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自己说要给她一个月自由的。
赵曦亭顿了顿,“这么多天,你有想到过我么?哪怕一瞬间。”
孟秋抿起唇。
想过的。
但不是思念。
赵曦亭盯着她低垂下去的头轻笑了一声,眼眸转瞬变冷,发动车子,一脚狠踩了出去,直接越过红灯,往夜色里飙去。
孟秋几乎能听到外面尖利的风声刮擦车面。
转弯的车像被他吓住了,停下来猛按喇叭,赵曦亭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飙越快。
横栏外的景物急速后退,孟秋几乎没来得及看是什么,车子已经越过百八十米。
他在飙车。
不顾死活的飙车。
孟秋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紧抓安全带像抓着救命稻草。
“赵曦亭……开慢点,赵曦亭!”
她转过头看他,他寒着脸,盖着一层霜,那层霜像夏夜里发了疯的瓷釉,毫无章法地困着他的面容。
仿佛一旦破裂,浓艳的冷色调掉下来,能将这场夜弄得污遭。
她紧促感达到巅峰,去看他的表盘,已经超过一百二了,正在往一百五的速度加,前车似乎感知到他的疯,率先避让。
孟秋每每发现车子要撞上,吓得几乎尖叫,见赵曦亭扫一眼后视镜往旁一带,她心脏被逼出失重感。
“赵曦亭……”
她想去拉他的手,但她不敢碰他。
太危险了。
真的太危险了。
孟秋急出哭腔,“我没有说不陪你过夜,真的没有。”
“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谈恋爱了,突然在外面睡,他们会担心。”
赵曦亭言语寡淡。
“真谈假谈啊。”
“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能专心回答我,想着我是么?”
他直往一百七十码飙。
在这个时刻。
路边的景物像被刷子刷出一横一横模糊的影子。
几乎听不见风声了。
他们就在风里。
孟秋感觉她脆弱的神经暴露在疯狂的速度下,引擎的轰鸣让她没有办法思考什么。
他们的车像一条扎进路面的蟒蛇,它摆尾时,她的□□会变成一滩泥,血液跟着沸腾,肾上腺素跟着飙升。
仿佛她一眨眼,整个世界就会失控。
她胡思乱想。
这个失控是赵曦亭带给她的。
他希望她专心地想着他。
他确实做到了。
他驯服了她的心跳,精准掌控她下坠上抛的起落点。
他在她神经上写满了他的名字,她细小的毛绒都在因为他而尖叫。
她整副身体都在因为他而干涸。
赵曦亭突然停下。
时间静止了。
孟秋还在极致的失控感里,她的唇被堵住了,他充满野性地探进来,占有她,像塞上的风,她刚才一直被空虚追赶着,猛然间摔进温的潮汐中。
他的唇堵住的不仅是她的嘴,还有那一阵惶惶然无措的空虚。
他放纵地,发泄地,霸道地,朝她索取。
好难受。
好难受好难受。
孟秋心尖拔开一丝压抑的,泫然欲泣的失重感。
孟秋不知道把心慌安放在哪里,漂浮不定,居无定所。
是这里吗?
她仰起头,像刚被绳子抽打完的小孩,想要安抚神经上的痛感和刺激。
她双手乖巧地摸上他的颊,眯着眼睛,学他的样子,把整副身体送上去,吮他的舌,吸他的气味,用他的液体,填补身体的空茫。
赵曦亭从她的唇上离开,垂眼看她的表情,她还要凑上来,他捏着她下巴,躲了躲。
孟秋迷茫地看着他,赵曦亭盯着她眼睛,他深不见底的潭水中像埋伏着什么,危险而疯狂的掩藏着。
她有点胆怯。
赵曦亭继续俯身亲她的唇角,温柔的,平和的,是情人间的吻。
孟秋慢慢冷静下来,转过头,被他强势地挪回来。
他嗓音低缓,催眠一样蛊惑她。
“这点速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会和你做亡命鸳鸯。嗯?”
“孟秋,记住这个感觉,失控想我的感觉。”
他舌尖开始色/情地舔她的唇珠,指腹摁住她的下唇,不让她闭上,偶尔伸进去,像是在品尝战利成果,不急着马上吃掉,一下一下,亲出声音。
“没事的,别躲,孟秋。”
“你也可以享受我。”
“就算不爱我,你也可以享受我。”
“你刚才享受得很好。”
孟秋已经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手背挡在唇上。
赵曦亭没给她躲避的机会,让她看他的眼睛。
他拉起她的手,带领她摸他的脸,他的脖子,让她的指尖,划过他的下颌,甚至是喉结。
孟秋手指蜷缩起来,想要躲避。
赵曦亭不让她躲,让她的掌心覆在他的喉结上。
他吞咽了一下。
“我亲你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状态。”
情绪太浓烈了。
孟秋有点喘不过来气。
再往下是衬衫领。
赵曦亭捏起她的食指,挂住,挂在他衬衫上,调//情一样往外扯,勾不住了就挂到他的纽扣上。
他的纽扣有点凉。
赵曦亭气音贴着她的耳朵,边磨纽扣,边轻佻地告诉她。
“这里。”
“你可以脱。”
“除了我自己,只有你可以脱。”
“什么时候脱都可以,我给你这个权利。”
孟秋侧过脸,脖子绷紧了,往上仰,不肯听。
赵曦亭带领她的手往下,先是肌肉,最后孟秋摸到了金属扣,挣扎地要缩回去。
赵曦亭笑了一声,握着她手腕碰那根皮具,垂眸看她紧紧闭着眼的面颊,看了好一会儿,鼻尖缓慢刮磨她的耳骨,时不时探进去洞里,又出来,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堵住她的耳朵口后,喷出点绵长的鼻息,潮热地探进去,激得孟秋一激灵。
像浑身触电一样。
他低声问:“学会了么,孟秋。”
第41章 热汀
如果情绪有颜色, 现在一定是浅红的,氤氲像炭火燃烧最炽热那一段,细小的爆炸, 溅起来的碎屑很烫人。
引燃炭火的是赵曦亭。
孟秋则是炙烤的那一个, 她不肯说话。
她闭着眼睛, 心里崩溃,头顶往靠背耸, 想躲开这些话。
她耳边除了赵曦亭强迫渡给她的呼吸声, 还有头发挤挨座椅的声音。
窸窸窣窣。
细微清楚地提醒她。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凌乱极了。
还有刚才那个吻。
她不受控制地想要他, 像是被他驯服成依赖他的生命体。
孟秋不敢再听这些刺激性的字句, 她的手真的来到他的衣领上,推拒了一下。
她挡不住自己的耳朵, 挡住了也会被拉开, 只好摸索着挡他的唇。
两只手交迭捂上去。
赵曦亭的唇是温的, 软的, 任由她贴住。
孟秋思虑再三, 决定好好坦白,像是断掉的桥,告诉行人真的不能往上走了一样。
“我真的吃不消了,赵曦亭。”
赵曦亭开始啄她的手心, 沿着纹路来到她的腕,舔她皮肤最薄,经脉最密集的那一块。
“怎么吃不消了?”
“哪儿吃不消了?”
他连问两句, 逼她。
孟秋痒得发抖。
她后悔了,不想挡他了, 宁愿他说话。
赵曦亭却拽住她的臂,强制她的腕留下, 留在他的唇边。
他开始享受她,和刚才的进攻不一样。
整个画面充满视觉刺激。
赵曦亭闭着眼睛,面容缓慢地蹭在她腕上,唇贴上去,沉迷地□□,肆无忌惮地沉浸在她气味里。
明明他没有任何表情,孟秋想到似水含春四个字。
他在感受她的颤,她的抗拒,还有柔腻。
他缓缓睁眼,黑眸很温柔,温柔得像是得偿所愿后过于珍惜而产生了病态的痴迷。
“孟秋,这里。”
“我第一次碰你,就是抓住了这里。”
他在回忆。
回忆没有得到她的时刻。
那些时刻在现在看来更像隽永的影子,值得留念。
它们再不可能出现了。
孟秋无端冒出来一阵恐慌,赵曦亭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松开她的手,俯身来和她接吻。
-
孟秋原以为那晚他们会纠缠到半夜。
赵曦亭中途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正经起来。
但他正经之余,又有些不正经,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就算没有赵曦亭,孟秋也是要在霁水呆到开学前的。
她不想被挑话里的毛病,趁着能让他赶紧走的机会,说:“你不是有事情吗?我提早回学校除了看看书也没什么了。”
赵曦亭忽然捏起她下巴,唇边勾了丝笑,轻佻道:“怎么着,冲我啊?”
“那我不走了,天天留这儿陪你?”
孟秋没想到他这就蹬鼻子上脸拿话堵她,她敷衍不成,干脆装死。
赵曦亭也没太为难她。
像是体贴她一晚上精神颠簸。
但孟秋回去后,连着几天没睡好。
说没睡好,她睡眠时间又十分正常,标标准准八个小时,到点沾床就睡了。
可是她总是做梦。
做各种各样的梦,有时候飞到了天上,使劲蹬腿也够不着地,身体某一块地方飘着。
醒过来总是惊醒的方式,像是人突然从悬崖上摔下来,身体没死,心脏摔了四分五裂。
还有的梦把她闷在水里,鼻腔堵住了,眼睛也是,遥远的地方能听见一些声音,她去找,就往更闷的地方游。
她窒息到极致的时候挣扎大喘一口气,濒死的感觉。
她大汗淋漓地睁开眼,见到窗外清朗的白色,天是亮的,世界是真实的,她才能回暖一些。
这些梦唯一相似的是,她从来记不得。
但它们带来的惊厥感却能持续一整天,她晃神的时间比以前多。
她有点不想睡觉了。
生病前一个晚上,睡眠时间已然一天比一天短。
她凌晨三点醒过来,又是惊醒的,睁眼凝视房间更暗的环境,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恐慌地蜷缩。
她忽然听到外面的猫叫。
弱弱小小的,发着情,有点痛苦,又婉转娇嗔。
和她一样,共享漫长昏糜的夜。
她起身去冰箱拿了酸奶喝,喝了一大罐,试图用这种方式唤回自己。
结果没几个小时她就拉起了肚子。
爸妈都去上班,她一个人在家。
她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吃坏了,结果量了体温发烧了。
还吐。
她在洗手间吐得直扶墙。
她快受不了频繁往洗手间跑了,匍在床上胡思乱想,干脆在洗手间放一张沙发才好。
才病了半天。
她就变了个样,腿打不直,胃痛得难以休息,平躺侧躺都不对。
孟秋不大想打扰父母,查了查症状,应该是肠胃炎,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想保持体力,午餐好好点了粥,结果塞了两三口,胃里一阵灼烧,再也吃不下去。
她吃了退烧药,重新躺回床上,盖了点被子,借着药劲昏昏沉沉睡过去。
然而身子烫得受不了,真正地在火上烤,一个下午似梦似醒。
手机里有两个赵曦亭的未接电话。
孟秋眼皮软得睁不开。
她听到了,但脑子反应有些慢,没来得及接。
赵曦亭很有耐心地打来第三个。
孟秋把手机压在耳朵底下,蹭着那股冰凉,在他开口之前,没什么力气地解释,“不是故意不接的,我不太舒服。”
那边很短暂的沉默。
孟秋提起力气看手机,差点以为被自己挂了。
屏幕上的分秒在走。
“没想责怪你。”
“开视频好吗?我看看你现在的状态。”
意外的,赵曦亭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柔。
孟秋这次没拒绝。
她不太擅长麻烦别人,让人知道生病就好像麻烦别人了一场。
但面对赵曦亭,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麻烦他。
镜头里小姑娘半闭着眼睛,脸藏在头发里,唇瓣又红又干,干得起皮,她的眼睛还是清澈的,只是软的,细弱的,像无力生长的生命体。
才一天没联系就弄成这样。
赵曦亭四肢像灌了一阵雨,从南方吹来的雨,灌得通体微凉。
他长睫定住,沉静地看着屏幕里的人,没有立即说话。
“没什么,就是吃坏了东西,可能是肠胃炎。”孟秋解释。
她甚至没有力气观察赵曦亭在哪。
只听到他的嗓音温得像一盅汤,平平和和地从屏幕对面探过来,叮嘱:“我给你找个人,陪你去医院。”
“成么?”
孟秋不想去医院。
医院对她来说有点遥远,她平时不怎么生病,就算感冒咳嗽休息几天就好了。
况且这次除了烧得厉害一些,腿软一些,也没有什么的。
或许明天就康复了。
赵曦亭听着她的沉默,鼻息喷出一缕轻笑,呼吸深长,有些无奈。
“真是小孩儿。”
“孟秋,能不能好好顾惜自己?”
“是不是连爸妈也没说。嗯?”
孟秋和他这么平平静静说话,有点像回到刚认识那会儿,他也总说她是小朋友。
赵曦亭不容她耍性子,直截了当强势道:“半个多小时后有人会来带你。”
“你要是不肯走,我直接给你爸打电话。”
孟秋听得脑子一嗡,瞥了瞥他说到做到的表情,径直就坐起来了。
他要是这么打电话给爸妈,他们没关系也变成有关系了。
赵曦亭给她安排了辆车。
医生诊断就是肠胃炎。
和孟秋推测的大差不差。
但还有一样。
她这次烧这么厉害,还因为吓着了。
医生问她发生过什么。
孟秋看了眼陪她的人,摇摇头说没什么,却想起惊魂不定的那个晚上,清凉冷白的灯一簇簇扎进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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