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过来一起睡。”
她剜了他一眼。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否则女儿是怎么生出来的?”裴松鹤喉间发出磁性的低笑。
听他这样讲,她无法再矫情。
脱下鞋子,背对着他躺到病床的外侧。
三月下旬的夜里寒意未消,早已焐热的被窝却暖如春昼。
她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掌沿着自己背脊摸索到了腰间,动作小心翼翼,似生怕吓着了她。
最后,温柔地将她束缚进他的怀中。
耳后微有热意传来,是他薄唇时不时的亲吻,音调又沙又哑,“我知道你的忧虑,别再回避我。即便上天收走了这段姻缘,我也要与天搏一搏。”
她略微调整了下呼吸,颤声道,“如果上天不肯答应呢?”
裴松鹤单臂将她搂得更紧,低柔的腔调里满含偏执,“那天从扎叶巴寺的山顶走下来时,大雪初霁,乌云褪散。那一刻我心里想的便是,今生今世,除却生死,没有什么能再将我们分开!”
沈知懿咬着下唇,想要在黑夜之中回眸去看他一眼。
可后脑的晕眩在此时卷土重来,深深的疲倦与困意将她推向冗长的梦境……
次日,沈知懿去了趟清音别苑,把小初见接回自己家中。
裴松鹤原本有些失落,但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沈知懿都会带着小初见来病房探望他,手里还会拎着一只保温桶。
她不会做饭,就承担起了跑腿的义务。每天中午,把顾阿姨为他煮好的汤送过来。
两人之间没什么交流,往往是她看着他把汤喝完,便带着小初见回去。
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她们还会再来。
许是那天夜里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现在倒有几分心照不宣的意味。
这样的时光一直延续到他出院那日。
从清晨到华灯初上,他都没有等来沈知懿的身影……
第204章 白月光是她,情之所钟还是她
早起时天色灰蒙蒙的,仿佛有一场春雨降至。
沈知懿并没有忘记今天是裴松鹤出院的日子。
她刚打算出门,姜梨却带着姜枳一起来到家中做客。
姜梨自转为住院医师后十分忙碌,难得休假,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上门和她一起煮火锅。
吃过晚饭,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了下来。
沈知懿看着窗外绵密的雨丝,心想裴松鹤现在应该已经办理完出院手续,回到清音别苑了吧?
夜色渐浓,姜梨被家里司机接走,姜枳也要回自己的房间。
她送姜枳出门,蓦地瞥见楼梯间站着一抹颀长的黑影,把她和姜枳都吓了一跳。
“裴叔叔好。”
经过上次事件,姜枳现在心有余悸,简单和裴松鹤打了个招呼,便一头钻进自己家中,快速关上了门。
沈知懿怔了片刻,抬步走近他,这才发现他浑身湿漉漉的,连外套都被雨水浇透,显然是没有打伞。
她蹙着眉,下意识看向他的右手。
见水滴正从他袖口处坠落,心中甚是窝火,冷声道,“你的手不想要了是不是,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过来做什么?”
裴松鹤薄唇微启,音调喑哑,“我怕等我手好了,老婆没了。”
“你本来也没这种东西!”她没好气的说。
“可以有。”他挑起眉梢,似在哄她。
沈知懿一口气憋在心里,决定先不跟残疾人计较,一把将他扯进了自己家门。
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全新的浴巾,照着他那张俊脸砸了过去。
“去把你身上的水洗干净!”
被雨淋湿要尽快洗澡换衣服,可是沈知懿家里没有裴松鹤能穿的尺码。
只得打电话给李管家,临时送来了一套家居服。
半小时过去,他从浴室里走出来,赤裸着上半身,浴巾松松垮垮系在腰胯间,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客厅光线暧昧难明,裴松鹤站在吊灯下,徐徐开腔,“我手腕的伤还没好,不能自己穿裤子。”
她移开视线,垂落到他腕骨上那道还未拆线的疤痕,却意外看到了那串乌沉沉的佛珠。
他还真是旧情难忘,纱布刚拆就把佛珠带回去了,一天都舍不得耽搁!
“别在我这里耍流氓!擦干了就让老刘送你回去,我和初见要休息。”她的语气骤然转冷。
裴松鹤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猝不及防,刚欲开口,小初见便发出洪亮的啼哭声。
沈知懿动作熟练的替她换下尿片,转身去卫生间扔掉。
当她再次回到客厅时,看见裴松鹤正用腕间叮当晃动的佛珠逗女儿玩。
小初见嘴角绽出笑意,张牙舞爪的小手去抓上面的珠子,裴松鹤便摘下了那串佛珠给她玩,眉宇间透着星星点点的宠溺。
一股难明的愠怒涌上心头,沈知懿快步来到沙发旁,从女儿手中抢回那条黑曜石佛珠,向他扔去。
“把你的脏东西拿走!”
小初见丢失新玩具,又委屈的痛哭起来。
裴松鹤将她抱在怀里轻哄,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淡淡笑道,“女儿喜欢,就留给她玩好了。”
她冷笑不已,“拿顾予曦的东西做人情?你可真大方!”
裴松鹤闻言,眸光瞬间清明。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重逢以来,沈知懿每次看到这串佛珠都会莫名其妙朝他发脾气。
她竟跟他有着同样的错误认知,以为这条佛珠是顾予曦送给他的!
觉得他旧情难舍,所以到现在都不肯摘……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他低语。
“忘了什么?”她皱眉。
屋内静谧得有些诡异。
他将小初见哄睡后,牵起沈知懿的手,把那串黑曜石佛珠珍而重之的放在她掌心里。
如玉的面庞上露出微不可觉的郑重,“终于物归原主了。”
她神色错愕,更多的是不解。
“你十一岁那年,是不是去过顾家的玫瑰园?”他颇有耐心的提醒道。
“是啊,我小时候特别喜欢顾予曦家的那片玫瑰园,我家以前就住在她家旁边,放学后没事就会跑过去玩。”沈知懿回忆起儿时,柔淡的嗓音也变得缥缈。
“后来有一天也不知是怎么,我在花园里淋了场大雨,回到家中,连续几天高烧不退,我妈妈责怨顾家没有看护好我,便不再让我过去玩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完,抬头睨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松鹤眸色逐渐深沉,“你还记得,那天下大雨,自己遇见什么人了吗?”
沈知懿拧起眉心,骤然回想起他受伤那日,脑海中莫名浮现的玫瑰园。
那抹跌跌撞撞的高大身影与眼前人渐渐重叠,她不由捂住了嘴,“是……你?”
裴松鹤攥住她的掌心,唇畔染上极淡的笑意,“这串佛珠,是你给我的。你说可以护身辟邪,让我拿去卖钱。”
他的话像一块遗落的七巧板,刚好将她缺失的记忆填补起来。
玫瑰园中发生的事,一幕幕如走马灯般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
她有些懊恼,又有些难为情,连声调都带着几分娇嗔,“那个大哥哥,怎么会是你啊!”
他主动俯首认错,“我只后悔,没有在唐古乡时就认出你来,反倒把顾予曦当成了你……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沈知懿怔忡的看着他,读懂了他话语间的含义。
原来,他们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过顾予曦!
兜兜转转十几载,救命恩人是她,白月光是她,情之所钟还是她!
沈知懿被这个真相弄得有点受宠若惊,不禁退后两步,“你先等会儿,让我理一理……”
裴松鹤觉得好笑,伸长手臂搂住她欲逃跑的腰身,过于压抑的声线在她耳边低沉响起,“知懿,再叫声哥哥来听听?”
沈知懿羞得满脸通红,耳尖都染上了血色。
想要挣扎,却被他捏住下颌骨,吻了上来。
这个吻缠绵又悱恻,极深又缱绻,长驱直入,带着席卷一切的强势。
当她再次回过神来,已经被他压倒在卧室的床上,模糊不清的视野里唯有他那张过分俊美的脸。
时隔经年,她仿佛再次看见了那个闯入玫瑰园的少年,一眨眼,又变回了他如今清冷的眉眼。
第205章 心里负隅抵抗,身体却俯首称臣
当她清醒过来,发觉裴松鹤脸色有些不对,似是纠结许久,问道,“姜枳是不是很喜欢你?”
她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莫名有些想笑,“你连他的醋都吃?”
裴松鹤欲言又止道,“我年纪是比他大了点……”
“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她挑了挑眉,乌黑的瞳仁饶有兴致地睨着他。
“可我体力比他好。”
她见他神色依旧沉静从容,却紧绷着下颌线,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有几分促狭,“体力好有什么用,能为国家奥运拿金牌吗?”
裴松鹤的手被她五指相扣住,明明他可以用力甩开,却又舍不得。
方才明白绕指柔是怎么来的,真是要命!
成年人的重归于好,当然和学生时代的纯情烂漫不同。
他们连孩子都已经生过了,再谈那些叽叽歪歪的‘你追我逃’没有用,矜持反倒显得矫揉造作。
他这番蓄意勾引,已让她回忆起两人在清音别苑里耳鬓厮磨的日子。
这种熟悉的感觉早在不知在不觉间镌刻入她的灵魂,心里想要负隅抵抗,身体却已俯首称臣。
小初见饿得开始啼哭,这份难舍难分的情潮才将将止息。
裴松鹤吻去怀中人眼尾处的泪意,捞过床边的被子,将她严严实实裹住,“睡吧,我去喂她。”
沈知懿早已乏累的说不出话来,把头埋进被单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水晶纱帘无法遮挡正午时分的艳阳,从缝隙里洒进些浅浅的光影。
于是沈知懿将皓腕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习惯性的去摸枕边的手机,结果却摸到了微凉的肉体。
她瞬间清醒过来,睁开惺忪的双眸,看到裴松鹤姿态闲适地靠在床头。
“醒了?”
沈知懿微微仰头,神色里带着些许迷惑,“今天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京辉饭店有个慈善晚会,圈子里有名望的人都会到场,我缺个女伴。”他淡淡说道。
沈知懿想都不想便冷声回绝,“不去,我走了谁来照顾女儿?”
“你没醒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她送去了清音别苑,顾阿姨很喜欢小初见,会照顾好她的。”裴松鹤语调平静。
沈知懿见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心里泛起一丝狐疑,“为何非要我去不可?”
“老孟已经被我废了,他现在除了能喘气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表情温沉淡漠,又目空一切,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渗着一股浓烈的狠戾,“我就是要让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以后谁敢动你,我要他的命。”
沈知懿感到脊骨有些发凉,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他这是想敲山震虎,借此让裴顾两家安分一点。也好让那些想要利用她来威胁裴松鹤的人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他俯身,在她额间轻吻了下,嗓音缓沉了几分,“去换衣服,我让人为你准备了件晚礼服,看看喜不喜欢?”
她再无力拒绝,只得下床去洗漱穿衣。
第206章 她不会当众拒绝自己的求婚吧
裴松鹤凝视着她纤瘦的背影走出卧室,薄唇微勾。
其实他让沈知懿陪自己出席宴会,还有别的用意。
他舍不得再让她藏着掖着,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他要当着整个京城媒体记者的面,公开她和女儿的身份。
以及,刚知晓沈知懿怀孕时,他便在展会上以三亿的价格拍下了一颗产自南非的稀世粉钻,名为‘卢洛玫瑰’。
这枚戒指被他珍藏许久,可惜后面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反倒让他们险些越走越远,他没有机会将它送出。
今晚,是最好的时机。
他已将这枚戒指藏到宴席的桌子里,他非常期待沈知懿发现的那一刻。
晚宴上媒体众多,她总不会当众拒绝自己的求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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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辉饭店的大堂经理井然有序的指挥着服务生布置会场。
这时,一位身着条纹西装的男人朝他走了过来,礼貌询问,“请问松墨集团裴总的座位在哪里?”
大堂经理见他胸前别着松墨集团的名牌,连忙领他过去,“在这边,请您跟我来。”
走到座位后,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红丝绒礼盒,藏到了桌上那束娇艳的百合花束中。
大堂经理有些不解,“您这是?”
男人抬手扶了扶架在梁上的金丝眼镜,淡笑道,“哦,这是我们裴总给他未来夫人准备的礼物,劳您费心看顾一下,还望不要让任何人触碰到这束花。”
“明白,明白!”大堂经理了然的点点头,心想这些有钱人可真会玩!
男人叮嘱过后便先行离去。
京辉饭店档次很高,大堂经理在这里从事已有五年。
他多少也从那些富商的口中得知,现在京中势力最显赫的莫过于松墨集团,而松墨的两位当家人一个比一个有来头。
其中那位人称‘玉面修罗’的裴总,对故海集团的千金顾予曦情有独钟,去年还有传言说裴松鹤将会成为顾家的上门女婿。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顾予曦是裴总心尖上的人,这一点他不可能记错。
大堂经理害怕服务生出现纰漏,索性亲自守在座位上,等候晚宴开始。
夜色暗涌,来宾已经纷纷入场。
大堂经理眼神极好,从人群寻到了一抹婀娜曼丽的身影,主动上前说道,“顾小姐,我来带您入座吧。”
顾予曦今日的妆容十分低调,嘴上连口红都没涂,略显憔悴。
身上那件藕荷色连衣裙是几年前的款式,现在顾家已无法供应给她那些精致华美的礼服,只能找出旧衣服来凑数。
这个晚宴她本就不想来,可顾沿海却强行逼迫她上车,半拖半拽地将她弄进会场。
顾家现在面临巨额债务,只有与那些强有力的集团老总联姻才能挽救故海集团,顾沿海是带她来寻觅夫婿的。
她万般不愿,所以连妆容都懒得画,听到大堂经理这样说,恹恹地启口,“故海集团的位置不是就在这边吗?”
大堂经理别有深意的朝她眨了眨眼,“您的座位,在里面。”
顾予曦甚是不解,却还是跟着他走了过去,来到松墨集团的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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