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为何,货品到手后竟变成了真的象牙……
沈知懿猜到父亲多半是被人陷害了。
情急之下,与母亲凑了些钱将父亲从里面取保候审。
原本她想好好和父亲谈谈,弄清楚到底是谁要害他们,看看还能不能挽回局面。
可父亲出来后却闭口不提此事,反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沈知懿因此生了父亲的气,又正值期末考试周,她便回了学校。
等母亲找到学校里来,她还在做英语听力。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母亲泣不成声的对她说,“知懿啊,你再也没有爸爸了……”
第209章 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变成落魄千金
沈钰死于车祸。
母亲说,那天早上父亲接到一个电话后,急匆匆便从家中离开。
直到傍晚,警方叫母亲去太平间认人,才知道沈钰开车出门,在高架桥下被一辆疲劳驾驶的大货车撞翻,当场死亡。
沈钰一死,沈家惊天巨变。
母亲辨认尸体时心脏病突发,住进医院。
而沈知懿还要忙着遣散活计,变卖仅有的家当来凑钱。
政府没收了沈家所有不动产,里面值钱的货物都被顾家先一步拿走。
而沈钰跟随裴南屏炒房产时拍下的那几块地皮,早在他死前便已转到了裴氏名下。
最后留给她们母女的,只有一些生活用品。
朝夕之间,她从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成了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落魄千金。
这对于刚上大学的沈知懿而言,可以说是毁天灭地的变故。
她强撑着身体和心智,告诫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卖掉一切身外之物,凑够了钱抓紧为父亲下葬。
裴南屏起初还帮着她处理后事,等到沈钰葬礼结束,人便不见了。
母亲的病情不见好转,医生说只有动手术才能保住性命,她又不得已去求助裴家借钱。
因此,遇上了刚看望完姑姑的裴松鹤……
当她从双亲的事故中渐渐好转,已是冬雪飘摇的年末。
她将懿念重新开业,并把父亲生前的人脉全部联络了一遍。
有些人见沈家树倒猢狲散,连她的电话也不肯接。但沈钰为人宽厚和气,还是有些人愿意在私底下出手帮她,只是不肯露面。
她借此调查过父亲的死因,只是时隔半年之久,那批货物的单据都已被有心人销毁,使用过的电子账号与手机号也被注销,根本无从查起。
唯一的进展,还是在她去年打算离开京城时,托朋友找到了一个能办理全套证件的人。
道上的人都叫他‘黑背’,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黑背得知到她的身份信息,有意无意地透露过一句,“原来你是沈钰的女儿!”
她疑惑不已,“你认识我的父亲?”
对方语焉不详,“以前有人找到我,让我给沈钰做过一套假单据。”
沈知懿再想追问,黑背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了。
她与这个人约在机场会面,想顺便问清楚父亲的事,结果却在半途被裴松鹤抓了去……
现在她已平安生下小初见,再无软肋,终于可以好好清算一下那笔陈年旧账了。
浑浑噩噩间,她终于支撑不住困倦,沉睡在梦境里面。
-
“知懿,醒醒……”
她在醒不来的梦魇中颠沛流离,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低唤着自己的名字。
同时,鼻间似有若无的飘来一股清冷的味道,如大兴安岭迎寒而生的雪松,勾着她缓缓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线响起。
视线是模糊的,隐约看到床边伫立着一抹料峭挺拔的身影,却莫名令她感到安心。
原来兜兜转转,带她走出这无尽梦魇的人,还是他。
“你从后半夜开始就一直在说胡话,一会儿搂着我叫爸爸,一会儿叫妈妈,就是不肯叫老公。”裴松鹤微微俯身,用粗粝的指腹替她抹去眼角悬挂的泪珠。
沈知懿知道他在故意逗她,露出浅浅笑意。
见他用单手穿衬衫,真丝面料肆无忌惮勾勒出腰腹紧致的线条,骨节明晰的长指在此时显得格外笨拙。
“我来帮你吧。”她从床上爬起来,一颗颗为他将纽扣系好。
感觉到他胸膛下方的心跳缓沉而有力,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
关于沈钰这件事,裴松鹤他又知道多少呢?
他当初能查到裴南屏与父亲定下的婚约有问题,那么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什么,却不愿告诉她……
沈知懿心神不宁,扣错了一颗纽扣,连忙说道,“我今天有点事要去懿念一趟,小初见就先留在清音别苑吧,等我晚上再过去好了。”
氛围过于旖旎,裴松鹤没有觉出异样。
低头看见她柔软的发旋,锋利的喉结滚动了下,“那我晚上过去接你。”
沈知懿想要拒绝,又本能依恋着裴松鹤带给她的安全感,只好默许。
来到懿念后,她先是给张晓妹放了假,又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到门外。
从手机上找出黑背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见一面吧。”
-
良久,一个身材劲瘦的男人来到店铺中,皮肤黝黑,眼神里透露着精明与世故。
“沈小姐,当我发现您的真实身份,我就知道,咱俩早晚都会见上一面的。”他笑容格外圆滑,开门见山说道。
沈知懿坐在茶台边,手中端着一盏茉莉清茶,声色很淡,“你既然清楚我为什么找上你,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钱不会少了你的。”
“好说好说!”黑背别有深意的笑了两声,“其实沈钰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刚好有个男人在五年前找到我办了一套假单据,让我把鉴定证书上的猛犸象牙,改成了违禁品象牙。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我当然得慎重一点,就在背地里调查了一下买主的信息。那人叫六指,曾在你父亲手底下做过伙计,因被你父亲发现品行不端,两年不到就被解雇了。”
沈知懿对这个六指全无印象,许是只在旗下铺子里做活儿,没有到过本家。
她沉吟了下,“那个叫六指的,你还能找到吗?”
“还真是巧,你父亲出事后不久,他也因一点小事儿被关了进去,前两天刚放出来。”黑背点到即止。
沈知懿了然的勾唇,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红艳艳的钞票,轻轻放在桌角,“这些是定金,劳您辛苦一趟,把那个六指请到我店里来坐坐。事成之后,十倍奉上。”
黑背瞄了眼桌角上的钱,咧嘴一笑,“就喜欢跟沈老板这种明白人说话!”
下午,黑背就将那个六指用绳子反绑到了店里。
人如其名,左手天生六指。
约摸着四十岁的年纪,衣衫褴褛,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老板娘,人我给你带来了,你答应我的可得做到啊!”黑背搓了搓手指,做出点钱的动作。
沈知懿打量着六指,“把他弄到我内室去,我有些话要单独问问他。”
第210章 你惹我老婆不开心,得付出点代价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六指警惕的看着他们。
“六指叔叔,您见过我吗?”沈知懿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六指迟疑地点点头,“沈小姐,以前在老板的铺子里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她眸光转冷,“我这次请六指叔叔过来,是想问问您有关我父亲的事情。”
六指听后脸色大变,双臂还被绳索缚在身后,不管不顾就朝大门的方向跑去。
“跑什么,人家老板娘问你几个问题而已,答对了有奖,答错了有罚。”黑背一把按住他,扔进了内室。
沈知懿眯起双眸,她可没打算放过这个六指。
只要一想到父亲是被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出卖,她便难平心中怒火。
而且六指肯定知道不少内情,否则怎会父亲那头刚出了事,他就被人送进监狱里堵嘴呢!
“我十年前就已经被沈老板解雇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六指急急否认,却不敢抬头看她。
“我问你,五年前,我父亲那张造假的单据,是谁指示你去做的?”她声调冷厉。
六指眼珠转了转,“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谁还会记得,早忘了!”
“我母亲说,父亲出事的那天早上,有人曾给他打过电话,说是单据有问题。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应该就是你吧?”她试探着问道。
六指脸色更加难看,却闭口不言。
沈知懿凉凉的笑,“不说是吗?”
她从桌上抽出一把利刃,那是平时用来削玉竹的匕首,锋刃极快,“既然六指叔叔忘了,那我就帮您回忆回忆,砍掉您那根多余的手指,兴许能让您记起点什么来……”
六指骤然睁大双眼,不住摇头。
黑背的表情也有些为难,凑近了她低声道,“沈小姐,我是卖消息为生的,不干这种见血的事,帮您绑人已经是破例了,这活儿我可做不了!”
“不需要你来动手,你只要帮我按住他就行。”沈知懿眼底的恨意昭然若揭。
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卖主求荣,父亲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可让她亲手砍去对方一根指头,心里难免会产生怯懦。
匕首握在掌心里,却迟迟不敢下手,刀尖都在颤抖。
六指等了半晌,似是看透了她,语气也放松了不少,“沈小姐,算了吧!别为难自己了,像你们这种富家小姐,连鸡都没有杀过,怎么敢动手伤人呢!”
“她不敢,我敢!”
一道阴戾而冰冷的嗓音从门外响起。
裴松鹤矜贵颀长的身影迈入内室,眉眼疏阔,而那双幽黑的眸子却沉冷得像极了深渊。
黑背和六指皆是一惊。
他们都对裴松鹤早些年做下的事迹有所耳闻,若是落到裴松鹤的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裴松鹤踱步到她的身后,长指温柔的从她掌中抽走了那把刀。
“你的手不能沾血,这种拿刀的小事,让我来。”
落在她耳畔的低磁嗓音滚着温热,“出去等我。”
沈知懿没有询问他为何会进来,深深看了他一眼,退出内室。
门关上后,她听到里面传来六指求饶的声音,“裴总,我不知道是您在调查这件事,您想知道些什么,我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还不行吗?”
裴松鹤音质偏冷,慢条斯理说道,“晚了,你惹我老婆不开心,我得让你付出点代价才行啊!”
紧接着,便是六指凄厉的惨叫声……
沈知懿听得齿间有些发冷。
房门再次开启,裴松鹤漫不经心地用真丝帕擦拭着手指,眸光仍是那般温眷。仿佛刚刚他不是剁掉了别人的手指头,只是在拿刀为她切菜而已。
“现在你可以进去问他了。”
沈知懿走进内室,瞧见六指瘫倒在桌边,畸形的那只手被外套包裹住,血液正透过衣料往外渗出。
她不敢再看,凝声道,“说吧,你们到底对我父亲做了些什么?”
六指的声音有些虚弱,“五年前,故海集团的顾董事长找上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去弄一套假的单据来,然后把这张单据以匿名信的方式交到了公安局……”
“是顾沿海?”沈知懿呼吸急促起来。
“对,就是顾沿海!”六指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那几年沈老板在古玩界生意越做越大,顾董几次向他提议,要将禁止出境的文物通过物流卖到海外去,都被沈老板严厉回绝。
顾董早已动了除掉他的心思,裴氏集团的裴董知道后也参与进来,与顾董一起谋划了这次事件,并趁机拿走了沈家的所有地皮。
后来,沈家财产被没收,沈老板的判定也即将落下。我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算了结。可顾董又找上了我,让我给沈老板打个电话,就说是发现了那张单据上的问题。
那时候我已经不想干了,但顾董又给了我十万……我只好按照他的吩咐打了那通电话,谁知,沈老板竟在路上出了事!
我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逃离京城,结果扭头就被顾董以盗窃的罪名送进了局子。
在看守所里的那段日子,我遇上了那个撞死沈老板的大货车司机。我俩刚好是同一时间被关进去的,比较聊得来。
他向我透露,他也是被顾董买通的。顾董给了他五十万,让他守在那条岔路口,等待沈老板的车一到,就踩下油门撞过去。而且务必要,撞死……”
沈知懿觉得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下一瞬,她被人抱在怀里,熟悉的冷香气息扑面而来。
裴松鹤将她打横抱起,阔步走出内室,对守在门外的李管家低声道,“把人给我看好,没吐干净的让他吐干净!”
李管家面无表情的颔首。
他抱着她回到库里南宽敞的后座上,用手背轻碰了下她微微发烫的额头,脱下自己的羊绒大衣,像被子一样将她裹住。
半晌后,沈知懿回过神来,怔怔地睨着他。
“别怕,我在这里。”他微哑的声线贴在她耳侧响起。
沈知懿鼻尖泛酸,从大衣里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含着哭腔说道,“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对不对?”
裴松鹤默认,搂着她的手暗暗收紧。
第211章 裴松鹤,我们结婚吧
她眼中蓄起泪意,“什么时候发现的?”
“告诉你父亲留下的那份合同后不久。”他语气极淡。
沈知懿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
从昨晚听到顾予曦的话以来,紧绷的意志力在这一刻轰然倒塌,那些剜心挫骨般的痛在她体内肆虐无度,眼泪如雨丝般不断坠落。
“你知道,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苍白的唇染上了血色,是被她牙齿深深切入咬伤的,哭得连话都呜咽不全,低得只剩气音。
裴松鹤眉宇之间尽是心疼,抬手去擦她脸颊上泪痕,可又有新的泪滴滚落在他手背。
她哭得如此痛不欲生,倒让他不知该怎么哄了。
“知懿,你的仇我来替你报。”
沈知懿从他的怀里缓缓抬头,她想起陈墨在医院时欲言又止神色,他劝她相信裴松鹤……
“你把我关在清音别苑里,不让我出去,是因为知道了顾沿海与裴南屏做下的好事,怕他们斩草除根,对吧?”她那双乌黑清透的眸空洞无比,却固执的凝望着他。
裴松鹤默不作声,怕说多了反而刺激到她。
“我早该想到的……如果只因我惩罚了顾予曦,顾沿海何必大费周章派人抓我,他们当时多半想的是,养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的小兔子,竟会跳起来咬人了!还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与你联手复仇,他们岂能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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