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是不知锦文做了什么,竟也能和命案扯上关系。”
林岁岁:……男绿茶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不过兴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且不说郑锦文杀冯武的动机何在,就凭他贫困的出身,也应当配不出此般药物。
更何况,此人甚得公主喜爱,就算自己对他存有疑心,也不便对其展开调查。
眼下害死冯武的罪魁祸首已然在此,可却找不出行凶之人,思忖过后,林岁岁拜别了沈茵莱二人,便拉上恋爱脑一同求见了圣上。
“你怀疑方才那个小子?”裴之珩偏头看向她,不明不白地问了这么一句。
林岁岁垂眸摩梭着怀里抱着的铁盒,道:“倒也不是怀疑,我早知他不会是什么好人,可太傅一案,我着实拿不出证据,总不能空口污蔑他人。”
“哦?想不到二小姐还有如此慧眼识人之能,”少年忽地轻笑一声,用略带暗哑的嗓音道:“那不知二小姐觉得在下像不像个好人?”
林岁岁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一天天哪来那么多问题?还不如好好想想,待会陛下来了怎么应付吧。”
可谓说曹操曹操到,她话音刚落,便见沈裘一袭龙袍走来,徐徐坐于高堂上,台下众人便连大气也不敢出。
沈裘只淡淡扫了台下几眼,便道:“这才一日功夫,便把案子给破了?”
林岁岁忙将双手交叠至额前,下跪行礼道:“多亏陛下网开一面,臣女这才得意调查此案,”她两指扣了扣铁盒,发出清脆的声响:“臣女找到的证据便在此。”
沈裘饶有兴致地往前倾了倾身子,道:“哦?快让朕看看是何物。”
林岁岁沉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露出几只长着灰色短毛的老鼠。
“这,这……”
众人皆是一片嘘唏。
“这可是在朝堂,怎可将此等不雅之物献至陛下面前?”一名老官站出来,义正言辞道:“说,你这丫头安的什么心?”
“回禀陛下,”林岁岁看向正活蹦乱跳着的老鼠,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来,道:“这些可都是臣女找来的证人。”
沈裘未有言语,只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岁岁便接着从盒子一角取出一个香囊,将其展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陛下,此物便是臣女从太傅的尸身中发现的,若臣女没猜错的话,这应当是某种能够使人产生幻觉的毒药。而太傅正是服用此药才产生了幻觉,火灾的发生也与之相关,而非裴公子蓄意害人。”
谁知本在一旁静静听候的妇人一听这话便再坐不住了,开始歇斯底里地吼道:“剖尸?谁准许你剖的!”
林岁岁让这人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吼给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便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她回过头去,只见裴之珩正一手轻柔地搭在她肩头,一面笑着看向那妇人,道:
“昨日哭着要求一个真相的便是冯氏,可今日阻拦调查的却也是你,裴某倒是想不明白,既然连尸体都剖不得,还要如何查案?”
“你,你,”那妇人哪里是个讲理的,可辩又辩不过,她便一手用手帕不住地抹着泪,一手指着裴之珩等人,仰起头对着房顶哀嚎道:“苍天呐,我的夫君让人不明不白地害死也就罢了,如今还连一句完整的尸首都没有,老天真该开眼,收了这帮作孽的恶人呐。”
“是朕准许的。”
那妇人身体一僵,略显迟缓地转过身去,便见沈裘眯着眼,手臂青筋暴起,正狠狠地盯着她:“你方才说,要收了谁?”
“陛下,我,我绝无此意啊,”沈裘一发话,她便立刻转变了态度,挤出一个掐媚的笑来,好声好气道:“陛下的决断自然都是对的,我方才只是一时被悲哀冲昏了头脑,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沈裘冷笑一声,没打算与一个妇人计较,便又看向林岁岁,询问道:“你这女娘倒是说说,如何证实你的猜测?”
待那妇人哭诉完,林岁岁方才不紧不慢地将那老鼠放出,徐徐道:“陛下,现有老鼠数量为二,且体型、健康程度相似,左边这只臣女给其喂下了太傅生前曾服用过的药品,右边这只则正常饮食,此药是否有致幻作用,片刻后便可见分晓。”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众人皆不信单凭一个姑娘,以一日的功夫便能破了一桩命案,便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林岁岁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两只小鼠,果不其然,约莫半刻钟后,服用过药物的那只小鼠开始步伐不稳,好似醉了酒般,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最后一头撞到在墙角旁,便没了气息。而那未做过处理的小鼠则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未出现异样。
沈裘一手拿着案板,一边抬头眯着眼同众人一同观察那两只小鼠,直至其中一只鼠栽在地上完全没了动静,他便忽地扔下案板拍手叫好起来:
“好,好啊,想不到你这女娘还有几分能耐,既如此,朕宣布,此案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那妇人一听这话,急得带上了哭腔,但这令是沈裘所下,她又不好反抗,便只好道:“陛下,单凭两只老鼠就定了太傅的死因,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了?”
还未等沈裘开口,她便继续哭诉道:“陛下,太傅走后,我便只剩了一人,只想替夫君查出真凶,还他个心安罢了,可现如今,就算真是这毒药所致,也不能知晓这毒究竟是何人所下呐。”
“冯氏,你这是在质疑朕么?”沈裘淡淡扫视过去,见她停止了抽泣,便起身道:“此毒无色无味,叫人分辨不清,太傅因误食毒药,不慎打翻火种,引火烧身致死,诸位可有异议?”
众臣皆不敢有意见,便齐刷刷颔首行礼道:“陛下英明。”
冯氏自知理亏,却也不敢有怨言,便只撇了张嘴,又默默转过身去抹泪了。
沈裘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拂袖道:“既如此,诸位爱卿也辛苦了,便就此散了罢,往后关于太傅一事,一律不准提及。”
“是。”又是整齐划一的一声应答。
果然,沈裘兴许根本就没想好好调查此案,只不过那日冯氏闹得太凶,他为了息事宁人,对外说服百姓,才想出了此一计。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罢了。
“你方才是在害怕么?”
返回林府的马车上,林岁岁还对此案心存疑虑,身旁的人乍一出声,即刻让她思绪回笼。
第28章 行医
“害怕?”林岁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道:“你又想说些什么?”
哪知对方只淡然一笑,两手交叠在脑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道:“二小姐误会了, 在下不过是头一回见如你这般的女子,好奇罢了。”
“此案已结,也不知在下能否打听打听, 二小姐日后的打算?”
林岁岁掀起眼帘看他,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好奇什么?”
“此案本和你毫无关系, 可你却非要把自己牵扯进来,还只是为了裴某这样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裴之珩目光散漫地停留在姑娘身上, 停顿片刻后, 唇角忽然微微勾起,道:“不知二小姐图什么呢?”
林岁岁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下意识答道:“谁说你是无关紧要之人?”
此话一出,两人皆怔愣片刻,少年微挑起眉,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也不知是怎的, 竟不觉倾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唇瓣轻启,道:“那我是什么人?”
春风轻拂过树梢, 吹落的桃花凝聚成雨,洋洋洒洒从马车外飘过, 又缀于泥土之上,似是看这地面过于单调,便为那行人要走的路铺了一层色彩绚丽的薄毯。
……你是我祖宗。
林岁岁只恨自己嘴太快,
她张了张口,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连自己都肉麻的话来:“你说呢?既然你我已经结为夫妻,我自然不会抛下你一人独善其身。”
裴之珩神色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将目光移至两只交叠着的手上,缓缓松开五指,若无其事地调整姿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姑娘长吁口气,转动了几下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腕,随口道:“你以后别动不动拽人手腕,怪疼的。”
半天没等来回答,她稍一抬头,便见对方两指搭在马车的窗台上,低声应道:“嗯。”
不多时,马车停在街角一隅,那马车夫回头道:“二小姐,药铺到了。”
姑娘踩着踏板下了马,回头注视着马车内的人,平静道:“方才裴殿下不是问我,日后有何打算么?”她指指高挂在药铺房梁上方的牌匾:“这便是我的答案。”
究其一生,行医救人,便是自她选择这一专业起,从未变过的志向,即便换了一个时空,也不会有所动摇。
说罢她又看向马车夫,嘱咐道:“请务必将姑爷平安送回府内。”
“好嘞,”小厮爽朗地饮了口酒,用衣袖擦去唇边的水渍,道:“那二小姐,小的们还用跟以前那样盯着姑爷吗?”
林岁岁:……
裴之珩偏了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姑娘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也没顾得上接那小厮的话,便转身疾步往店铺内走去。
“欸二小姐,”小厮急得就要跳下马去,连连对着姑娘背影招手道:“您还没下吩咐呢,要小的做什么呀?”
裴之珩将视线从那抹鹅黄上移开,淡声道:“不必问了,你们二小姐说,如往常那般便可。”
小厮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在驱马奔跑前还不由得感叹这姑爷隔了这般远的距离还能听得清他们二小姐的话,真不愧夫妻同心,默契就是好。
药铺的门刚一推开,镇上诸多百姓便闻声而来,浪花似的将铺子堵得水泄不通。
林岁岁一愣一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未及开口,人群之中便挤出一个老婆婆,和蔼地握着她的手心,笑眯眯地道:“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药铺闭门这几日,我们这些人都不晓得上哪里去看病嘞。”
老婆婆这么一说,众人便立刻纷纷应和起来;
“是啊姑娘,还是你给的药最好使,俺家的老头子吃了以后,都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了。”
还有一人,提着装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的篮子便要往林岁岁手里塞,嘴里还一个劲地说着:“姑娘心好,不收大家伙的银子,可我们总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这些水果都是我们自家种的,新鲜着呢,你且先收着……”
林岁岁一惊,忙将那果篮往回推托,道:“小女能够帮助到各位已经是荣幸之至,又怎么能收大家的东西呢?您还是快些收回去,自己留着吃罢。”
谁知此话一出,众人的声音便立刻降下,她正杵在原地一头雾水,便见方才要给自己果篮的人凑上前来,叹着气低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近日听闻军队那边又要征收我们百姓的食粮,这些东西若我不赠与姑娘,也是要白白上交给他们了的。”
“是啊姑娘,”一妇人将怀里昏睡着的孩子往上颠了颠,嗟叹道:“你们是大户人家,军队不敢轻举妄动,可我们这些百姓哪能相比?只怕到时又要过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那妇人边说边往药铺里头瞧去,暗示似地感叹了句:“我看呐,往后就算生了病,也是看不起大夫,买不起药咯。”
“你这说的哪里话?”旁边一人用手肘在她的腰间捅了捅,道:“看不起病那便等死好了,总不能一直叫人姑娘给咱们免费拿药罢?”
他说‘免费’二字之时还特地加重了语气,眼神在林岁岁和药铺之间来回飘动着。
这是在暗示她么?林岁岁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听着那帮镇民对自己大倒苦水。
“我哪是那个意思?”那妇人怒瞪他一眼,转过头对着林岁岁时却又换了另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道:“林府虽家大业大,向来不愁银子,却也是有苦衷的,这些我们大家伙都晓得,姑娘不必为难。”
她说罢还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不觉泪眼婆娑起来:“只是哭了我这孩子,当娘的没用,怕是不能供着他平安长大了。”
林岁岁指尖颤了颤,不自觉地缩成拳,她咬咬牙,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大家不必忧心,往后若有需要,来药铺找我便是,小女定会在能力范围内帮助各位。”
她悄悄为自己捏了把汗,若非前阵子救人有功,得了圣上嘉奖的银两,恐怕林府眼下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口中的‘家大业大’更是算不上。
只是现下又不能让这帮百姓闹得太大,便只能先如此稳住他们的情绪。
手上突然多了什么东西,林岁岁垂眸一看,便见方才那老汉竟又拿着果篮往她的手里塞。
她刚要开口,那人便抢先道:“姑娘,既然你不愿收下,那不妨先替我保管着,待征粮风波过去后,你再还我不迟。”
末了他露出一个笑来,道:“放心好了,他们绝不会征到林府头上,这东西藏在你们那再安全不过了。”
林岁岁没想到他会这般说,还来不及表态便见那人一猫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她无奈地看了眼手中的篮子,只得依言将其收好。
也不知怎的,人还是同之前一样的人,可她却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再不值得她耗费精力相助,便摆出一副筋疲力尽的神色,道:“承蒙大家厚爱,只是小女今日劳于奔波,实在无力再为各位诊治,诸位不妨先行返回,待我回府休养几日,届时药铺便会照常开张。”
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一番,紧接着七嘴八舌道:“姑娘快回去歇着罢,莫要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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