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颜卿猜到自己会染上病,但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她既然说了要在重症区救治病人,自然要说到做到,于是她从鬼医那里要来了药箱子,在重症区摆上了摊。
经过那日她救醒小女孩儿一事后,大家对她的医术深信不疑,不过半日她这里就排起了长队。
她根据不同人的不同症状,病症轻重控制药量,眼看人就要全部看完时,一个妇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郡主,求求你放了我的丈夫吧,他不是山匪,我只有一个丈夫,你抓了他我可怎么活啊,你放了他吧,我求求你了。”
盛颜卿抽回手,下一秒女人就抱住了她的大腿,女人力气很大,拼出了一切也想从盛颜卿这里将丈夫救回来。
盛颜卿蹙眉,抬腿,用力将女人蹬开。
“是不是山匪梁大人自有定夺,你求我也没用,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不如想办法证明你丈夫的身份,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你怎么这么心狠?!那是人命,我丈夫做错了什么,我娃还那么小。”女人没想到盛颜卿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将自己踢开。
她以为对方好歹会顾忌什么,然而并没有。
就在她哭的时候,一个三四岁的瘦弱男孩儿跑过来扑进女人怀里,哭喊着道:“娘亲,我要爹,我要爹。”
妇女幼儿跪在盛颜卿面前痛哭流涕,看上去好不可怜,反倒显得盛颜卿十分的盛气凌人。
盛颜卿压根不在乎自己如何,她看出来了,这对母子是想利用自己的弱势逼她就范,放人,她只要放一个人,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求情。
左不过杀几个山匪,竟然如此麻烦。
她不想和这对母子纠缠,转身就要离开,不想那个小男孩竟冲了过来,嘴里喊着:“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盛颜卿不理,那女人直接抱着男孩跑过来,不由分说的将孩子丢到盛颜卿身上。
男孩在空中划过,他惊叫一声,盛颜卿身后就是柱子要是躲开,男孩必然会撞柱身亡,顾不得想一个母亲为何如此狠心,她下意识接住男孩。
噗嗤——
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想起,盛颜卿瞳孔骤然一缩。
鲜血从男孩身体里喷溅而出,抱着他的盛颜卿无法幸免,猝不及防之下被喷了一脸。
她的双眼,肌肤都染上了鲜血。
眼眸猩红之下,她看到的是女人从男孩体内拔出的匕首,狞笑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两人都没了气息。
“郡主!”赶过来的梁尚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他身旁的时瑾反应非常快,迅速找来了一盆水浇到盛颜卿身上。
被浇了个透心凉的盛颜卿如梦初醒,怀中尸体被时瑾抱走放到一边,时瑾担忧焦急的拿出帕子给她擦脸。
“卿卿,快回营地用清水洗洗,把这一身的血都洗掉,你千万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盛颜卿抓住时瑾的手,地上的人早就没了气息,她转头对梁尚道:“快,派人排查那些山匪在疫民中的关系,全都绑了!”
盛云庭得知消息赶了过来,他得知盛颜卿被喷了一身的血,忍不住皱眉担忧道:“谢谢你先别管了,回去换衣服清洗血迹。”
“让圣医熬药送去给郡主,郡主,你接触了病人的血,现在必须隔离,不能再给他们看病了,梁某派人去照顾你,你先离开这里。”
第115章 云止的秘密
“好,我先回去,梁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那个女人不是唯一一个,接下来肯定还会有要鱼死网破之人,一定要早做防范。”
盛颜卿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在正事面前一点都不含糊,并没有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乱了心神,条理清楚,语速飞快。
梁尚点头,“郡主放心,梁某心里有数。”
“嗯。”
盛颜卿点点头,梁尚办事,她还是放心的,这家伙除了有点疯的属性,大部分还是正常的。
她独自一人回到营帐内,换掉脏衣服后又洗了几遍澡,鬼医送来了汤药,她没让对方进来,在门口接过后一饮而尽。
“盛姑娘,梁大人让我问你要不要派个人来照顾你。”鬼医在营帐外问道。
盛颜卿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她沉声道:“不用。”
“若是半夜发热……”鬼医有些担心。
他真是怕盛颜卿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云止扒了他的皮。
他的药虽然神奇,但也不能保证药到病除,让每一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万一盛颜卿就是那个例外呢?
鬼医恨不得进去亲自照顾盛颜卿,但他知道那样的话,云止也一样会扒了他的皮。
“我不习惯别人照顾,若是有需要,我会喊你们的。”
听到这里,鬼医也不在强求,听着鬼医离开的脚步声,盛颜卿回到床上,她脑袋发胀,眼睛有些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开始发热了。
这病比她想象中来的还要快些。
她取出点灵泉水喝下去,感觉好受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晕沉,干脆倒在床上,任由自己睡去。
当天夜里,盛颜卿就从低烧到了高烧。
灵泉水包治百病,可她这些日子为了快些救治百姓,在百姓的药里加了不少,自己喝下去的那点只能够压制一点。
她浑身滚烫,眼皮子沉的连缝都睁不开,耳边只能听到一阵阵的脚步声。
最后,她感觉身子轻飘飘的,有种灵魂飘在半空中的感觉,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营帐,也不是疫区。
而是金碧辉煌的皇宫,她看到了身着龙袍的云晔和一脸幸福的盛薇。
她看到他们打开皇宫的一道暗门,下意识跟了上去,就看到暗门后面是一个个暗无天日的牢笼,最里面的牢笼里放着一个一寸高的坛子。
坛子没有盖子,因为上面的人头刚好可以将坛子口塞满,起初,盛颜卿没有在意坛子里的人,她更好奇的是自己怎么会飘到这儿来。
难道她病死了?
她身体是有多弱,能够一晚上就嘎了。
嘎就嘎呗,怎么老天是多讨厌她,让她嘎了还能飘在这俩人身边?
盛颜卿在半空中冲着云晔的脸左一脚,右一脚,左勾拳,右勾拳,毫无例外都碰不到对方。
她碰不到,云晔也感受不到,云晔高高在上道:“云止,被做成人彘的滋味儿如何啊?”
云止?
盛颜卿停下手猛的回头,坛子里的人头慢慢睁开眼睛,那双眼冷漠,嘲讽,不屑一顾。
“比你天天上朝因为无能挨骂的滋味儿好的多。”
不愧是云止,这个时候也能说出这种话。
盛颜卿看向云晔,果然,云晔的脸瞬间就变得铁青,他几乎是恼羞成怒般一巴掌扇向云止,骂道:“你这废物没资格说朕!”
盛颜卿眼神一冷,下意识去抓云晔的手,她忘了自己只是灵魂形态,云晔的手穿过她的身体扇在云止脸上。
血,渗着云止的嘴角流入坛中。
云止表情不变,甚至用舌头顶了顶云晔打的那半张脸,随即一颗牙齿被他吐到云晔脸上。
“哈哈哈哈。”
云止欣赏着云晔的变脸,愉悦的笑出了声。
“该死的狗东西!朕要杀了你!”云晔气的一脚踹过去,云止脑袋带着坛子滚了一圈,停在盛薇脚边。
云止的眼神变了。
下一秒,盛薇伸出保养得当的手将坛子扶正,语气温柔道:“阿止,你为何不肯服软呢,这样也能好受些。”
服软?
盛颜卿忍不住喷道:“能把你打软,他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他还有一半的虎符没给你!”
她终于看明白了,自己这是飞到书里来了。
书里云止的结局就是做成了人彘后就没有了下文,结果居然是在这儿被这对狗男女折磨。
呸!
盛颜卿飘到盛薇头顶上冲她吐口水。
并未注意到,云止的眼神从盛薇身上挪到了虚空之中,定睛看着某一处。
盛薇觉得有些奇怪,她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头顶。
怎么总觉得有风?
而且什么东西湿湿的?
盛颜卿骂完了才飘到云止身边,看着云止,云止四肢都被砍了,只剩下身体被塞进了坛子里,头发也乱七八糟的,脸上也都是血污,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和她印象中的云止完全不同,她记得云止是有洁癖的,衣服从不穿第二次,头发始终梳的整齐,连不小心碰了别人的手都要焚香沐浴。
可如今,他成了这幅样子。
盛颜卿伸出手想要扒拉开他脸上的头发,试图寻找到自己熟悉的样子,手掌穿过云止的发丝她才意识到自己碰不到云止。
“云止……”
盛薇和云晔不知何时走了,云止倒在地上连起来都困难,盛颜卿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将云止扶起来,她有些着急。
“云止。”
“能否,解脱本王?”云止突然开口吓了盛颜卿一跳。
她以为云止看见她了,开始在云止面前上蹿下跳,可云止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他看不见她。
他在求神佛吗?
盛颜卿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丝疼痛来,她用尽全力冲向云止。
没有神佛,云止,我来解脱你。
随着咔嚓一声坛子裂开,盛颜卿眼前一黑,等她睁开眼睛时,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变了。
硝烟之中,满地的尸体堆成小山。
鲜血染出来的红让见过人间炼狱的盛颜卿都有些心颤。
在这尸山血海中,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皇城之上异常的显眼,那熟悉的眉眼,冷厉的目光,盛颜卿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飘了过去。
第116章 施主,我们终于见面了
皇城之上。
云止白衣恍若谪仙,手持止水剑,他面前绑着一男一女,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云止手腕翻飞,随着他的动作,一片片晶莹剔透,薄若蝉翼的肉被削了下来,在两人周围已经多了数不清的肉片。
盛颜卿都惊呆了。
因为这俩人,她都认识,正是方才高高在上的云晔和盛薇。
云止为了杀他们,屠了一座城。
“这是怎么回事?”
盛颜卿话音一落,地上的两人再也坚持不住云止的酷刑,彻底没了气息。
气息消失,盛颜卿看见这个世界开始碎裂,该怎么形容她看见的一幕。
眼前的一切像是游戏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充满马赛克的数据,一点点崩裂,城墙消失,天空变得漆黑一片。
大地裂开,河水泛滥成灾,最后全都消失。
天地茫茫之间,只剩下盛颜卿一缕孤魂。
茫然,疑惑,无措。
“云止……”
梦渐渐醒来,盛颜卿迷迷糊糊之际仿佛闻到了熟悉的松香,她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她声音虚弱,喃喃道:“云止。”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在。”
熟悉的声音响起,盛颜卿忍不住落下泪来,不知是难受的还是疼的。
“云止。”
“我在。”
“云止……”
修长白皙的手不止一次为她拭去眼泪,凤眸中满是心疼,他环抱着盛颜卿的身体,一句又一句,不厌其烦的回应着。
“我在呢。”
盛颜卿半梦半醒间,唇角轻轻扯起,低声道:“云止,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止:“……”
他搂紧盛颜卿,表情无奈极了。
没有听到回应的盛颜卿蹬了蹬腿,不高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本王在想,是该回你不是东西,还是是什么东西。”云止头一次觉得这个问题难回答。
盛颜卿虚弱道:“那就不是东西吧。”
“好,本王不是东西。”云止下巴搭在盛颜卿的额头上。
盛颜卿得到想听到的话,再也没力气开口,就在云止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低声道:“别让云晔毁了你。”
云止一怔,深邃的眸光因为盛颜卿一句话翻腾起来,他看着盛颜卿因为发烧而红润的脸,“好,本王应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本王一言九鼎。”
盛颜卿这次满意了,也没有力气再说话,彻底昏睡过去。
滚烫的额头和身子以及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唇,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让云止有些慌。
“鬼医!鬼医呢?”
鬼医跑进来,端着碗药道:“王爷,小的去给盛姑娘熬药了,这是退热的药,赶紧喂给盛姑娘。”
云止接过来将碗对准盛颜卿的嘴,生病的盛颜卿听话的很,立马张开小嘴。
“王爷,外面有人要见你。”
营帐外,盛云庭的声音传来,许是担忧盛颜卿的情况,他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拖着病体守在外面。
“没空。”云止将药倒进盛颜卿嘴里。
他眼中只有盛颜卿,就算是南越帝来了,也得等着。
盛云庭沉声道:“他说他是朝廷新派来的赈灾大臣,一定要见到王爷,王爷还是见见吧,盛颜卿是下官的妹妹,下官自会照料,您这么晚了还留在这里,对在下的妹妹声誉也不好。”
盛云庭说完,等了许久也没听见云止的反应,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个晋王怎么回事,不知女子重名节吗?
就算有了婚约也不该如此没有轻重。
回去定要将此事禀报给父亲,让父亲取消了这婚约不可!
这么想着,营帐被打开,云止坐着轮椅出来,脸上还是那副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出口的声音却是极为冷淡的。
“你照料?她跟了本王一路,别说病了,就是风都没受着一点,到你这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就是你的照料?”
盛云庭一噎。
云止嘲讽道:“她唤你一声二哥,是因为都姓盛,可你有把她当妹妹?”
盛云庭又是一噎。
“本王在这里一事不会有人传出去,她的病,本王照顾,她的性命,本王来护,她的声誉,本王来证,至于你,赶紧滚。”
盛云庭讶异的看着云止,晋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在替盛颜卿委屈?
盛云庭看着营帐的方向,沉默了片刻,不等他说话,云止就转动轮椅略过了他,对着守在外面的许文冷冷道:“来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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