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去!”阿洛喘着气,即使她很虚弱,仍然用全身力气尖叫道,“我必须早点见到我们的儿子!我等不了那么久!如果你爱我,不想我有事,那就让我去!”
“你现在一定后悔了,是不是?”她看着沉默不语的丈夫,死死的抓住他的肩膀,低垂着眼睛轻轻的问,“后悔娶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养出一个给你丢脸的食死徒儿子,对吗?”
“我很想说我后悔了,可我做不到。”巴蒂把她拥向自己,很想告诉她,他爱她,他生命中某些珍贵的片刻,大部分来自于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这些充满她温度、温柔和愤怒的时光碎片,凝住了他们那一天、每一天都是怎样的美妙。
而升职那刻,结婚那天,成为父亲的一秒,更是让他无法忘怀,即使这个时刻,夕阳早已坠入奥特河,整个房子如同一片荒漠,就像阿兹卡班的铁窗遮住了他们的窗户,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但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我答应。”巴蒂闭上眼睛,神色疲惫,但他没忘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上。
当夜色在天空中散开,她和他读一些故事,他总会好受许多,他痛恨孤零零的生活,因为无法忍受独处,他不能没有她。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因为冰霜和冷淡会撤销所有在晴朗日子里签署的休战书。
他必须答应。
1981年11月18日,魔法部。
再次踏进魔法部的来宾电话亭时,一切都让阿洛黯然神伤。
一个冰冷的女性声音从盒子里发出来,“欢迎来到魔法部,请陈述你的名字和事由。”
“阿洛·克劳奇,旁听今日的审判。”
“谢谢,”那个冰冷的女声说,“来宾,请拿好徽章,把它别在胸前。”
徽章从金属槽里滑出来,阿洛抖着手把它佩戴在胸口上,别好徽章后,电话亭的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外面的人行道逐渐升高没过了窗子,黑暗在她头顶合拢了,伴着枯燥的磨擦声,她下到了魔法部的深处。
大概一分钟之后,一道细细的金色光线照射在他的脚上,越来越宽,移到了她身上,她透过玻璃注视着外面,当升降梯平稳停下来时,她看到正厅深蓝色的天花板上,那个金色符号仍在不停无规则的扭动着。
“魔法部祝愿你度过愉快的一天。”那个女声说道。
电话亭的门“砰”的打开了,穿着威森加摩李子色长袍、佩戴徽章的巴蒂已经等在这里了。
阿洛颤抖的手搭在他手臂上,路过大厅里的喷泉时,她掏出了钱包,把所有金币倒了进去,闭上眼睛无声祈祷。
巴蒂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嘴角抿得很紧,两条皱纹清晰可见,随后他们穿过几扇门来到金色电梯外面。
因为十层的审判室无法通过电梯到达,二人在九层的神秘事务司下了电梯,走过一个光秃秃的没有窗户的走廊后,踏上了尽头一个开放的楼梯。
下了楼梯延着另一个走廊直走,这里的石墙和和挂在上面的火炬有些像霍格沃茨的门厅,他们经过一扇扇栓着铁栓带锁眼的沉重木门,直到在一个肮脏的带着一把大锁的黑色大门前停下,转动铁制门把手走了进去。
审判室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四周没有窗户,只有插在黑色石墙支架上的火把,所以光线有些昏暗,其实它更像一个地牢,弥漫着惨淡阴森的气氛,墙上没有图画,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四面一排排密密的长凳,阶梯式的排列上去。
一排排像巴蒂一样穿着李子色巫师袍,佩戴徽章的巫师正坐在长凳上,这些威森加摩审判团巫师的脸都朝着屋子的正中央,那里正摆着四张空椅子,它们的扶手上缠着锁链,从所有的位置都能清楚的看到这些椅子。
阿洛坐到审讯台第一排的位置,紧挨着她丈夫的席位,她身后是邓布利多,此刻他们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阿洛盯着那扇黑色大门,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又想哭了,甚至没来得及发现阿拉斯托正在邓布利多旁边痴痴的望着她。
此刻屋子里很安静,阿洛掏出手帕,颤抖的捂在嘴上,她垂头抽泣,银发垂落下来,把她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绿色的眼睛溢满泪水,而巴蒂的脸色十分憔悴灰暗,太阳穴上一根青筋在抽动。
“带进来。”过了一会,巴蒂的声音在寂静的审判室中回响。
一阵脚步声传来,大门开了,六个摄魂怪押着四个人走了进来,许多人转头看着巴蒂,交头接耳起来。
阿洛紧紧的揪着手帕,那六个摄魂怪更像被兜帽遮住的高大怪物,他们缓缓朝屋子中央的扶手椅走去,腐烂的死人般的双手紧抓着她儿子的手臂,周围的巫师都显得有点胆怯,因为摄魂怪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阿洛身后的邓布利多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冷哼。
“啊,我忘了,你不喜欢摄魂怪,是吗?阿不思?”阿拉斯托带着讥讽的微笑问道。
“是的,穆迪,”邓布利多平静的说,“我不喜欢,我一直觉得魔法部和这些怪物搞在一起是错误的。”
“可是像这种渣滓…”阿拉斯托轻声说着什么,后面再也听不到了。
几个摄魂怪像没有面孔的哨兵,把四人放在椅子上,缓步走出屋子,大门关上了,椅子扶手上的锁链突然发出金光,然后像蛇一样缠到他们的胳膊上,把他们绑在了那里。
罗道夫斯冷淡的看着巴蒂,面无表情,而贝拉一脸傲慢,神气的就像坐在宝座上那样,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了观众席上眼泪汪汪的女儿,高傲的表情僵住了,眼神随即变得凶狠,紧紧的盯着她旁边的雷古勒斯。
拉巴斯坦表情有些紧张,眼睛一直往观众席上看,仿佛在寻找什么,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女人,眼睛又明亮起来,神情也变成了以往的散漫。
“雷!”伽蓝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她和阿洛是整个审判室仅有的两个哭泣的人。
“蓝。”拉巴斯坦看她状态不错,知道雷古勒斯没有亏带她,松了口气。
小巴蒂看上去好像吓呆了,浑身发抖,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略有雀斑的脸。
但他偷偷看了一眼观众席,贪婪的看着小时候的伽蓝,一瞬之后表情又变了回去。
阿洛看到儿子这副又瘦又憔悴的样子,心痛得直打颤,她开始前后摇晃,用手帕捂着嘴呜咽啜泣,而巴蒂站了起来,俯视他们,脸上带着极端的憎恨。
“你们被带到魔法法律委员会面前听候宣判,”他吐字清晰的说,“你们的罪行如此恶劣——”
“父亲,”小巴蒂恳求道,“父亲…求求你…”
“——在本法庭审理的案件中是少有的,”巴蒂无情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声音,“我们听了对你们的指控,你们四人绑架了一名傲罗,弗兰克·隆巴顿,对他使用了钻心咒,想从他口里打探出你们的主人,那个神秘人的下落——”
“父亲,我没有!”小巴蒂被绑再椅子上,动弹不得,但他仍然高声解释道,“我没有,我发誓,父亲,不要把我送回摄魂怪那里!”
“指控还说,”巴蒂吼道,“弗兰克·隆巴顿不肯提供情报,你们就对他的妻子使用钻心咒,你们阴谋使神秘人东山再起,想恢复他强大时期你们过的那种暴力生活,现在我请审判团…”
“妈妈!”小巴蒂一脸惊恐,他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流下一串串眼泪,目光投向哭泣的母亲,恳求的尖叫着,“妈妈,阻止他,妈妈,我没做那些事,不是我!”
阿洛听到儿子的哭诉,哭得撕心裂肺,在审讯台的栏杆下面拼命踹丈夫的腿。
“现在我请审判团表决,”巴蒂不动声色,大声说,“和我一样认为这些罪行应当被判处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请举手!”
审判团那些巫师齐刷刷的举起了手,四周的观众鼓起掌来,他们脸上带着残酷的胜利表情,而小巴蒂开始尖声惨叫。
“不!妈妈,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他紧紧的盯着母亲的动作,已经透过几节栏杆看到她在踹父亲,立刻哀求道,“不要把我送到那儿去,阻止他!”
阿洛一直用手帕捂着嘴不停哭泣,但此时她突然放下了手帕,拨开头发,让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的眼睛,祈求的看着丈夫。
椅子上的锁链打开了,摄魂怪们又缓缓的走了进来,罗道夫斯平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而贝拉抬头对巴蒂不屑的喊道,“黑魔王还会回来的,克劳奇!把我们扔进阿兹卡班吧,我们等着!他会回来救我们的,他会特别奖赏我们!只有我们是忠诚的!只有我们设法寻找他!”
贝拉最后看了一眼女儿,眼神中的担忧溢于言表,随后骄傲的走出了审判室,罗道夫斯紧随其后,观众们在嘲笑,有些人站了起来,而小巴蒂还在反抗,拉巴斯坦冷笑一声没有起身。
“我是你的儿子!”小巴蒂向父亲高喊,“你的儿子!”
“你不是我的儿子!”巴蒂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恶狠狠的吼道,“我没有儿子!”
阿洛听到当年这熟悉的话语,急火攻心,她倒吸一口气,瘫倒在凳子上,晕过去了。
“你竟敢这样对待阿洛!”阿拉斯托连忙撑住她瘫软的身体,怒气冲冲的对巴蒂喊道,“你甚至来让她旁听审判!在她面前审判她的儿子!你这个…”
“把他们带走!”巴蒂用眼角余光看到妻子昏过去了,他的心紧紧的缩着,但此刻他没办法理会阿拉斯托,只能狠了狠心,对摄魂怪大吼,“带走,让他们在那里烂掉吧!”
“父亲!父亲,我没有参加!不要!不要!父亲,求求你!”小巴蒂看到母亲昏过去了,暗道糟糕,戏演得太过,完全忽略了她此时比往日更加瘦弱,但他实在对摄魂怪的抗性太低,才一个星期就变得病怏怏的,再在阿兹卡班待下去就要死了,只能继续哭着祈求。
“我后悔我所做的事吗?”拉巴斯坦看腻了兄弟精彩的表演,施施然站了起来,他扫视了一圈观众席,轻蔑的笑了,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那样,对着伽蓝大声喊,“不!就算一切重新来过,我还会这么做!”
观众席一片哗然,但变回五岁的女孩儿只是流着泪,呜咽的看着自己的恋人。
她的身体比阿洛好很多,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拉巴斯坦紧紧的盯着她变红的眼睛,出其不意的问道,“对我来说,只有一件事才最重要,那就是我们还相爱吗?〞
女孩儿泪流满面,对他点点头。
“蓝,别忘记我对你做过的事,”拉巴斯坦突然又对她露出了那个帅气的微笑,尽管他此刻憔悴不堪,“黑魔王一定会回来的,相信他,你等着我!”
“雷!雷!”她立刻站了起来,想要扑过去,但是很多观众愤怒的站了起来,她被淹没在人群中。
小巴蒂本来在假哭,听了他俩的对话,又看到伽蓝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气得戏都演不下去了,懒得再说话,他现在只想摆脱摄魂怪,但是它们冰冷的吸力已开始对他产生作用。
泪眼朦胧中,伽蓝看着自己的恋人和巴蒂哥哥被摄魂怪带走了,消失之前,他一直在看着她,脸上是熟悉的笑容,她想和他一起去阿兹卡班,或者让他不要离开自己。
“雷!雷!不要!不要丢下我!”她大哭起来,拼命尖叫着呼唤他的名字,就像每次她呼唤他时,他都会立刻来到她身边那样。
她希望他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观众们都在嘲笑、讽刺的发出嘘声,完全盖过了她稚嫩的声音。
“雷…”她撕心裂肺的叫着,喊着,哭泣着,重重的跌回凳子上,泪水不停滑落,左眼下那颗泪痣被打湿了,越发清晰起来。
拉巴斯坦和小巴蒂被带走后,她仇恨的盯着巴蒂,魔力快要暴动了,旁边的雷古勒斯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
“忍一忍!这里人太多了!”他紧张的说,“你不能在这里杀人,他们会抓到你的!”
伽蓝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尽管在哭,但她仍然紧紧的盯着巴蒂,认真的,严肃的说——
“我,黑魔王的女儿,以我伟大的父亲——黑魔王的名义起誓,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他杀了!”
审讯结束后,地牢里面掌声雷动,其他巫师都欢笑着离开了,他们路过巴蒂时,有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有些可惜的摇着头,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叹息声。
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邓布利多长长的叹了口气,“巴蒂,你真的确认你的儿子折磨了隆巴顿夫妇吗?他并不是在隆巴顿夫妇被折磨的现场逮捕的,他也许只是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点。”
巴蒂没有说话,儿子成为食死徒入狱,妻子的身体越来越孱弱,而自己也名誉扫地,这一切都让他现在看上去比之前苍老许多。
他小心翼翼的背起妻子瘦小的身体,阿拉斯托咬着牙,冷哼一声,“你这个无情无义、抛妻弃子的小人,上次阿洛原谅了你,这次你又把儿子关进阿兹卡班,告诉我,你现在打算把阿洛赶出去多久?不如直接…”
巴蒂冷冷的看着他,反手托住妻子的两条腿,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审讯室,她的手正无意识的环绕着他的脖子,垂落在他胸前,那只手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了解他,它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邓布利多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思索着回了霍格沃茨怎么劝劝霍拉斯,虽然自从他的女儿嫁给巴蒂后,霍拉斯就毅然决然的和女儿断绝了来往,这让他自己都感觉惊诧,毕竟巴蒂·克劳奇一世的优秀有目共睹,霍拉斯实在没理由不满这个女婿,毕竟他爱慕虚荣,喜欢与各种名人、成功人士、重要人士来往,并且非常享受能影响这些人的感觉,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结交魔法部的人脉,而克劳奇一直是魔法界著名的政治家族。
得知伏地魔落败的消息时,霍拉斯喜出望外,不小心吐露了一些只言片语,让他察觉到了霍拉斯绝对与伏地魔有某些“黑暗的秘密”,但他几次三番询问,霍拉斯仍然不肯吐露一星半点的信息。
邓布利多叹息着,也离开了审讯室,他已经注意到,霍拉斯的女儿的身体变得极度糟糕,可能是因为儿子成了食死徒,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她的身体还在不断恶化下去。
年轻真好,还能为爱所伤。
可这些不再年轻的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太多死亡,太多遗憾,太多无可奈何,他们不是因为年龄已高,也不是不会被爱所伤,而是因为他们爱的人大多已经生离死别,再无再爱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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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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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在北海寒冷的水域里一个小岛上建立了监狱——阿兹卡班。
这里最初曾是一名默默无名的法师的家,他自称艾克斯蒂斯,是一位法力强大的、邪恶的黑巫师,经常引诱、折磨和杀害途径此处的麻瓜水手,并引以为乐,直到他死后,他所施展的隐藏咒失去效力,魔法部才意识到这座岛屿以及建筑的存在,前往调查的人事后都只愿意提及那个地方到处都是摄魂怪,并且拒绝透露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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