶奶我道歉!”
“你做梦咕噜噜。”
“死也不可能咕噜。”
“我错了。”
“盛颜卿,拉我上去,我错了,我不该骂你,不该逼你给薇儿道歉!”
盛颜卿示意无名停手,吃下最后一枚瓜子后,笑道:“我没听清。”
“我错了!姑奶奶!”盛景墨咬牙切齿,但他太虚弱了,没咬动。
无名将他往上拽了拽,整个人好像湿漉漉的被丢到井边,他想骂盛颜卿,又怕自己再被踹下去,气的干脆躺在了地上。
盛景墨是整个盛家最疼盛薇之人,却也是下场最惨的人,作为盛家幼子,文有盛惊鸿,武有盛云庭,他好像理所当然的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为了救盛薇,双眼被刺瞎,为了替盛薇铲除情敌,以身诱之,最后却爱上了对方,坦白一切,却被对方一剑刺伤。
原本是可以得救的,但盛薇却觉得盛景墨没有了利用价值,不仅没救,还命人将盛景墨丢到了太阳下,暴晒而亡。
骄傲明媚的少年最终死于阳光之下。
想到这里,盛颜卿看着这个替盛薇打抱不平的少年郎,收了笑容,问道:“盛薇将我师父自创的水袖舞据为己有,在诗会上一舞惊人,却想把我踩在脚下。
她明知道我自幼在乡下长大,什么都不会还逼我跳舞,试图让我丢尽颜面,她知道我没有请帖,没有马车,还是独自一人先行离开,根本不顾我要如何去太子府。
盛景墨,你只觉得我过分,怎么没想过她若是不主动挑起,我又怎么会借机伤她?
何况我在舞之前已经说过,我这舞是要见血的,她自己不躲,怪的了谁?”
盛颜卿语气缓慢,一字一句道:“我并不觉得我做的过分,若是没有她,我就是盛家唯一的女儿,她占了我的一切还想置我于死地,这是何等的道理?”
盛景墨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他只是替薇儿不平,全家都站在盛颜卿这边,他总要站在薇儿那边吧?
可盛颜卿说的有理有据,让他无法反驳。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不能因为讨厌我,就放弃了所谓的是非观。”盛颜卿说完最后一句,绕过盛景墨就走。
看在血缘关系上,她只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盛景墨在执迷不悟不分青红皂白就为了盛薇指责于她,不用盛薇动手,她先带盛景墨去见上帝。
“我没说讨厌你。”
身后传来盛景墨别别扭扭的声音,盛颜卿一愣,下意识掏了掏耳朵。
“你说什么?”
盛景墨起身,“是你总是欺负薇儿,老是一副我们都欠你的样子,你做人太讨厌了!”
说完,他落荒而逃,不知是被盛颜卿那番话说的,还是不好意思了。
盛颜卿愣了愣。
无名在旁边道:“他刚才说他不讨厌你。”
“但也不喜欢我。”
盛颜卿撇撇嘴,谁在乎他的讨厌和喜欢啊。
“对了,你会武功,武功如何?”盛颜卿打量着无名,她只能够凭借当时的情况判断出无名是六个人中武功最高的,但是功夫如何她需考察一下。
无名诚恳道:“应该,还算,不错吧。”
直到后来盛颜卿才知道无名这七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她那时只能感叹一句。
古代人,就是谦虚。
……
沈府。
此时沈府灯火通明,流水似的大夫不要钱似的往沈府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沈府的嫡少爷,太子的伴读,沈风眠疯了。
云晔派人将沈风眠送回来时,可着实将沈府的人吓了一大跳。
与其说是疯了,不如说是受到了过度惊吓而导致的神志不清。
沈风眠的母亲,盛夫人的亲妹妹许文君看着床上哆哆嗦嗦,惊恐害怕的沈风眠着急不已。
“怪物,有怪物,怪物吃了姐姐,啊,别,别过来!是盛颜卿,都是她,去吃她啊!”
“大夫!大夫呢!”
第22章 本王感觉到了烫
“大夫,我儿什么时候能好啊。”许文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失了清白不说,还在牢里吃苦,儿子又成了这个样子,她都要急死了。
大夫摇摇头,“沈公子这是受到了惊吓,老夫开些安神的药,尽量别再刺激他了。”
说完,大夫就挎着药箱走了。
人一走,许文君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床上哀嚎起来,“哎呦我的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盛颜卿把你弄成这样的?”
“盛颜卿,盛颜卿,对,就是盛颜卿,都是她,怪物,怪物吃了她!”听到盛颜卿的名字,沈风眠立马大吼大叫起来。
许文君猛的起身,“真是盛颜卿那个贱人把你吓成这样的?这个小贱人,把我女儿送进官府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竟然还把你吓成这样!”
“你要找谁算账?!”一道沉冷的声音传来,许文君眼睛一亮,“老爷,你回来了。”
沈纲脸色难看的走进来,许文君扑到他怀里,哭哭啼啼道:“老爷,你得给我们娘俩做主啊,你看看眠儿成了什么样子,他可是你唯一的嫡子啊。”
沈纲扫了一眼沈风眠,心烦意乱起来,怒斥道:“别哭了,眠儿还活着呢,你应该去牢里看看若若。”
“若若,若若怎么了?”许文君一愣。
大理寺少卿是太子的人,沈风眠和太子交好,因此即使沈若若在牢里没办法出来,但也不会受什么苦。
“刚才我被庄大人叫了去,若若出事了,她的眼睛被人挖了出来,也被毒成了哑巴,不仅如此,那人还心狠手辣的折断了她的四肢,现在就是个废人了!”
沈纲眼里闪过怒意,吓疯他的嫡子,废了他的嫡女,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对方的!
许文君怔了怔,眼神闪烁起来,她轻拍沈纲的后背,“老爷,别生气,现在当务之急是眠儿才对。”
沈纲低头,见自己的妻子目光闪躲,若若向来是她的心头肉,上次听说了那件事后恨不得提刀去盛国公府,还是他和沈风眠再三保证不会让若若受伤才消停下来。
可这次听说若若下场这么凄惨,许文君却这么淡定不说,还反过来劝他不要生气,这其中定然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许文君眼神飘忽,“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
“不对,你快说,若若变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沈纲愤怒起来。
看丈夫真的生气了,许文君犹豫了一下,将沈风眠和太子谋划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她看着脸色难看的丈夫,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若若名声都坏了,就算出来也嫁不出去,换成盛颜卿后,有盛国公府做后盾不说,等到嫁给了晋王,将晋王毒死,晋王府也会是若若的了。”
“你们竟然还想谋害亲王?”沈纲差点被许文君气死,谋害亲王可是要诛九族的。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啊!
许文君不在乎道:“这事太子是主谋,我们顶多是知情不报,就算事情败露了,还有太子兜着呢。”
“蠢货!”
沈纲忍无可忍道:“你可知道今日盛颜卿是和云止一起去的诗会,在诗会上一支水袖舞惊艳全场,现在外面都在传盛家大小姐国殇之舞举世无双,你觉得咱们得若若有这个本事吗?!”
沈若若从小就不喜欢这些,整日的跟在盛薇身后跑,只想着勾引了盛惊鸿做世子夫人,哪里会跳出压过盛薇的舞蹈!
许文君怔住了,她就算再蠢也明白沈纲的意思,不敢置信道:“你是说根本没有互换成功,牢里的就是咱们的女儿?”
“对!”
“天杀的,我的女儿啊。”许文君崩溃了,她抓着沈纲的手,恶毒道:“一定是盛颜卿,一定是她做的!”
“定然是她和晋王发现了这件事,将计就计废了若若还吓疯了眠儿,哼,这就是你好姐姐生的好女儿!”
沈纲冷哼一声,谨慎道:“既然眠儿已经疯了,干脆就疯到底,过几日是我娘的生辰,你马上送个帖子去盛家,邀请盛家全家人都来,尤其是盛颜卿。”
敢对他沈纲的儿子女儿下手,他要让盛颜卿有来无回!
……
晋王府。
“王爷,今儿属下瞧着,盛姑娘将太子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吃了哑巴亏往肚子里咽,怕是真不喜欢太子了。”
月歌打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放到地方,水是烫的,云止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却在脚入水的瞬间烫红。
这种近乎自虐的方法让月歌红了眼。
因为自家主子的腿感觉不到烫。
月歌手里捏着盛颜卿给的瓶子,里面的液体他找大夫看过了,可大夫却说只是普通的水,盛颜卿却说这是她配的药液。
月歌忐忑道:“您说盛姑娘会不会是装的?”
比如先示好,在趁其不备一举要了他们主子的命。
或者是嫁进来后,让主子死心塌地的爱上她,最后她陷害王府,帮助云晔铲除他们之类的。
“不会。”
云止摇摇头,“她不是盛薇。”
“跟盛二姑娘有什么关系啊?”月歌不懂,怎么好端端的扯到盛薇身上去了。
云止没说话。
盛颜卿从前是个蠢的,不会想到这种办法,现在的盛颜卿,行事作风诡异,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对方不想参与争斗的心。
而且这女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有原则的很,又是个懒的,有时候让他也看不透。
他得在观察观察。
这么想着,云止拿过瓶子就倒了将近一半下去。
月歌:“……”
但愿盛姑娘真是一心为了自家王爷吧。
他转身去拿抹布准备给云止擦脚时,身后传来水声,他连忙转头,就见自家王爷抬起脚,眼神凌厉的看着。
“王,王爷。”月歌吓了一个哆嗦,王爷终于忍不住,要动手砍了自己的脚了吗?
“王爷,你要冷静啊,自己身上的肉,就是感觉不到疼也不能砍啊,万一盛姑娘真的治好了怎——”
“本王感觉到了烫。”云止打断月歌的絮絮叨叨。
第23章 你不爱吃苹果啊
“去,再给本王打一盆水来。”
云止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就在刚刚,他感觉到脚上传来一阵剧痛,那痛感来的突然,让他心中难掩激动。
三年了!他的腿和脚已经无知无觉三年了!
可当他在次把脚放进水里时,却还是没什么感觉,就像刚刚的刺痛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眼中激动之色平息下来,云止只当水凉了,立马吩咐月歌在换一盆新的热水来。
月歌还愣愣的在云止刚刚那句感觉到了烫中没反应过来,直到云止凌厉冷漠的视线看过来,他猛的反应过来。
“有,有感觉了?”
月歌眼里一喜,快速跑出去让人烧了一大盆开水,亲自端过来。
“王爷,您先小心用脚碰一点,若是感觉到烫可别再伸——”进去了。
月歌看着云止眉头都不皱就把整只脚放了进去,默默咽下剩下的话,静静地等着。
云止的脚迅速被烫红,他拧眉,眼中的激动彻底消失,心中失望不已,他将脚拿出来,漠然道:“端走吧。”
没,没反应?
月歌看到云止这个表现,有些傻眼。
不是,难道刚刚只是王爷的错觉?
可是三年来,王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错觉,难道是盛姑娘给的药水的原因?
月歌没敢说,他怕说出来结果还是一样时王爷再次失望,不敢多说话,月歌端着两盆水退出房间。
床上。
云止看着自己的脚,眼神阴郁深邃,透着股疯狂的杀意,半响,云止微闭眼睛,眼中的风暴慢慢平息,化为一滩死水。
……
沈府没有盛国公府世代显赫,沈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吏部侍郎,如果不是因为许文君的姐姐许清竹嫁给了盛国公,以沈家的地位,是根本请不来盛国公府任何一个人了。
可就因为这层关系,沈家不仅请来了,还把盛国公府所有人都邀请了,除了身体受伤的盛薇和在军中的盛云庭外全都来了。
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沈老夫人的寿宴也是贵客临门,就连太子都派了人送来了不少的贺礼,给沈家长了一回脸。
盛颜卿坐在自家马车里,翘着二郎腿,盛景墨原本想无视她的。
那日他被盛颜卿整的实在太狼狈了,后来回去还着了风寒,怕传染给盛薇,所以直到现在都没去看望盛薇。
这些日子他仔细琢磨盛颜卿的话,越想越通透,两个都是他的妹妹,一个血缘上的亲妹妹,一个一起长大被他疼宠多年的妹妹,他确实偏心了一点。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肉也有薄厚,这才导致他看盛颜卿如此不顺眼,认为盛颜卿抢了薇儿的一切。
他已经知错了,也想明白了。
可那天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他见到盛颜卿就觉得冷,向来最话痨的他硬生生因为盛颜卿的存在憋了一路。
听着盛颜卿那边传来咔嚓咔嚓啃苹果的声音,盛景墨再也忍不住了。
“你能不能别吃了。”
盛颜卿抬头,眉梢微挑,就见盛景墨小媳妇似的伸出手。
“给我一个。”
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盛颜卿从哪儿摸出来的苹果,早上起的晚了,没来得及吃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盛颜卿无语,将手伸进随身的袋子里假装掏东西实则从空间里取了两个苹果。
“大哥吃不?”
盛惊鸿摇了摇头,看着盛颜卿欲言又止。
“你不爱吃苹果啊,我还有梨,橘子,西红柿,黄瓜。”
盛惊鸿目光探究的看着盛颜卿。
盛颜卿完全继承了许清竹的美貌,眉宇间和父亲也有相似,低头翻找水果的样子漂亮乖巧,回忆起这几日盛颜卿的表现,盛惊鸿忍不住问自己。
卿儿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还是说卿儿本来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是他跟薇儿关系太好,所以对卿儿有了偏见?
生平第一次,盛惊鸿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刚找回来不久的妹妹太不关心了?
得在关心些才好。
“还有水煮蛋,鸡腿……”
盛惊鸿终于是忍不了,按住盛颜卿掏袋子的手,委婉道:“卿儿早上没吃饭?伺候你的奴才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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