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萧景崇站起身,走到那太监面前,“告诉下面的人,春闱这事,一概不许插手,只管看着白家动作便是。”
太监愣在了当场,眼珠转了一圈,瞬间反应过来,“殿下是怀疑,白家是假意投诚,实则是和萧景睿联起手来诓殿下和皇后娘娘来着?”
“不好说啊。”萧景崇摸了摸下巴,整个人露出几丝邪气,“本王这个皇兄当真是有意思,若说是做戏,可那白婉儿是实打实爬了本王的床。可若是没有做戏,究竟是谁提前走漏了消息,才让本王和母后吃了这么多亏呢?”
“有没有可能,是白尚书和太子殿下做戏,要舍了白婉儿这个女儿呢?又或者说,白尚书想两头讨好,此刻在太子和殿下两边摇摆不定。”太监大胆的猜测,“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毕竟白婉儿现在备受太子冷落,哪怕太子登基,白家也讨不了什么好处,那么不如试探试探您的意思。但太子那头又不能完全得罪,还是要联合起来,做做样子。毕竟凭借王爷和皇后娘娘的根基,这点子亏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白长风心中怎么想,本王可管不着。”萧景崇摆了摆手。“不必想这么多,这次春闱的事情就全当本王给白家的一个试炼罢了。倘若他做的得力,真的动摇了太子的地位,那本王就接了白家这张投名状。倘若他也败在了太子的手下,亲眼看着太子斩断自己的左膀右臂,岂不快哉!”
“不过以后,梁王府和未央宫行事,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本王一定要抓出那个传递消息的细作!”萧景崇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似乎已经想象到将那细作千刀万剐的场面,“本王定要让那人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第72章 留着她有大用
“枭一,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萧景睿今日心情不错,今晨起身的时候,白文君过来替顾若清把了把脉,寒毒已然去了大半,剩下的慢慢调理,过上个把月就没事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已经办妥了。”枭一跪在地上,感受到萧景睿气势略微收敛了些,语气也难免轻快了许多。“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们的人这几日频繁的出入白府,属下亲自在附近藏了两日,果然发现了梁王的眼线。”
“兖州和叶芜,倘若这两件事还不能让梁王起疑,那就说明他们吃得亏还不够。”萧景睿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动作再大些,务必要让梁王觉得,我们和白府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殿下放心,都是天隼的人,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和证据。”枭一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竹简,“殿下,胡大人从兖州传了信,请殿下过目。”
萧景睿接过竹简,抽出里面的纸条,一目十行,“胡逑郑做得不错,虽然被贬为兖州长史,戴罪立功,但办事情倒是远比之前利落了。”
”殿下说的是,胡大人那边的人,跟着兖州的痕迹追查,查到了兖州的义元码头。胡大人警惕,知道自己不能一网打尽,索性吓了吓他们,便让底下的人收手了。”
萧景睿点了点头,“萧景崇这手,是防着皇帝呢,自然不敢露出任何马脚来。从前他是舒服惯了,如今乍一被人摸了下尾巴,就迫不及待地撒腿逃跑了。漕运水道的事情必须徐徐图之,千万不可着急,这条线上绑了太多人的脑袋,就算不为了钱,为了保命他们也会齐心协力,将这事死死的按下来。安宁郡主那边呢?”
“安宁郡主吸食寒食散过多,已然疯魔,立阳长公主对外只是说她得了癔症,强行把她锁在了府里,不许任何人探视。”枭一微微直了直身子,“但,殿下,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是,天隼抵达兖州的时候,胡大人说,兖州附近的几个州郡出现了一种名为白玉散的事物,悄悄派人查了查,江浙和闽南一带也都有。据说这东西可以让女子肤如凝脂,虽卖价奇高,一瓶可以卖到五两银子,但还是引得许多人竞相购买。”
“白玉散?”萧景睿挑眉,他看着枭一,“如果我没记错,立阳长公主府中那些奴婢诱使安宁郡主吸食寒食散的时候,便说那东西名字叫做白玉散。”
“殿下好记性,正是如此,胡大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写到消息里面。他只是觉得担忧,这东西邪性的很,仿佛是一夜之间便出现在了各家各户之中。明知道这是一个邪门的东西,但是却没有什么名目可以禁止百姓购买,一时间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枭一接着说道,“虽然这东西暂时在民间没闹出什么事端来,可属下想,这事情也太过于巧合了,相同的名字,相似的功效...”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你猜的很对,这事情后面的幕后主使应当是同一人。能够同时与安宁郡主和闽南有所联系的人,也只有他萧景崇了。”萧景睿抬了抬下巴,“不,或许略有不同,这东西到了家家户户都有的程度,可还没有闹出什么事端,说明药性已经被人减弱了许多。安宁郡主所服的,应当是药性极强的白玉散。孤就说,当日萧景崇为何让人去接触长公主府上的奴才,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新得了这东西的方子,拿着安宁郡主做个逗个趣罢了。”
原来如此,萧景睿心中想,上一世,他同萧景崇斗得你死我活,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叶家并不是什么簪缨世家,那么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支撑叶楣的挥霍和梁王夺嫡呢?夺嫡大戏到了最后,梁王干脆起兵宫变,一杯毒酒送走了萧奕,自己则登基为帝。
倘若银子的来源,除了叶家,除了私盐,还有这种白玉散类似的东西,那么一切便能解释的通了。一瓶卖到五两银子的白玉散,成本几何呢?至于私盐,那更是没有成本的东西了,白花花的银子如水般流进了梁王府,也惟有这样的财力,才能支持的支撑得起一支私军。私盐能够走得通,同福州刺史和漕运水道脱不开关系。但是,这白玉散的方子又是从何得来的呢?萧景睿的思绪转了转,猛然间想起一个人。
“枭一,你派天隼的人去趟兖州,私下买一些白玉散回来。一部分想法子送到安宁郡主面前,一部分先留在东宫。”萧景睿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点了点,“想必这东西,萧景崇也不敢在京城里肆意售卖,所以才会在京城之外的地方赚这些银子。那么安宁郡主成瘾后,立阳长公主为了安抚她,能给她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寒食散罢了。”
“孤改了主意,安宁郡主要好好活着,孤留着她有大有。”萧景睿已然做了决定,“这段时日你派人注意梁王的动静,孤可记得,梁王是爱听戏的,剩下的则是想一想如何将这两人凑到一处去。”
“殿下的意思是...”枭一隐约明白了什么。
“在这京城之中,死是最轻松的结局,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们相互斗起来呢?”萧景睿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深色的眼瞳中带着寒光,“就像对付白家一样,孤不会亲自动手,那太没意思了。”
“萧景崇是个聪明人,可越是聪明的人心思就越多,就越是会猜忌。兖州和叶芜的事情,孤都领先了他一步,那他会怎么想?”萧景睿踱步,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一定有人走漏了消息,是白家?还是他身边任何一个亲近的人?”
“心中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迟早有一天,这种子便会生根发芽,长出利刃。皇帝明里暗里扶持了他这么久,萧景崇手中的力量不可小觑,现在还不是时候与他硬碰硬。要等萧景崇用名为疑心的刀刃,亲手斩断维系他们内部的那根绳索,我们才有机可乘。”
“还有,给文国公府上递个话。蜀中路途遥远,有些事情该打算起来了。春闱的事情一旦落幕,就可就不好下手了。”
第73章 皇后,你失态了
未央宫的宫苑里,周云生手拿着拂尘站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旁边的几个大宫女说着话。突然朱红色的宫门被人推开,康禄海走在前头,后面跟着脸色阴沉的萧奕。
周云生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并几个大宫女行礼,“奴才参见皇上。”
“免了,朕找皇后,她人呢?”萧奕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说话,脚步不停,直直的朝着未央宫的正殿走去。周云生的眉头一跳,小跑上前,康禄海走在旁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此刻天气乍暖还寒,不知为何周云生的额角竟出了一滴汗来,他悄悄的加快脚步,总算赶在萧奕的前头,站在正殿前高声唱喏,“陛下驾到!”
康禄海平生第一次被人抢了活计,此刻也不恼,伸出手替萧奕推开未央宫正殿的门,然后停住脚步站在了正殿门外。周云生刚想要跟着进去,康禄海又伸出手拦在了他的面前。
“公公,陛下怕是同娘娘有体己话要讲,咱们做奴才的,就不进去掺和了。”康禄海的脸上带笑意看向周云生,落在后者的眼里,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周云生无奈,只得停下脚步,同他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好似两尊门神一般。
“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用过了午膳?”叶楣从内室中走了出来,她今日穿的十分随意,一袭简单的纱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落在萧奕的眼中,让他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朕刚从太和殿批完折子,想着许久没有过来看你了,便过来瞧瞧皇后。”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萧奕和叶楣总是有几分情分在,因此他也没有上来就跟她甩脸子。
“陛下只记得新人,哪里还能记得臣妾?”叶楣嗔怪道,眉眼弯弯似远黛青山,配上今日的衣装,显得整个人都带着勾人的意味。
“这是什么话,皇后,你身为中宫之主,平衡内宫本就是你的职责。”不知为何,萧奕这次没有吃她这套,反而皱起了眉头,“朕听说,前日你责罚叶嫔在未央宫门口跪了大半日,这件事可是真的?”
听到叶嫔二字,叶楣的神色瞬间冷淡了下来,“陛下明知故问。”
“究竟是朕明知故问,还是你明知故犯呢?”萧奕冷笑一声,走到她的面前,“本想着顾及着你皇后的体面,朕一直没有问你,宫宴当日,为何对叶嫔不管不顾,让她一个人在这宫里到处逃窜?皇后,朕把内宫交给你,不是让你一手遮天,肆意戕害嫔妃的!”
“嫔妃?”叶楣失声道,“陛下可记得,叶芜是臣妾的侄女,姑侄共侍一夫,陛下也不怕滑天下之大稽!”
“朕是天下之主,有什么不能做的?倒是你,从前的事情,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叶嫔可是你的亲侄女,你竟连她都容不下!倘若朕放手去查内宫,多少人命死在你的手上,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陛下!”叶楣高声打断他,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只是因为一个叶嫔,陛下就要同臣妾断了情分吗?当日文国公府势大,陛下在朝堂上受了多少掣肘?内宫之中,元后才是真正一手遮天,是臣妾拼上一条命才替陛下了结了她!”
萧奕脸色突变,大手伸出来,狠狠地掐住了叶楣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皇后,你失态了。”
“钟初瑶是死在你的手上,连同她腹中的孩儿,不是吗?”萧奕的脸凑在叶楣的面前,眼神冰冷,“那可是朕的发妻与嫡子,你的一碗汤药要了两条人命,朕不仅不计前嫌,还扶持你登上后位,让你坐到如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连带你的儿子,朕都亲手将他培养起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是朕不好,一味的宠幸你和梁王,才让你失了分寸,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来。如今朕宠幸一个女人,都要受你的刁难!”
“陛下,臣妾绝无此意!”感受到萧奕的杀意,叶楣的心中升腾起一种恐惧,瞬间从怒火中清醒了过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面前这个男人心肠究竟有多么冷硬,当年萧奕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机缘巧合之下得了钟初瑶的青眼,不管不顾的嫁给了他,连带整个文国公府都站到了他的身后。先帝在位时,夺嫡争斗何其惨烈!钟家豁出大半人命护着萧奕上位,可下场呢?曾经声名烜赫的文国公府,隐退的隐退,降职的降职,再也不复当年的辉煌。
甚至于当年的钟初瑶,在王府时是专房之宠,后来顺理成章被封为皇后。萧奕从来都是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可谁想到,也是这个男人暗中授意自己,一碗汤要了她的性命!
“你最好没有这个意思,当然不只是你,还有叶家。”萧奕放开她,冷眼看着她跌坐在地上,“今日的荣耀都是朕给你的,既然朕可以给你,自然也可以收回来。”
“叶楣,你要记住,有些东西朕可以给,但你和景崇不能伸手要。坐好你中宫皇后的位置,不然朕不介意换个人。”萧奕转过身去,叶楣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升腾起一股绝望和恨意。
“臣妾明白,臣妾恭送陛下。”叶楣坐在地上,声音有些沙哑。萧奕没有理会她,大步走向殿外,推开门走了出去。周云生和康禄海根本不敢伸头往里看,整个未央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云生,把门关上。”良久,叶楣的声音从正殿中传了出来,周云生立刻伸手,重新将门掩上。
“娘娘,您没事吧?”萤灯从内室中出来,连忙冲到叶楣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叶楣伸出手,理了理自己乱掉的头发。萤灯看着她脖颈上已然出现了红痕,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总以为陛下对皇后有几分情分,可如今看来,陛下这人,当真是翻起脸来六亲不认。
“把她带上来吧。”叶楣甩开萤灯的手,抬起下巴。听见她发话,几个藏在内室的嬷嬷,互相对视一眼,拖着被捂上嘴巴的叶嫔走了出来。
“都听到了?这倒是不好意思了,做姑姑的,没想到让侄女儿看看了笑话。”叶楣弯下腰,精致修长的手指在叶芜的脸上流连,尖锐的指甲在她洁白的肌肤上留下道道红痕。
“看见了吧?这就是天子。叶芜,你不要以为陛下现在宠着你,便能高枕无忧,如今的你甚至还不如当年的本宫。”叶楣直起腰,冷冷的看着她,“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陛下现在对你正是眷恋的时候,既然他已经因为你同本宫翻了脸,那本宫干脆将错就错!”
“给她灌下去。”叶楣转头,冲旁边的嬷嬷说到。那嬷嬷点点头,转身捧出一碗散发着刺鼻药味的汤汁出来。
叶芜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挣扎,可到底不是几个嬷嬷的对手,硬生生的被人撬开嘴巴将汤药灌了下去。
“喝了吧,这汤药喝下去,本宫便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叶楣看着那药汁灌进叶芜的嘴里,心中升腾起一丝快意,“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就像那只开一季的花,一旦凋谢,便再也没有重开之日。”
“今日之事,倘若你敢告诉陛下,便猜猜看,是本宫死的快,还是你们二房死的快?”
第74章 拉拢
随着春闱的日子越发近了,整个京城几乎都要被从各地奔赴而来的学子塞满了。客栈住宿的掌柜趁火打劫,纷纷涨了住宿的房钱,一时间各学子叫苦不迭,可是为了来日的功名,只能咬着牙任人宰割。
“徐兄,你身上可有多余的银子吗?这店家也忒黑了,一间房硬生生地涨了二钱的银子。徐兄是手上若有闲余,便借小弟一些吧。”一个模样清俊的书生带着羞赧之色,拦在了徐正的面前。徐正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旁边几个聚在一起的书生轰然发出一阵嘲笑声。
“我说老弟,借钱你可找错人了,整个客栈谁不知道,他徐正兜里一个子儿也没有。掌柜的已经发话了,要是他再不交房钱,明日就要将他扫地出门了!”那群书生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这模样清俊的书生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徐正,发现后者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30/66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