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芳声泪俱下说:“庭山对你也不薄,他需要这份工作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吧。如今一大家子吃喝全靠你爸那个不赚钱的小厂,你爸爸年纪也大了,厂子要是倒了,凌凌该怎么办?他还小……”
凌凌是何均和她生的儿子,才7岁。
何碧顷觉得她有病。“你疯了吗?那个教授都可以当我爸了,你叫我跟他结婚?”
就算不是亲生女儿,也不至于这样糟践她。
“不是不是。”
刘艳芳有些难以启齿:“张教授他有老婆的。他是想让你,让你跟他一段时间……”
何碧顷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胸腔涌上一股酸涩,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原来刘艳芳是想把她卖了?
刘艳芳继续说;“张教授有钱又大方,他还跟我说,只要你跟了他,你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你,你肯定不会吃亏的。”
“刘艳芳。”何碧顷被气到头晕脑胀,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彻底跟她撕破脸皮:“你们一个试图强.奸我,一个为了儿子前程叫我去爬别人的床,你们母子还真是蛇鼠一窝啊。”
“你别污蔑庭山。明明是你勾引他。”
眼见谈不拢,刘艳芳急了,两人吵起来。
刘艳芳占上风,夺了她的手机将她锁在房间一天一夜。方应缇一整天联系不到何碧顷,便去她家找,没想到刚好遇到家里起火。
何碧顷被消防员从房间里救出来时,周围邻居和方应缇都惊了。
因为当时刘艳芳就抱着凌凌在小区楼下观望救火,消防员问她屋里还有没有人,她十分肯定地说没有人。
屋子为什么起火无法考证,但离奇的是只有何碧顷的房间被烧。
何碧顷再联想到刘艳芳之前给她买了人身意外险,受益人是何均,身体瞬间不寒而栗,跟刘艳芳对峙无果,还被何均话里话外指责胡思乱想。
分崩离析的家,迫使何碧顷出院后立马飞去京市。
这些年,何均偶尔联系她,父女两隔着电话,不是数落何碧顷逢年过节都不回家就是嫌弃她做演员。
有一次何碧顷以为何均那边挂了电话,没有摁掉线,突然听见刘艳芳的声音。
“看你生的好女儿,当明星就当吧,净做些不光彩的事,不是抢人家男朋友就是欺负同剧组女明星,害得我在街坊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
“你胡说什么!网上那些鬼话你也信?”
“她之前不就是连她哥哥也勾引?”
“别提了。都过去了。”
何碧顷一直不敢问何均,是否知道刘艳芳曾经求她去做某教授的情人。
-
何碧顷喝下黄医生开的药,短时间内还是没恢复精神气。
张芸不由得在心里怒骂顾庭山,他说完那些话,何碧顷明显更颓废。
何碧顷浑身脏兮兮,所到之处皆是黄泥,她想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好好休息,但实在没力气走回去,便直接进浴室。
张芸知道何碧顷洁癖严重,趁着她洗澡期间,拿出衣柜里干净的备用床单,重新换好铺上。抱着脏衣物下楼。楼下有统一的洗衣房。
江猷琛提着厨师煮好的营养粥推开房门,站在门口往里看,里面空荡荡,床单已经换新。
——回她自己房间了?
正要关上门,门口处关紧的浴室里面传来软糯糯的声音。
“芸芸,你帮我拿一下浴袍,我忘记拿进来。”
听上去还没恢复元气,但已经比之前更清晰有力。
江猷琛扫一眼衣橱里挂着的白色浴袍,身姿始终没动。
倏地,浴室门从里面被打开一条小缝,一只白皙纤嫩的手探出来,像被雨滋润过的幼苗。
沐浴露的植物清香直扑鼻腔,连带着空气中都有阵阵浓稠水雾。
“拿到了吗?”
江猷琛瞥开视线,之前怎么没感觉沐浴露味道如此浓烈。
他没再犹豫拔腿进屋拿起浴袍衣架,不知是不是因为何碧顷在里面洗热水澡的缘故,屋内温度闷热,又或许是他的错觉。
他三两步来到浴室门外,将浴袍蹭到纤细的手里。
紧接着折返回屋将粥放到茶几,又快步往门口走。
关门之际听见浴室里碎碎的嘟囔。
“有点想吃炸鸡,但是厨师好像只做了白切鸡,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外卖?”
关上房门隔绝沐浴露香味,长廊空气清爽。
张芸从楼下回来,老远就看见一双大长腿椅在栏杆,冷淡的脸正低睫回复手机消息。
走近后礼貌打招呼。本想问你怎么在这,但想到这是人家的房间门口,他在这站一会又怎么了。
江猷琛轻颔首,眼睛从手机移开。
“你好像挺闲的。”
突如其来的数落让张芸蒙圈了几秒,差点以为自己是他下属。实话告知自己并不是摸鱼去玩。
江猷琛几不可察地拧眉:“木屋人员混杂,房间里没摄像头,房间如果不是从里面上锁,外面的人轻易就能推开。”
面对提醒,张芸点头:“嗯呢,我知道。我进门后都会反复检查有没有栓好门。”
她当时还跟何碧顷吐槽过这个设计太不安全,万一要是她们回到房间一时忘记从里面锁门,又有人半夜三更走错房间,岂不是很危险。
他又问:“你现在出来,何碧顷知道吗?”
张芸摇头:“我没跟她说。”
不知道江猷琛今天怎么逮着她问那么多,偏偏她对这个男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冷冰冰的像大冰柜。
“以后都要记得说。”
张芸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心想还用得着你教我吗?
张芸进屋后,何碧顷刚好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
何碧顷有洁癖,一般情况下不会穿酒店的浴袍,她老觉得不卫生,张芸差点忘了这茬,便说:“我回房间去给你拿睡衣过来。”
“别麻烦了,我懒得换。”
何碧顷懒懒地开口,她柔柔地扑床上,刚才泡了一会澡,身体紧绷的毛孔仿佛被打开,细胞舒畅。
她想一觉睡过去补充体力,但空荡荡的肚子叫嚣着饿。
“芸芸,你看了没?有炸鸡外卖吗?”
“啊?山上哪里有炸鸡外卖?”张芸倒是看见了沙发茶几上的饭盒,打开闻到食物的清甜香气。正疑惑是谁送来的,想到刚才在长廊遇到的江猷琛。
——他亲自送粥过来?
“这里有青菜鸡肉粥耶,你要不要过来喝两口。”
“怎么是粥?我不想喝粥……”她本来就没力气,加上平时戒口,现在稍微有点不舒服只想大口吃肉弥补自己身体上的空虚感。
“真的不吃吗?江老板也是看你不舒服才送粥过来的。”
何碧顷蓦地睁开眼,一张精致白皙的脸蛋从被褥探出。
“谁送来的?”
“江老板啊。”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
张芸答完这句话,恍然大悟为什么江猷琛会在长廊说那些话。估计是他放粥时屋里只有在洗澡的何碧顷。
粥是新鲜出炉,入口很烫。
青菜是脆嫩爽口的春菜,虽然味有点辛,但配上丝滑香甜的鸡肉丝,刚好中和。
何碧顷慢慢将滚烫的浓稠食物一勺一勺入口,冰冷的身体和胃渐渐暖起来。
第14章 好好休息
何碧顷又是被噩梦吓醒的。
梦里一堆鸽子,熊熊燃烧的焰火,还有顾庭山。张芸说可能鹿卧山跟她不合,或者是她冲撞到了山里某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发微信给家里的妈妈,问了神婆的联系方式,要给何碧顷去邪。
张芸的妈妈很信这些,认识好几个厉害神婆。
未料这些神婆太红,都要排队到十几天以后才有空。
张芸先预约。
反正微信都加了。
何碧顷伸了个懒腰调侃:“等那些神婆拯救我,我都要被折磨死了吧。”
张芸呸呸两声,想了一个馊主意:“要不,你这几天借机称病躲在房间别出去录制了。”
“不干活你养我呀。”
未来还有三个月,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张芸惆怅地叹息:“主要是怕你晕倒在养殖场。当时就不应该回来,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又改变主意。”
何碧顷没回答,低眉思忖着什么。
乌黑睫毛落在白皙皮肤,挺巧精致的鼻,轻抿的樱桃小嘴,像一幅被蹂躏的画卷,惹人怜爱。哪怕张芸天天对着这张脸,依旧在这一瞬因破碎的美感心跳加快。
她打开原相机,咔嚓了两张,登录大眼仔工作室账号。
配文:【再坚持坚持吧/爱心】
何碧顷虽然睡了一个不太安稳的觉,但是精神气恢复了不少,准备返回自己房间,临走前想到一件事。
“芸芸,我是不是应该正式跟江猷琛道谢?”
从捕鼠器到会议室的帮腔,再到后院的鸽子,还睡了他的床,理应道谢,但她还没正常跟他说几句话。
每次都被呛。
张芸点头:“是应该的。”一边认同道:“江老板这人看上去面冷但还是挺友好的。”
何碧顷打开房门,迎面撞上人,她亮亮的眼睛,下一瞬暗灭,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天色将晚,顾庭山站在浑浊不清的光亮里,俊脸轮廓稍显边缘化,他伸手欲敲房门,明显里面的人比他先一步开门。
张芸护鸡仔一样,将自家艺人拉到身后,笑得灿烂:“顾先生。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啊?”
见到他跟见到鬼似的。
顾庭山眼神晦涩不明,收回视线:“刚刚下山,请了个心理医生,你要是有空,我让她上来跟你聊聊。”
张芸哑口。请心理医生是好事,何碧顷现在很需要心理医生。不然后期的录制很难继续。
“你不必做这些。”何碧顷没有任何犹豫,嗓音利落:“如果这是你追求我的手段,我现在并没有任何感动。”
“3年前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哪怕你给我13年,或者30年时间,我都不可能对你产生爱情。”
顾庭山微微皱眉。之前两人撕破那层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面具后,何碧顷极其抵抗他,他当时觉得也许是她还没认清自己的心意,又或许是碍于父母面子不敢承认爱,所以没有逼得很紧,说给她3年时间让她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这3年,逢年过节给她发短信,都被无视。顾庭山只能从娱乐新闻,社交平台知道她的消息。没想到她狠起来,干脆又决绝。
顾庭山知道自己赌输了,也害怕了,所以追到鹿卧山。
哪怕何碧顷之前对他真的毫无爱情,他也不在乎,没有爱情重新培养就好了。他们起码还有一点所谓的亲情基础在。
人生那么长,他有的是时间耗费在她身上。
“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我放下偏见。起码,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哥哥。”
何碧顷感觉自己脑袋像灌了铅般沉重——
他是觉得爱情不成亲情在?可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没法再纯粹把他当哥哥看待。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当不了男朋友又想当哥哥?你不要这样既要又要。”
“那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顾庭山哽咽:“真的把你当作素不相识的人?我做不到。你不敢让我靠近,难道是因为怕自己会心动?”
何碧顷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过于狠心,但如今望着那双充满希冀、执迷不悟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恶心。仅此而已。”
她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想到那个把她压在身下的夜晚,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情话,她就浑身轻颤,起应激反应。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说爱。
顾庭山被钉在原地。
他居然令她如此厌恶?嗓音嘶哑:“为什么?难道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有错吗?”
天色渐暗,长廊灯光在此时亮起,温馨的橘黄色映照在他充满痛楚的脸,何碧顷咬唇。她从未对这张脸有任何非分之想,从起初的冷淡,渐渐熟悉,依赖再到疏离。
但顾庭山不同,他的温柔,善解人意,宠爱是因为觊觎她,他照顾她的这些年,也在慢慢等她长大。
她接受不了自己一直以来珍视的亲情,是虚假的,这样畸形的爱,令她感到害怕。
“我们都没错。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自由。所以,别勉强我。”
-
张芸没想到,自家艺人和异父异母的哥哥还有这种狗血纠葛,八卦的□□再次熊熊燃烧。
但何碧顷一回到房间,又麻木地躺床上,有一种死了的安详感。
张芸心一抽,有点疼。张芸在何碧顷身边3年,从来没见她如此颓废,哪怕之前被营销号骂是绿茶,欺负同行,又或是被拉出来背锅当小三,她也没当一回事,甚至还安慰自己黑红也是红。
而顾庭山一出现,就让她没精神气。
何碧顷打开微信,弹出江妙娜的消息。
江妙娜:【顷顷姐,你录综艺是不是很累呀?】
何碧顷原本耷拉的眼皮,瞬间睁开。
何碧顷:【没有呀,鹿卧山挺好玩的,就是没有外卖!】
她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何况被捕鼠器弄伤,被鸽子吓到腿软,这些事说出去好丢人。
江妙娜:【你要好好休息多吃肉,看工作室发的相片,你好憔悴。】
何碧顷不知道工作室发了什么相片,打开大眼仔进入工作室账号。图片里,她低睫垂眸,眉宇微蹙,肤色白净,一副忧郁虚弱的模样。
“芸芸,你以后不要发这种无病呻吟的相片和文字。粉丝看到了,会担心的。”
“哪里无病呻吟了?”
张芸反驳:“我这是励志博文!看你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吊着一口气还要坚持留在鹿卧山,这种精神难道不值得歌颂吗?”
何碧顷嘴角抽搐:“那不是我自作自受吗?苏婉晴她们都干得好好的,我不去干活就算了,还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说出去我又要被黑了。你赶紧设为仅自己可见。”
她是真的觉得丢人。苏婉晴一个那么娇滴滴的女孩,都能适应鹿卧山的养猪养鸡农活,她却在做厨房打杂,端茶倒水。
张芸撅嘴,点开大眼仔,不甘心地将那条图文设为仅自己可见:“那你受伤和有尖嘴恐惧症又不是故意的。”
晚餐时间,张芸微信上收到其他助理下楼吃饭的消息。何碧顷腿脚上下楼梯不方便,张芸便自己去。
何碧顷在屋里跟江妙娜聊天。
对面发了个双手握玫瑰的表情包。
端着手机的何碧顷福至心灵——如果不能当面跟江猷琛道谢,在微信上说也行。于是她问江妙娜拿了江猷琛的微信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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