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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着迷——茶暖不思【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21 17:32:25  作者:茶暖不思【完结+番外】
  听着她管教的语气,纪淮周不由地笑了,态度像是被她驯服:“好,哥哥不乱讲了。”
  说着他强调:“哥哥一定回来,好吗?”
  “嗯……”许织夏吸吸鼻子,鼻尖通红,浸过眼泪的瞳孔晶莹剔透。
  瞅着他,瓮声瓮气:“说好了。”
  他们说好的事情,他从不食言的。
  除了四年前那件。
  纪淮周回视她的眼睛:“说好了。”
  被他一句话触及,莫名其妙地哭了一场,现在哭完了,许织夏脑子乱乱的,又好像很空。
  她低下脸,手指头捏住了点他睡袍的领子,自顾自扯弄,模样有几分委屈。
  纪淮周唇边弯起淡淡括号。
  这习惯从小养成的,她还只有他腰那么高的时候,一犯错,两只手就捏住他衣摆,垂着眼委屈扯弄,他说什么,她都点点头。
  静静看着她,他眼底掠过一丝半缕隐秘的浮浪,手掌便伸了过去,压近她下半张脸,拇指和另外三根手指捏着她下颔两边,食指指腹抵到她下唇,不明意味一深一浅地揉弄。
  “只给男朋友亲啊?”他嗓音沉沉的。
  他总能轻易让气氛变得旖旎不明朗,就像一会儿惹哭她,一会儿又弄得她脸红。
  许织夏不搭腔,也不看他。
  被残留的恼意驱使着,许织夏张开唇,一口咬住他作乱的指尖。
  他躲都不躲,向里一滑寻到她的舌。
  许织夏敛住睫毛惊颤,双唇被迫半张着,舌尖想要抵他出去,谁知他轻摁,让她勾着自己的指腹含了圈。
  许织夏激灵了下,呼吸霎时间乱了节拍,半嗔半赧地低哼了声,松开齿贝别过脸,落荒而逃。
  她眼波尚还漾着几许湿意,使得她羞耻的表情含上不自知的,引人遐思的春情。
  纪淮周湿润的指尖微微一蜷。
  女孩子的舌头跟果冻似的,人坐着他腿,重量轻得很,可能是从小学跳舞,她整个身体也都是软绵绵的,柔软得好像能被摆成任何姿势。
  他捞过她双腿,一把横抱起她。
  许织夏思绪还没跟上,人就跌进了棉被里,脑袋陷入枕头,随即男人的面容便占据了她所有视野。
  她屏住气,落在枕边的一只手腕,又被他按住缓缓摩挲。
  “等哥哥回来了,能亲你么?”
  许织夏气息急促起来。
  他撑着手肘,俯身在她上方,丝质睡袍都垂散开了,她一垂眼,就是他从胸膛到腰腹,流畅紧致的肌理线。
  许织夏气一丝一丝地悄悄往外呼,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哪里都是他。
  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嗯……”
  他似有若无逸出声笑。
  许织夏脸一热,随后身上的压迫一撤,就见他在旁边躺了下去,阖上眼,嗓音有些倦懒。
  “明早飞机,借哥哥半张床。”
  许织夏偏过头,看着他侧脸,没想赶他走,但表现了下矜持:“……你怎么不回自己房间睡?”
  男人准备入睡的气息深缓有度,若无其事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又不是没睡过。”
  上回在金陵就是抱着睡的。
  许织夏窒住。
  也意识到,那晚他压根不是一宿没睡,是陪着她睡了一宿。
  小姑娘脸皮薄,许织夏不理他了,但她一边臊着,一边又把自己身下的被子扯出来,丢到他腰上,还给他关了灯。
  她踩着拖鞋,嗒嗒嗒地跑去浴室洗澡,没留意到他唇边翘出的笑痕。
  女孩子洗澡慢,过了好长时间,许织夏才出浴室,床上的人合目躺着,眉眼松弛,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掀开被褥一角,躺进去,床陷得很轻。
  许织夏背着他侧躺,身后没有动静,她在静悄悄的夜色里,逐渐睡过去。
  朦朦胧胧间,一只胳膊横到她腰上,后背贴上一片温热身躯。
  许织夏发着梦,睡迷糊了,扭过细软的腰肢,本能又自觉地钻进了那片温暖。
  回应她的是一个稳稳的怀抱。
  她越睡越沉,不知不觉入了梦……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扬声器扩出电影台词。
  棠里镇水岸边,三角架高高支起一台老式放映机,流动的光束投在泛黄的幕布上,供片盘里的黑胶带吱吱作响。
  她戴着毛茸茸的虎头帽,穿着加绒短袄配马面裙,抿过几口冬酿酒的脸,在光影里泛着红晕。
  鸦青色的天空,落着细碎的雪。
  突然想去找哥哥,她离开热闹的岸边,小跑着去书院,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撞见一道颀长身影。
  她慢慢仰起脸,看见一个少年。
  他气质矜贵,身穿英伦风西服外套,毛衣内搭的衬衫端正地束着领带,贵气得明显不属于这里。
  但他长着与哥哥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他有着和哥哥全然不同的儒雅之气。
  她讷讷唤他:“哥哥……”
  少年蹲到她面前,瞧着她,眉目温和地轻笑:“你就是……他的小baby?”
  她愣愣见他解下颈间的项链。
  银链子上坠着的那只兽面骨戒,在她眼前晃了晃,项链继而从他掌心滑落,她微醺着,没去看落进了哪里。
  只知道少年抬手,动作温柔,轻轻摆正了她跑歪的虎头帽,莞尔望着她。
  他声音清润,格外好听。
  如汨汨的清泉。
  “谢谢你,替我陪着他。”
  谢谢你替我陪着他……
  哥哥……哥哥……
  ——纪淮崇!
  忽地一念闪过,许织夏被拖出梦境,猛地睁眼惊坐起,迷蒙的视线里,她轻重不一地喘着气。
  一屋子清清亮亮的阳光。
第52章 费尽思量
  【如果非说感情是一种利益。
  那我希望,能和你达成同谋。
  ——纪淮周】
  -
  眼前白茫茫一片,许织夏思绪颠倒,处在梦和现实混淆的状态,分不清自己是造梦者,还是梦中人。
  一时感觉这只是虚空世界的梦,一时又感觉,在很遥远的过去,梦里的片段依稀发生过。
  许织夏喘着,心跳剧烈。
  脑子并未清醒,但本能想要告诉他。
  “哥……”许织夏当即回身,手探了个空,身边无人躺着。
  迷茫片刻,意识到他今早的航班。
  许织夏摸过边柜的手机,想给他打一通电话,屏幕一亮,先弹出几分钟前,来自他的消息。
  【周楚今,睡过我了,就不许再跟其他小男生好了,老实等哥哥回来】
  没一个字是着调的。
  许织夏臊着脸,内心恼嗔他,但唇边不争气地扬起笑痕。
  她望向窗,外面天光大亮。
  棠里镇水岸边的电影,鸦青色的雪夜,腊月的冬酿酒……这些都存在过。
  而修齐书院门口,那条昏黄的街巷,她是否真实遇见过那个少年,许织夏记不清楚。
  她当时太小了,又被酒精迷糊住。
  头绪如堕云雾中。
  那一整天,许织夏都有些恍神,一直想着这个虚实难辨的梦。
  这几日明廷在国外出差,晚餐只有许织夏和周清梧两个人。
  周清梧盛了碗鸡汤,端到许织夏面前,柔声:“宝宝怎么了,心神不宁的,纠结工作的事?”
  许织夏低着脸,筷子尖戳着米饭。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每一个梦,都有它的意义,那是梦者的潜意识活动,或欲望,或引自深刻的记忆。
  可她忘却了。
  但如果只是空虚的梦境,它又好真实。
  “小姨……”许织夏思索着,抬起脸:“哥哥的哥哥,有回过杭市吗?”
  她只知情节,不知细节。
  想试着寻找蛛丝马迹。
  这一问令人意外,周清梧失语寸刻,问道:“淮崇?”
  许织夏咬着筷子,点点头。
  周清梧就此明白到,她可能已听说了纪淮周背后那桩桩件件的家事。
  倒也是情理中的。
  尽管周清梧始终都知晓部分实情,过去多年,她也只当云烟,从不曾提及,但总归四年前,纪淮周的身份就没再瞒住。
  周清梧陷入回忆,琐碎的流年往事,重新涌上心头:“阿玦和淮崇,小时候是在杭市的,和我们一起住在老宅子里,不过五岁就跟着他们妈妈去港区了。”
  “后来到中学,淮崇被接回纪家,我姐姐也病逝了,阿玦才回的杭市。”
  许织夏眼波微漾,若有所思:“是小姨到儿童院接我那时候?”
  周清梧轻笑,摸上她的发,抚了抚:“是啊,没差多少时间。”
  鼻腔随即泛出几丝酸涩。
  昔日,年幼的她趴在圣约罗课室,那扇围在红砖墙里的窗前,耀眼光晕下,和倚在吉野樱树下的少年,对视上的那一眼,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生命的脉络。
  遇着心眼好的,跟他回家,渡她的苦。
  一渡经年,原来最初一无所有的不止是她,遇见他之时,他刚失去了母亲,决裂了自己的哥哥。
  他亦如荒野,她却不得而知。
  许织夏情绪交织,听见周清梧一声轻叹:“不过淮崇没再回来过,也回不来了。”
  大家族关系盘根错节,过于冗杂,周清梧无从深知,原因未详,本身淮崇的心脏病就不可控制,只是唏嘘结果。
  得到明确的回答,许织夏敛下眼睫。
  或许真的只是一场乌有的梦。
  周清梧撇开沉重的话题,夹了块鱼肉到许织夏碗里:“他们兄弟俩,性子一点儿不像,淮崇打小就斯文,阿玦倒是随他妈妈,恣意得很。”
  忆起某事,周清梧笑了:“幼时抓周,淮崇抓了张阿玦的照片,阿玦呢,抓的是块稀有品质的银曜石,刚抓到就摔成了两段。”
  “老人说,那是佛祖帮他挡过了一劫,为了讨个吉利,用珏字给他起了小名,双玉那个‘珏’,现在的‘玦’字,是他自己后来改的。”
  二玉相合,完美无缺,为珏。
  环玉残损,带有缺口,为玦。
  许织夏一眨不眨,听得忘我。
  被那人冻结其中的,属于纪淮周的那部分过往,又在她面前慢慢融化了些。
  有几根敏锐的神经在那时活跃,许织夏鬼使神差问了句:“那两段银曜石去哪儿了?”
  “他们妈妈找工匠雕刻了兽面纹样,寓意精神寄托,一段做了对耳骨夹,不常见你哥哥戴了。”
  “另一段阿玦送给了淮崇……”
  可能是时间久远,周清梧不是很确定。
  在她忖想沉吟的几秒,许织夏呼吸不由放慢。
  “——好像是做成一只骨戒了。”
  梦里梦外情景交错,恍惚有虚影,在许织夏眼前晃过来,荡过去。
  是一只坠在银链子上的兽面骨戒。
  许织夏双眼睁圆,心脏在刹那间,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地震。
  梦中的骨戒,纪淮崇的骨戒,当真存在。
  ……
  棠里镇景区开放至夜晚十点,水乡古镇的夜景比白日更迷人,入了夜依旧高峰,旅客如潮,间间商铺灯火通明,一只只摇橹船载客夜游,波荡开的水面像铺着层皱巴的金箔纸。
  一道娇小的身躯又慌又急,陷在黑压压的熙攘当中,空气稀薄,艰难往前挤。
  江南的春夏季,说落雨就落雨。
  雨丝成滴,搅乱了人群,旅客四下疏散,似一地沙子突然被风刮开。
  许织夏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的气,但她一口气都没先喘上一喘,就不休止地往前奔去。
  奔向他们的院子。
  太着急没提前刹步,奔至院门口,一个没收住,她人都撞上了木门。
  许织夏紧接着就去推院门,用力几下推不开,在阵阵咣当声响中看下去。
  喘息高频而短促。
  惊慌则乱,她匆匆忙忙连夜赶来,这才记起,拉环上着锁。
  雨渐大,许织夏不假思索,拖了张路边的椅子,墙不高,想翻墙进去。
  她很清楚墙内花池的位置,能当作台阶踩一踩,但下雨路湿,双脚落到花池边了,一打滑跌下去,膝盖重重砸了地。
  “呜……”许织夏疼得瞬间冒出泪花,随即又浑然不觉,撑着地面爬起来,一崴一崴地去向杂物间。
  他们自小的杂物,都堆积在那里。
  “吱呀——”
  老旧木门一开,呕哑沧桑的声音在夜里难听又阴郁。
  长年无人居住,灯泡不亮了,几十平方的空间乌漆嘛黑的,被杂七杂八的物品占满。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
  里面阴森森的,萧条且诡异。
  但许织夏一点都不怕。
  这里是她的家。
  许织夏打开手机的电筒,淡淡的光束在黑暗中挣扎开来,她一刻都等不了,四处翻找起来。
  杂物间里一阵嘲哳声。
  她翻着杂物间,触景生情,眼睛跟着逐渐湿了,如同翻着自己记忆的仓库。
  有他制作航模的工具,戴过的棒球帽之类,也有她小时候穿过的背带裙,背过的小书包,用过的布艺碎花笔筒,兔耳朵小茶杯,他射击气球给她赢的垂耳兔玩偶奖品,从东栖岛带回来的粉色加特林泡泡机……以及她此生,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那只小3D藕粉色涂装模型直升机,尾翼有HB621的字符。
  哥哥送的。
  许织夏眼圈红红的,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点点滴滴都回忆起来,在那晚,她和过去每一秒的自己重聚了。
  但许织夏没有停下来先去感伤。
  她眼下急于确认一件事。
  折腾得四周一片狼藉,越寻找,许织夏越心惊肉跳,当年穿过的那套童装汉服,就是见不着。
  她在心里祈求,不要丢弃了,千万不要……
  所有忙乱的声息,都陡然终止在掀开那只老箱子的刹那。
  扑进视野的,是那套整齐叠着的冬袄汉服。
  虎头帽压在最上面,和配套的布袋一起。
  许织夏坐在地上,看着箱子里,内心一段诡谲的寂静,像是在悬崖边,要落不落地挂着。
  终于她慢慢伸出手,捏住布袋时,感觉到里头有小小的硬物。
  她竭力克制住提到嗓子眼的心跳。
  在没有确认之前,她随时可能会坠崖,悬着的心会落空。
  许织夏气息完全屏住,缓缓倾斜布袋口,有个冰凉的东西掉落进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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