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白露脸色一阵煞白中,他又说,
“白小姐如果借着我女朋友的名义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种没营养的话题,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见他动身要走,白露急切道:“碧顷没跟你说吧,我是她母亲。”
江猷琛挑眉,已经离开座椅的身体又自然地坐下,平淡地问:“怎么?他是何碧顷的亲生父亲?”
“那当然不是……”白露姿态优雅地坐在那,面色很不自在。
范思远是有妻子的,并且儿女双全,又怎么会让外面的女人生他的孩子。即便如此,她依旧爱到无法自拔,范思远平时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坚信他们只是差那一纸婚约,坚信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哪怕当时爆出他的丑闻,她也不相信……觉得他是被人陷害。
“她是我跟前夫所生。”她端庄地抿了口牛奶。
江猷琛知道何碧顷父母离异,以至于之前听到她说有家不敢回一度怀疑,她不是亲生的。不过这种情况也难免,在重组家庭里,另外一半的态度很重要,如果那人整天吹着枕边风,亲生的反而容易被忽略。
他心底躁意横生:“看样子,你们也很久没联系了。您不问问我,她过得怎么样?”
“满大街都是她的消息。”
她言简意赅。
言外之意是不需要特意去问,也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江猷琛冷冽无情绪的眼神令她心底一慌,又加了句:“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好几年,如今也算熬出头了。”
意思是她一直有在关注这个女儿的消息,只是没打扰。
江猷琛听她讲这些话,冷嗤了声:“她是美玉,定然不会蒙尘。”
在新闻上了解、关注自己的女儿,如今自己的男人被困警局,知道这事跟女儿的男朋友有关,依旧不肯主动去联系女儿却又借着女儿的名义找上他。
真是病急乱投医。
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五官跟何碧顷有几分相似,但不知为何,他看着很不舒服。
“您弃之如草履的女儿,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能发光发亮的金子。”
白露面露难堪。
她抛弃何碧顷,不愿跟她联系,是因为觉得何碧顷当年的出生就是错误的——未婚先孕,被迫和不爱的男人结婚,事业一落千丈,每一桩事情都在痛苦提醒她前半生的不顺遂。
没有跟前夫的相爱作为支撑点,她很难用尽全力去疼爱这个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女儿,甚至每次看见她,心底的痛苦就会多几分。
可偏偏,这些年,总是能在八卦新闻刷到她的消息,就连打开电视也能看见她的身影。她也真的很争气,逆风翻盘,耀眼夺目。
如今找的男朋友,看上去也是人中龙风,天之骄子。
“想必您对何碧顷的事情也不感兴趣,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话题可以聊,失陪。”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男朋友太冷漠。连长辈的面子工程也不愿给几分。
“江老板。”白露急切喊住他,略带疲惫的眼眸沁着水:“我怎么说也是碧顷的母亲。看在她的面子上…”
“白小姐。”江猷琛打断她的话,微微皱眉,看上去已然有些不悦,一字一句坚硬有力量:
“我也把话放在这,如果您对她没有母爱,我不希望您在这之后带有其他目的去找她,她不是你在败类身上彰显深情的工具。”
“可是…这些明明是你们设计的圈套!苏婉晴说是你们逼迫她的!如果她不照做就会被封杀。”说到这里,白露有些激动。她始终不相信范思远是新闻里那种人。
“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江猷琛哂笑:“您未免太高看我,我一个圈外人,开的正经公司,还能把手伸进娱乐圈封杀她?”
“我有这通天本领,早就把何碧顷捧红了不是,她还用得着早出晚归拍戏?”
白露瞬间哑口。她没有证据,只是听信苏婉晴的一面之言就贸然跑来找他,希望他能看在何碧顷的面子上收回狠手。
江猷琛起身,低垂着黑眸睥睨她,语气冷冽:
“对了,既然苏婉晴什么都跟你说,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也给何碧顷递过一杯橙汁?”
明亮华丽的餐厅,白露眼里几秒内闪过不可置信、震惊,绝望几种情绪,似想明白了什么,两颗泪从眼眶流出。
……
客厅响着空调运作的细微声音,江猷琛本来想避免让何碧顷知道白露来找过他。
没成想会如此巧合被她碰见。
他该怎么告诉她:她妈妈为了一个男人来找他,想借她的面子却直接跳过她。
何碧顷从他犹豫的半秒内看出他并不想说实情,或许是在想对策,又或许是不想骗她。
她心烦意乱,腾地站起。
江猷琛拉住她:“去哪?”
“去外面走走,消食。”
“我陪你一块去。”
“不需要,我想一个人。”
何碧顷固执地要走向门口,江猷琛摁住她,似有似无地叹息:“你别出去,外面冷。我出去。”
她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心里堵着的一口气忽然就松了。
眼眶发热之际,他忽然转身,三步作两步将她紧紧拥进怀里:“顷顷,我们聊聊。”
何碧顷感觉自己要被他嵌入骨头里了,两颗心脏强烈感受彼此的跳动。
听见他低而沉的嗓音:“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别想着自己消化,更别把我推开,我是你男朋友,我可以,愿意分担你所有的坏情绪。”
她听着心里酸酸胀胀的。
“我只有这一个妈妈,可是她……”
不爱她。
“我知道。”
她问:“她是不是被男人骗了?”
江猷琛没直接应话,呼吸微微叹:“我更想知道你爸妈离婚后,你的生活。”
“告诉我。”
简单的三个字,带有不容置喙的命令。
屋外冷风呼啸,在这冰冷的冬季,她们相拥在床上,房间角落的加湿器雾气袅袅,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蔬果香氛。
何碧顷安安静静地讲,爸爸结婚后跟后妈又生了个小孩,从那以后爸爸也不怎么管她了,都是顾庭山带她。
说到顾庭山,她恍惚了片刻。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说。
“嗯,你说过他喜欢你,追求你。”江猷琛想起来在鹿卧山把顾庭山打到浑身是血的画面,眼睛眯了眯:“你不敢回家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
何碧顷抬脸,看着他深深的黑眸,手心不由自主地攥紧:
“他有一天晚上喝醉了,压着我,被阿姨看见了。阿姨觉得是我勾引他。”
最后一个字结束时,她有些如释重负。
她以为自己会跟往常一样难以启齿,可她在江猷琛面前很轻松地说出来了。
心里的石头终于沉重落地。
江猷琛眉心一皱,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抽打着,呼吸困难。
他想起综艺杀青宴那天晚上,听见她梦呓里喊着顾庭山的名字,他以为她心里头有顾庭山,在窗边站了一夜,第二天同意分手。
她对顾庭山的心理阴影到底是有多大,才会在梦中如此惧怕。
而他居然还误会她。
“江猷琛,当时没有人信我,连我爸爸也不相信。”她哽噎了一下:
“所以你那个时候叫我去做身体检查,我觉得你也不信任我,你也不站在我这边。”
江猷琛俯身吻她的额间,嗓音微微发颤:“对不起。”
“顷顷,对不起。”
温热的液体落在何碧顷鼻梁,她抬头,看见他湿润的睫毛,她喉咙莫名发苦。
她抱住他的肩胛骨,脸蛋埋在他颈侧,从眼眶夺出的泪落在他肩颈: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你爱我。江猷琛,你能不能用力爱我?”
“我爱你。”江猷琛在她耳边低声哄,握住她的手来到心口:“爱到身体疼,心脏疼。”
“我浑身上下206根骨头都是为你而活的。”
何碧顷胸腔里酸酸涩涩的,身体像被火炉烫了一下。
主动吻他唇角,他反客为主,热烈汹涌地回应。
一个缠绵的长吻结束后,何碧顷趴在他胸膛呼吸,他玩弄着她的黑发,嗓音略带遗憾。
“顷顷,你知道那天江妙娜说在咖啡馆巷尾遇见你出手相助时,我在想什么吗。”
她似乎有了一丝兴趣,下巴搁在他胸膛,抬眼瞧他。
“我在想,要是我早出发一分钟,要是我稍微开快一点,或者路上少一个红灯。”
“是不是就能早点遇见你。我们就能早点相爱。”
何碧顷瞳仁微微泛着光。
江猷琛手掌在她脸蛋来回轻抚,拭去眼尾的泪。
“跟你分开的那段时间,经常做梦都会有这种执念。”
“我想要你,想爱你,忘不掉你,所以我决定来找你。”
“这辈子耗在你身上。”
他炙热地观摩她的脸,像是要将她刻进骨子里:“顷顷,我对你很贪心。”
“我只对你贪心。”
“这辈子,我只贪心你一个。”
他低头,扣住她后颈,吻得她浑身发软。
—
何碧顷第二天早上醒来眼皮非常红肿。
去剧组化妆,化妆师打趣她是不是跟男朋友闹分手了,哭的。
她露出甜甜的笑,没应话。感情状态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下午,江猷琛用何碧顷男朋友的身份给剧组点了热乎乎的奶茶和各种小吃。
给何碧顷的是温热的红糖水,因为她今天来例假了。
早上他在被窝里拱她,脱了衣服,手指出来发现粉红色,叹息一声昨晚不应该放过她。
她瞅他已经染上欲色的眼,在他怀里笑声不止。
拍到晚上7点收工,张芸走到何碧顷旁边,说外面有个姓白的漂亮女人找她。
——姓白的漂亮女人。
何碧顷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
第88章 公开
环境雅致的24小时营业咖啡店播放着轻缓的轻音乐, 店里晚上已经没什么人。
三三两两显得空旷。
白露点了杯拿铁,看着褐色液体上的郁金香拉花,陷入沉思。
对面女孩要了一杯温水。
何碧顷光明正大打量她, 等她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银河。
何碧顷在这一刻, 突然释怀了。
——白露离婚后的不告而别,在羊城咖啡馆没有问她为什么跑去羊城, 丢弃她义无反顾跑向另外一个男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能因为她是妈妈,就要求她围着女儿转。
她已经过了跟父母撒娇的年纪。
也已经不再需要她们的疼爱也能长得很好。
关键是, 有人很爱很爱她。
搁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江猷琛发来微信消息该回去了。
她抬眸, 窗外人来人往, 江猷琛的后脑勺显得尤其孤寂。
“如果您没什么事,那我回去了。我男朋友在等我。”
白露茫然地抬头, 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想着跟她坐一坐。但她的时间,精力已经不想分给她。
她抿了口苦涩的咖啡:“嗯,你男朋友很好。”
“他对我很好。”何碧顷看着外面那颗脑袋:“到时候结婚, 就不通知您了, 你上网应该都能知道。”
上网应该都能知道。
跟昨晚她对江猷琛说的话对应上了,但不知为何很刺耳。
白露眼底忧伤——女儿的话似乎是在讽刺她, 爱了十几年, 连个名分也没有。
更是直白告诉她,她不配出现在她的婚礼。
“祝你幸福。”
何碧顷起身, 看着她微微蹙眉略带忧伤的脸, 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去羊城找你吗?”
白露抬眼, 等她继续说。
“我想被你拥抱、安慰、关心。”
“继兄对我强.奸未遂,父亲觉得是我的原因。”
短短两句话让白露瞳孔一缩,捏紧了咖啡杯手柄。正常人经历这种事应该是悲愤难过的,但眼前这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提起这事的不适感。
“虽然我们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一块生活,但我还是很感谢你那天约在咖啡馆见我。”
“不然我也不可能在三年后遇上江猷琛。”
“我也祝你开心、被爱、日日好运。”
咖啡店里的女人往外看去,何碧顷挽住江猷琛的手臂,俩人并肩走进寒冷的夜晚。
她鼻尖一酸,滚烫的泪水从面颊流下,模糊视线。
想到那年在羊城咖啡馆,她丢下何碧顷,开心雀跃地奔向范思远。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拥有很多很多爱。
现在才发现,她不仅丢失了很多很多爱,还把有很多很多委屈的何碧顷推在了身后。
从咖啡店回酒店要步行7分钟,路边有水果超市、奶茶店、花店药店,生活气息很浓。
何碧顷想起来酒店里她仅有的两片卫生巾用完了,路过药店正好进去买。
她让江猷琛在门口等,但他不肯,便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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