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将人抱起来翻了个身,在妻子细细的喘.息声里继续开口,“宝宝,你看,睡着了也可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哑,“早睡早起也很好,睡着了的话我会轻轻的,不把你吵醒。早上呢,我也不用担心你睡不够自己忍着了,我们可以一起起床。”
“以后每天早上把你糙醒,好不好?”他闷哼出声,“咬我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祝熙语没有回答,她还是会羞于直言这些,大概也只有韩宥会乐此不疲、得寸进尺…
第二天早上,韩宥果然又美其名曰“实际考察”真的将她弄醒了,被拉着下坠的时候,祝熙语不知第多少次再次后悔了。她早该知道的,在这件事上,她只能被韩宥吃得死死的,每一次都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恨恨地打了韩宥的小臂一下,带着浓重困意的嗓音听起来软绵绵的,“你就知道欺负我。”
“欺负?”韩宥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抬起,他缓慢而刻意地张开手指,“宝宝是不是在撒谎,这不是很喜欢吗?”
祝熙语一把按住他的手,脸上的红晕更重,恼羞成怒,“你还去不去训练场了!”如今韩宥不用每天带早训了,只他有锻炼的习惯,还是延续着以前的作息。
“不去了。”韩宥吻上她的唇,迈步往卫生间走去,“我昨晚不是说了吗?以后早上练这个。”
祝熙语气急,却说不出话来,直到韩宥在洗漱台前站定,她的眼前还是阵阵发白。
手里被塞进一个冰凉的东西,是剃须刀。韩宥等她缓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脸,“刮吧。”
也许是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他还追加一句,“你昨晚自己的说的。”
“你真无赖!”祝熙语被气得口不择言,“放我下来,我再给你刮。”
“就这样。”韩宥握住她的腰,展示他超强的下肢肌肉控制能力,“我扶着你,上面不影响。”
祝熙语挣扎无果,气得在韩宥脖子上咬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牙印,“哼,我看你今天怎么给人解释。”
韩宥被她可爱到了,扶着她的手往自己下颌上去,“宝宝,对男人来说,这是功勋章。”况且祝熙语这一口是收着力气的,等不到出门咬痕就能消失,心软的小姑娘。
胡子刮了半小时也没刮完,祝熙语的手软得根本没有力气,最后韩宥还是自己来的,并且成功把自己一向包容的妻子惹得发了脾气,又赔了好久的不是,才赶在上班前极限出了门。
之后的几天,韩宥像是上了瘾,连着好几天没去早训,直到祝熙语威胁他再这样就不准进卧室以后才老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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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飞机滑行速度越来越慢,祝熙语的心也紧紧提了起来,和韩宥交握的手也跟着用力,韩宥察觉,拇指摩挲她的手背,安慰,“我在。”
祝熙语深吸一口气,喉咙不自觉发紧,脑海里纷乱一片,再怎么确信舅舅的爱不会变,相隔的也是二十年的时光。
舱门打开,祝熙语跟着侨办的人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倏地停下,只一眨不眨地看着出口。
最先下来的是两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之后是提着公文包、穿着职业套装的一男一女,然后是一个身量很高的青年,穿着运动套装,手里牵着个金发的小男孩儿。
祝熙语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又被她很快地眨眼挤掉。这就是她印象里的小舅舅啊,十八岁的小舅舅就长这样。
青年看了这边一眼,又回头对着舱内说了句什么,才牵着小男孩缓缓下楼。
而就在他让开出口的瞬间,祝熙语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比起青年,现在出现的这个男人反而是陌生的,装扮、容貌甚至是气度都和记忆里的人截然不同。
面对这样的黎彻,祝熙语的“舅舅”卡在了喉咙里。第一次意识到二十年是什么概念,原来真的会有“相见不相识”。
感受到黎彻看过来的视线,祝熙语屏住了呼吸,他能认出我吗?他能认出我是他的满满吗?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祝熙语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她收回视线,抬眸看向韩宥,扯了扯嘴角。
“满满!”听到这一声,祝熙语猛地回头,就见原先看起来格外成熟稳重的男人几步就从步梯上奔了下来,见她回头,眉高扬着,提声,“你是满满对吗?我是舅舅啊!”
祝熙语的心彻底松了下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高高扬起的,“舅舅!”
腰间的触感明明是陌生的,双手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搭上了对方的肩,甚至提前就笑了起来,在这个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视角下,祝熙语终于将眼前的男人和记忆里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周围的景色飞快地旋转,祝熙语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因为这才是她最熟悉的舅舅,每次见面都会把她高高举起来转圈圈的舅舅。她情不自禁地又唤了一声,“舅舅。”
韩宥在黎彻飞奔过来的时候就松开了手,他们太久没见,需要一个拥抱来拉回距离。但他并没有想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黎彻会一把举起妻子转圈,就像高文柏哄麦麦那样。
看着妻子扬起的裙摆,听着她轻快的笑声,韩宥好像看见了很久以前的场景,看见了那个无忧无虑的、被所有人妥善爱着的小满满。他的眉眼也跟着柔和下来,只不过肌肉还紧绷着,紧紧注视着妻子的动向,生怕黎彻会失力摔倒。
但还好,年近四十的黎彻依旧强壮,稳稳把祝熙语放回地面站稳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玩吗?最喜欢舅舅吗?”
祝熙语点头,也像很多年前一样回答,“好玩,满满最喜欢舅舅。”
二十年的时光,就在这一问一答之间消弭。
黎彻的眼睛也有点红,亲昵地刮了刮祝熙语的鼻子,“小满满长成大姑娘了,真漂亮,漂亮得舅舅都不敢认了,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呀。”
说着,环视完在场所有的黎彻收回视线,本就湿润的眼眶再承不住他的泪,将外甥女拥进怀里,他低声道歉,“对不起,满满。舅舅现在才回来,这些年是不是很害怕、很辛苦?”
感受到他的颤抖,祝熙语攥着他后背的衣服,完全抑制不住眼泪,抽泣着摇头,“没有,舅舅,我很幸福,只是很想你。”
说着,她从黎彻怀里退出来,拉过一侧的韩宥,“舅舅,你看,这是你的外甥女婿,韩宥。”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宝藏。
黎彻深深地看了韩宥一眼,韩宥正宠溺地看着祝熙语,等她说完后才笑着看向黎彻,眼神不躲不避,很是从容的样子,“小舅您好,我是韩宥。”
黎彻已经不再熟悉国内的军衔,但单看韩宥本人也还算满意,满满自小就喜欢好看的人和物,这样貌也算合格了。看外甥女眼巴巴地看着他,黎彻伸手拍了拍韩宥的肩,“不错。”
果然,听见这话祝熙语笑得更加甜蜜了,黎彻失笑,还是个小丫头呢。
侨办的王副主任见状也笑着开口,“黎同志,您这外甥女婿何止不错,这可是我们陆军的骄傲、最年轻的师长,立功无数。”
他话音一转,“但我们都说,他最让人羡慕的还是娶了个又有才又漂亮的妻子,还有一对聪明可爱的儿子,简直人生赢家啊!”
黎彻知道对方的意图,哈哈大笑,毫不谦虚,“那可不是,娶了我们黎家的小公主,确实可以让人羡慕一下。”他像是玩笑,又像是在说真心话,“可惜了,我回来晚了,舅舅的威风还没来得及逞呢。”
他看向韩宥,韩宥还是笑得温和,但黎彻哪能看不出这小子是在装模作样呢?要没点儿本事、没点儿心机,他也不能站这儿了。
两人的交锋王副主任只做不知,他呵呵直笑,单看黎彻刚刚对祝熙语的态度,就知道黎彻回国的希望是很大的。于是他很有眼色地主动做了退让,“本来我们为黎先生安排了接风宴,但现在看来是抢不过韩师长了。”
王副主任从兜里拿出两把车钥匙,递给黎彻,“您先休息,休息好了我再来叨扰,这车您尽管用,如果保镖不熟悉路况,我们还可以安排司机。”
黎彻接过,态度非常友好,“谢谢主任,但司机暂时不用了,我的秘书也是华国人。”
一行人这才分开,还没等黎彻介绍,跟在黎彻身边的小姑娘就蹦过来抱住了祝熙语的胳膊。她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却是深蓝色,五官立体,普通话很标准,“姐姐,你好,我是你的妹妹,我叫熙言,和你一样的‘熙’哦。”
她的语言习惯还是更偏向西方,“姐姐,我好喜欢你,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好喜欢,你真是太漂亮了,你喜欢我吗?”
“当然。”祝熙语摸摸小姑娘的头,“很高兴认识你,熙言。”
黎熙言闻言得瑟地回头,“看吧,我就说我的姐姐一定会很喜欢我。”
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嘟嘴,“姐姐也是我的姐姐。”他更可爱,一眼看过去就是混血儿,但却说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儿。
“姐姐。”牵着他的青年对着祝熙语笑,“我是黎希归,这是小弟黎希家。”他长得和青年黎彻一模一样,但一开口却显得有些腼腆,倒是看向韩宥的眼睛亮亮的,“姐夫。”
祝熙语和韩宥都温和地应了,黎彻这才一脸欣慰地介绍他身边的人,“这是你们的小舅妈,程书宁。”
“小舅妈,欢迎回国。”祝熙语冲程书宁笑笑,韩宥也跟着叫人,“小舅妈。”
程书宁五官清秀,完全是国人的长相,身上有很浓的书香气,性格却有些冷淡,“你们好。”
黎彻瞥她一眼,有些不满。
祝熙语没有察觉到这个,倒是韩宥也跟着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还和黎彻对了个正着。
黎彻收起情绪,直到上了车,才对着程书宁开口,“我说过,这次回来如果我能找到满满,我不会再离开她。你要是依旧对以前的事介怀,我们随时可以离婚,我会给你补偿。”
程书宁是文.革时期才去的米国,她本来是书香世家、无忧无虑,却在短短一年里经历了几位长辈的死亡,狼狈出国后就恨上了华国。
“你不生气吗?满满没有提及她的父母,也许他们是受到了同样的迫害。”程书宁,“我们可以带满满离开,这里是地狱。”
“不要提我姐姐姐夫、不要说英语。”黎彻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不管我怎么决定,你都没有资格给她甩脸色。”
“你太敏感了,黎彻。”程书宁切回中文,“我没有给她甩脸色,我只是回到这里,心情不好。”
黎彻闭上眼睛,“还是那句话,你随时可以离开。”
程书宁想到刚刚黎彻看见祝熙语时的姿态,这是她见过最温柔的黎彻,即使面对自己的儿女,黎彻也从未这样过。
“对不起。”程书宁知道自己可能触到了黎彻的逆鳞,放柔语气,“我之后不会了。”
她诚心道歉,黎彻也缓了态度,事实上,他面对女人时是很多情很包容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明知他风流还前赴后继地投怀送抱。
他摸摸程书宁的发顶,“书宁,谁都会犯错。这里是我们的祖国,你应该放下偏见,认真地感受她的现在。要是你还是觉得无法接受,不用强迫自己,我会给你足够的赡养费。”
他的姿态慵懒散漫,后排的秘书看在眼里,忍不住和刚刚对比,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一句话,“爱和爱怜还是不一样的,老板现在,像是在对待宠物。”
他垂眸,并不为这个满心都是老板的年轻女人可惜。黎彻在外漂泊这样久,从二等公民奋斗出现有的商业帝国,要是个心软的,早就不知道死在了谁的枪下。
早在结婚前,甚至早在恋爱前,程书宁就知道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多情又冷心。她从别人手里抢走老板,又伏低做小换来黎太太的位置,就该做好“下一个抛弃的就是她自己”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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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车的暗潮汹涌祝熙语并不知晓,甚至直到程书宁离开华国,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此刻,看着舅舅一手一个抱着她的两个儿子,表弟表妹争着让珩珩叫他们舅舅/小姨。婆家人齐聚一堂欢迎舅舅一家归来,热情又和善,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韩宥搂住她的肩,碰了碰她的眼尾,“又哭了,怪不得小舅说你是爱哭鬼。”
祝熙语睨他,“我高兴嘛。”人在幸福的时候落下的泪,怎么算爱哭呢?
韩宥的指尖摩挲,很想捏捏她的脸,怀里却被塞进了一个奶娃娃,是黎彻放进来的,“怎么感觉佑佑有点小,这都快三个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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