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垫了毛巾的洗漱台,他一言不发帮她吹头发。浴室里只有吹风筒发出嗡嗡的声音。
而二十分钟前在这个地方,他在身后一次次将她推往镜子又拉回来。
如今俩人的气氛实在怪异,她垂眸咬唇享受着女朋友的待遇。
却并非他女朋友。
连情人,炮友也不是。
她看着手背上的抠痕,又想到他刚才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亲吻安抚。
人在欢爱时都会做出些情深意重的动作吧。所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吹风筒声音戛然停下,她被抱起往外走。
他像一个机器人,她则像木偶娃娃。
俩人都没什么生机。
原本又皱又湿的大床已经换上新的床单。
刚才欢爱时被祸殃的玩偶也重新整理好按大小军训似的排列在床头。
她别开眼,在即将被放上床时,开口:“我想回去睡。我怕早上妙娜找不到我。”
江猷琛抱着她俯身的动作僵硬着,动了动唇没说话,挺直背脊转身将她抱出去。
从主卧到客房,几步路的距离,他走得异常缓慢,周遭昏暗阒静,从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男人抱着女人的朦胧身影,女人小腿荡在半空。
俩人默契地沉默,静悄悄地进入客房。
何碧顷刚才出去喝水时留了两盏橘黄的壁灯,这会不至于摸黑,江妙娜在床的一侧睡得很安详。
江猷琛将她放在床上,手上一轻,身体也跟着空洞,麻木地帮她盖上真丝被。
而她一躺床上立马背对他,朝江妙娜的方向躺着,他盯着这颗圆润的后脑勺,喉结滑动。
直到房间门轻轻合上,何碧顷才睁开眼,盯着某个点。
他们结束了。
第73章 分开
再回到岛台, 昏黄的橘灯将男人身影衬得落寞,他俯身拾起地上的粉色睡裙和白色内裤,垂眸攥在手心。
他在原地站了会, 拿着单薄的面料回了房间。
主卧里, 浓郁的暧昧气息依旧, 他盯着床头那排公仔。
它们就像客厅角落里的小鸡仔一样,就像他一样, 都被抛弃了。
现在是凌晨4点,他根本睡不着,坐在干净崭新的床沿发了一会呆, 起身将脏了的床单扔进洗ῳ*Ɩ 衣机, 换了套衣服出门。
他开了揽胜漫无目的在城市游荡, 从凌晨到天亮,天光大亮时车子停在马路边。
他盯着那串醒狮车挂。
所以在鹿卧山脚下那晚她突然要他把车挂拿下来, 就已经准备好要跟他分手。
他探身过去, 解开那串小东西,握在手心硌得生疼也丝毫无感,后颈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安静的街道随着太阳升起逐渐热气腾腾, 车外喧嚣混杂。他在车上休息了一个小时, 下车走进条小巷,来到肠粉店, 打包4份肠粉和粥。
提着早餐回到家, 江妙娜刚好从房间出来,看见餐桌上的肠粉开心地坐下:“好久没吃啦, 本来还想今天早上跟张芸一起吃, 然后打包回来给顷顷姐。”
说曹操曹操立马到。
张芸来到客厅看见江猷琛时本来想偷偷转身回房,被眼尖的江妙娜喊住吃早餐。她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江妙娜怕早餐冷了, 要去喊何碧顷起床,被江猷琛阻止,他抽了张湿纸巾擦手,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张芸去。”
张芸恨不得立马离开餐桌,远离这冰川般冒着寒气的男人。
进了客房,何碧顷正蜷缩着熟睡。
她身上盖着真丝被,手臂压着被褥,穿了一件白衬衫。
白衬衫?张芸皱眉,身为她的贴身助理对她的穿着了如指掌,她并没有衬衫睡衣。
这是谁的衬衫?
俯身刚要喊醒她,她脖颈处深浅轻红的痕迹映入眼帘。
几乎是一夜长出来的。
张芸心口狂跳,后脑勺像被人重重拍了巴掌,猛然明白为什么江猷琛非要让她来叫人。如果是江妙娜来叫,看见她身上的红痕,肯定会大惊小怪蚊子太毒把人摇醒,而张芸一个成年人,太知道这是吻痕。
张芸双眼一闭,老天奶,他们和好了?
不然这些吻痕难道是江妙娜吻出来的吗?还有她身上这件男士白衬衫,种种痕迹都表明俩人昨晚的靡艳。
估计是干菜烈火了一整宿,把人累得才睡着。
懂不懂节制啊?她咬牙切齿,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柳眉倒竖地回到餐厅,瞪着对面垂眸喝粥的狗男人,瞧他神清气爽的模样很不顺眼。
硬邦邦地撒谎:“顷顷说很困想睡觉,不吃了。”
江妙娜对此深信不疑。
吃早餐哪里有睡觉重要。回到海市后何碧顷肯定要投入繁忙的工作,现在让她多睡多休息。
-
何碧顷睡到自然醒,昨晚流失的力气虽然恢复过来了,但睡了一觉反而四肢酸楚,餍足又懒洋洋地躺着发了一会呆才去浴室洗漱。
看见镜子里的衬衫恍然想起来,她的睡衣和内裤昨晚脱落在岛台的地板……
她脑子一片混乱,想到家里还有江妙娜和张芸,羞耻地出了房门直奔岛台,毁尸灭迹。
江妙娜和张芸在客厅沙发玩游戏,玩了一局抬头发现何碧顷不知何时睡醒了,穿着白衬衫,露出一大截白皙笔直的腿在岛台那寻寻觅觅。
自然光影勾勒出她俯身时单薄面料里的凹凸轮廓。
江猷琛刚好从书房出来,拿着玻璃杯经过客厅似乎要去岛台倒水喝,一墙之隔,江妙娜眼看他们俩要撞上,忽然尖叫。
三人齐齐看向她。
江妙娜跨过沙发像风一样拦在哥哥面前:“你不许去倒水喝。”
江猷琛垂眸瞥她,不耐道:“江妙娜,你在学校受的欺负全撒你哥身上?”
“我没有,我就是想伺候伺候你。”江妙娜抢过他手里的杯子:“你回书房工作吧。我待会给你送过去。”
在家像公主使唤不了一点,如今突然献殷勤,江猷琛很难信任她,挑眉:“谁知道你会不会往杯里倒马桶水?”又拿回她怀里的杯子。
“不行不行。”江妙娜突犯花痴抱住他,抬头急切道:“顷顷姐没穿衣服,你不能看!”
江猷琛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波动,喉结滚了滚,没再说话,任由江妙娜又夺走杯子。
张芸嘴角抽搐:啧,你哥何止是看过你顷顷姐没穿衣服的模样。
而在岛台听着对话的何碧顷,默默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白衬衫:“……”
原来在小孩眼里,她这是没穿衣服?
何碧顷回了房还是想钻地缝。
岛台上没看见她昨晚的衣物。还被江妙娜在江猷琛面前宣扬没穿衣服。这衣服明明是他昨晚亲手给她系的扣子。
衣服被江猷琛扔垃圾桶或者被张芸捡到都还好,要是被江妙娜捡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连同内裤一块在那。
心事重重地脱了衬衫换衣服,她才注意到手腕大腿腰都是红色指痕,就连脖子和肩膀也没放过。
贪欢的后果令她倒抽一口凉气,找了件长袖和牛仔穿上。
再次出去时,江妙娜和张芸在餐桌摆放外卖盒。她刚刚抢过江猷琛的手机点了一桌子好吃的。
摆好后江妙娜难得非常有良心地去书房喊花钱的金主吃饭。
四人坐下吃午餐。
张芸跟何碧顷一边,兄妹俩一边。
有江妙娜活跃气氛,现场看上去并不尴尬。知情人士张芸不明白这两个成年人怎么又一副不认识的疏离模样。
他们到底有没有和好?在江妙娜面前也要搞地下恋情吗。
江妙娜托着下巴欣赏何碧顷的美貌:“顷顷姐,你今天真好看,皮肤白里透红的,像被露水滋润的鲜花……果然睡觉会让人皮肤变好。”
她嫌弃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哥哥:“不像我哥,像被榨干了魂。”
“……”张芸正喝汤,被呛得咳嗽。
‘睡觉会让人皮肤变好。’
睡觉两个字太有双重含义。睡素的可没那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她好奇地偷偷瞅了眼江猷琛。她一直没怎么看他,经过江妙娜这样比喻,发现还挺像……他甚至听了这话也没任何反应。
又光明正大看向自家艺人,白皙红润的脸蛋因羞涩隐隐有几分娇嗔,连眼尾都是风情。
何碧顷面红耳赤,埋头吃饭。
江妙娜又问:“顷顷姐,你怎么不说话。”
她小声回:“嗓子不舒服。”
确实是不舒服,很嘶哑。江妙娜担心道:“是不是昨天吃的那个大排档太热气了?我让钟叔过来时顺路买几瓶凉茶。”
“好。”何碧顷转移话题:“钟点工阿姨早上来过吗?”
“来过呀。”江妙娜想到她刚才似乎在岛台找东西:“你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何碧顷心想可能是搞卫生的阿姨当垃圾扔了。
“没有。”
“你要不要吃这个肠粉,我哥早上去买的,就是你刚来羊城时我们一起去的那家肠粉店。我刚刚用微波炉热了一下。”
何碧顷看了眼那盘皮薄馅多的肠粉,没下筷。
张芸观察了几分钟,发现这俩成年人从头到尾硬是没看对方一眼,地下恋情也不是这样搞的吧?
须臾,餐桌上唯一的男人草草吃了两口起身回书房。
江妙娜觉得哥哥这样好没礼貌,跟另外两个解释:“我哥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估计是公司的财务报表太糟糕了……”夸大事实道:“我刚刚还听见他在书房骂人……”
何碧顷不在状态地嗯了声,如同嚼蜡。
她们吃完,钟叔也上楼帮忙搬行李。江妙娜不好意思在这种小事上让江猷琛出来帮忙,何况他今天看上去真的很糟糕,不敢招惹他。
直到她们离开,书房里的人也没出来。
钟叔换了那辆揽胜开去机场。
车子经常换来换去,江妙娜也没在意。何碧顷钻进后排,反射性瞧了一眼车前玻璃,记忆中的醒狮车挂不知何时取下来了,空荡荡的。
车子启动引擎,离开柏悦府地下停车库,她的心好像也被轮子碾压。
到了机场,趁着江妙娜去找厕所,钟叔将醒狮挂件拿出。
“阿琛说祝何碧顷小姐开心,被爱,日日好运。”
何碧顷没接,眼眶瞬间湿润,再抬头时又恢复清凌,坚定道:“麻烦钟叔帮我扔垃圾桶。”
旁边的张芸从这些稀碎片段隐隐知道俩人没和好,也没耽误做。
虽然不太理解,但尊重。
反正都是睡觉嘛,跟熟悉的人睡总比随便去外面约要好。
何碧顷那班飞机飞离羊城后,江妙娜本来想让钟叔开车回别墅,但想到一副游魂状态的江猷琛,又担心地回了柏悦府。
输入密码进屋。
落地窗透进来正烈的阳光,男人坐在高脚凳上喝酒。
“哥,我们公司的财务报表真的很糟糕吗?你怎么一副我们家要破产的样子?”
男人淡淡瞥她:“如果只是破产就好了。”
“不好!哥,你要努力赚钱给顷顷姐资源。要是禽类食品公司不赚钱,我不介意你违背祖宗的意愿转型做影视公司。”
他出神地看着角落里的鸡笼,6只小鸡仔分别两只两只缩在一起。视线落回来,饮了一口玻璃杯里的红酒,没应话。
江妙娜又不敢说话了。
哥哥生气或者悲伤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爱说话。她宁愿他骂自己几句。
过了半响,听见哥哥冷笑一声:“给她资源?让她火?看她跟别的男人谈正常恋爱么。”
“她要是火了行程满,那肯定就没时间谈恋爱了啊。要是闲在家里扣脚,不得背地里找几个男人玩玩?”
江猷琛眼皮轻颤,心思一动,低声重复:“忙就没时间谈恋爱。”
他在岛台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火烧云,月亮挂起。江妙娜拍了漂亮照片发给何碧顷,在沙发一直陆陆续续给她发语音。
从她们的语音对话知道她到了海市,回了公司,要开会……
江猷琛打开微信,点击右上角的+号,添加朋友,输入她的微信号,按搜索,弹出她的个人名片,头像是多肉和甜筒。
想起下午钟叔打电话,说何小姐要把醒狮挂件扔垃圾桶,扔吗?
他沉默片刻,直到对面疑惑:“阿琛?”
他说:“扔。”
她所有的决绝无非就是不想跟他有任何联系。
他看着添加好友四个字又摁灭了屏幕。
江妙娜不知道妈妈跟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哥哥突然很少很少回别墅,就连中秋节那天阖家团圆的日子也没回家。妈妈经常打不通他的电话。
她心里猜测哥哥肯定是很烦妈妈总让他相亲,但是最近也没听说妈妈让他相亲啊。
过年的时候,哥哥终于回家住了几天。年三十晚上家里来了很多亲戚朋友,江猷琛的兄弟,艾青也和表姐一起来拜年。
家里很热闹,大人打麻将,小孩玩游戏,电视里在播放春节晚会。
几个年轻人闲不住,说要去郊外看烟花。
别墅门口三四台车。
当艾青打开揽胜副驾驶的车门,看见座椅上的公仔,又看向驾驶座冷着脸的江猷琛,尴尬地关上了去后排。
坐在后排的江妙娜解释:“这个公仔可能救过我哥的命……”
到了烟花观赏区,江妙娜拉着艾青和表姐一起拍照,看完烟花回去找哥哥他们,结果哥哥和他朋友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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