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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渝摇头，“恐怕不行。”
外婆那天出院。
桑渝回到病房时，外婆已经睡着，董思玲不知去了哪里，只有温斯择一个人坐在床边，在手机上摁着消息。
见她进来，温斯择收起手机，“酒酒，帮我照顾一下外婆，我出去一趟。”
桑渝疑惑的目光望过来，温斯择拎起外套，“外婆早饭吃得不多，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她喜欢的。”
温斯择出门，桑渝挨着床边坐下。
她昨夜没休息好，此刻得了空闲，困倦得打了个哈欠，水雾蒙蒙中，外婆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拉上她的手，声音很轻。
“酒酒，你和小择去年说给同学补课，是哪位同学？纪星辰吗？”
另一边的温斯择来到一楼护士站。
“麻烦帮我查一下纪珩先生的房间号，谢谢。”
第62章 长夏
温斯择出电梯时, 桑远东桑麟正等在电梯厅。
温斯择眼神在两人身上搭了一瞬便移开，擦身而过时，耳朵里是桑麟欣喜的声音。
“爸, 纪叔那是什么意思？要给你升职？”
“闭嘴！”桑远东怒斥一声, 顾忌着陌生人在，他将火气压住, 等电梯门徐徐关上才开口。
温斯择步子不快，将前半句话听了去, “准备出国吧, 爸爸这次……”
而在他身后，桑麟眯着眼睛，透过狭窄的电梯缝隙看过来, 若有所思。
顶层单人病房比楼下清净许多, 没有周遭烦扰的吵闹声。
病房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二十五六岁精英模样的年轻男人出来，穿得很商务，手里抱着一打文件。
年轻男人一愣, 稍作打量后问：“找纪总的？有预约吗？”
温斯择没回。
房间里的纪珩穿着病号服，放下手中的财务报表，抬头，“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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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周三两天容筱调休，去医院照顾温外婆, 温斯择来学校上课, 赶在纪星辰上交运动会报名表前填报了项目, 课余时间被拉去练球。
一班男生篮球打得不错, 和其他班级切磋时从来没输过，原本认为这次打进决赛, 起码进入四强不是难事，赛程安排一出傻了眼。
一班的第一场比赛是在周四，对战十二班。
十二班体育生扎堆，其中三人是校篮球队成员。
篮球赛是淘汰制，输给十二班，后面什么都不用想。
一班男生沉默了不过半天，所有休息时间被挤出来练球。
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周三中午，桑渝没午休，和卓一一去了篮球场。
二班和八班正比赛，场地被围得水泄不通，加油鼓劲的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其余场地也不得空闲，被各班级占据着练习。
桑渝和卓一一走了一圈，才在球场一角找到一班的人。
十来个高大男生围在一起，像是刚打完球，正在讨论对策。
“艹，那个6号，秀起来没完了。”纪松低骂。
纪星辰看过去。
12班几个男生今天中午在他们隔壁场地打球，6号上场后就是各种三分投篮，哐哐哐的声音不断。
纪星辰收回目光，“要秀就秀，正好看看。6号谁来，陈远？”
陈远擦一把汗，目光慢悠悠收回来，似乎极不情愿，“行吧。”
纪星辰：“防守暂时这样安排，上场后灵活一点。再说进攻。”
韩聿：“进攻就按今天来吧，你和陈远打配合，我到时候跟谁，温斯择吗？他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他。”
“你和纪松。”纪星辰答，“温斯择明天不来。”
其他几人一愣。
“你不来啊？你干什么去？”韩聿又问一句。
纪星辰看过去。
十二班实力强劲，有温斯择在还能拼一拼，没有的话，基本必输。
温斯择目光和他对视上，没答，目光稍移投向他身后。
桑渝和卓一一手挽手正往这边走，看到他时扬了下手。
大概是认出了十二班的人，两人经过十二班位置时刻意放慢步子，桑渝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卓一一笑得前仰后和。
篮球就是这时候飞过去的。
桑渝一拉卓一一，往后退了一步，身体下意识一缩。
温斯择脚尖轻动，人弹射一般飞出！
可是距离太远，他过去已经来不及。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牢牢挡住飞速运转的篮球。
那人拿了球没走，带着球转身在地上拍了两下抱在身侧，饶有兴致地打量两个女生，最后目光落到桑渝身上，挑眉，“桑渝？”
是十二班6号。
卓一一不着痕迹地撇嘴，桑渝拉着她往后再撤一步，微皱下眉没答。
她抬眼，温斯择已经过来，身后跟着纪星辰陈远。
6号稍一打量，吊儿郎当开口，“这不是一班那两根草吗？怎么我们一来就不打了？”
温斯择纪星辰一开学就出尽风头，靠着一张脸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生，虽然没有正面接触过，6号早已看两人不顺眼。
温斯择淡淡瞥他一眼，没理，伸手拉过桑渝，“没事吧？”
桑渝摇头，小声说了句没事。
纪星辰也没有要理他的意思，陈远扭过头，朝旁边吐一口气，像是被鼻子前的酸味熏到了。
一行人转身回一班场地。
讲三句话没一句被回应，6号面子上挂不住，抬了下下巴拱火，“没打就怂了？”
前面几人停住脚步，转过头看人。
6号勾了下唇角。
校篮球队曾经对外公布过资料，运动员平均身高185cm，十二班6号身高180，在男生里不算矮的，在篮球队就有点不够看，他技术也一般，进队后一直在替补席，好在他投篮不错，凭着三分球命中率，进校队后稳居第一，弥补了他身高上的不足。
不知是从哪天开始，三分王称号落到他头上。
温斯择纪星辰身高都在189左右，陈远稍矮一些，也在185，三人齐齐站在6号身前时，气势上已经压倒他。
温斯择一双偏浅的琥珀色眼眸，气质本来就冷，压着眼眸面无表情看人时，更有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淡漠不屑。
6号心头火起。
纪星辰则直接把不屑写到脸上，他轻嗤一声，眉眼微垂，轻勾唇角，“怂？”
眼神在6号身上一扫，“怂你身高还是怂你花拳绣腿？”
陈远转过身一声笑，如同火上浇油。
6号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手往上伸要揪纪星辰衣领，纪星辰手一挥打掉，
这边剑拔弩张，一班和十二班其他人都围拢过来。
二班八班一小节结束，正休息，不少围在场地边的同学往这边看。
6号一脸怒容还要上前，肩膀被压住，是十二班的1号。
那人比6号沉得住气，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后退，笑了一下后自我介绍，“校篮球队陈亦川，听过你名字很久，纪星辰。”
纪星辰瞥他一眼，不大感兴趣地点头。
陈亦川也不在意，视线微移，从桑渝身上滑过时一顿，最后落在温斯择身上，“温斯择，久仰大名，一直没机会认识，”他看向对面几人，“明天切磋一场？”
纪星辰嘴角动了一下，没答。
衣角被轻扯一下。
温斯择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身旁的桑渝身上，又看向一旁的纪星辰，默了片刻后开口，“明天场上见。”
纪星辰一愣，稍瞬眼角浮出一层舒展笑意。
倒是一旁的桑渝有些担心，回教室路上盘算时间，“今天晚上你不是还要去胡老师那吗？那到医院要12点了吧？外婆明天上午出院，你要送她回去，中午前再赶回学校……”
“温斯择，会不会太累啊？”
桑渝看向一旁略带疲态的少年，这几天外婆住院，温斯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她有些心疼。
刚刚6号一直开口挑衅，看那不忿的表情，看起来心胸算不上开阔，不知道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想到这些，桑渝再开口时语气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担忧，“马上要竞赛了，温斯择。”
温斯择听出她未出口的担忧，垂下眉眼，眼前晃过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外婆，那日病房里的谈话，还有今天纪星辰压抑的想要拼一拼的眼神，种种复杂情绪涌上来，他不动声色地下压，片刻后开口：“放心，我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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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做过检查，外婆身体恢复得不错。
一早，医生查房评估整体病情后通知出院。
温斯择回复完桑渝消息，俯身整理出院物品时，外婆递过来一张卡。
卡片稳妥得夹在透明卡套里，卡面仍崭新。
这张卡十几年没动过，存着温敛的赔偿金。
外婆声音颤抖，眼角有些湿润，“这卡本来是要留给你上大学用的，怪外婆身体不争气。等我出院后赶完这一批订单，再攒一攒，在大学前给你补回来。”
温斯择沉默地接过卡片，紧紧攥进掌心。
外婆叹了一声气，目光挪向墙边堆放的礼盒，“你同学带来的这些东西不好当面退回去，小择你算算价格，找机会买东西还上。”
温斯择松了力道，卡片边角分明，在掌心硌出两道红痕。
他将卡片收起，“知道了。”顿了顿，又说：“那批订单我让玲玲姐退掉了。”
空气中沉默片刻。
外婆慢慢看过来，嘴唇颤抖，刚要开口时温斯择继续：“医生说您不能劳累。”
他转过身，蹲在她面前。
他个子已经很高，和坐在床上的外婆视线几乎持平，倾身抱了一下她，像小时候那样把头歪在她的肩上，“外婆，钱的事不要急，我也会想办法。这次出院后，您好好养身体，不要劳累，我会担心，天上的妈妈也会担心。”
“如果什么事都不做无聊了就招两个学徒，像教玲玲姐一样教她们。钱少挣点也没关系，您的身体千万不能再出问题。外婆，您要长命百岁地陪着我。”
男孩子的胸膛和肩膀硬邦邦的，头发和心思却柔软。
外婆眼角和喉咙滚烫，爬上皱纹的手慢慢拍上温斯择的背，撑着轻松的语气开口：“不用你想办法，你把学习和竞赛顾好就行。等你以后工作了，外婆才能真正松心。”
“小择，想好要学什么专业了吗？保送的专业是不是有限制？”
温斯择一怔，身体僵在那里，他慢慢松开外婆，低头掩下满眼愧疚挣扎，没开口。
外婆拍了下他肩膀，笑着说：“不急，慢慢想。你先去把费用结一下，前面是你容阿姨垫的钱吧？给她转过去吧，这卡你拿好，以后就放在你手里了。”
沉默片刻，温斯择点头，他将卡揣进裤子口袋，指腹抚过口袋里的另一张卡。
手机又震动一下，温斯择点开微信消息，大脑乱糟糟一片，盯着文字却看不分明。
他眨了下眼，努力将注意力调回，低头回复好消息后下楼。
手机在上课铃响起这一刻震动，桑渝低下头，快速点开屏幕，嘴角上翘。
【s：乖乖上课】
【s：中午见】
外婆和温斯择那边一切顺利，桑渝放下心，收起手机后翻开课本。
进单位时，容筱才想起温外婆的住院费用她忘记缴齐，将工作快速安排好，她又请假开车出来。
快到医院时，手机一震，是一条银行短信。
她的银行账户被汇入一笔费用，金额是那天温外婆入院时她支付的，看到对方用户名时容筱心里一震。
到医院后她快步上楼，走到病房门口愣在那里。
回家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整齐得摆在一起，精贵的礼盒上方放着一整袋药。
温外婆站在病床前，颤抖着声音问站在对面的温斯择。
“给你卡里的钱一分没动，你缴费的钱哪里来的？”
第63章 长夏
中午时分, 附中篮球场。
十二班打法强劲，纪星辰和陈远全力配合，一班几人费尽力气, 仍相差10分。
中场休息。
陈远扯了一下汗透的衣服, 仰起脖颈灌了几口水，问站在一旁的纪星辰, “温斯择那有消息了吗？”
纪星辰撩起衣服擦掉脖颈上热气腾腾的汗，胸口起伏, 目光落向场边。
桑渝握着手机安静地站在那里, 轻轻摇了摇头。
“艹！”纪松走过来，“温斯择还没来？他这次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挺靠谱的吗？”
十二班那几人站在一起，不知聊了什么, 6号往这边看过来, 目光挑衅，竖起中指。
这手势一出，纪松第一个坐不住，啐一声要过去, 被纪星辰拦住。
韩聿火气顶到胸口，难得爆了粗口，“这他妈要是输了，够对面那孙子出去吹一年的。”
纪星辰心里也急，可在这时候不能表现出来。
温斯择那边不知怎么回事, 电话不接, 消息不回。
他脑子快速转着寻找策略, 要尽最大努力追上分数, 至少控制住比分差距不要再扩大。
喝了口水，纪星辰压着目光看向6号。
6号除了三分球拔尖, 速度也够快。
可他今天碰上了陈远。
陈远是全能型选手，哪个位置都能打，速度还快，今天6号被他防得死死的，半场过去，只贡献二分却没被换下去，这会儿借着球队优势挑衅，倒挺有底气。
纪星辰哼一声，脑子一转，瞬间来了主意。
他叫一声陈远，问：“6号犯规几次了？”
“三次。”
纪星辰唇角一勾，“下节送他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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