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喘着气,羞耻但温顺:“好了……”
要不是她太过害臊,纪淮周都觉得,这姑娘可能还要感谢他两句,一点儿心眼都没有。
纪淮周喘息隐忍,不由抬了抬唇角。
“接着喝啊!老乔!宿仔!你们都哪儿去了?”门外一阵磕碰声中,响起陆玺醉到恍惚的叫唤:“老大——”
许织夏骤然从这不清不白的气氛里清醒。
人慌忙退出去,她低着脸,摸摸自己耳边的鬓发,支支吾吾,佯装无事发生:“哥哥,我去睡了……”
她想走,听见他说:“别回去了。”
许织夏错愕,眼下她头绪正乱着,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她不自觉就想歪了。
纪淮周不声不响看着她红透的脸:“就睡这间。”
他出去时带上了卧室的门。
许织夏在一声“砰”响中回魂,再装不下去,急匆匆跑向床,掀开被子,躲进去,捂住自己发烫的脸。
脑子不受控地,反复回味那几秒,被他嘴唇压住的感觉。心里很想躲,但身体被一种心潮澎湃的舒服俘虏了。
思绪已经理不清了,这事是怎么起的头。
那晚,许织夏有些难以入眠,红着脸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记得后来是如何睡着的,但记得在梦里,自己被哥哥堵在床角亲了一整宿。
翌日醒来,她呆呆望着天花板,又忍不住埋到被褥下发出羞恼的低呜声。
她再也不说梦境都是人潜意识里隐藏的欲望这种话了。
那天哥哥们都还宿醉着。
许织夏早早就起了,意外在客厅茶几上看到一本弗洛伊德的心理学着作,正百无聊赖,于是窝进沙发里看。
翻了几页,听见动静。
许织夏放下脸前的书,看到乔翊下楼,她眼角下弯:“乔翊哥,早安。”
乔翊带着几许笑意,走过去。
他在家衣着倒没那么肃穆了,但也是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下摆规矩地塞进裤腰里,领子扣到喉结下。
“乔翊哥,你不再睡会儿吗?”许织夏奇怪,酒都喝到后半夜了,他居然还能早起。
“习惯了。”乔翊看了眼她手里的书,不作声色微笑问:“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许织夏乖声乖气道:“我想吃碗面。”
乔翊思忖了下冰箱里的现有食材:“海鲜面,加个溏心蛋?”
“好。”许织夏应完声,陪着他过去厨房,否则她在那里坐着显得当他是厨师。
乔翊另起锅煮开水,再将袖子挽上去,握刀在砧板上切着几样调味蔬菜,做饭时他也一贯的面色冷静。
许织夏站旁边和他闲聊:“乔翊哥,你也看心理学的书啊?”
“路过书店,顺手买了。”
“是不是很枯燥?”
乔翊平静的眉眼间情绪不明:“在了解你说的弗洛伊德,没感觉到无聊。”
许织夏笑着说:“但是有人觉得,弗洛伊德是个满口空话的大骗子呢。”
乔翊神情有淡淡的笑。
切碎的调味蔬菜倒入珐琅锅,炒出香底,再往浓郁汤汁中放入黑虎虾扇贝和其他一些处理过的海鲜。
许织夏扶着流理台,闻到香气,眼巴巴望着锅里,不禁感叹:“乔翊哥厨艺都这么好,未来嫂嫂也太幸福了。”
乔翊手上的汤勺停顿了下,面不改色道:“没有感情的夫妻,很难幸福吧。”
“没有感情怎么会成为夫妻呢?”
缄默须臾后,乔翊说:“我们这样的人,婚姻都是听从父母之命。”
许织夏愣了下,忽而想到昨夜陈家宿讲的故事,纪家那位家主,也是听从家族意愿联姻,而辜负了哥哥的母亲。
难道大家族的稳定延续,只能通过联姻,才能为血亲接班铸造护盾。
那哥哥呢?
许织夏不经意间蔓延出几分惆怅:“可你们是人啊,不是传承的工具。”
盖上珐琅锅,乔翊半垂着睫毛:“如果有爱的人,但不能与之相爱,事实上,结婚对象是谁都没有所谓。”
对他这句话,许织夏嗅觉突然灵敏:“乔翊哥有爱的女孩子?”
乔翊那双琥珀色眼瞳,在那时有些麻木和空洞。
当一个五感缺失的人,有过那么一个瞬间的通感,那一瞬感知到的鲜活,会成为他永远的眷恋。
耳边那道轻柔的声音,在那之后总是在对他说,乔翊哥,也许是你家教太严了,你不是不累,你只是习惯了。
“社会心理学这门课,应该有讲斯滕伯格的爱情三元论。”
许织夏没想到,金融生能懂得这么深,扬着笑点头:“嗯,爱情是由亲密、激情、承诺,三个部分组成,亲密是理解和舒服的相处,激情是身体的欲望,承诺顾名思义,他认为三者兼具才是完美的爱。”
乔翊侧目,眼含不染尘埃的慎重:“我目前对她,只是单纯的亲密那部分。”
“是谁呀?你想和她进一步交往吗?”许织夏犯了心理学的专业病,本能问道。
“不。”
乔翊镜片下的眼睛抬上去,目光越过她的肩,落到她身后:“她值得,也理应与世间最完美的爱相配。”
两个男人耐人寻味的那一相视。
许织夏毫不知情。
另外三个哥哥在许织夏心里,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或许再感受一万遍,许织夏也意识不到乔翊这些话的深意。
不及她细想,乔翊就迈开步。
许织夏循着他身影看过去,倚着厨房玻璃门的男人,骤不防进了她的视野。
“你来吧,今今还要个溏心蛋。”乔翊没有止步,只经过时抬手搭了下纪淮周的肩,而后便离开了厨房,给他们留了个清静。
纪淮周斜过脸,算是目送。
再回眸,这姑娘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羞,和他错开眼。
纪淮周不言,举步至她身边,开了珐琅锅的盖,往汤汁里下了几两面条,又向另一锅煮沸的水里放了几颗蛋。
刚亲过,又做了一宿不正经的梦,许织夏一时间没法自然同他对视。
扭捏半分钟左右,她嗫嚅:“哥哥,我去客厅等你。”
纪淮周拎着胳膊捉住她,另一只手懒散支在流理台:“陪完其他哥哥,现在轮到我了。”
“……”
许织夏支吾了声,老实站回去。
厨房里只有咕噜咕噜的沸煮声,他只字没提昨晚,许织夏窘促的心情渐渐松弛下去。
她悄悄看他的侧脸,想要提及他哥哥,可怎么都难以开口,许织夏觉得,可能再多安慰的话语,都不如陪着他,抱一抱他。
就是在这种心疼的驱使下,昨夜在露台,她才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亲他。
许织夏一向心思细,琢磨着轻声问:“哥哥,港区宿舍楼下的垂丝海棠,是你叫人种的吗?”
闻言,纪淮周那两道野生眉一蹙,对某人的性情了如指掌:“陈家宿又酒后胡言乱语了?”
“……”
在他面前,她瞒不住一句话。
许织夏不想牵连家宿哥,带着小小的无赖低嗔:“你就说是不是。”
心里掂量着两口锅的时间,纪淮周不慌不忙关上火:“是,你要不要哥哥,也把垂丝海棠种满整个港区呢?”
许织夏听得出,他在内涵她上回拿他与浪荡的蒋校长相提并论。
她抿住上扬的唇角,促狭眨了下眼:“不用,他见色心淫,哥哥别学他。”
纪淮周哼笑,话一岔:“陈家宿都讲什么了?”
许织夏咯噔了下,瞟他一眼,不吭声。
她这副表情,在他眼里,跟和盘托出没什么两样,纪淮周眼底有深邃的暗光闪过,也没说话。
空气中一段心照不宣的安静。
他的情绪忽明忽暗,向来只允许关在黑夜里自己看,许织夏摸不准他愿不愿意提。
她思索着别的话题,当前最先冒出的,是刚刚和乔翊聊的爱情三元论。
亲密,激情,承诺。
他们离所谓的圆满,似乎还差最后一步的承诺。
“哥哥。”许织夏唤他。
纪淮周尾音轻抬,“嗯”了一声。
许织夏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你说会给我想要的一切,这话作数吗?”
“当然。”
许织夏呼吸着,一瞬不瞬望住他,放轻了声:“……我想要你自由。”
里外都静谧无声,无形中在他们周围画出了个无人打扰的地界。
纪淮周瞧着她,眼神深刻。
四目相对,良久的无言。
“好。”他终于说。
有些话不言自明,许织夏问到这里为止,乖顺地颔首嗯声,于他没有任何质疑。
四周又静下来。
他似乎随时能猜中他心思,许织夏想着讲点什么,转瞬就听见他的一句:“昨晚为什么亲我?”
许织夏心脏重重一跳。
分明是他在反咬人,可是她百口莫辩。
许织夏气息微乱,竭力调匀呼吸,故作镇定:“亲一下怎么了。”
他逸出一丝笑。
她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朝着流理台扭过身,背对他,温吞道:“你又不吃亏……”
随后许织夏便清楚感觉到,男人高挺的身躯压上了她的背,他胳膊从她腰的两侧绕向前,撑到流理台,结结实实圈住了她。
他指尖拨了下她的耳垂,声音自她头顶荡下去。
“妹妹亲哥哥,像话么?”
他的手指仿佛带着火,许织夏霎时间耳朵也红了,她尽力忽略他贴背的存在,硬着头皮,嘀咕:“我就亲。”
纪淮周低下脸:“不给亲。”
“亲都亲了你……”
她咬唇,恼羞的话嗔怪到半句,那片烧人的鼻息沿着她耳廓暖下去,随之后颈上有嘴唇的温热潮湿压落下。
许织夏肩膀耸颤,溢出一星半点的调,接着他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
“只给女朋友亲。”
第50章 费尽思量
【向下的解脱无往不是枷锁,我所认为的自由,是身处权力之眼,不可战胜。
于枷锁之中,亦可随时归家。
——纪淮周】
-
男人嘴唇的温度似有一种瘾性,烫到哪里,许织夏哪寸的皮肤就瞬间尤为敏感,且无计可施。
他那抹潮热一贴至后颈,她就成了一小簇火苗,他的声音开了窗,气息进来,她就摇摇晃晃立不稳了。
在人格方面,她已有了四年前缺乏的自我清醒,依附于他们的兄妹情,同时也能做到在男女之情上,保持独立的思想。
或许这就是他所说的势均力敌。
无论她青春时期,他的感情有无超出禁忌,他都没有凭着自己压倒性的阅历趁虚欺她,而是给了她充足的身心成熟,和认知的时间。
自退一步,让她三尺。
可男人通俗的劣根难改,他劣就劣在,待到博弈之际,又不正儿八经陪她上棋盘了,明明在强不在弱,却非要用古时候的美人计似的,削弱她意志,诱她降服。
而身体吸引是无法抗拒的本能,生理这一面,许织夏还只是个青涩的小女生,怎么敌得过他。
他还没正经追几天呢,许织夏就感觉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被他蛊着了。
一声女朋友,差点让他不战而胜。
“不亲就不亲……”许织夏吞吞吐吐,脸红心跳,但表现得能屈能伸,很有骨气。
她小声又说:“我也只给男朋友亲。”
身后的人轻笑:“现在只给男朋友亲了,昨晚谁偷亲我呢?”
他嗓子里压出的气音,直接地攀上她耳廓,许织夏耳朵敏感得很,受不住,又躲不开,只好在他臂膀间回过身去。
许织夏羞怯,但朝向他:“那我看你长得好看。”
“所以呢?”
“一时……”许织夏斟酌着,薄薄的眼皮抬上去,瞄着他:“兴起。”
纪淮周看住她,两秒后“啧”了声。
许织夏抿唇悄悄地笑,像只小坏狐狸,可模样又特别纯良。
除却他的蛊惑,还有敞亮的厨房里,随时可能被其他哥哥撞见的紧张。
许织夏双手抵上他胸膛,推搡了他两下:“你站好,不然其他哥哥要看见了。”
在他面前,她从小就带着区别于他人的语气,到如今,讲话又多了几分特殊的尾调,柔柔的,手指头也是柔若无骨的,力道施加在他身前,好似是在挠他。
纪淮周目光在她鲜红的唇部停留了会儿,移开眼,身躯跟着一起退开。
“行,哥哥慢慢追着。”他语气懒洋洋的若无其事,去橱柜拿碗,给她盛面条。
这年纪的男人,早没了小女生的纯情。
昨晚他从那间卧室离开得迅速,当下再留着他可能要坐实畜生的罪名。
女孩子小小的嘴唇,压上去却有着饱满的回弹,反馈到他唇上的感觉,牵扯着他回到最先淹没道德和良知的那晚,于是他回去后,不可压抑地冲了个冷水澡。
她要亲一下他就只亲一下,那是为了配合她的节奏,总不能一上来就弄得她水光盈盈。
辛苦养的,吓跑了怎么办。
-
如果几个月前,纪淮周没有在港区机场遭遇暗算,如今他已按照家族规定,接管了纪氏总部。
他在医院那么一躺,延期至今。
而新的日子,定在两周后。
接管总部也并不意味着掌权。
真正的掌权,是将纪世远沉淀下的彻底打碎,让他手底下的人,都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纪淮崇为了纪淮周的自由,自愿做纪世远的傀儡,成为纪世远控制权力的附庸品。
但事实上,自由不是摆脱枷锁,是不再有人敢对你的拒绝有任何微辞,真正的自由,哪怕身在枷锁中,也有来去自如的本事。
而只有站在权利中心的那个人,才有此至高无上的威严。
时至今日,纪淮周深谙这个道理。
原本定下的迪士尼之行,因临时的组局而取消,那天下午,纪淮周开车,带许织夏回杭市。
乔翊留沪忙于工作事宜,陆玺回杭但去了EB,这些年EB缺了那位名誉卓着的总设周玦,发展得不愠不火,再这么下去,陆玺得要认命回去继承家产了。
而陈家宿则是去了机场,坐上回英国的航班。
短暂的随心所欲到此结束。
在乔翊的私宅分别前,陈家宿和纪淮周在庭院,有过几分钟的独处。
陈家宿捏着一张门票递过去。
纪淮周慢条斯理接过,夹到指间,视线扫向票面,在阳光下虚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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