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传说中,斯芬克斯是狮身人面兽,喜爱谜语和迷宫。那古兽生性顽劣,热衷于作弄人,回答不上它的谜语就会被它丢入迷宫之中,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能从迷宫中走出来。
诺兰并没有领教过斯芬克斯迷宫的奥秘,但他推想,迷宫的原理应当与魔方类似,都是空间的堆叠,只不过斯芬克斯迷宫更高级一些。
斯芬克斯迷宫会是他成为千面的原因之一么?
诺兰摇了摇头,想不出所以然来。
想不出来便罢了,就算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千面,他也依然能与心爱的人相依相伴。
这便足够了。
第089章 03
Chapter03. 艳舞
夜幕很快降临, 查令街58号门外,马戏团的车队整装待发。
安格鲁站在马车边清点人数,点到最后, 发现少了两个。他正要嚷嚷, 便见两道袅娜身影从门内转了出来。为首的是裹着貂皮大衣的蓓姬,至于后面那个, 安格鲁愣了愣。
他当然知道那是白薇, 但短短半日不见,她好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依然是那副熟悉的面孔,但那红唇似乎更艳了,墨色的眸子比往日更加明亮, 眼里仿佛蕴了一汪春水,一个眼风就要勾去人的半条魂。
五官还是那样的五官,却好似一夜间盛开了。
安格鲁见过盛装的白薇。他曾驾着海藻马车送一袭红裙的白薇去皇家歌剧院, 那时候的白薇也很美, 但彼时的美是端庄含蓄的, 不像现在,美得明目张胆, 摄人心魄。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白薇走到了马车前。她裹着毛绒卷边的外套, 一手握着领子, 一手扶住马车的把手, 忽而转头对着他笑了笑。
安格鲁突然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了。
“舞学会了吗?”安格鲁下意识把嗓音放柔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 “如果太难了也没关系, 尽力就好。”
白薇沉默了半晌,不太相信这是安格鲁会说的话。
蓓姬从马车的窗口探出头来, 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薇,好似在说,看,这就是狗男人,怎么打都打不服,你冲他笑一笑,他就服了。
白薇叹服。
马儿吁了一声,踩着满地金花,嘚嘚儿地拉着马车向着松胡广场欢快驶去。
***
夜晚的松胡广场热闹极了,马戏团的帐篷里早已座无虚席。
上一场木偶戏落了幕,赢得了满堂喝彩。
白薇在后台碰见了刚结束表演的塞翁。戴着深蓝色面具的木偶师正坐在木箱上整理道具,几个孩子跑过来,叽叽喳喳地向他打听后续的剧情。木偶师温和地笑了笑,塞给他们一捧糖果。
送走了那几个孩子,塞翁抬头看向白薇,眉目含笑:“听说安格鲁拉你上台凑数。”
白薇无奈地垮了肩膀。
塞翁笑起来:“紧张吗?”
“你说呢?”白薇目光放空,“就在和你说话的这会儿,我已经忘掉一组动作了。”
“那太抱歉了,”塞翁深刻检讨,“我这就闭嘴。”
前方的幕布被掀开一个角,安格鲁的脑袋冒了出来:“下一个节目,蓓姬!薇!”
白薇一个激灵。
“祝你好运。”塞翁哈哈大笑起来。
蓓姬踩着高跟鞋从后头过来,握住白薇的肩膀:“走吧,该我们了。”
白薇被蓓姬推着往台上走,僵硬地转过头:“我好像把动作都忘光了。”
“没关系。”蓓姬红唇一勾,“有我在。”
舞台的幕布哗地拉开,耀眼的灯光打了过来。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但容不得她多想,蓓姬已把她推了出去。
很快,白薇就明白蓓姬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当舞伴足够强大,哪怕你忘了动作,也不会在舞台上出洋相,因为她能预判你的舞步,接住你的动作,并把失误转化为即兴的演绎。
蓓姬,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舞伴。
舞台一侧,格斗组的几个男人不知不觉看呆了眼。蓓姬的盛名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那只整天逮着他们揍的小猫也不遑多让。黑色的裙子将她的窈窕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明明什么也没有露,却比什么都没有穿还要叫人浮想联翩。
坎昆咕咚一声咽下了口水,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个念头:“四号先生好福气。”
什么样的好福气?
几个男人心照不宣地咽下了口水:可以名正言顺地撕开那条黑色的裙子。
如果换作他们几个,大概会被那只小猫撕开喉咙,然后压碎脊柱。但如果被这样的美人撕碎,似乎也不失为一种荣幸。
坎昆赞同地点了点头,就算把喉咙送给她撕着玩,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出息!”布莱恩面色铁青地一掌拍上坎昆的脑袋,又抬脚揣上那几个兔崽子,一边踹一边骂,“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丢不丢人?!”
坎昆几个被踹得嗷嗷叫,立刻缩着脖子,不敢再造次。
然而,当布莱恩的视线再度转向舞台上,他的耳根还是不自觉地红透了。
热烈的欢呼与口哨声中,诺兰安静地坐在观众席的角落。
帐篷里的声音,大的,小的,远的,近的,在他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坎昆他们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不止如此,现场其他人的惊艳与赞叹声也毫无遗漏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此刻他有一股冲动,想要撕碎所有对白薇生了觊觎之心的人。
而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如果黑莓在这里,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嘲笑他。
“妒火,”虎皮鹦鹉必然一脸的幸灾乐祸,“诺兰,你把人类的坏脾性学了个遍。”
诺兰揉了揉眉心,将脑海中纷杂如ῳ*Ɩ 潮水一样的声音统统清去。
***
一曲终了,幕布落下。
台下掌声如雷。
白薇踩着高跟鞋往台下走,手脚还在微微发颤。蓓姬笑呵呵地揽住她的肩膀,啵地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干得好!”
“今晚庆祝一下。”蓓姬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带你去个好地方。”
白薇好奇:“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蓓姬披上外套,“我们的演出结束了,可以提前走。”
“现在?”白薇迟疑。
“就是现在,快的话还能赶上马戏团的车队回去。”
白薇当即套上外衣,跟着蓓姬从马戏团的侧门溜了出去。
松胡广场的温度比帐篷里低了不少,白薇不禁打了个寒颤。蓓姬挽着白薇的胳膊,带着她往松胡广场的边缘走去。
走着走着,白薇发现不对:“我们这是要去……蛛巷?”
“对啊。”蓓姬点了点头。
蛛巷是什么地方?那是魑魅魍魉盛行的地界,白薇只去过一次,便不敢再轻易涉足。
“怕什么,”蓓姬捋了捋银色的卷发,“蛛巷里有不少好东西。”
白薇只犹豫了片刻,便跟着蓓姬走进了夜幕下的庞大蛛网。
光线在踏入蛛巷的那一刻黯淡下去。巷子两侧的店铺挂着劣质的彩灯,灯泡里闪着幽暗而艳俗的紫红色的光。空气里漂浮着酒精和大-麻的味道,还有一些古怪的,腥咸的气味。石板地上湿漉漉的,残留着昨夜大雨的痕迹。
“薇,摆正你的表情。”蓓姬噗嗤笑出了声,“你这样是在告诉别人,我是个生客,好骗。”
白薇立刻端住表情。
蓓姬咯咯笑起来:“对,就是这样,再冷酷一些。”
两人最终停在了一扇门前。
蓓姬伸手拍了拍门,门上哗地拉开一个小窗口,里头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门外的两个女人。
“哎呀,是蓓姬小姐,好久没光临了,快请进!”
门咣啷一声开了,蓓姬拉着白薇,走进了门内的光影交错中。
门内的世界令白薇瞠目结舌。率先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舞台上竖着五个钢管,五个水蛇般的舞者在钢管上舞动。台下是环形的吧台,还有一些卡座,座里的人影明明灭灭,宛如魑魅。
“这这这……”白薇连舌头也捋不顺了。
“坐啊,”蓓姬招呼白薇往吧台前坐下,“请你喝酒。”说罢招呼调酒师上了两杯威士忌。
蓓姬撑着下巴,笑看着白薇:“没看过脱衣舞么?”
白薇的脸已红透了。
蓓姬笑得花枝乱颤:“往台上好好看看。”
白薇将眼珠子往舞台的方向挪了挪,惊愕地发现舞台上那些比水蛇还要妖娆的竟都是男人。那些男人无一例外都有一张风流的好面孔,身材亦阳刚有力,只是舞姿阴柔得不像话。
阳刚与阴柔交替,竟也不违和。
“喜欢哪个,让他陪你说话。”蓓姬说着便和一旁的男侍者打情骂俏起来。
白薇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蓓姬……”她弱弱地扯了扯蓓姬的袖子,“我还是先回去吧……”
这里太可怕了。
蓓姬正与那男侍者聊得火热,闻言看她一眼:“别拘谨,今天我请客。”
“不是……”
白薇眼睁睁地看着蓓姬被那个男人拉走。
她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酒,冷不丁呛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旁边有轻笑声传来:“小姐不会喝酒呢。”
白薇一哆嗦,便见台上的一位舞者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正含情脉脉地瞅着她。
舞者眉目俊朗,赤-裸的上身还带着热舞后的薄汗,在幽暗的灯光下更显得性感与诱惑。
“小姐初次喝这个不合适。”舞者俯下身,伸出舌尖舔了舔白薇的酒杯,“我请小姐喝一杯更温和一些的吧。”
白薇险些从座椅上摔下去。
“不了不了。”白薇连连摆手,“请问出口在哪个方向?”
她已经晕头转向。
舞者正要上前扶住,却被另一个人抢先。舞者不满地挑眉,却在看到来人时熄了气焰,低眉顺耳地叫了一声:“领班。”
白薇又是一哆嗦,连领班都过来了。她忙不迭地背过身去。
“我送你。”领班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了白薇的手腕。
白薇下意识压住对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就要把人甩出去,谁知那人反手一制,竟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攻势。
这力道……白薇心下一惊,手肘猛地送出,意图击碎那人的肋骨,但那人大掌一握,巧妙地扭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地转了过来。
她要发狠再攻,却在看到领班的容貌时生生止住。
“诺兰?”白薇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诺兰怎么成了这里的领班?她很快反应过来,领班不过是千面幻化出的一张面孔罢了。
诺兰握住她的腰,将她抵入一旁的卡座。
“你来这里玩,怎么不带我?”诺兰的声音如往常那样平静无波,白薇却知道要不好。
“不不不,蓓姬带我来这里……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庆祝?长见识?
白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来这里看舞蹈表演。”
诺兰看着她,浅碧色的眸子如一汪深潭。
“来看跳舞啊。”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跳给你看啊。”
第090章 04
Chapter04. 帽子
白薇几乎要溺毙在那汪深情款款的碧色深潭中。如果不是腰间那对大掌几乎要将她捏碎, 只怕她立刻就要鬼迷心窍地点头。
好在残存的理智拉住了她。
“胡说,”她义正言辞道,“如何能让堂堂千面大人跳这样不入流的舞!这里实在无趣得很, 我们出去吧。”说罢她就要从他臂弯间钻出去。
然而那双铁臂并不打算放过她, 她还没来得双脚落地就被捉了回去,被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怎么就不入流了?” 诺兰看着那对乌溜滚圆的黑眸, 淡道,“我还想看你跳呢。”
白薇的脸颊烫得厉害:“我不会跳舞。”
诺兰却道:“今晚在台上不就跳得挺好?”
白薇眼皮一跳,万万没想到诺兰也在台下。
“你生气了么?”她瞅着他的眼,企图分辨他的情绪, “不想我上台跳舞?”
诺兰压下心头翻涌的妒意:“你喜欢跳舞那便跳,不必问我。”若要折断她的翅膀把她囚在他身边,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他总归希望她开心一些, 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生气了。”白薇笃定地说。
诺兰也不解释, 状似无赖地说:“那你哄哄?”
白薇闻言挺直了脊背, 伸臂攀住他的脖颈,凑上去含住他的唇瓣, 细细地啃噬起来。
她像个坏心眼的猎人, 引诱得猎物张开了嘴, 却又不再深入, 转而往下, 吻住他下巴上的小沟。湿热的吻一直向下蔓延, 绕过他滚动的喉结, 落在他的锁骨上。贝齿也不安分, 经过他的喉结时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引人遐想的淡淡红印。
她打又打不过他, 哄倒是可以试一试。
“这样可以吗?”她乖巧地瞅着他,足尖却不动声色地蹭着他的小腿。
诺兰微微一震,扣紧了她的纤腰。窈窕的身体贴上他的胸膛,软得仿佛要融化在他怀里。借着大衣的遮挡,他摩挲到了她黑裙后的拉链,于是难耐起来,想要撕开这条碍事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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