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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甘心，不甘心心中的英雄成了另一个人的裙下之臣。
她想跪在这养心殿前，叫醒他的雄心，却是被他毫不留情的叫醒。
梁妃面色惨然：“陛下，您……”
她声音因着男人的绝情而颤抖：“这么多年，您可曾对臣妾有过一丝心软，一丝心动？”
她期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眸中满是哀求。
但凡有一分，她也满足了。
“没有。”男人依旧如同当年一般冷漠无情，丝毫不给她半点希望。
“那珍妃呢？”梁妃颤着声音，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话音出口那一刻，她便后悔了。
男人眸中的那一丝柔光，像是刀一般狠狠的砍在了她的心头。
自取其辱。
她好笑的想到了这四个字。
“珍妃。”秦域愣怔了片刻，忽而笑道：“你觉得，大夏的疆域足够辽阔吗？”
“陛下。”梁妃这一刻甚至想逃离这里，不想听到那个过于残忍的答案。
“朕想用这些，同她换一样东西。”秦域转身离开，淡淡的声音落在梁妃耳边：“换她对朕笑一笑。”
第174章 和亲公主16
望着天子衣角消失在殿门后，梁妃眸中不可抑制的闪过一抹荒唐之色。
这个人，怎么会是他的陛下呢？
她的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说出这般昏聩之语呢？
他忘了一统天下的誓言呢？
“梁妃娘娘，请吧。”刘怀忠怜悯的看着几近疯癫的梁妃，轻声开口。
“刘怀忠，陛下他疯了是不是？”梁妃倏然回过头，死死瞪着刘怀忠：“他是被那个贱人下蛊了对不对？”
不然，她的陛下怎么可能不变成这个模样？
变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刘怀忠神色微冷：“娘娘，慎言。”
陛下心中所想，岂是他们能揣测的？
“来人，送梁妃娘娘回宫。”看着梁妃被架走，刘怀忠冷淡的看着周遭双股站站内侍们，冷声道：“咱家劝你们，忘了刚刚陛下说了什么。”
“不然，明年这时候咱家会记得给你们坟头上一炷香的。”
“是！”御前的内侍宫女们齐齐跪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刚刚进宫的珍妃娘娘居然这般得陛下的心，以至于能让陛下说出这几近疯狂的话来。
宫门在眼前重重关上，听着门外甲胄声音，梁妃牙齿不可抑制的发抖。
她知道，在陛下说出那些的时候，她便与自由无缘了。
陛下不会让那些话泄露出去的，不会让他心底那个人受到天下的指责。
可她，就活该成为永远被锁在深宫中的牺牲品吗？
“来人。”她忽而颤声开口。
这次，来到殿中的非她身旁的任何一个宫女，而是一个略显阴沉的太监。
这是她从梁国带来的家伙，是她父皇插在这的一根钉子。
过去她从未想过用，却在这一刻动摇。
她眸中闪过极尽的亮光，冷声道：“我答应你们了……”
她咬牙道：“但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公主请讲。”那太监跪在地上深深叩首，遮住了唇角的笑意。
“杀了珍妃！”她冷声开口。
“是。”那内侍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她的要求，施施然转身离开。
待那人离开后，梁妃重重瘫在了床榻上，捂着胸口喃喃自语道：“陛下，是您逼我的，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去年，陛下于梁国边境陈兵数十万，磨刀霍霍。
不到一个月，梁国便来了消息，让她配合刺客，给陛下一个小小的“教训”。
彼时，她不敢做伤害陛下的任何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已经被那个珍妃蒙蔽了，只有珍妃死了，陛下才会再次成为她的陛下。
梁妃眸中的狰狞几乎化为实质：“陛下，等她死了，您就不会这么傻了。”
……
夏季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秋狝已经近在眼前，宫中也因此多了几分热闹的味道。
往年，陛下秋狝之日都会带上她们，今年呢？
有些人期待，有些人却是忐忑。
有了珍妃，陛下还会想带着她们去吗？
琼华宫中。
刘怀忠含笑看着专心逗弄小狗的珍妃道：“娘娘，陛下下了口谕，让您收好行李，过两日咱们就出发了呢。”
顾黎垂眸瞧着牙还没长齐的小东西，勾了勾唇：“也好，正好训练些它打猎的技巧。”
刘怀忠险些笑出声来，我的娘娘诶，这东西巴掌大小能打什么猎？
只是他也不敢扫了珍妃的兴，只憋着笑道：“猎场中有最优秀的训犬师傅，想必这小毛球也是能学到些的。”
说罢，他像是不经意般的开口：“今年牧场中只您一位娘娘，他们巴不得为您训犬呢。”
“只我一个？”顾黎挑眉，轻而易举的听懂了刘怀忠话中的意思。
刘怀忠见她起了些兴趣，险些喜极而泣。
娘娘诶，您终于明白了陛下的一片苦心了吧。
只您一个，您就别担心别人了吧……
“倒也不必如此。”
下一刻，顾黎淡淡的声音将他的喜意给打了回来：“啊？”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顾黎，不明白这位珍妃娘娘又闹什么幺蛾子，陛下只带您一个人，您不高兴吗？
顾黎无奈摇头：“入了宫中，都是苦命人，何必将她们每年放风的时间都剥夺了呢？”
她又不是什么魔鬼，不至于让妃嫔连出宫看看都不准。
“这……”刘怀忠没想到她是这个想法，只苦笑道：“奴才回去便禀报陛下。”
至于陛下肯不肯，就要看他自己了。
他匆匆回宫，心中越发为陛下坎坷的情路感到叹息。
陛下，奴才怎么觉得珍妃娘娘现在心如止水呢？
“她真是这般说的？”秦域垂眸看着几乎将脸塞进裤裆里的刘怀忠，闭了闭眼。
“回陛下，是。”刘怀忠咽了咽口水，小心回答。
上首安静片刻，忽而传出一抹沙哑至极的笑：“罢了。”
“人多热闹，那便都去吧。”
“是。”
秦域下完命令，本想继续看手中折子，却是觉得心烦意乱，再看不下去。
顾黎……
你当真不在意吗？
唇角的笑意越发的苦涩，他突然将折子扔到了一旁，冷声道：“去琼华宫。”
瞧着陛下气势汹汹的模样，刘怀忠心中一跳，连忙小跑的跟了上去。
御驾匆匆而来，却在琼华宫前倏然减缓了速度。
“刘怀忠。”秦域抬眸看着秋日繁花的琼华宫，忽而轻声道：“拿一壶酒来。”
刘怀忠：“……”
陛下，奴才还真以为您要冲进去和珍妃娘娘理论了呢。
没想到，临门一脚，您又怂了。
“遵旨。”
片刻后，秦域拎着玉壶，施施然的进了琼华宫。
挥退了所有人，他施施然敲响了顾黎内殿的窗户。
按住那扇即将被打开的窗门，他哑声道：“别开了。”
他倚在窗前，自嘲道：“朕看到你的脸，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缓缓抿了一口酒，感受着辛辣气息从心底升起，秦域不由清咳了一声，失笑道：“朕就想和你说说话。”
窗内一片安静，但秦域莫名觉得那人在听。
他望着窗边晚霞，笑得越发无奈：“想了很久了，可朕又怕。”
第175章 和亲公主17
晚霞越发衬的男人面庞温润如玉，他有些无奈道：“至于怕什么？朕也有些不清楚。”
怕被冷漠相对？怕在那双眸中见到厌恶？
因爱生忧，因爱生怖。
踽踽独二十几年，他也终于尝到了这种感觉。
酒精刺激着大脑，秦域一边嘲笑自己只能凭着酒精壮胆才敢说出些心里话的胆怯，一边酝酿着要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他声音有些飘忽，笑道：“说说刚见你吧。”
“那时候，朕觉得，这小公主的眼睛真漂亮啊。”
漂亮到即便是知道她与那周彦的图谋，知道她心底那般不愿也生出些欣赏来。
“然后朕又有些气。”气这样漂亮一双眼睛的主人居然是个蠢的。
“你说你要留在大夏，朕是无所谓的。”他捂着唇轻咳一声，笑道：“朕那时想着，后宫有那么多甘愿留在大夏的人，你也只会成为其中最普通的那个。”
连让他记在脑海中的资格都没有。
他咳得越发厉害，笑声也有些断续：“可朕一这般想，心就痛的厉害。”
“顾黎，”在吐出这两个字时，男人声音温柔似水：“你说，一见钟情该有多奇妙。”
奇妙到，大脑不承认，心脏也会告诉你别亏待了这个人。
窗内传来轻轻一声响，像是回应他的话一般。
秦域垂眸，重重灌了一口酒，自嘲一般的道：“那晚上啊，朕叫了御医，让他给朕看看， 看看你顾黎是不是给朕下了药。”
不然，怎会见到这人便能感受到痛彻心扉的思念，感受到理智深处拉扯的不舍呢？
“你记得那晚朕去看你吗？”秦域像是喝醉了一般，絮絮叨叨的道：“其实，你美极了，朕想碰你。”
“可朕不敢。”这一刻，他将心底所有的怯懦和犹豫全部付诸于口，像是真被酒精摧残的神志不清了一般。
“朕怕你觉得朕随便，朕怕你觉得你和所有人都一般。”
“但……”他自嘲的笑笑：“可朕真的谁都没有碰过。”
秦域觉得，此刻他就像是在宗祠中证明清白的少女一般，徒然的解释，请求着那一尊尊泥塑的怜悯。
“多神奇啊，”他笑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眸中光芒璀璨：“我竟会遇到一个让我这般动心的女人。”
动心到，想将心挖出来给她看看，想扮成小丑求她笑一笑。
窗内，顾黎看着外面那一道影子，眸中多了些愠怒。
这算是什么？
来她这撒酒疯了？
好不容易想着忘掉，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要去再陷进这一场只有追逐却看不到结果的轮回中，这家伙却又来打扰她的思绪。
“我现在甚至回忆不起从前的想法了，”秦域倒了倒酒壶，发现没有一滴酒之后，将它随意的扔到了地上：“只是觉得，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是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觉得，三千佳丽也不如攻城拔寨来的痛快。
“若是我不做皇帝，我想我会天生是个将军的料子的。”他渴望战争，渴望发泄着什么，将心底那块空虚的地方填满。
说是那空虚之处是为了顾黎未免有些讨好她的嫌疑，但不可否认的是，当那人出现在他世界的那一刻，他觉得天都是亮的。
即便是日日痛苦的想着她，也好过从前浑浑噩噩的活着。
“你……”窗内有着恼怒的女声传来，秦域指尖抵在唇上，轻声道：“嘘，听说我。”
他摇了摇有些混沌的头，心中骂了句刘怀忠不知给他拿了什么烈酒。
“说到哪里了？罢了，想到哪说到哪吧。”秦域敲了敲窗子，像是登徒子一般道：“你猜猜我这些天在想什么？”
窗内沉默许久，秦域锲而不舍的道：“你猜猜啊。”
片刻后，顾黎恼怒的声音传来：“不是你不让我说话吗？现在又让了？”
秦域笑了：“哦，现在可以说了。”
“不想。”下一刻，窗内冷淡的声音传来。
“晚了，我偏要说。”秦域思绪有些混沌，如同一个撒娇的孩子一般：“我想让你笑笑。”
“对我笑一次，我死了都甘愿了。”
顾黎冷笑：“酸。”
笑一次，死了都甘愿了。
我过去对你笑那么多，你也各个世界都长寿啊！
“没骗你。”秦域脸颊贴在了窗上，轻声呢喃：“我真的想看你笑。”
“你不知，在那个梦中，我看到你对那皇帝笑的时候有多嫉妒。”他笑道：“我嫉妒到恨不得以身代之，恨不得让那人消失，永远的占有你。”
“但是我不敢。”
顿了顿，他哑声笑道：“又是不敢，那个世界不敢，现在也不敢。”
那时不敢去伤害那个皇帝，现在狠不下心来伤害顾黎。
或者说，他不敢让顾黎对他彻底失望。
顾黎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那个世界，她与二号的相处并不多，也未曾想过他真正在想什么，会不会嫉妒。
在她心中，二号大抵是不喜欢她的，他是个爱恶作剧的，有些坏的长者。
但现在，这人对她说，那个人喜欢过她，却不得不放弃。
“顾黎，”他轻笑着道：“我觉得，那梦中人是我又不是我。”
“若是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和旁人相守一生。”
“若是我，大概也不会忍心去伤你。”
他话说的乱极了，让顾黎头有些痛。
“顾黎。”秦域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他笑道：“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啊。”
“可能是因为你好看？”顿了顿，他又道：“可我觉得， 你若是不好看了，我也一定会喜欢你。”
“你就是变成一只兔子，我也得给你喂最好的胡萝卜。”
顾黎额头上青筋直跳，这家伙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兔子胡萝卜！
她骤然推开窗，垂眸冷冷的看着软在窗下的男人，冷声道：“说完了？”
秦域揉了揉额角，点了点头：“说完了，舒服了。”
他露出报复一般的笑来：“但我想，你一定不舒服了。”
“但是我高兴啊，我也想看你为我夜不能寐。”
第176章 和亲公主18
顾黎垂眸看着略显落拓的男人，一言难尽道：“你有病？”
这家伙，有什么毛病吗？
秦域略显迟钝的眨眨眼，半晌后轻笑：“相思成疾算不算？”
顾黎：“……”
她安静了半晌，砰的一声关上窗：“你说完了，可以回去了。”
秦域哑然瞧着突然关上的窗户，竟从其中感受到了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
他曲指敲了敲窗，轻笑道：“那你呢？你有没有想和我说的？”
“没有。”里面的声音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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