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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医,不是神棍——烟波碎【完结】

时间:2024-10-23 17:12:20  作者:烟波碎【完结】
  两人目标一致,但上午还要去见个人,所以他们俩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在保镖陪同下,开车去了山河路。
  出门前,洪师傅随意地甩出几个铜钱给自己算了下,算完后他怔了怔,因为他算出来,这一趟他要碰到一点小麻烦。
  临走时,他顺手带了把伞,黄老板都上车坐好了,看到他带伞上来,便疑惑地看了眼车窗外的天空。天空瓦蓝瓦蓝的,有少许絮状的云,实在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但洪师傅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黄老板没多问。
  几个人开车赶到山河路时,罗裳这里还剩七八个患者。
  黄老板和洪师傅进来那一刻,她并没有太在意,最近找她看病的外地客商不少,有不少人都是西装革履的,她都习惯了。
  黄老板像其他人一样,从于航那里拿了号,就不着痕迹地在窗边等着。
  罗裳又看完一个患者,这时街口报刊亭的王姨来了,她最近带亲戚来找罗裳看过病,治疗效果很好。亲戚寄了些东西过来,想请王姨把东西转交给罗裳。
  罗裳看着那一网兜子东西,只拿了一袋子糖块,客气地道:“王姨,心意我领了,糖块我留下,其他东西我真不能收,这也太多了,不合适。”
  王姨不听她的,打开网兜,将里面放的苹果、桔子、卖乳精和罐头一样一样往外掏。
  罗裳想要阻止,又见到王姨掏出了两瓶辣酱。
  “小罗,这东西都是我老姑自家做的,不值什么钱。她听说你爱吃辣酱,特意给你做的,也给我家分了两瓶,味儿真的好。”
  看着辣酱瓶子在王姨手里来回晃动,罗裳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匆忙站起来,身体往后退,告诉王姨:“姨,你先把东西放下,别晃……”
  王姨站的位置离洪师傅不远,不到二米。她没反应过来罗裳为什么会这么说,只当罗裳仍在拒绝,想再劝几句的,就在这时,右手罐子突然炸了。
  诊室里的人没来得及反应,红红的辣酱就崩到了附近的旁边的桌子上,地上,有几个人身上也崩了不少。
  王姨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崩到棚顶上的辣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闯下了什么样的祸。
  顷刻间,好好一个诊所,让她这一瓶辣酱给祸害得不像样子。
  王姨欲哭无泪,局促不安地拿着另一瓶辣酱,嘴唇动了动:“我,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给你打扫……”
  洪师傅站在王姨身后靠墙的地方,刚才事情突发时,他第一时间撑开伞,挡在了黄老板身前,也替自己挡住了一部分辣酱和崩过来的碎玻璃渣。
  但他左肩、左腿和布鞋上还是被殃及到了,看着身上星星点点粘粘的红色物体,洪师傅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想翻些纸把东西擦掉。
  薛炽和汪晨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汪晨胳膊上包着纱布,进来后看到室内的场景,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被憋了回去。
  薛炽同样感到惊讶,看来他们来得还真是时候,这诊所里挺热闹的。
  他好奇地张望着,片刻之间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是瓶装辣酱炸了,才搞得一团糟。
  正打量着室内的情况,薛炽感觉到有人在看他。
  他立刻转头,正好与洪师傅的眼神撞上。
  他怎么来了?洪师傅想。
  巧的是,薛炽也是这么想的。
  确认过眼神,对面那个狼狈的唐装男人是他认识的人。
第98章 专家
  洪师傅并没有跟薛炽相认的意思, 对视过后,就移开了视线,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 把衣服上的辣酱抹了抹。
  抹完后,那股味道还在,衣服上还留有痕迹, 他有轻微洁癖, 看到那些残留在身上的痕迹, 不由得皱了皱眉。
  黄老板把伞交给保镖,心想洪师傅真是靠谱,今天洪师傅要是没带伞, 挨喷的可就是他了。要是喷衣服上他还能忍一忍, 万一喷脸上喷头上,那成何体统?
  不巧的是, 有位老爷爷头顶就被喷了。
  他站的位置离罗裳近,辣酱喷到房顶, 再落下来,就掉到了他头上。
  他茫然地收拾着身上的污物, 一边擦一边叹气, 看了王姨好几眼,想发作, 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王姨连声说对不起, 又忙着找东西给被喷的人擦拭。
  “大家都别愣着了,帮忙收拾收拾。”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诊室里的人就都动了起来, 帮着于航和小岳等人清理现场。
  汪晨看了,拉了下薛炽:“别站着了, 搭把手吧。”
  薛炽笑了,觉得今天这一出还挺有意思,他就把袖子往上卷了卷,开始帮忙干活。
  就连黄老板都没闲着,帮着把地上的碎玻璃片扫到角落里,免得有人踩到。
  于航找了梯子,拿着抹布去擦房顶那片污渍。洪师傅下意识往房顶看了看,这一看,他便注意到了房间上方的檩木。
  罗裳在擦桌子,抬头时刚好看到洪师傅在观察房顶,他的视线从东南角滑过,面上隐隐露出一丝惊讶,随后那惊讶的神色便敛住了。
  他看出来了,那个位置,以前应该放过好东西。不过现在是空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
  这个老宅子,年头可真是不短了,以前住在这儿的,肯定是大户人家。
  不过按他的经验,就算有人在屋顶藏金,藏得也不多。以他的眼光来看,就算有东西,他也看不上。所以他瞧了瞧就收回了视线。
  罗裳看了他一眼,这时屋子里已经快收拾干净了,王姨抢过罗裳手中的抹布,一脸歉意地道:“罗大夫,你别干了,今天这事儿怪我,剩下的活我来吧。”
  罗裳和气地道:“你也是好意,不过东西还是别送了,来送东西的实在是有点多,我快招架不住了。”
  “要是想感谢我,以后来找我复诊时,可以跟我说下服药时的感受。”
  “这种反馈对我是有帮助的,有用的我都会记录下来。以后我打算写一些医案集,说不定会用到这些实际案例呢。”
  “行行,等我回去跟我老姑说一声,下次她来让她跟你说。”王姨赶紧答应,再不敢提送东西的事了。
  实际上,罗裳刚才那些话也是对在场的患者和家属说的,她真不希望来这儿看病的人再送东西了。
  入口的东西存在着安全隐患,她现在名气越来越大,有事没事,有些防备总是没错的。
  不让送东西,也能减少没必要的人情往来,又不用欠患者的人情。这样一来,大家就是医患关系,患者出诊费她治病,患者一家也不用费心去想送她点什么,双方关系清晰明确,这样就挺好。
  屋子里基本上干净了,罗裳才有时间跟汪晨说话:“汪记者,你胃怎么样?”
  汪晨把笤帚放到墙角,带着笑意说:“好多了,我这个胃病可能真的很特殊,一直没治好。你给我开的药对症,我好多了。这次来复诊,想再拿点药。”
  罗裳点了点头,示意他稍等会,因为她这边还有几个患者等着呢。
  耽误了二十分钟左右,有的人也有点急了。
  “可算收拾完了,我儿子起大早给我挂的号,我中午就来了,这时还没看上,看病太难了。”一位妇女拿着号坐到罗裳对面。
  她头发浓密,皮肤保养得不错,说话时面部表情比较丰富,也比较情绪化。
  罗裳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面上没什么变化,示意她伸出手腕。
  妇女抿了抿唇,将提包放到桌子上,伸出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咽喉说:“大夫,我嗓子里总感觉有东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很难受。”
  “就这么点毛病,我几年前就开始去医院看,一直没看好,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很难受……”妇女皱着眉说道。
  罗裳给她诊脉时,这位中年妇女也没闲着,继续说着她这几年身体上的问题。
  她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旁边的人刚开始还抱着吃瓜的心态在听。听时间长了,就生出些压迫感,心里不适,耳朵也觉得吵。
  周围都没人说话了,全都在看她。这时候谁都能看出来,这位妇女挺情绪化的,用俗语来说,有点神经质。
  这样的人,一般人都不愿意刺激对方,因为你说一句话,对方可能会顶回来十句二十句。
  中年妇女还在叙述着她这几年身体上的不适,罗裳已放下手指,问了一些问题,又看了看对方的舌苔,才跟她讲:“姐姐,你这是梅核气,你这个病,比较容易反复。”
  “那要怎么弄嘛?还能不能治。”妇女情绪有些焦躁,旁边候诊的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罗裳却依旧平和地道:“我给你开几副半夏厚朴汤,因为你有焦虑失眠和腹胀的情况,我再给你加上栀子、枳壳,厚朴加量。”
  “行,那就给我抓药吧,希望这回能有用,我可真折腾累了。”
  罗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这边人多,排队看病确实辛苦点,不过没办法,大家都想看病,只能排号。”
  她说得客气,中年妇女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她面带歉意,说:“大夫,我不是埋怨你,我也知道我脾气不好,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家里人跟我说过,我平时会尽量控制的,今天等的时间有点长了,就没管住我这张嘴。”
  罗裳随意地摆了摆手,把药方交给对方,随后道:“姐姐,我们中医看病,看的不只是身体上的病痛,还有情绪和心理上的问题。你这个病,跟情绪是有关的。”
  “我给你开的药方,表面上是治你嗓子上的梅核气,实际上也能调理你情绪上的一些问题。”
  “你平时就话多,也比较多疑,容易焦虑恐惧,一旦受到刺激或者过于疲劳,这些问题就会加重,我说得对吗?”
  她说这一段话时,中年妇女连连点头,用敬服的眼光看着罗裳,说:“对,对,大夫你说的太对了,好像能看出来我平时是什么样似的。”
  罗裳淡淡笑了下,又道:“我这个方子,对于情绪和神经方面的很多问题,都是有效果的。具体在应用时,可能需要另加一些药物。”
  “你也不用压力,我看出你没恶意。事实上,你这些情绪上的问题对我们中医来说,也是一种疾病状态,与身体上的病痛一样,同样需要治疗。”
  罗裳这番话说出来,这位妇女眼里居然闪出点泪光,她吸了吸鼻子,感动地说:“大夫,头一次有人跟我说这些。别人只会指责我脾气不好,不容易相处,没人告诉我我这也是病,我,我……”
  妇女有点哽咽,罗裳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略微平静了一些,才道:“确实是病,但你也要配合下,如果能做到,最好适度克制下不良的情绪。”
  “不能说给你开了药,你就可以放任自己。咱们得合作,这样才能尽快好转,并减少反复的情况。”
  “我知道了,这事我听你的。”
  此时这位中年妇女对罗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就差点把罗裳引为知己了。
  她感觉罗裳在给她诊脉和跟她对话的时候,她心里就特别舒坦。罗裳说的这番话更是合她的心意,她自然愿意听。
  妇女感激涕零地拿着药走出诊室,室内的病人和家属们对她前后的变化都很惊讶。
  这个大夫真有点本事,三言两语就把一个怨气十足的妇女说得心悦诚服。这样的大夫,能站在患者的身份上体谅对方,谁不愿意找她看病?
  接下来的几位患者都挺配合的,也比较省心,谁都没给罗裳添乱,问什么就答什么。罗裳就不用费心再劝慰对方,只要给患者说明下是什么病,再开出方子就可以。
  江少华像往常一样,仍坐在罗裳对面帮她写药方,做记录,在罗裳给患者诊完脉后,他会重新诊一遍,大家都知道他是罗裳徒弟,自然没人拒绝。
  他埋头写着药方,写到一半时忽然停笔,抬头往薛炽脸上瞧了一眼,面带疑惑。
  薛炽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假装转头去跟汪晨说话。
  他从进入诊所,就注意到了江少华。那张脸跟一张老照片上的面孔高度重合,薛炽忍不住,一有机会就悄悄观察对方。倒是没想到,这年轻小伙会这么敏锐。
  这时他听到罗裳说:“小江,刚才我给那位女患者开的药方应用挺广的,不只能处理神经和情绪上的疾病,对于咽喉疾病,部分消化疾病,以及以胸闷咳嗽为表现的呼吸道疾病也有用。”
  “你琢磨下药方的配伍,回头写个分析报告,分析下为什么这一个方子能治这么多病,具体的应用指征有哪些,三天内把报告交给我。”
  她说这番话时,头都没抬。江少华早就习惯了,每次碰上应用较广的方子,罗裳都会给他布置任务。
  听到罗裳对江少华的称呼,薛炽心头不禁一跳,这个年轻人也姓江,长得还如此神似,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大概是这一刻他的眼神过于炽热,江少华感受到了。他猛地抬头,盯着薛炽看了好几眼。
  这回他没再选择沉默,反倒直接质问薛炽:“你为什么老看我?”
  薛炽不好承认,就硬着头皮否认道:“我没看。”
  江少华瞧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控诉他在说谎。
  薛炽面上一窘,被这刚成年的小伙看得心里发毛,不好意思再否认,只好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头一次来,我对诊所好奇,就多看了几眼。我不乱看了,抱歉。”
  江少华虽然没说什么,那神情就好像在说:你看我信你吗?
  汪晨看着江少华不忿的神情,再看了眼薛炽,便猜出来薛炽真的偷看这小伙子了。
  偷看就算了,还被人现场抓包,这就尴尬了。
  他战略性地咳嗽了一声,想替老同学掩饰下,就道:“他真头一次来,冒犯你了,不好意思……”
  江少华虽然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认定了那个偷看他的人在说谎。
  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他或许就忍了。因为早些年他一度过得很困顿,勉强能填饱肚子,身体很瘦弱。又因为背后无人保护,经常受欺负,所以他在很多时候都会选择隐忍。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在诊所吃得好,经常锻炼,罗裳也在用心培养他。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他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都得到了极大滋养,遇事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忍了。
  江少华不想给罗裳惹麻烦,但他的表情还是表明了,薛炽的话他并不信。
  罗裳知道江少华对于别人注视的眼光很敏感,这跟他以前所处的环境有关系。所以他应该不会看错,汪晨带来的人的确在观察江少华。
  她心头一动,心想这个人是不是认识江少华的家人?
  她没说什么,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后,罗裳笑着问黄老板和汪晨:“两位谁先来?”
  汪晨认识黄老板,他最近做了一个招商会专题报告,采访过好几位重量级的人物,其中一位就是黄老板,所以两个人互相之间都认识。
  汪晨立刻道:“黄老板远道而来,罗大夫先给他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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