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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师尊成婚十年后——飞鸢问山【完结】

时间:2024-10-23 14:40:35  作者:飞鸢问山【完结】
  一旦和芙灵沾染上了关联,错的永远是我。
  我扫了一眼她,没接她的话。
  从前,输的永远是我。
  唯有一次,那仅有的一次,我是胜利者。
  看着那并肩而立的两人,思索了片刻,我唇角微翘。
  我上前挽住了师父的手,强行挤进了他们之间。
  芙灵因我的动作只得被迫往一旁退了半步。
  我露出笑容,就像亲眼看到书中的天赐良缘被我亲手撕碎。
  我故意靠着师父的肩膀,嘴角的笑堪称甜蜜,我说:“师父,你们在这里玩怎么不告诉我呢?”
  “芙灵来了这么久了,也不将人带回家坐坐。”
  我又对芙灵说:“芙灵啊,你也不对,你只知对师父恭顺,怎不知……孝敬师娘?”
  芙灵面色微滞,没有说话。
  “虽我二人从前是同门,但如今身份变了,该有礼节还是要遵循的,你从小最懂事,怎么见了我这个师娘就如此蠢笨,不知礼仪呢?”
  我欣赏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但芙灵很快便面色如常,不一会儿,她竟能微笑着对我屈膝。
  “您说的是。”
  她神色举止再挑不出毛病。
  但这怎么够?
  我要叫她痛苦,和当初一般。
  我想看她失态,芙灵啊芙灵,怎样才能叫你撕下那张娴静端庄的脸,怎样才能让你彻底崩溃呢?
  师父从方才起便只是神色淡淡,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此刻他才开口问:“离湫,你为何在此?”
  他依旧同往常无异。
  我不知他这是在问我为何私出禁闭,还是在问我如何找到这里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忽而很想大笑出声,我没有想到,我竟当真到了用那个方法的地步。
  于是我说:“师父,我来这里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同你说的。”
  我决心撒一个谎,一个在未来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能拆穿我的谎言。
  我挽着师父的手,低头面露羞怯。
  我将垂落的几缕发丝捋到而后,两靥泛起的红晕恰到好处。
  我望向芙灵的眼底却泛起了隐秘的恶意。
  我用带了一点欣喜又有一点害羞的语气轻轻说:“我怀孕了。”
  四周顿时一静。
  这一下,师父那从来淡然的眉眼不由得一怔。
  而芙灵……
  我亲眼见她在那一刻面色惨白。
  她在下一刻便看向了师父,似乎期望师父能反驳我。
  但师父自然不会反驳我,他好一会儿都在看着我的小腹。
  这样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芙灵大概难以相信,竟真有人将那端坐神台的仙人拉下了云端。
  良久,师父才问我:“多久了?”
  “唔,一两个月吧?”
  芙灵面上神色变了几变,她苍白着脸看着我,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同我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嗫嚅下嘴唇,万分苍白地说了一句:“怎么会……”
  那一刻,我终于在她眼中看到了恨。
  她恨我。
  她怎么就不明白,我得不到她也别想得到。
  而我得到的,她也永远不会得到。
第06章
  我师父本道心坚定,不染凡尘。
  他地位尊贵,亦无人敢亵渎分毫。
  他第一次破禁是因为我,那是成婚前的事了,也并非什么愉快的记忆。
  那时,我二人仍是世间最和睦的一对师徒。
  我虽已经对他暗生情愫,但却从未想过跨出那一步。
  在我心中,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点牵绊。他先是师父,是亲人,而后才是其他。
  我从未想过要因一点私欲便毁了我和他之间干干净净的情份。
  我师父为修万劫不化之金身,守着清规戒律数十年如一日,他从来一丝不苟,律己甚严。
  人间情爱于他实是劫难。
  我知道,五相之术他四相已成,只差最后的金色身相,待他金身大成的一日,他便能得证大道,飞升上界。
  或许我对旁人从来卑鄙,但是对他,我总是希望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都放在他面前,献给他。
  我又怎会害他。
  那次,实是一场意外。
  彼时恰逢朔月,又有二星连珠异相,正是魔气涌动,妖异怪诞频发的时候。
  我曾在拜入仙门时,照过仙山门前的探妖镜,但那都未曾照出我的妖魔本体。
  只独在那一日,因天时不佳,我体内魔气这才悄然泄露出了一缕。
  我本在外面听令守着师父闭关的洞府,但无意间听到师父闭关的洞府内有香炉被打翻的声响,闻得此声我唯恐有意外发生。
  当下我未能忍住便闯进了师父闭关的洞府。
  于是,异相顿生。
  当我体内魔气感受到神仙灵气的一瞬间,魔气暴涨冲破了尘封的印记。
  我师父闭关时之所以要严守洞府,便是因他圣体仙魄,灵气精纯,常有妖魔觊觎。
  那一刻我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宛如被迎头锤了一棒子。
  黑暗中,我感受到了体内无尽上涌的力量,那恰是我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我被深深引诱。
  而在现实中,被魔气控制的我失去理智,妖魔天性让我急切地想要毁掉撕碎面前的一切,但对着面前的师父,便是仅存的本能也知道这当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即使失去了理智,我也下意识觉得这样的宝物当小心翼翼对待。
  体内澎湃的占有欲和毁灭欲交织翻涌叫我万分痛苦,妖魔天性让我想毁灭却又想深刻占有。
  于是索性,我将人压在了榻上。
  我深深地占有了他,神魂交融。
  占有欲和欲灭欲被同时满足。
  那一觉,我睡得甜美。
  我在梦中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还得到了一件我梦寐以求的宝贝。
  它比月亮更纯澈,万斛珍珠不及它光辉灿烂,美玉温莹却不及它洁白无暇。
  从前,我只敢远看,却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唯恐弄脏了分毫。
  但这次,我却不管不顾将挂在天边月亮摘了下来,也不在意它是否情愿,我偏要在那上面按下几个属于自己的手印。
  这月亮只能是我的。我心底这样肯定地对自己说。
  这一梦,我只觉快活。
  但梦醒过后,我却如遭雷击。
  此事过后,师父一时心境倾灭,他修成过半的金身被毁,金色身相再难修成。
  原本他距飞升不过一步之遥,如今他却修为大跌,甚至很可能再也无法得证大道、渡劫飞升。
  我师门训言说——不要怜悯妖魔。
  妖魔生性残忍,天生为恶,便是如今凡间流传了许多浪漫故事的青鸾,曾经也是以人为食的。
  我后来常会想,若我师父当日戳穿了我的谎言,不动那一丝恻隐之心,或许他也不会遭此一劫。
  这都是我的错。
  那是我头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悔意。
  我背负着荆条跪在了师父门前,我祈求师父的原谅,我请他将我放逐到最荒芜的黄沙荒漠之中,那是用来惩罚罪大恶极的凶犯的地方,我愿受此百年行役之苦。
  我内心深处其实仍是茫然,我失去了当日被魔气控制后的记忆,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些零碎的记忆在提醒我确实犯下大错。
  我惶恐不已,又忐忑难安。
  仿若回到了我最初寻到仙门的时候。
  那时眼前的一切都新奇又陌生,我却并不十分开怀,因我不知这一切能否能属于我。
  我始终漂泊。
  唯有在拜入师父门下之后我才觉得自己仿佛寻到了归处。
  因此,我一度觉得师父和师门是我的全部。
  我师父听闻我如此言语后,略显苍白的脸上却并无什么愤怒之色。
  他垂眸看着恭敬跪在台阶上的我,眸色沉沉,那时候我却看不懂他眼中的复杂。
  他没有斥责我,也没有将我驱逐到黄沙荒漠之中。
  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命我在昆仑池内静思三月。
  此地能祛除心神浊念,静心驱魔,只有十分优秀的弟子才能来此淬炼心境。
  而我的境界从未到需要来此淬炼的地步。
  虽然淬炼途中必然有些疼痛,三月也实在漫长,但这等惩罚于我也几乎约等于无。
  我每日无事可做,便一朵朵去数山谷上开着的金色小花,这种小花几乎生满了整个山谷,将小小的池水围了起来。我不知是什么,但瞧着很漂亮。
  三月后我被放出来。
  师父问我:“身体可有不适?”
  我以为师父是在关心我,我颇为感动之余又有些复杂,师父竟如此轻易就原谅了我么?
  “没有!师父,我挺好的。”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里有种金色的小花开的很漂亮,我还为您编了一个手环。”
  那些小花竟还颇为金贵。
  为此,我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块玉佩抵给了门口的看守人才换得了一小束。
  我师父看了我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半晌,然后让我替他将手环戴上。
  我欣喜地觉得他是已经原谅了我。
  我当即拿着花环上前,他却又在我靠近他的最后一刻后退了一步。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没接我那用金色小花编成的手环。
  他望向我的眼眸中似月光般的温和不再,那眼神如寒冰一般将我刺痛。
  我有些茫然无措。
  他紧抿薄唇似乎想对我说什么,最终只让我回屋思过。
  再然后,过了两个月,我妖魔真身败露。
  过了很久之后我方才知晓,原来,那种金色小花叫赤阳花,作驱魔镇妖用的。
  能只手触碰它的妖魔世间寥寥无几。
  他成婚后同我亲密也并非情愿,不过是以身饲魔,为安抚我体内魔气罢了。
第07章
  见了芙灵从净山回来后,我本忐忑师父对这个孩子的态度。
  当晚,师父将那些我平日爱吃的但孕中忌食的食材通通收了起来,换成了较为温养滋补的菜肴。
  我这才确认,或许我的方法还是有用的。
  他是在意这个孩子的。
  我想试探他的底线在哪里。
  在吃饭时我便挑三拣四,饭后又一会儿说肚子疼要师父给我看看,一会儿又说头疼想吃点心。
  到了夜里,我光着脚跑到了师父床上。
  要知道我二人虽成婚多年,其实从不睡在一起,师父虽然平常纵容我许多,但有些事情上他一点也不会惯我。
  非必要,他从不逾矩半步。
  他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向来明白。
  但这次师父看了我一眼,竟没有拒绝。
  他见我光着脚,而后又打了盆热水为我擦了擦脚,耐心又细致。
  “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他摇摇头说。
  我很享受他的细致温柔。
  待到夜里,我同他一起躺在床上,我半天也睡不着。
  夜色如水,他倾泻而下的墨发在夜色下好似华美十分的锦缎,叫人几乎不忍触碰。
  我轻轻勾起一缕缠在指尖。
  见师父没反应,我又勾着手要去扯他的衣带。
  这一下,师父才终于睁开了眼,他双眸好似荡着碧波的湖水,冷冷清清,其中自然流露出一丝上位真仙的威严。
  他看着我有些疑惑。
  我见他似乎并未生气,便大着胆子、厚着脸皮对他说:“师父你应当也知晓吧,孕期重欲,我亦……十分难捱。”
  我这一番话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但其实我心中早已感到羞耻。
  我向来知道如何得寸进尺,如何耍无赖,我自认脸皮极厚,但这样一番话却还是有些突破了我的下限,我还未曾这般不要脸地对男人求欢。
  我师父在夜色里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
  而后,他竟轻轻笑了。
  那一刻,我脸上不可遏制地血气上涌,我的羞耻心已经快要崩溃死掉。
  不等我再如何手足无措,强行耍赖。
  我师父起身,点亮了屋内的烛火。
  昏黄的烛火映出我面上的红晕,我顿觉有几分羞恼。
  难道他点亮烛火专为看我的笑话么?
  但师父显然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点亮烛火后便走到书柜处找出了一卷书,而后又回到塌前坐下。
  他并未拆穿我的话,只作不知。
  他对着烛火翻开了那卷他平日里大概从不会去看的志怪奇谈类小说。
  我师父屋内最多的是经书,佛经道经,但我从来看不懂。
  “既然睡不着,那便听我念一卷书罢。”他说。
  他曾修五相之术,而今他虽金色身相被毁,但其余四相仍在。
  他修成的梵音清远相使他声音清冽如汨汨泉水,又如钟磬琴鸣般悠远和雅,十分悦耳。
  听他用如此嗓音轻声念书实在是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享受。
  就算书中剧情十分简单,我也还是渐渐听出了趣味。
  我听了一会儿,而后悄悄看了他一眼。
  原来,烛火下的师父是如此温柔。
  我从来知道他其实不爱我,但他对我如此纵容,总会叫我生出一种他其实也并非不在意我的错觉。
  譬如,这些年他会为了给我带我最爱的酥皮点心,绕很远的路去买。回来的时候,为了不让酥皮软掉,他便走一条十分泥泞崎岖的小路,这样我吃到的酥皮点心便可能还是刚出炉的样子。
  这不过一件小事,我却总时常想起。
  *
  此后几夜,我都缠着同师父一起睡。
  有一夜,我忽而梦中醒来,我听到师父在压抑着低嗽。
  我顿时睡意全无,心中一惊。
  只因我师父已修得金光一丈的妙相,他早就百邪不侵,难生疾病。
  他曾于下界讲经布道数十年,积得功德十丈才修成周身一丈金光。
  功德护体,这么多年他从未生病。
  他怎会突染咳疾?
  况且,他白日里却从未表现出,他在我面前分明只作无异。
  我心下疑虑,半宿未睡,好容易待天亮时分师父出门去了,我才起身去了他的书房。
  我之前已叫时媚鬼去看过,师父这些日出门都是在筹办何老二的丧事。他还为此劝说了县中拨下一笔款项,大办法事,祭奠亡魂,我虽对此不屑,却也始终只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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