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顷将手心撑开,碧色胸针在莹白灯光的折射下泛着清丽的光泽。她掀起眼皮,对上艾青温柔的目光:“我不喜欢。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好好留着。”
她将胸针放回原位:“现在你可以一个人睡了吧?”
直到看见胸针的那一秒,她才恍然大悟,艾青说的认床,鬼压床,其实都是借口,不过是为了方便打探她和江猷琛具体发展到哪个地步。
不知是为了齐思琼打探,还是为了自己。
艾青皱眉,既然戳破了,那她也没必要再继续装。只是没想到何碧顷说分手是那么干脆利落,一滴眼泪一点痛苦都没有。看来也不是很爱。
也是,她们两个才认识多久,能有多爱。
“碧顷,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但我……”
“虚伪的话就别说了。”何碧顷打断她:“我听够了,一个男人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希望你也是。世间万物美好,为男人勾心斗角只会浪费你的生命。”
艾青一愣,手心不由自主握紧衣角。
何碧顷没管艾青苍白的脸色,当着她的面将江猷琛的联系方式全部删掉拉黑:“可以了吗?”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泪水猛地从眼眶无声夺出,路过长廊一扇扇紧闭的门,她越走越快脚下越虚浮,液体随之飘洒在半空,直到视线一片模糊后,撞上一堵人形肉墙。
“你怎么了?”林锦和摁住她肩膀,担心道。
何碧顷抹去脸上的泪水,摇摇头,开口嗓音沙哑:“没事,眼睛进沙子了。”
“骗鬼呢?谁家眼睛进沙子会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苏婉晴她们?”林锦和脑海里第一想到的就是苏婉晴,平时她在镜头前都爱冲何碧顷阴阳怪气,镜头外说不定更过分。
“我真的没事。”何碧顷有点害怕他胡言乱语:“你别乱说。”
林锦和又想到她似乎是从艾青房间出来:“是不是江老板的朋友跟你说什么了?自从你跟她们去吃了饭回来之后就每天心事重重。”
何碧顷有些诧异,自己这些天竟然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而林锦和捕捉到了她这一霎的走神,认定自己猜得没错,又问:“他妈妈看着挺喜欢你,难道是装的吗?”
不然怎么会那晚之后,经常见她发呆走神。
“没有。”何碧顷立即否认,吸了吸鼻子心如刀割:“是我跟他提分手了。”
林锦和一愣,虽然说他挺不看好她们,但结束得那么快也出乎他意料,特别是那天见齐思琼对她那么好,以为他们家是赞成并且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只能安慰:“分了就分了,本来你们也不适合……既然是你跟他提的,你哭什么?”
她提的分手,她哭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何碧顷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江猷琛那边理智冷静得不行,说不定听完之后就把分手这事置之脑后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急于找不适合的答案,忍不住问:“为什么不适合?”
“他的事业都在羊城,到时候综艺结束你回到海市你们就要异地恋,而且演员365天没几天在家,也容易感情生分。你就当在鹿卧山艳遇了。”
林锦和想到她刚才哭得那么凶:“你是不是不想分手?”
何碧顷垂眸,挡住眼底的难过:“不是。只是象征性哭一下。”
林锦和被逗笑了:“你最好是象征性哭一下。”见她面颊挂着泪水,他动了恻隐之心,伸手拭去那颗泪,吓得她后退两步,瞪圆眼睛说了声我先回去了。
空气里徒留一阵清新香气。他看着拇指上的水,捻了捻。
何碧顷回到房间,立马洗了个脸,林锦和的触碰让她心有余悸,忍不住往他碰过的地方多揉了两下。
拍戏时跟合作的男演员有摸脸这些亲密戏份都会提前通知,她也会心理建设,林锦和这样突然凑上来,她难免被吓到,顾庭山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偏偏,她对江猷琛没这种抗拒心理,但从现在起她跟他之间再也没任何瓜葛。
从此以后俩人形同陌路。
身体被挖空似的,酸涩感顿时密密麻麻钻满全身。
何碧顷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手机发呆。明明已经把江猷琛的联系方式都删除拉黑了,却还期待着有什么奇迹发生。
也许是他在电话里的过于冷静和冷漠态度,让她难过,质疑。
她们之间真的有感情吗?
他在沉默的5秒里想的什么?他哪怕开口说一句话,她也不至于如此不甘和委屈。
不过,都分手了,还想这些有什么用。
不知道别人分手后是怎么样的,何碧顷第一次体验,一整晚胡思乱想,一直清醒到第二天早上才迷迷糊糊有了困意,睡了1个小时被闹钟吵醒。麻木地起床换衣服洗漱。
打开房门的那一瞬,眼角余光瞥到一片黑色,她被吸引过去,对上一双疲惫的眸后,她琥珀色双瞳孔霎时写满惊讶。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丝丝缕缕地侵入鼻间,将她思绪彻底搅乱,大脑空白。
“哭了一晚上?”
他嗓音沙哑,陈述的语气带着心疼。
何碧顷彻底愣住,呆滞着,像被他的声音抽走了魂魄。
明明在海市,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门口?
她没出声,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和幻听了,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手背,好疼。
男人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皱眉握住她的手,不许她乱掐。
“不是做梦。”
何碧顷屏息,心脏快速又极重的震动。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江猷琛,他脸上还带着一夜未睡的困顿感,整个人风尘仆仆的。
从海市飞回羊城要两个半小时,再从机场到鹿卧山要两个小时。
现在早上八点。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房门口站了起码四个小时以上。
江猷琛上前,一步步将她逼进屋内。
她后退几步才反应过来,正要开口说话,他已经顺手将房门关上,随着轻轻的砰声,房间陷入安静,俩人目光剐蹭。
第60章 不同意
屋内残留的冷气无声侵入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钻进细胞叫嚣着冷意,也惊醒了何碧顷的神经,她猛地抽回手, 攥紧手心, 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她吞了吞口水, 阖动唇瓣却哑口无言。
江猷琛在她抽回手又后退时也及时刹住脚步,剑眉紧皱。
“本来想敲门, 怕吵到你休息。”
何碧顷顺势说:“你这样确实很冒昧。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守在我房门口……”
“已经分手?”江猷琛重重地重复这四个字,疲惫的黑眸晦暗不明:“顷顷, 我没同意。”
他冷静地开口:“齐女士找过你了?”
明明是上挑的尾音却十分笃定。
何碧顷瞬间迷茫, 怔住, 几种情绪闪过面上后摇头否认,声音也心虚地大了一倍:“没有。”
但江猷琛若是没把握, 又怎么可能如此确定地问出声。哪怕不知齐思琼找她具体说了什么, 他也能敏锐地从她倏然苍白的面色和不自在的神情得到答案。
“我要去录节目了。”
何碧顷冷漠地通知他,脚下却一动未动。她怕从他身边经过会被拉住,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抱抱他。
她真的很不争气。看见本应在海市的他突然出现在门口就心软了, 想立马把齐思琼和艾青抛却在脑后。
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她已经提了分手就要干脆利落。不然越纠缠越理不清越痛苦。
“你这个状态怎么录节目?”江猷琛说:“你现在应该躺下休息。”
“就算我要休息,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离开?”何碧顷怕自己说话不够狠心, 又加了一句:“待在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女生房间里算什么?”
毫无关系四个字狠狠扎进江猷琛心脏, 他原本还算心平气和,觉得一切都能解决, 听她说完之后神情彻底冷冽, 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什么叫毫无关系?如果是因为齐女士,没必要。我之前就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情别人支不支持并不重要。”
何碧顷不理解他的话, 齐思琼也算别人吗?那是他的家人,他的家人都不支持,那他是打算违背祖宗的意愿强行跟她在一起吗?
或是想要她做三吗?还是包养在外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又从中捕捉到了其他信息,原来江猷琛早就知道齐思琼看不上她。所以那天才拦着她回别墅吃饭,告诉她‘别人支不支持并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委屈感彻底爆发,何碧顷本就红肿的眼眶又开始朦朦胧胧,眼前这张脸逐渐模糊。
从小到大她在父母那就不受待见,她时常觉得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是不是成绩不够优异,是不是嘴巴不够甜,不会喊人。她努力迎合长辈的喜好,蜕变成她们喜欢的样子。
后面发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大人不会因为她考试拿了第一名或者天天嘴巴像抹了蜜就宠爱她。
现在谈个恋爱,对方家长也表面说喜欢她,其实并不待见她,她还不知道具体原因。
“她不同意我们,我还要厚着脸皮和她儿子在一起吗?我没那么缺男人。”
听到她承认,江猷琛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他上前捧住她精致的脸,指腹拭去她脸颊的泪水。
“齐女士不同意我们,并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哪里不好。你不缺男人,但你不能随随便便就结束我们的关系。”
他从未见过女孩能哭成这样,汹涌液体如同阴雨天气,眼泪一颗颗凶猛地砸进他的心。
想到她昨晚也躲在被窝里哭,就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那么礼貌在门口等她醒来,他就应该破门而入抱住她,给她安全感。
“何碧顷,齐女士现在不同意是小事,我有办法解决。”
“你没有厚着脸皮,厚着脸皮的人此刻正站在你的房间,看你委屈哭,甚至还很混蛋想要亲你抱你占你便宜……”
室内的空调冷气逐渐消散,闷热感缓缓蔓延攀爬,山林里的鸟叫声清脆却令江猷琛感到吵杂。越听他心底越烦躁,他深知必须得紧紧抱着眼前的人才能缓解。
这样说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先是一吻落在她额头,然后是眼皮,鼻尖……
何碧顷整个人愣愣的,他说他有办法解决?真的有办法解决吗?
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还能怎么扭转乾坤?
何碧顷贪恋他气息的同时深知不能深陷,得及时止损,推开他的钳制,抽泣着转身背对他,没什么好语气:“你知道自己混蛋还做。”
声音因哭过,沙哑奶气,凶巴巴提醒:“我们已经分手了。”
“何碧顷,你能不能诚实点,刚刚我亲你时,你明明也很喜欢很享受。这是对前任该有的反应么?”
何碧顷的肌肤咻地滚烫,幸好此刻是背对着他,心虚否认:“我没有……”
突然响动的手机铃声把她吓一跳,慌张地滑动按接听,还没开口说话,身后江猷琛从她手上抽走手机,声音冷静:“张芸,她不舒服,你帮忙请个假。”
“江老板?”张芸很诧异,已经快到节目录制时间了,自家艺人还没下来,打电话却听见本应还在海市的江猷琛说话,但她现在也没空八卦:“顷顷怎么不舒服了?”
“没事,有我在。”
何碧顷怒了,他凭什么擅自做主决定她的工作,夺回手机,哽噎道:“芸芸,你别理他,我没事,我现在下去。”
“姐,你怎么哭了?”张芸担心地问。
“没哭……”
“她现在脸蛋肿得像被蜜蜂蛰了,不适合出境,需要休息,你先请个假吧。”江猷琛说完后,直接强势挂断电话。
“你干嘛?”何碧顷瞪他,“你才像被蜜蜂蛰了。”
“你现在这个状态出境是让全国知道你哭了一晚上?”她眼眶红润,眼睛又水肿,江猷琛每次看都像有几千万根针同时飞进身体,心如针扎。
“我才没有哭一晚上,你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何碧顷继续嘴硬。
“行,你没哭一晚上,是我在门口从黑夜到白天。”江猷琛先妥协,一点也不觉得说这话丢人掉价。
何碧顷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他在门口站了几个小时是事实,她也确实有些动容。
俩人僵持着,屋外有人敲门,江猷琛说他去开门,何碧顷以为是张芸,便跟上去。她本来也没想请假,大不了到时候播出被全国扒为什么哭。
然而门打开,屋里屋外的人面面相觑,十分默契地安静下来。
林锦和眼睛里的温柔在看见江猷琛时彻底消融,俩个大男人对立而站,身高大差不差:
“江老板,你怎么回来了?”
江猷琛神情倏地冷下。一个男人大清早跑到他女友房门口,看见他后问你怎么回来了?
听着好像是他不该回来。
但林锦和才没有管江猷琛不快的冰冷脸色:“碧顷,听说你不舒服,你眼睛好肿,昨晚哭了很久?”
又挑衅似的,说:“没必要因为一个不适合的已经分手的男人那么伤心,我去楼下拿点冰块给你敷一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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