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她,下午一时脑抽打电话给他。
沉默中,又听见他问。
“那做吗?有避孕套。”
磁性暗哑,平缓清晰的嗓音仿佛被烟浸泡过。
“咳咳。”
何碧顷被水呛到,满脸通红地抬头,昏暗中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眉眼似乎有些溃散的醉意,水光盈盈兀出柔情,摄人心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是在跟她说话。
这人是不是真如他的亲妹妹所吐槽的那样,在鹿卧山呆太久,颠颠的。
她们已经分手了,还做什么做?
何碧顷不打算理他,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颤抖,大口大口把水喝完。
余光瞥到那团在光影下的身影挪动了,何碧顷心跳异常加快,她喝完最后一滴,把杯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须臾,水龙头开关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关掉。
水流声戛然而止,屋内陷入沉静。
江猷琛已经走到她旁边,从她手里拿走水杯,杯底与岛台碰撞,发生轻微又沉重的声音。
他双手将她圈在岛台,身子却并未完全贴近,留了些许安全距离。
“之前不是说一次不够尽兴么?”
“今晚我们尽兴点。”
每一句话都在提醒她,她们分手不体面。
何碧顷冷漠坚硬:“你喝醉了。”
他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买避孕药那天买的。”
“今晚不用这辈子也用不上了,放着过期多浪费。”
“你可以和别的女呜……”
人字还没说出口,被他捂住嘴,身体也顺势被转了个面直面他,他的胸膛进一步贴上来,滚烫灼热的体温像火炉,淡淡的酒香如密网将她重重笼罩。
他说话时喷洒出的温热如蝴蝶的触须轻挠着她的侧脸皮肤:“给谁买的就得用在谁身上。”
借着橘黄的温馨吊灯,何碧顷看清了男人薄红的眼尾,糜艳迷离像勾人的妖孽。他微醺后的眸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理智和清冷,令她一时有些看怔——这双永远古井无波的眼睛也曾像这样温柔又深情地瞧她。
但那都是过去式,他现在只是喝醉并非真情流露。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想掰开他的钳制。
奈何压根掰不动,双手一起也巍然不动。
她知道男生的力气大,没想到会那么悬殊。只要他不肯作罢,她就不可能撼动他。
说不了话,便瞪他,用脚踩,踢。
他吃痛微微皱眉依旧没松开,变本加厉地将一只腿抵进她腿间,低头猝不及防咬在她肩膀。
这人。
突然狂犬病发作吗。
隔着薄薄的真丝布料,他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咬上后她痛得拧眉。
真想反咬回去。
好在他在她纤瘦的肩膀只咬了一口又停下。
直到被咬的地方痛感逐渐消失,他呼吸微促,落魄地将额头抵在她肩颈。
抛开她们不算友善的举动,岛台此刻静谧温馨,还能听见彼此胸腔里的心跳剧烈震动。
“痛吗。”
他抬头,浸染了醉意的双眸像是坠入冰冷的深渊,何碧顷心头一颤,他已然握着她的手来到左心房摁住:“我这里也很痛。”
昏沉沉的橘黄光线毫无保留映射在他面孔,眉宇间淡淡的愁似化不开的浓墨。
何碧顷清凌凌的眼眸沁上一层朦胧。
她想起前两天,江妙娜跟她分享的新闻趣事,8月8日凌晨12点的柏悦府突然播了一场无人机灯光秀,很多晚睡的住户都录下来并放网上调侃——是哪个霸道总裁哄小娇妻开心。
羊城室内不能放烟花,彩色的无人机从半空缓缓升起,在夜空组合成炸开的烟花形状,烟花再慢慢聚拢成一颗超级大的粉色爱心。
爱心图案上兀出几个英文字母:□□ Happy Birthday。
她们在鹿卧山脚下做.爱的那段时间,他掐着点跟她说生日快乐的那一刻,如果她们当时在柏悦府,她就能在客厅的落地窗亲眼看见他准备的无人机烟花秀。
他确实是有真情实意地对她好过,但那都是物质上的,手镯、烟花秀,灯光秀,他自己也说过,花几个小钱就能哄女孩们开心。
手镯她自己买得起,烟花秀在哪里都能看,她想要的又不是这些。更不是将这些搬到她眼前后就能对她为所欲为。他的家人不行,他也不行。
剜心的酸萦绕在她胸腔。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一人提一次要求似乎很公平。
俩人的第一次是她开口说想要立马做,而现在他想做……
他长得帅身材好活也不差,下海挂牌也得1万起步吧,她多睡一次又不吃亏。
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也跟着醉了,或是心软或是着魔,覆在他腕上的手自然地攀上他的肩。
江猷琛心底浮起一丝蘧然,她此刻细微的反应给了他很大的鼓舞和希望——说明她并没有很讨厌他的亲近。
他松开手,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向粉红唇瓣,急切地咬住。
他睁眼观察,怀里的人闭上了双眼,似乎在享受他的亲吻时才扣紧她的脑袋,舌头扫过她上颚。
安静的屋里响起湿润水声,真丝顺着光洁笔直落到光滑地板。
细腻的肌肤在岛台昏黄的暖色灯光下,度了一层淡淡的温馨而美好的金黄色,像鎏金神女。
“回房……”
她仰着长颈提醒。生怕张芸或者江妙娜也跟她一样被渴到突然跑出来。
他停下不遗余力地探索,将她抱起摸黑进主卧。
这是他的地盘,他太熟悉室内的布局了,即使没有灯也能知道怎么走。
从岛台到卧室,没多余时间伸手开灯,他抱着她在门背亲,一片漆黑中从门口跌跌撞撞,准确无误躺在柔软的大床。
她听见耳边抽屉被拉开的声音,身上的沉重终于轻了。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室内朦朦胧胧,她知道这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动静,但还是有些胆小,让他把窗帘关上。
回应她的是包装被撕开的声音,他借着淡淡的月光似乎在研究什么,随后重新覆上来吻她,又吸又舔:“开灯还是开窗帘,选一个。”
她被吻得发不出声音,从湿唇里溢出三个模糊的字:“都不要……”
他声线暗哑:“那开灯好不好?你帮我戴。”
知道他说的帮他戴是什么,她呜呜地发出声音,根本没法在这个淫靡的湿吻里拒绝。他头也不抬拿起床头柜的遥控器,摁下关窗帘键,米白色窗帘从两头缓缓向中间拢。
接着啪嗒一声,室内灯被打开。
屋内骤然亮起,他深邃炽热的眸填满欲色,她白皙的肤色与深蓝色床单形成鲜明对比。她不适地用手遮挡住眼睛,别开潮红的脸,另一只手不知要往哪里遮,遮哪都是徒劳。
窗帘正在慢慢合上,发出轻微细小的沙沙声,挂在夜空的圆月即将被完全遮挡在外,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不过无所谓,屋内的圆月可比夜空的圆月漂亮,月表没有桂花树但有成熟可口的樱桃,茂密的森林。
大自然最美好的赠予就在他眼前。
他像渴急了的旅人,贪恋地反复吸咬那抹清甜,在她耳边微喘:“顷顷,帮我。”
虔诚又渴求的语气。
空气里的暧昧氛围,捕猎气息正在四处迸溅。
何碧顷没理他,别开视线,红着脸很无措。
他觉得好笑,掰正她的脸:“我在这呢,你看哪。”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熨得她神经紧绷发麻,肌肤酥酥痒。
她呼吸不稳,尽量平复:“自己的事情你要自己做。”
“你待会不是要用么。”他有些无耻。
“我可以不用。”
她此刻软软甜甜,从眼睛,嘴唇到肌肤都水水的,却跟他说可以不用。
江猷琛捞起她,吮她耳垂:“口是心非。”
“全部吃下。”
他轻拍她,低声却不容置疑地命令。
她热汗淋漓,颤抖着听话地轻声嘤咛。
尾椎的麻意爽得他全身通畅不住低喘,奖励地吻了吻她。
他垂眸看亲密无缝,唇角勾起,掰正她的脸与她接吻:“这次和好了,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绝不提分手了,能做到吗?”
何碧顷眼皮滚烫,眼睛水漉漉,对于他的话茫茫然然的。
——不是做个爱吗?怎么就和好了。
心脏抽了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和好了?不是你提出做吗,你要是想找女朋友就出去找别的女人。”
用娇娇软软的声音说着狠心的话。
江猷琛一怔,意思是她们没和好,只是单纯地在做。
泄气,崩溃,失落,酸涩,各种沮丧的词顷刻间全涌上心头,但他面上情绪很快又恢复。
他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吻她,舌尖带着掠夺,如狂风骤雨,蛮横地搅乱她的呼吸。
何碧顷不知道哪里触到他的逆鳞,他动作没个轻的。简直把她往茫茫江河绝境弄。
她快要溺毙了,堵不住的水。
酥麻感袭遍四肢,她眼前朦胧一片。
他捧住她潮湿的脸,亲她的唇:“是不是很舒服?”
温柔地掐了一把她的腰,她皱眉扭了下。
“嗯?”他契而不舍。
何碧顷羞涩地别开高潮后酡红的脸。
床像被雨淋过,对于他的问题,答案一目了然。
没得到她的亲口承认他也不继续问,后仰躺着休息了片刻,在抽屉里拿出几个薄薄的铝箔包装袋,抱着她往浴室。
细细密密的水花柱分布均匀地落在俩人身上。
水流声哗哗哗,千万颗砸着。
她的听觉突然模糊,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偶尔听见他在耳边说:“和好,我会每晚让你舒服。”
她的心一抽,原来这句话才是目的。
他的声音夹着雨声模模糊糊,湿湿答答传入她耳朵,她好像回到鹿卧山的暴雨天,她在鹿卧山三个月近乎一半都是雨天。
以为自己在做梦。
没搭理。
他便加重吮噬的力道惩罚她。
……
在浴缸,江猷琛细细打量她软绵绵补充能量的模样。白嫩的肩膀都是他刚才留下的草莓印记。
他欣赏了片刻,凑到她耳边:“床都没法睡了,我先去换新的。”
何碧顷正闭目养神,听见这话蓦地睁开,他唇角一勾,亲了亲她羞涩的脸。
“不过,那么久应该风干了。”
她漂亮的狐狸眼里还氤氲着媚人的水汽,气若游丝:“你是对你太盲目自信,还是太低估我了。”
想起那水量,她怀疑在客厅喝的那两杯全白费了。
他捏了捏她脸蛋,赞同道:“嗯,我们顷顷可棒了。”
“……”
她迷迷糊糊睡着时,水压突然上浮,水里她的腰被搂住,拐了个弯,躺在结实的胸膛。
她被弄醒,疑惑地抬脸,还未问出口,下巴被掐住,他低头含住她的唇。
今晚吻了太多次,时间又长,她的唇舌很容易就发麻,晶莹液体控制不住从唇角溢出。
直到听见熟悉的撕开包装袋声音,她下意识睁开眼。
果然看见他又撕开一个铝箔包装,她完全懵了。
嗓子又干又疼,开口:“不要了,我明天还要去机场。”
她明天中午14点的飞机回海市。再做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睡觉。
江猷琛背脊一僵,眼神倏地暗了。
睨向她,嗓音冷静低沉:“还没用完。”
他刚才说是去买避孕药那天买的,要用在她身上,现在已经在她身上用光了一盒,顺着他的话问:“你买了多少?”
他炙热的眸仿佛要将她彻底燃烧:“很多很多。所以我们要一直做。我周末去找你,两天六次。大概五六十年就能用光。”
何碧顷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皱眉:“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怎么样?既然你不想谈恋爱,我们就做情人有什么不对?不是想在上面吗?我下次去找你,让你在上面。”
何碧顷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事,想从水里爬起来又被他摁住。
他坚定道:“我不会让人发现。”
何碧顷恼怒地瞪他,咬牙:“我不想跟你做情人,我以后会跟别的男生谈正常恋爱,你也会有新的恋情,会结婚生子。”
他遏然打断她,目光骤然尖锐:“那就到我们彼此谈正常恋爱为止。”灼灼盯着她,语气摄人地逼问:“你想跟谁谈正常恋爱?顾庭山吗?”
浴室里瞬间静下,何碧顷脑子嗡地一声空白,死死咬住唇瓣,瑟缩了下,她眨眨眼,憋回眼眶的泪水,攥紧手心压抑着呼吸,她觉得很难堪。
他为什么会突然在这种时刻提顾庭山?他心里一直以为她跟顾庭山有什么吗?
可如今他的想法都跟她没任何关系。
过了很久才挤出声音回他:“不是他,也不会是你。”
江猷琛镇定的眼眸闪过稍纵即逝的暗淡,俩人僵持着,她垂着眸扭开脸,泪水簌簌往下流,麻木地说:“江猷琛,我真的很累。”
“能不能放过我。”
‘能不能放过我。’
江猷琛眼里的光彻底暗下,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安静的浴室响着女人的啜泣声。
他燥得不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才刚结束,现在令人烦躁的空落落却涌满全身。
身体餍足了,心里被挖空了。
让女人哭着说能不能放过我,做男人失败到这个地步。
他半响才艰难地,认命地吐出一个字:“好。”
浴缸里的水早已凉透,何碧顷腿软得没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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