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根据朝廷规矩下官有责任有义务建设国家,让国家变得更好!”说着低头又很为难地透出个惊人消息:“圣上似乎想要下官主持站医一事,因此下官才...”
今早他再一次被圣上宣旨入殿觐见,又再次问了她设站医细节后,并没有多说,挥手让她推了下去,在退下那刻,柳文安最终没有将怀中早已写好的文碟上奏,而是转首交给刘侍郎,想试探试探世家看法。
剩下的未尽之刘侍郎就已明了,他不想支持站医,所以便想上要奏立女夫子来推辞?
刘侍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初入朝中,当多学、多听、多看才是,千万别白白费了你至亲成全你的孝名”
‘砰’,话未落音,刘侍郎便被人狠狠推倒在地,手皮被擦出几条红印子,刚想发火就被人先夺了声:“刘侍郎,虽你是上官,但你也不能侮我至亲,辱我至亲者,我柳子璋与他势不两立!!”
不等其它人围上来,柳文安就捡起散落在一旁的文碟转身即走,一路到了太极殿,正巧遇上婚礼上给他颁旨的小黄门,连上前拦住他,将文碟呈出:“还请内侍监将下官文碟转奏出圣上,此文碟与先前设站医文碟同等内容,皆是下官对国家拳拳之心!”
那小黄门年岁不大,面白细长,听了她的话当即笑着推辞:“柳大人,这可不符合规矩,小侍若收了大人文碟,便是逾矩了。”
听到拒绝,柳文安脸上浮出失望之情,垂下脑袋喃喃自语:“罢了,是下官冲动,叨扰内侍监了”
说罢勉强对他提起个笑容,神色落寞地转头离去,看得小黄门眉目一挑,旋即回身入了殿,将事情经过一一告知了总理侍监,安侍监听罢皱起眉头,只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稍晚时,元朔帝便知道了柳文安呈文碟一事,睁开越发浑浊的眼眸淡淡道:“出了何事?”
安侍监赶忙将晨时柳文安与户部柳侍郎的冲突原原本本说了,未多加一句话,垂头立在身侧,静等元朔帝吩咐。
太极殿内檀香渺渺,元朔帝半靠在榻上打盹,过了半响又复睁开眼,落下泪来:“朕又梦见太子了,像小时那般,调皮地缠着朕要糖吃,不给他还生气了”
安侍监捧着锦帕躬身劝道:“太子有孝心,才在梦中与圣上相见,若圣上伤心过度,倒让太子不孝了”
元朔帝在他的劝说下收泪,怔愣地望着殿角上升的檀香烟雾,语气模糊:“听说老四给他取了个字,叫什么?”
聚精会神注视着圣上一举一动的安侍监却听清了,连躬身道:“子璋”
燕国上下能让一皇子亲自取字的,柳大人是头一份,若不是在圣上这有隔不去的心结,他也会动心思与他交好,只可惜...
“倒是好名字”元朔帝撑起身子,靠在枕上,像条离了水的鱼,张大了嘴不停喘息:“罢了,就看看他到底能做出个什么样来,不过是一......”
第二日朝会,元朔帝再次提及设立站医,朝臣依旧反对,甚至说出‘夫治道体统,上下内外不相侵夺而后安。’明白说出皇帝就不要多插手,激得元朔帝当即发作,摘了官员帽子,群臣仍不愿,圣上与朝堂便这么僵持住了。
“传柳文安进殿!”宣声小黄门悠长的声音传至殿外,柳文安整了整了官服,挺起胸膛跨入殿内,行礼问好,垂首站在殿中央,听上首圣上要她将站医细节再复述一遍。
老实地重复讲解一遍后,群臣就看到这红眼睛的家伙熟练地掏出一本黄色文碟,再现之前动作:“臣有本上奏,臣请主领此事”
于是群臣就眼睁睁地看着元朔帝看完文碟后,让侍监传递给他们,群臣打开后一瞧碟上内容,眉毛倒坚,当即喝道:“臣反对!”
“臣反对!此事有违人伦”
一直安静不作声的柳文安不干了,当即呛了出去:“尔等这不同意那不同意,且问你等,什么事才同意?”
鲜红的眸子盯紧了那喊不同意的官员,轻蔑一笑:“给你升职加薪你同不同意啊!给你家奖赏同不同意啊!”
“岂有此理!”那国字脸官员气得变了脸色:“一派胡言,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都没进行试点,你就知道是儿戏?”柳文安脸一撇,全然一幅无赖状:“各具体政策写得明明白白,你等就是不同意,扯什么国家大旗,问你为何反对,又说不出个原由,你是婴否?只会哭闹反对?”
见那国字官员不敌,另一清瘦官员接话:“经邦要有术,须持之以理,你...”
话未完便被柳文安打端:“没读过书,蛮夷也!”
流氓话气得清瘦官员一个倒仰,当即跪下叩首谏道:“此子无礼仪,不配朝上为官,请圣上降旨去职!”
“此子无礼仪,不配朝上为官,请圣上降旨去职!”
看着身旁乌泱泱一片的朝廷官员下跪,柳文安一掀下摆,运气大声道:“臣请领学堂夫子一事!让我燕朝学风有盛,官员有继!”
见前头三司之一的王大人,似乎想要摘帽,柳文安连声叹气:“圣上,臣猜定有其它朝臣愧得想要辞官,毕竟他们除了不同意啥活也不愿干呐!”
准备以辞官为威胁的王大人手顿住,他倒想让吏部去除此财狼子官位,可偏偏他是以孝入道,还是从晋陇道人,晋陇道受灾过甚,圣上赐他官职也有安抚晋陇道之意,一时间几方加成下,竟让其它人对他无可下手,只能任他在朝堂上如吠乱咬。
见元朔帝阴沉沉不置一词,柳文安又小声道:“若不,臣领旨设站医一事?”
王司当即脸沉了下去,当真是把他们当猴耍,无论如何也要逼得他们认下一遭事务是吧?
“容后再异”见殿内气氛凝结到顶点,元朔帝一甩袖子下令:“柳文安御前失仪,罚俸两月以示警戒!”
“退朝”
第89章
朝廷上的争议只是海面风浪,海底下的漩涡不停地搅弄风云,偏偏点燃风云源头的人自在安稳,安安静静地下了朝,回到家第一句便是:“不用再挑房屋”
正在核对账本的莫姚春手一顿,抬头道:“怎么了?”
柳文安两手放到后脑勺,躺在摇椅里一摇一晃道:“唔,过不了几天应会有奖赏下来,毕竟要马儿跑,总要马儿吃草罢。”
今日她又抛出了出一条‘立夫子’的谏言,燕国各地皆有学堂,可偏偏因少先生导致学堂形同虚设,她上书把被举荐人要有在学堂做先生一年的经验,提为为硬性要求,二是教授学子不主教经书,就是识字、明基本道理,学基础术法,把世家士族逼得吐出一部分教育权,三是允许女子男子可到州府县衙应聘为先生,只要考试合格,便能入朝廷临时籍,教授学子,领取相应报酬。
四则朝廷为每位学子首次入学时发送一支粗毛笔十张中纸,在学堂报名后,学生凭学堂牌在县衙领取,签字画押。
这是项初步开启民智的政策,也是项收买民心的政策,粗毛笔,中纸,就如善济粮里撒沙砾,有钱的看不上,落到贫穷人家手里,就变成能看懂朝廷政令第一步棋。
不过...能不能实施,就在皇帝一念之间,是想愚民还是培养未来朝廷官员?柳文安摩挲着下巴心想,就元朔帝没有立即表态来看,怕是倾向于执行,这几日怕朝堂上怕是又要来回扯皮了。
至于为何加上女子,就是为了让官员反对啊!
迅哥儿不是说过吗?想要造个天窗,就得砸烂房顶,不给他们个攻击点,他们全而否决怎么办?
朝廷上的寒门士族还是太少了些,不过,经她在朝堂上一闹,设站医、立夫子两件事朝臣无论如何也要退步答应一件事,否则就真正是‘挟天子’治天下,人人得而杀之,世家可不敢冒这个头。
果然,三天后柳文安便接到旨意,下令让她统领‘立夫子’一事,秦王监管,制出章程上禀圣上,以传天下!另又因她献策有功,升户部待中,特赐珍珠一斗,金百两。
柳文安捻起一颗指母大的珍珠,对准阳光瞅了瞅,圆润无折皱,只颜色并不是莹白,微惨白,质量并不是顶级,但还算不错了,随手将珍珠扔回盒里,塞进莫姚春怀里:“你跟二姐分了罢”
看着他无谓态度,莫姚春心底升起奇怪的感觉,柳君不是钟鼎鸣人家,一斗珍珠放在眼前,竟如此淡然,无丁点激动之感,与柳二姐相比,着实不像一家人。
把珍珠盒放好,莫姚春心底隐有不安,这些日子两人虽是分房而居,但因请教朝堂一事,两人关心倒越发融洽,有时还能谈笑几句,如同窗好友,倒也真实结下几分情谊。
经柳文安对朝堂的点拨,她隐约察觉到她对朝堂、对她、对二姐,有种藏得很深的奇怪感,但她去捉不到那丝怪异之处,只能仰起头问道:“你才入朝多久?就让你负责如此重要之事?”
柳文安抬手将头发解了下来,听到她的话,利眉一挑,下颌微抬,面上现出丝不屑一顾:“怎么,就不能是我天纵奇才,满腹经纶?”
听到这翻不要脸的话,莫姚春一个白眼扔过去:你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居然还来搪塞我?又见他因秋老虎,热得汗湿两颊,不由嘴上问道:“要不要在这儿洗漱?才烧好的热水,正好把身子清爽清爽?”
正在拢发柳文安手一顿,镇定自若道:“不了,待睡前冲亮,就不浪费柴火了”
浪费柴火?哼!莫姚春一声冷笑,转身将一斗珍珠塞到他怀里:“你可知这珍珠价值几何?”
刚才不是在说洗澡的事吗?怎么又扯到珍珠了?柳文安抱着珍珠有几分茫然,像只红眼的白猫,愣愣地张嘴“啊”了一声,让莫姚春噗的笑了出来,笑盈盈地望着她:“这匣子珍珠够你不停洗十年澡的柴火,所以别说什么浪费话。”
卧槽!迎着突如其来的笑脸,柳文安胸腔像被重击了般,突然跳动加速,明明就是很正常一笑,怎么就觉得有点闪闪发光呢?难道自己中暑了?柳文安脸色僵了僵,勉强牵起个笑,将珍珠匣子还回去,急冲冲地丢下句:“你先清点,我回房换衣裳”
被丢下的莫姚春搂着匣子莫名地望着他逃窜的背影,嘀咕了句:“怎么了这是?”
很快,柳文安领旨上任,先去见了监管此事的秦王,一振衣衫下拜:“见过秦王”
“起吧”秦王坐在上首摆摆手,眉心微拧:“你尚年青,诸事须徐徐图之!”
父皇本就以柳文安为棋,搅动朝堂臣,原本以为他会在他暗示下潜伏时日,谁知这人竟还主动跑到父皇与朝臣之间做了靶子!现在秦王看到跟前眼眸含笑的人就头疼!
怎么就不听劝呢?等到他荣登御座时再展鸿图不行吗?
不行啊!听到秦王苦心善劝,柳文安正直了身,肃穆道:“天下如柴火积薪,各势力矛盾盘扎难分,急情当用重药医,否则晋陇道一事必会反复上演!”
京以来,在阅览过朝中数据及其它相关书籍后,她以民生、经济、阶层的试角来推算燕朝,发现本该上升的国度竟然奇异地往下回落,高\祖定天下,传到元朔帝手上当是休生养息,使民恢复生产力才是,可偏偏却出现两代以后才有的阶层割裂,简而言之便是刘邦开创的汉后,突然就跳到汉武帝朝代,中间的汉文帝汉景帝的积蓄时间被省略了,况且燕国无汉武之风,却有汉武之奢靡之气,得出结论那刹那,柳文安瞬间惊悚,头皮发麻!
在她有限的历史认知里,二世而亡的朝代就秦朝和隋朝,燕朝本质跟他们根本不同,只要打通底层上升通道,就能盘活半个朝廷,可偏偏所有人跟眼盲了似的,毫无奇异之处,皇权拼了命地在全国各地设学堂,世家振声高呼不允许,就是不允许,然后就这样真的僵持到十几年,至到现在,国家竟能运转得下去!
正再次奇怪之际,就听得秦王诧异:“你想变法?”
柳文安一愣,将手中茶盏放回身旁案上,摇摇头:“变革之事,需大毅力大决心之人,璋岂能任?只认为当下是最好实行立夫子等政策的时间罢了!”
她一没深厚的背景,二没君上深信,三无变法心思,哪会去变法?用命去换国家强大,燕朝,值吗?
秦王默然无语,此时是最好的变革时机,利用政变朝廷空缺时,下达推动皇权扩大的命令,却不知圣上为何......
拜见过秦王后,柳文安才去了办衙处面见共办‘立夫子’同僚,到了地方一见人,笑得很是玩味,她就说朝臣怎么一直没动静?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分来的团也会都是各地举荐出来的‘郎中官’,从未有过政务经验,她该怎么办?
燕朝除了有贵勋世家子弟以蒙阴法出仕做官外,还有各地郡守举荐民间有德之士为朝廷郎官,以补充朝廷官员空缺,当年未逃荒前,她便是准备行此路入仕途。
四位郎官上前,依次见礼:“下官李仁汪洋刘开郭审其见过待中”
柳文安目光依次环去,除了郭审其外,其余三人都是三十上下,面色白皙,手部细腻之人,当即露出一个笑意:“今日得见几位,是子璋之幸!”
说罢请他们依次入座,至于他们眼鄙视之意,则装作不见,利索地按照现代化的工作流程,将各息的内容分拨下去,含笑问几人:“诸位可有什么不明之处?”
留着短须的李仁当即开口:“柳待中分配之事不符合流程”
“哦?”正低头啜茶的柳文安手一顿,抬起眼直直地望着他:“李郎官认为怎么不符合流程?”说着又环视其余三人:“诸君也是这般认为?”
除了郭审其外,汪注与刘开都态度明确表示:“与郎署所颁流程略有不同!”
柳文安一脸恍然大悟,微挑起眉毛:“几位是说流程不同,你们便拒绝为圣上效力是吧?”
一句话把三人噎得慌,原以为柳文安以势压人或与他们辩流程之处,谁知竟斜入一刀,以圣上为名,指责他们有不敬上之心,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几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哐’茶盏碰案上,发出轻微的轻磕声:“既然无议异,那辛苦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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