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朵小玫瑰采撷下来吧。他不止一次这样想,又不止一次去勒住自己处于失控边缘的理智。
没办法藏好身体里因为重重寂寞而升起的暴虐,只好低下头去寻找那能够为抚平他的柔软嘴唇。
她软在那温暖的怀抱和炙热的唇舌里,在三月初春的夜晚里,恨不得变成他身上一滩柔软且芬芳的水渍。染过桃花花瓣和春风吹拂,再被他疼爱着吞进咽喉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可缠绵的期限被他打断了,原因是:“好了,乖芙提。我感冒了,再亲该传染给你了。”
她被抱到沙发,跨坐在那精瘦的腰身上,心里升起不必要的委屈。段昱时向来对她心软,但却不希望她生病。
可小女孩多会蛊惑人啊,她若无其事地袒露自己的真诚和爱意,根本不去在乎那带来的杀伤力。她说:“好不希望你生病。如果我可以是一颗不会过期的感冒药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在每一个天凉风爽的季节里陪在你身边。”
被你就以温水调配,被你咽下,溶解在你的血液和细胞里,拯救你的烦恼和不快乐。
他什么没说,努力平复着那份因这直白情话而起的狂喜。那大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时不时在她的脸颊上偷个香。他知道,芙提喜欢这样的事后温存。他也喜欢。所以总是不吝啬自己的时间,轻而易举地浪费出去。
直到好奇的小孩摸上他的指骨,询问他的去向。
他带回来的礼物上面是红蓝交织的包装,是三岁稚童都知道的国家旗帜。段昱时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如实告知:“我去了拉斯维加斯。”
“去干什么?”
“看我的姐姐。”
“嗯?”
男人赤裸着上半身仰躺在沙发的椅背上,她蜷成小小的一团靠在他结实的臂膀中。像一只被圈养的小小狐狸。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漆黑的眼底,挺拔的眉骨,和不明显的唇珠。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淡,眉眼之间比起愁云更多的还是餍足。
“她生病了。”掌心抚过她额前的碎发,是哄她睡觉的做法。段昱时垂着眸看她澄亮的双眼,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掉了个头,还是认为不能够让小孩子承受太多,于是轻声道:“好了,今天的提问环节结束了。”
芙提却穷追不舍,关心的模样溢于言表:“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不严重。”见她不信,他只好说,“是精神类疾病,除非自己主动破坏,否则肉体很难有什么不测。但她很幼稚,总是做出一些不珍惜生命的行为。所以我时不时就得去看看她,目的其实是为了督促她。”
“督促什么?”
“快点好起来啊。我又不希望她死。”
他语气轻松,甚至能够一边说一边把人往床上抱。见她的喋喋不休还没有停止的征兆,便怀着恐吓的心态,对她说:“再做一次吧。”
吓得被子里立马卷进一个人。
段昱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刚想迈出房门端杯温水进来,便被叫住。回头只能看见一双没被包裹起来的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在期待。
“段昱时,以后我能去看看姐姐吗?”
他愣了下。而后说,“好啊,她应该求之不得。”
第37章 笨蛋
第二天早上是被他的吻给弄醒的。
芙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厚重的窗帘下连一丝晨光都尚未流露,难以猜测出时间。
“段昱时……”她无助地抓着那短发,害怕地揪住。身体里掀起陌生的狂潮让人难以思考,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心理上复杂的情绪。
那可是段昱时。她无法控制地想起在提克电影节上那个满身金光,从璀璨舞台上款款走下来的男人,那张发表过让千人仰首的演讲的嘴巴,此时此刻却在取悦她。
“乖宝。”
芙提扯着嗓子尖叫出声,小腿肚都在打颤。
她红着一双眼睛。
他的眉眼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有时候真的会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单纯却蛊惑至此?明明已经经历过了那么多次的征战和讨伐了,她应该明白战败的痛楚。有时候弄得过分了,她第二天演戏甚至连路都走不稳。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全身心臣服下来。现在好了。现在甚至学会了谄媚地讨好。
他多想问,芙提,你信不信我真的能把你弄死。
可不行,这样会吓到他的宝贝。
于是他将人翻了个面,换了个姿势。
在这太阳还垂着眼皮的凌晨。他坏心眼地将她捉弄醒了,她却连一句怨言都没有,只是乖乖地享受完后还冲他摇尾巴。
段昱时头一次这样痛恨他们之间的身份。如果不是女主角就好,他大手一挥就能让她放几天假,那几天就把她锁在酒店的房间里,哪里都不准去,只做他的小狗承受他的爱意。
满腔的情爱和怒火无处宣泄,他只好咬上她的腰窝。不理会那小小的呜咽,头一次这样自私地在一个女孩子洁白的身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抬头看见那小小的齿痕,他无处宣泄的愧疚和寂寞才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压低了身体和声音诱哄她,道,“不可以对我那么好,知不知道?”
否则我真的会无所顾忌地收回自己的誓言,做出百分之十以外的事情。
可那样打破原则,以爱情为宇宙环绕主体的段昱时,还是段昱时吗?……他不敢想,可除了自己,他已经想不出任何能够回馈芙提的第二宝藏。
多想把我的一切都双手献上。
我的宝贝。
她哭哭啼啼地承认了,承认了自己澎湃的爱恋。她说:“因为、因为是你啊……”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没有目的呢。段昱时很开心看见她能够领悟冯鹭的同时,又为她一片纯白的世界感到怜惜。
贪心一点吧,贪心一点吧。他好想这样教。
身体的情潮越过了理智,他们瘫倒在床上,满是汗液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就算紊乱也能听清得快速心跳让人止不住脸红。太阳出来了,只是落不到他们身上。
段昱时喘着气,亲了亲她沾湿的鬓发。
“太笨了。”
第38章 尺度
《雪顶》的最后一个分镜在加拿大。
冯鹭和陈柯分手没多久后便因为家庭原因而休学,她退出院系办公室,手里拿着休学申请书走在灿烂万丈的太阳下,耳边忽然响过一阵轰鸣,抬头就看见一道白痕越过天际,留下长长的背影。那时候,她心里既是对未来的迷茫,又是掉落云端的痛苦。
开始她不愿意承认在这段感情里自己是输家,于是对陈柯这个人闭口不谈。直到后来夜半惊醒,突如其来的感伤席卷全身,冯鹭像疯了一样摸索着手机,颤抖着指尖询问他们的共同好友,陈柯去了哪里。对方第二天才简短地告诉她,在伦敦。那个夜晚对于她来说,比以往任何一个孤单的深夜都要难熬。
伦敦?她便傻傻地订了一张去了英国机票,在两年后的夏季,在终于有勇气面对的夏季。可那人没有告诉她,有陈柯的伦敦,是夹在多伦多和底特律之间的城市。虽然冯鹭心里清楚,就算和他踩上了同一片土地,他们也不可能走到同一个标记地点。但她还是来了,鼓着一腔孤勇的爱意,最后落败而归。
飞在万里云层之上,芙提默读着台词:“我直觉会遇到他,我的直觉从未出过错,偏偏在这一次。其实或许我见到了,在我留宿多伦多旅馆的梦里,在附近小河流的蟋蟀声里,我见到他了。回首十七岁第一次见他时我的模样,又突然觉得,不见真的是太好了。”
她幼时读《红楼梦》,时时会被其中华丽的辞藻弄得崇拜又敬佩,认为这才是文学。可长大了才发现,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写法,就算失去那些雕琢而成的词汇,也能让人震撼到内心模糊成大雨倾盆后的暗色车窗。
段昱时坐在她的后座补觉,她趁着上厕所回来的间隙偷偷溜过来,勾了勾他的尾指。见他眉心皱了皱,俯下身去小声夸赞道:“段昱时,你好厉害。”
他下了飞机还云里雾里,问她为什么,到后来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做梦了,还是芙提真的对他说过这句话。芙提少见他懵懂愚钝的模样,笑着摇摇头,说没有。
他们落脚在一个高级酒店,钟哲鸣已经早早替芙提品尝了这边的酸奶冰淇淋。
后期关于冯鹭的戏份较多,他这个男主角难得偷了个空闲。又恰好有广告在这边拍摄,便和剧组错开了到达时间。自录音风波后,钟哲鸣的身价倍增,水涨船高的商业价值带来的便是从年头排到年尾的通告、去不完的采访和饭局以及恐怖增长的粉丝数量。
“加巧克力可能不太好吃,你问问他还有没有焦糖饼干碎,拌着鲜草莓一起。”钟哲鸣给她安利着酒店的甜点,看了眼她没怎么动过的餐盘,主动请缨道,“我这几天出去走了走,发现一家好吃的韩国餐厅,在costco那边,等哪天你有空闲了带你去尝尝?”
芙提对韩国料理没什么兴趣,但是对好吃的很上心,于是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完全不管旁边男人的叉子已经扎进了牛排里。
段昱时索性将餐具一甩,双手环胸,问:“我也吃不惯酒店餐饮,你怎么不带我去尝尝?”
钟哲鸣只微笑,并不接话,也不对上他的视线。
段昱时又往嘴里喂了两口沙拉就走了,临走前不忘嘱咐芙提吃完赶紧回去休息。
芙提看着他插兜远走的背影,有些迷茫起来。如果她没感知错的话,段昱时应该是有些暴躁的。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从下飞机到现在,也没发生什么能够让他挑下眉毛的事情。因为钟哲鸣约她吃饭?这个猜测一出来,芙提就打了个寒颤。更不可能了。
可能是起床气吧。她自顾自地下了定论。
钟哲鸣看她的表情从疑惑到了然,顿了顿,猜她肯定是没懂。
没想到声名显赫的段导,风流倜傥的段导,也会有今天。他扯下嘴角,抛出了话头:“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暴躁吗?”
“为什么?”
“段昱时没和你说啊?”
芙提:“啊?”
钟哲鸣一脸无所谓,语气淡然,“明天我和你有一段亲热戏。”
剧本里虽然简单地一笔带过了,但考虑到呈现形式不同,这个香艳镜头经各方协商后决定放大来拍。至于尺度和程度,也不是段昱时一个人说的算。
副导接编剧电话的时候正在露台抽烟,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同事。那头女声温婉似水,跟夜风一样清畅,予人舒适的触感,“……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这样改了?”
“可以。”
那头顿了两秒,问,“段昱时有给什么修改意见吗?”
他瞥了眼在楼下一边抽烟,一边在路边商店里挑选五颜六色的碎冰冰的男人,这个角度恰好能捕捉到他身旁那抹小小的身影。
“他没说。”
“那行吧,就按这个发过来了。”
“嗯。”
通话在道别后挂断,副导含着滤嘴,莫名觉得今天的雪茄尤其苦涩。
芙提咬着冰棒,被冻得牙齿寒凉,吭哧吭哧地在呼气,甚至用手去扇风。
段昱时头痛,早说了才三月,别吃这样反季节的食品。无奈之下摊开手心到她的嘴边,“吐出来。”
芙提已经自暴自弃地咽下去了。没能嚼碎,咕咚一声滑下喉咙。
他端起家长做派,“别吃了。”
这副模样和季明信有得一比,芙提刻在基因里的恐惧觉醒一秒,就已经被趁虚而入的男人抢过手里的东西,轻轻一抛就正中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她张嘴想争执,却被一声问候打断。
“段导?”
段昱时目光移过去,却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反倒是芙提喊了声“小乐”,方才想起来人的身份。
“芙提姐。”小乐始终没改对她的昵称,朝两人点点头,问,“你们这是在……”
“散步。”段昱时说。
导演和女主角饭后散个步,多暧昧又多清白。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见有什么亲密举止,所以小乐并没有多问,只是道了晚安便匆匆告别。
芙提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还好刚才没有吐在段昱时手里。
她尚未平复那砰砰的心跳,就被那人拉了一把,身体跌进怀抱里,惊呼被他吞进唇齿间。不远处小助理的身影都还清晰可见,他真是一点不怕这层关系被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下,想尽办法吓唬她。
芙提脑袋嗡嗡的,冰棒残留的凉意已经被他迅猛的攻势卷走,绕是入夜温度低下,此刻身体里却浮出阵阵炙热。
段昱时自然是不会为见不得光这种事情而恼怒的,杀青在即,没人比他更在乎拍摄的安稳。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心浮气躁了,连着明天要发生的事情一起。
等影片审核完、上映了,这个世界上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目睹他的小女孩那无与伦比的美丽。
越想越不高兴。他松开了桎梏,推着她往回走,“回去吧。”
第39章 迁就
酒店的传真机里堆了一沓白纸,被段昱时不情不愿地拿起,丢到芙提手中。他早就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便没必要多此一举再去自讨没趣。
他倚在沙发里懒懒地嚼碎嘴巴里的水果糖,太久没吃,味道甜得黏腻。看见那因为浏览新情节而逐渐面红耳赤起来的小女孩,突然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怎么样?能接受吗?”他才想起来忘记了询问女朋友的意见。过往修改剧本基本都是导演、编剧和制片人三者围成一个讨论的圆圈,演员只负责接受。可眼前这位祖宗偏偏有着双重身份。段昱时叹了口气,“觉得哪里不好可以说。”
终究还是愿意为她妥协的。
芙提却问:“这是你们协商过后一致决定的吗?”
什么手摸进衬衫的边缘、两人在大床上翻云覆雨、衣衫半露着被抱起……如果不是旁边标上了情景注解,芙提真会以为在看什么禁书。
“是。”
“那我没意见。”
她意外地乖巧,对这样的要求都乖乖顺从下来。对上段昱时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也能够领悟几分他心中所想,主动解释道,“为艺术献身。这不是我的职业素养吗?”
好一个职业素养。
他几乎要被她气笑,却又没办法。本以为摁捺不住的人不会是自己,但现在看来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自己。始作俑者风轻云淡地将自己冠上赦免令牌,不去管他心里多么陈杂。
于是深夜将她抵在浴室的镜子前,冲撞她体内翻涌的巨大情潮,却不轻易给出奖励,咬着她的耳朵问,“乖宝,有没有人夸过你?”
他甚至伸出手去掂了掂,在镜子里一清二楚。
芙提的羞耻心被扯出一个空洞,四面八方涌来的潮热呼吸淹没了她,她说不出话来。
拍拍她的屁股,赶她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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