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宥笑着,抚平她蹙起的眉心,“不要为这种人不高兴,不值当,都听你的,要我做什么吗?”
祝熙语摇摇头,“我自己联系。”以县里对韩宥和祝熙语的重视,只要祝熙语透露出她看不惯韩华,那那些人不仅不会再因为他们高看韩华一眼,反而会自己揣测他们的意思,主动压制韩华。
韩华本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可取代的能力,走到现在靠的是钻营,靠的是吸韩宥的血、吸岳父一家的血,这种人,就活该是这个结局,祝熙语一点儿也不觉得亏心。
他享受了半辈子母亲偏心带来的好处,作为兄长不仅不开导母亲,还联合姐姐欺负无辜的弟弟妹妹,祝熙语要让他把吸韩宥的血都吐出来。
第124章 后续
从汪师长办公室出来,韩宥遇见的同事都是满脸带笑、眼含调侃地看着他,他正纳闷,推开门就见庄玮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手里捏着好几份报纸,脸上是和刚刚的人一样的笑意。
韩宥挑眉,“一大早搞什么呢?快开会了还不准备,呆我这儿干嘛。”
报纸晃动发出簌簌的响声,庄玮一脸神秘,“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韩宥伸手去拿,庄玮没有挣扎就给了他,还善意提醒,“左上角。”
韩宥顺着看过去,庄玮的声音在耳边聒噪地响起,“咱们都知道,满满是嫂子,这军绿色、五角星什么的不就是你吗?那后面的星辉、西岭,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是什么意思啊?”
韩宥挥开庄玮的手指,把庄玮聒噪的声音隔绝在外,抿着唇又将这首妻子赠与他的诗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外人可能只知道这是满满作者送给她军人丈夫的情诗,但韩宥能读懂这里面的每一个字,妻子是在讲述他们的定情,在含蓄又热烈地讲述她和他的每一次心动。
明明身处盛夏,韩宥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温柔的,他像是走入了一片花海,轻风携着甜香抚过他的面庞、心间,每一朵花都面朝他的方向绽放、摇曳...
每当韩宥觉得足够幸福的时候,祝熙语似乎总能带着他走入新的美满。
无论是那晚两人身心的交缠,还是这些天从未缺席的“我爱你”,亦或是因为心疼他而主动插手韩华母子的事...韩宥的不安早已被祝熙语抚平。
他知道妻子是含蓄的,原以为每日的表白就足够惊喜,她却还觉得不足,用她最擅长的、最有她的风格的方式,看似委婉却直白热烈地告诉了所有人“她很爱他、他们很相爱”。
韩宥小心翼翼地展开每一份报纸,这是庄玮特意收集好的,桌上的报纸几乎涵盖了她相熟的所有出版社。韩宥还注意到,在首都日报、川省日报、南省日报上,这首诗的署名是祝熙语自己的本名,其他报纸则是她的笔名“满满”。
韩宥的心急速跳动起来,他这样聪明,怎么能不明白妻子的用意?妻子除了在表达爱意之外,也是在替他打抱不平。这三个日报辐射到的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有了这首署名祝熙语的诗,就再无人敢、无人会污蔑自己、污蔑他们的爱情。
韩宥动容得想要落泪,他知道妻子是将自己的文学创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她可以只选择这三份报纸,可以全部用“满满”署名,也可以全部用“祝熙语”署名,但她都没有,她选择了现在的方式,哪怕这会让人立马将“满满”和“祝熙语”画等号,但她还是选择这样做了。
这是一场浩大的告白。
韩宥的眼睛酸涩,恨不得立马跑回家将祝熙语抱进怀里,亲吻她、诉说他快要满溢的感动和爱意。
但他现在只能拿起桌面上的合照,轻轻抚过妻子的面庞,低喃他的爱意。
“咚咚咚——”小战士提醒开会的声音响起,韩宥这才意识到庄玮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报纸放在书柜,又理了理身上的军装,拉开门走了出去。
有些刺目的烈阳落在韩宥身上,他却觉得柔和,他的灵魂泡在妻子温柔的爱意里,身体充斥着的是无尽的力量,他要变得更强,他要将妻子托举得更高,他要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献给自己的爱人。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到韩宥都面带笑意,显然是都已经看到了祝熙语送给韩宥的情诗,在这个年代,大家都有看报的习惯,何况祝熙语几乎把诗刊登到了华国近乎所有的主流报纸上。
韩宥面对每一个善意的笑容,都回以了同样温和的笑意,他的好心情显而易见。也是,在大家都对爱情避而不谈的年代,祝熙语的这首诗实在浪漫。
会后,何副师长在韩宥下了他的面子,当众质问他“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之后,第一次主动走到了韩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来家里吃饭。”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抱歉。”
韩宥想起上次他的态度,除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维护,可能也不全以为自己的女儿是在有意识地针对自己的吧。
但无所谓,韩宥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原谅全世界,何况何副师长已经主动服软,感受到汪师长担心的视线,韩宥弯了弯唇角,“好的,谢谢副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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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祝熙语的预料当中,在她得知那个恶意中伤韩宥的传闻以后,祝熙语除了愤怒、除了为韩宥委屈,她也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家属院的人会信这样荒谬的话,为什么他们会真的觉得这段感情里韩宥是趁虚而入、自己是无可奈何?
在祝熙语来广市驻地以前,因为韩宥太用心收拾家里,那时他特别疼爱妻子的名声就已经显现。
祝熙语来了以后,韩宥这个名声更显,善意的说一句“疼妻子的好男人”,恶意的就说“耙耳朵、膝盖软”,但所有人都认可这个以前冷心冷情的青年军官在遇到祝熙语后化成了绕指柔。
祝熙语找到了答案,因为她对外太含蓄,因为从现在的形势来看,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来看社会地位已经不比韩宥低了。
所以在出现一个从小一起长大、暗恋她多年的竹马的时候,尤其这个竹马的家世惊人、自己也是俊杰的时候,大家就觉得传闻确实可信了。
祝熙语有些懊恼,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含蓄会把韩宥放到这个处境,于是她先是现身说法,高调地接韩宥、解释自己现在才回广市的原因,又立马联系了自己相熟的报社,将自己的诗刊登了上去,将自己的告白辐射到每一个城市。
祝熙语要再没人能拿她反过来伤害她的爱人。
不是中伤韩宥是一厢情愿吗?她就告诉所有人祝熙语有多爱韩宥、满满有多爱她的丈夫。
不是中伤韩宥是趁虚而入吗?她就告诉所有人他们的相识、相爱、相守有多浪漫和甜蜜。
最重要的是,祝熙语想要告诉韩宥:我爱你。
无论我与谁相遇、又和谁重逢,我都爱你,只爱你。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我们处于何地、拥有何种身份,我都爱你,只爱你。
所以你不用小心翼翼藏住自己的情绪,不用献祭自己来祈求我更多的爱意,因为无论如何,我都爱你,只爱你。
祝熙语张开手,笑着迎接逆着光线冲过来将她抱进怀里的韩宥,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我爱你,宝宝。”
“我爱你,韩宥。”
祝熙语顺着韩宥的手后仰,抬起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前些日子新看到的一句诗。
我感受到宇宙正在流动,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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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谢明杰是最先看见这首诗的,他将报纸叠起来递给谢川尧和谢梦乐,“看看吧。”
他看着儿子瞬间苍白了很多的脸色,不忍再看,转向谢梦乐,“你还不懂你满满姐姐的意思吗?你满满姐姐结婚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写了这首诗?为什么特意用了原名发表在首都日报,你能懂吗?”
谢梦乐的眼泪颗颗滚落,“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
“你该道歉的是你满满姐姐和你姐夫。”谢明杰硬下心肠,“如果你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不是因为我们说你错了的话,你就写信给你姐夫道歉。还有何瑶,她才跟着爸妈去广市,你们这简直是胡闹,她以后在广市部队家属院怎么做人?”
“我联系了何老爷子,趁还没开学,还是让她回北城读书,这事儿你操个心,主动替何家人办了。”谢老爷子放下筷子,看向低垂着头的孙子,“安安,我们不会强迫你,但是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
谢川尧已经把和祝熙语的说辞和家里人通过气,他的喉结滚动,意识到祝熙语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视这件事。
而自己的家人,谢川尧环视家人饱含担心和伤怀的表情,声音含着哑意,却很坚定,“爷爷、爸妈、还有乐乐,我已经想开了,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们跟着为我操心了。”
他挤出一点笑意,“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我那天和韩宥说的也是真心话,我以后会继续当好朋友、当好世交哥哥,不会再奢求别的。你们不要责怪满满,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己贪心。”
谢川尧拿出手帕递给流泪不止的母亲,“爷爷、爸妈,你们也不要再为此感到愧疚了,我们是一家人,被下放没有谁拖累谁...我很开心、很幸福成为爷爷的孙子、爸妈的儿子。”
他转向谢梦乐,“还有乐乐,我也很开心成为你的哥哥。哥哥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担心我,何家还有满满和韩宥那里,我会陪着你一起去道歉。”他摸摸妹妹的头,“别害怕,只要你真心悔改,你姐姐会原谅你的。”
谢梦乐哭着扑进谢川尧的怀里,这些日子的心疼、忐忑、忧惧、后悔通通化成了痛快的哭泣,“哥哥,你是最好的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我好怕姐姐再也不会理我,呜呜,姐姐不会再也不来我们家里了吧?”
“不会的。”谢川尧语气坚定,拍着妹妹的背,也看着家里其他人,“我会处理好的。”
谢父谢明杰长叹口气,“好,我相信你。”
谢母卓寻梅又是难过又是惊喜,没忍住追问,“安安,你真的想通了吗?”
“嗯,想开了。”谢川尧的手一顿,垂下眸很快遮掩过去。
卓寻梅喜不自胜,“那就好,也不急,你从小就喜欢满满,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一瞬间就放下,只要想开了就好,咱们一点点就把这段路走完了...”
谢老爷子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心里的沉重并没有带到脸上,谢川尧从小就是被他教导的,他怎么会看不懂谢川尧的掩饰呢?
罢了、罢了。谢老爷子在心里长长叹气,孙子这辈子是走不出这个劫了,他既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又何苦拆穿他?逼迫他?
早餐结束,谢家人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谢川尧却又请了一天假,坐车回到了北城大学,他敲了敲宿管阿姨的窗户,“您好,麻烦您替我叫一下203的宋未央,谢谢。”
第125章 协议
在来北城大学的路上,谢川尧回想了很多次那天的事。周五那天他接到满满的电话,对她撒了一个巨大的谎,在等待家人下班回家和他们商议以前,他在家里实在待不安稳,就来到了将军巷。
本只想在院子外待会儿,却正好碰上了从里面出来的宋未央,和上次一样,她今天也是来帮郭巧夫妇照顾小静芝的,见到他以后,宋未央好像并不惊讶,只邀请他和她们一起去公园玩。
也许是因为那天他的情绪已经忍到了极点,也许是因为上周五宋未央的提醒足以显出她的知情,也许只是因为那天下午的风难得带着凉意,他和宋未央坦白了全部。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宋未央的声音回响在耳侧,“你这样治标不治本的,如果熙语知道了你不仅骗她,还联合你的家人一起,你们会彻底闹掰的。”
“可我没有办法,我承认的话,她现在就会和我疏远。”
宋未央看了他很久,久到他都有点不自在的时候,才接着开口问他,“你真的决定了吗?真的决定哪怕是哥哥、哪怕是发小,也要守着熙语一辈子?”
“嗯,我从未变过,从我十五岁起。”
宋未央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压得更低,“我们都是时代的牺牲品,即使现在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迹,但我们的命运早已改变了,在过去的十年里。”
不需要他的反应,宋未央也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我也有一个竹马,我们两家从曾曾祖父辈就有来往,他和我一起长大。”
“前半段的故事和你们差不多,六八年的时候我家被下放到了边疆,他瞒过家里,追着来当了知青。”
宋未央的声音带上了点哽咽,“他家那时虽也被影响,但并不严重,他是放心不下我,才追着来的。”
“再之后,我得知了他的情意,我们互通心意,对着雪山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那是我最美好的记忆。”
宋未央的声音颤抖地更加厉害,“再后来,我遇到了下放地革委主任的独子,为了保护我,我的爱人和孩子都离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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