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剔透,好看到极点。
苏沐瑶也是女孩子,对这种闪闪亮亮的饰品根本没有拒绝力。
拿在手里,就有点舍不得放下来了。
雍正含笑道:“好看吗?”
“嗯,”苏沐瑶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不过,她还是回去再慢慢欣赏吧。
苏沐瑶将匣子合上收好,笑道:“嫔妾很喜欢,谢谢皇上。”
雍正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这一对耳环,是他费了好些天功夫,亲自设计出来的。
包括那上面两颗红宝石形状的桃心,也是他从一匣子上进的天然桃心形状的红宝石里选出来,自己再亲手打磨而成的。
他选择桃心形状的红宝石做主要点缀,有两个原因。
一是桃符代表吉祥和长寿;
虽说他不信命,但迦陵方丈说他命格不好的话,还是让他有点担心。
他担心对她有影响。
他现在对她已经放不开手了,所以,想借着这种办法,希冀她能平平安安,也算是心理安慰。
二是听从西洋来的画家郎世宁说,在他们西方,男人将桃子送给女人,有示爱之意。
大概是因为桃子和人心脏的颜色、形状、大小都很像。
至于库里存放的那些华贵冰冷,亦是非常精美绝伦的,可以直接拿去赏赐妃嫔们的首饰,他压根没有考虑过。
但这番心思,雍正却没有对苏沐瑶讲。
只要她喜欢就好了。
其他的,不重要。
苏沐瑶在拿出自己做的荷包时,很是犹豫。
她的绣工不好,且她的礼物不值多少钱,和雍正送的耳环比起来,实在显得寒酸。
拿不出手啊。
她本来就觉得挺糗,见雍正还一味的拿着荷包端详,脸皮一热,呐呐道:“那个……嫔妾的女红不太好……”
主动承认总比被别人揭破的强。
“呵……”
听到这话,雍正眼角弯起,一手握拳抵笑,可忍了许久,笑声还是忍不住从唇边溢出来,连带着胸腔都在振动。
是不太好呢。
他就从没见过,哪个女子绣鸳鸯,能绣成两只胖鸭子。
鸳鸯戏水,变成鸭子扑水。
还怪可爱的。
“皇上……”
苏沐瑶发现自己被男人取笑,一时恼羞成怒,想要将他手里的荷包夺回来。
“皇上既不喜欢,那还是还给嫔妾吧。”
她也知道她绣的不好,可她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会缝东西就不错了,古代女子可是从小就开始学女红,她能跟她们比吗?
虽说来了这里之后,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包括原主所懂的女红技巧。
但理论知识是懂了,实践却是两码事。
纸上来得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她一上手就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在刺绣方面没有天分的苏沐瑶。
她脸红红的,都快滴出血来,显然是急得很了。
雍正见她来抢荷包,手臂往高一抬,等苏沐瑶去够时,趁着她扑过来的那阵劲,将她一把抱入怀里。
“瑶瑶。”
“放开……”
“朕没说不喜欢。”
苏沐瑶默了默,闷闷道:“嫔妾确实绣的不好。”
女红针黹,不怎么样,三从四德,一点不能。
她真想好好劝劝雍正,让他重新考虑一下纳她为妃的事,别将来后悔。
雍正笑道:“朕觉得好就够了。”
他说着,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阁楼旁边有一张宽宽大大的凉榻,是平时小憩用的,苏沐瑶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他压在了榻上。
“皇上!”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拽住他的衣襟。
“瑶瑶……”
他眸光暗沉的盯着她,里面有某种不明意味的光芒,有种摄人的危险,苏沐瑶慌忙躲开脸,正想要觅词,下巴被轻轻抬了起来,一个带着无限宠溺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如蜻蜓落在水上……
一反常态的温柔。
一吻结束,雍正抬起头,和她并躺在凉榻上,夜很静很静,往上看是满天星辰,往下看是万家灯火。
两人也不做什么,就是躺着看着星星,天南地北的闲聊,也没有具体的话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直到更鼓声响起,苏沐瑶才惊觉,天已近五更了。
雍正该准备去上朝,她也该回乾西四所了。
苏沐瑶从凉榻上起来,做贼似的整了整衣服,坐着来时的那顶小轿,匆匆忙忙的回去了。
等回到自己宫里,再去想这一夜发生的的事,像是做梦一样,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
她竟能和一个皇上聊天聊那么久,太不可思议了,忽然之间,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怕雍正了。
云墨她们看她无事,也都放下心来。
该去打水的打水,该去热饭的热饭……
春兰从书桌上取过一个红木方匣,拿过来,道:“主子,这是昨天晚上十四王爷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给您的七夕节礼。”
“什么?”
苏沐瑶闻言一惊,道:“十四王爷?”
他好端端的,送她什么节礼,该不会……是想要挟她做什么事吧?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春兰点点头,小声道:“您不用怕,十四王爷给满后宫的妃嫔都送了。”
苏沐瑶叹了口气,往敞开的门窗处看了眼,春兰会意,走过去将窗户和门都掩上了。
又走过来,笑道:“主子放心,里面没什么,我看过了,就两串念珠,我让水生一早去打听了,就皇后、饣莼侍贵妃那里多送了些东西,其他妃嫔收到和您一样,都是两串念珠。”
念珠是宫里常用来赏赐的节礼,确实没什么稀奇的。
太后薨逝,又逢七夕,送念珠也很合适。
苏沐瑶打开匣子,将两串念珠取出来,念珠是暗红色的,一串是一百零八颗,每一颗珠子都晶莹圆润,轻轻凑近,一股属于中药材的清新味道扑鼻而来。
苏沐瑶微微颦眉:“这是什么香?”
她跟着迦陵方丈修行以来,也见识了不少佛教的东西,念珠就是其中之一,共分为两类。
第一种是平常人带的,清朝作为唯一一个皇帝戴念珠的朝代,念珠成了一种时尚和文化,朝里大臣、后宫妃嫔,王公贵族,几乎人人都会佩戴。
珠子的质地也不限制,有翡翠、玛瑙、琥珀、蜜蜡、红珊瑚等等,样式也各种各样。
第二种就是佛门中人佩戴的,又有一个特有名号,叫做佛珠,她这里就有好多串佛珠。
佛珠基本都是香木制的,比较名贵的就属沉香佛珠了。
香木自带着一股天然香气。
而平常人戴的念珠却没有香味,所以在制的时候,会用其他香料来浸泡。
用中药材来泡制念珠是最常规最普遍的做法了。
但这种中药材的味道,带一点淡淡的清苦,她还是第一次闻到。
春兰接过去,闻了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来福,他家祖上是开药铺子的。”
说着,拿起一串香珠出去了。
过不多久,春兰回来了,道:“主子,来福说,这是苓草的味道,不会错。”
“苓草?”
春兰道:“就是没长出来的幼茯苓,据说煮水能治头疼,常闻这个味道,还有养心安神的功效。”
苏沐瑶点点头。
茯苓她是知道的,是一味常见的中草药,生长周期一般在三到五年,
三年生以前,茯苓长得特别缓慢,还不能入药,直到三年之后,进入成熟期,才可以采摘晒干制药。
这么一寻思,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十四王送她苓念珠,目的真的就这么单纯?
苏沐瑶不太信。
她手指敲着桌面,思索了半晌,口中喃喃念叨着:“苓,苓……”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她目光重新落回念珠,忽然,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
她想起来了!
因为“苓”音似“鹊_”,所以苓念珠又被人称作鹊_念珠。
《红楼梦》里面,北静王送贾宝玉的,不就是鹊_:念珠吗!
n_这种鸟,始出自《诗经.小雅.常棣》。
因n_有一鸟鸣而群鸟起的习性,所以古人也常用它来代表兄弟手足之情。
苏沐瑶将两串鹊_念珠放到一边,拿起方匣,放到耳边,用手指轻轻在外围扣了扣,果不其然,里面传来一阵空响。
是有一个暗格。
春兰见状,立即起身去找工具撬开了。
暗格板下面,还藏着一封信、和一方手帕。
手帕上,摘抄着《诗经.小雅.常棣》里中有关n_的四句诗: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
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大概意思是说:n_被困在原野时,只有兄弟会赶来救难。而良朋好友,只会感叹一声。
十四王摘抄这首诗,还送她两串n_念珠,当然不是为了告诉她,他和雍正有多兄弟情深。
而是在说反话。
n_有难,有兄弟相帮,而他呢,虽有兄弟,可他的兄长,却是给他造成困窘现状的元凶。
他一个王爷,竟连n_鸟都不上。
第90章
苏沐瑶想到这里,就有些头大。
他一个王爷,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呢?
无非是想利用她。
但让她不明白的是,太后以命相搏,逼她上了十四王的船,现在十四王如果有事想利用她,直接吩咐就行了,何必还要装可怜,博同情?
这番又当又立的操作,着实把她恶心到了。
这里就又有了一个信息差。
太后逼她在雍正身边当间谍,是太后的的事,为了死守这个秘密,知情的人用五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严嬷嬷是其中之一。
但她不能告诉十四王,太后做的事。
就像当初十四王从景陵回来时,太后将自己的病情满的死死的,就是不想让他担心。
大约保护孩子是母亲的天性。
太后当然也不想让老十四知道,她为了给他铺路,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然,纵然太后没有嘱咐过,严嬷嬷也不可能告诉十四王,她也担心以十四的脾气,在知道这些后,会不会情绪过激,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允_从严嬷嬷这里得到的信息,是苏沐瑶对他念念不忘,所以愿意帮他。
那苏沐瑶现在位置这么关键,他作为上位者,当然要笼络她。
感情手段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哪怕知道这些,苏沐瑶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她才是最无辜的好吗?
平白无故的被卷入政斗中,成为太后和皇上博弈的棋子,甚至要利用她的这件事,太后从始至终都没跟她商量过。
她真是有一万个mmp说不出口。
苏沐瑶放下手帕,又打开信。
相比念珠和手帕,信里的信息量就比较大了。
开头没什么营养,是一段追忆,怀念了一下幼时的瓜尔佳氏,核心目的是联系感情。
接着就是分析政局。
大约是想给她建立信心,允_分析的国中局势,都是利他而不利雍正的。
读完他的这些话,简直就要以为,雍正的皇位下一刻就要坐到头了。
譬如说民心对比:雍正得位不正,他是打过胜仗的将军,和他一派的廉亲王更是广受一众大臣支持;
再譬如说□□势:雍正上位后,有一个大的方向性的失误,重用汉臣,导致许多满人臣子不满,长此以往,迟早导致政体不稳;
……
要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从小养在深闺中的“傻白甜”小姐,还真就信他了呢。
怪不得人家说,政治家都是骗子。
像十四王说的第一条,苏沐瑶就不能同意,他说雍正得位不正,但没有实在证据,只能制造一些捕风捉影的话,可康熙留下的几个心腹老臣都是向着雍正的。
还有,廉亲王是广受一众大臣支持,但那是曾经,一废太子后,康熙曾让诸大臣保举新太子,许多大臣都支持八王上位,不过这都过去了。
现在的形势是,雍正登基,那些曾支持八王上位的大臣被雍正一个又一个收拾了,抄家的抄家,致仕的致仕,边缘化的边缘化……
再说□□势,是啊,雍正是重用汉臣,张廷玉就是其中之一,但那是因为有一大批满臣曾是其他皇子阿哥的支持者,雍正又不傻,怎么可能用他们?
可治理天下,也不能不用人。
所以雍正打着先帝爷说过的“满汉一家”的幌子,提拔了一批曾被那些满臣压的无法翻身的汉臣。
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很正常的事。
到了十四王的口里,全是问题。
不过,大约他也是找不到自己现在的优势,只好硬往上凑吧?
苏沐瑶想着,继续往下看。
紧接着,话锋一转,图穷匕见了。
对比出那么多自己的优势,十四王终于提了一个自己现有的劣势,那就是兵权被夺。
原本属于他的大将军之位,被年羹尧抢去了。
所以希望她跟年妃斗,原因也说的很清楚直白,说他四哥是个很念旧的人,年妃是孝懿仁皇后赐给他的,只要年妃不倒,年羹尧的地位就一直在那里。
而年妃一倒,他自有办法,扳倒年羹尧,夺回自己的兵权。
看到这里,苏沐瑶暗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十四王看问题很尖锐,可以说直中要害。
方才提的什么民心、用人、朝臣支持……对于一个争帝位的人来说,是很重要。
但没有兵权,那些都是空中楼阁。
想夺位,最重要的就是兵权。
拳头大了好说话,自古以来钢铁不变的道理。
手头握有兵权,就算是异性臣子,都能给皇帝架空了,更别说他也姓爱新觉罗了。
而且,他看问题也很透彻。
雍正将年羹尧归为自己人,那是因为年羹尧也姓年,年仪柔是他养母给他留下的人。
他不信年羹尧,难道还能不信自己的养母吗?
所以,外人就算再怎么挑拨离间,雍正也不见得会信,除非年仪柔这个最关键的人没了。
可是,她和年仪柔无冤无仇,甚至年仪柔之前还帮过她一次,她凭什么无缘无故去害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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