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记得以前那两个继女都瞧不起她,这两年对她的态度稍有缓和……
可是,她在这个继子面前,永远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
他甚至还逼着她全程看着自己的儿子是怎样的下贱!
“言墨……好歹也算你的弟弟。”魏殊颤着声提醒道。
傅京辞不为所动一般,冷漠地看着屏幕里的一切。
他将指间的烟在烟灰缸中捻灭,语气没有一点温度,“贱得像条狗,我如何管他?”
深沉的声音就像是一把绞着心脏的刀,慢慢地折磨死人。
“管他?”
魏殊看到儿子像个哈巴狗似的给男人穿鞋,含着钱跪在地上讨好那些人的样子,她近乎崩溃。
她满眼恨意地大吼道:“是你让他变成这样的!”
办公室内回荡着这个疯女人的怒吼声,傅京辞眉心微拧,眼底压制着戮意。
“天生的贱种,再富养,也是贱。”
傅京辞依旧那样稳,他坐在那里不动,都能让人明白什么是天生的矜贵。
他出生在京洛故宫旁的荣宁王府,母亲是钟鸣鼎食之家宋家的千金小姐,如同天潢贵胄一般的身世,一出生就引得南北两城世禄家族恭贺。
年少时因超群过人提前进入商界,靠眼光与手段,将傅家的太平海纳集团从国际化带到新的巅峰,旗下产业遍布全球,涵盖方方面面。
他三十不到,就被称为财阀中的财阀,资本的顶端。
钱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钱,权对他而言也是想要就要。
她魏殊,一介平民,生下来的儿子,骨子里都带着贱样。
“他不是贱种!他也是在荣宁王府出生的!”魏殊情绪激动地怒吼着。
“是么?那为什么我扔个骨头,他就忍不住像狗一样去接?”傅京辞漫不经心地说着,嘴角微勾的样子更像是恶魔在低语。
南北两城,搞商政的都知道,傅九爷的狠是令人发指的,他太擅长抓住一个人的内心最深处的脆弱点猛攻了,惹了他就像是惹了自己内心最恐怖的地狱。
区区凡胎,岂能不惮?
魏殊是穷怕了的人,所以她每天发了疯似的打扮自己,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豪门夫人,要珠宝首饰,要从头到脚摆脱自己的下贱。
傅京辞多狠啊,一眼看穿她是什么样的人,将她的小儿子内心最劣贱的一面唤醒,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小儿子一点一点变成一个贱种!
“你父亲看到了会怎样?你想过吗!”
魏殊的翡翠耳坠甩了出去,头发也有些凌乱,倘若不知道她从前尊重的样子,会以为她是豪门怨妇。
傅京辞垂眸冷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魏殊口中傅京辞的父亲,傅宰臣。
闻声,傅京辞冷漠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中年男人。
“宰臣、宰臣……您救救咱们的孩子……”魏殊哭着扑到傅宰臣的腿上。
傅京辞与他父亲长得有七分相似,但见过他母亲的人都说他更更像母亲。
那双好看到极致的眼笑起来仿佛万物都要明媚,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宰臣也记不起来这个儿子的眼神怎么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
许久毫无波澜的他也被那样的一幕给刺激得眉心微拧。
傅京辞嘴角带着为父亲准备的绅士微笑,可眼里的讥诮却藏不住。
“出了气,就差不多得了。”傅宰臣磁厚的声音响起。
他冷眼盯着傅京辞的样子,就像是在和一个恶魔谈判。
“父亲,您总是有着让我佩服的大局观。”傅京辞绅士一笑,交叠修长的腿上是他轻敲的手指。
他看了一眼拙言,拙言颔了一下首,命人将投屏关了。
魏殊哭得不成样子,傅宰臣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官儿,几个小官儿便将魏殊拉出去了。
就像傅京辞说的那样,他的大局观是被逼出来的。
当年,他的腿还没像现在这样,一次交谈,他发现这个儿子的狼子野心和令人忌惮的一面,他原本想控制住,却没想到被反哺了。
傅京辞就站在他身侧,平静又恐怖地说着:
“父亲,您知道吗?对于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来说,钱赚到我这个程度真的很无趣。等我忙完这些事,我想我该找点有意思的事做。比如,毁了您。”
这么久过去了,傅宰臣有时会感慨,自己的儿子似乎是这个世上最优质的种,有时他又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最优质的种养成一个坏种。
“嘶”,香烟点着的声音。
哭声消散,傅京辞指间夹着一支烟,步履从容地走到落地窗前,睥睨着整个京洛。
“你的生日快到了,有什么想要的?”傅宰臣平静地看着傅京辞的背影。
对于父亲记得自己的生日,傅京辞不算惊讶,因为懦弱无能的人往往想要讨好别人,就得从别人的内心出发。
一个忙到整日见不到面,唯一见到时是在妻子的葬礼上,并且被自己儿子亲眼看到了和别的女人行淫乱之事的父亲。
这样的父亲,记得自己儿子的生日,传出去该有多让人感慨啊~
哪怕是恶魔,也会感动吧。
傅京辞手插在西装兜里,吐出了一个烟圈,淡漠道:“我想要的,早就不存在了。”
傅宰臣收回目光,让边上的小官儿将他推出去了。
良久,傅京辞将烟捻灭了。
他心情好差,想去珅城找她。
第45章 骄矜如她
快到十一月了,这几日景稚在澄溪省会的市中心全款买了一套房子,地段十分不错,交通也很便利,是全市最繁华的地界。
附近有几所重点的初中与高中,景稚两个妹妹转去的学校就在附近。
能这么快解决这两件事,还是因为傅京辞让拙言安排了人去帮她处理。
搬进去的第一日她在新家待了一天就回珅城了。
下午到的江都华府,傅照月正巧坐在前厅等她。
傅照月是个心大的人,虽然因为零花钱被扣一半伤心了一两天,但大哭几场之后也就没事了。
沈砚知也是个不敷衍的人,说给傅照月买衣服首饰这句话竟也不是说着玩玩。
这阵子景稚回澄溪忙事情,来回奔波的,傅照月也没去打扰她,一有空就拉着问沈砚知要钱去逛街。
景稚看她身上穿的是宋锦,便问:“怎么换风格了?”
傅照月笑说:“最近喜欢,中式美学还是要更耐看。”
这话说的不错,自近几年非遗大火后,秉承弘扬中式美学的理念,政策上的支持,南北两城的非遗世家也都有多向发展。
有主打古典珠宝服饰香氛的国际级杂志《如意》,每年的金九银十刊封面,许多知名影星抢破了头想要。
龚扇、缂丝、苏绣等等,都被称为价值连城的中式高奢。
昆曲、京剧、苏州评弹等等,都是世家子弟没事儿爱听爱看的。
“好看,我也想定制几套来穿穿。”景稚道。
旗袍穿的久了,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
傅照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有个朋友是苏城苏家的,我联系她来帮你做。”
苏城在珅城边上,宋锦最有名的便是苏城苏家的,苏家许多子弟会常驻与珅城,傅照月认识的这位宋锦师便是苏家的十六千金。
当天下午,苏十六带着人上门来了,景稚要褚羡拿出好茶招待。
苏十六正给景稚量着尺寸,傅照月在一旁道:“你说你这身材这么好,穿宋锦都给遮住了,可怎么好?”
景稚淡笑了一下,“没什么的。”
一套流程下来,景稚和这苏家十六千金有许多聊得来的地方,也就成了朋友。
原是想着晚上留她吃饭,但巧就巧在这时檀竹说拙言那边来消息了。
傅京辞晚上要来,那便不好留客了。
苏十六也是个随和温柔的,一听这话,便受了傅照月邀请,去她那儿做了客。
***
傍晚用完晚餐,休息了会儿便早早洗漱,真丝睡裙外披了个粉色的羽毛拖地披肩就出来了。
小官儿给景稚洗了一些水果, 景稚跑到书房练字,吃了两口提子放那儿了。
她默了一首李白的《乌夜啼》,用瘦金体写的,刚下第一笔就幸叹自己虽许多年没有碰软笔,但好在基础好,所以下笔稍认真些写的便不赖。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她太投入导致没听到外面小官儿那句“先生来了”。
桌上铺着好几张她默好的《乌夜啼》,手下这张还正写到“停梭怅然忆远人”,景稚忽然用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她一抬头,就见傅京辞风尘仆仆的来了。
对视一眼,景稚手里的毛笔还正沾着墨,她愣神时毛笔蘸的墨汇聚一滴,恰巧就滴在手下那张纸上。
她将毛笔放下,压抑住心里的那份雀跃,走上前。
“来了?”
傅京辞没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景稚,一身西装革履像是沾染过别城的风絮。
拙言上前接过他的西装外套。
“不用守着。”
“好的。”
小官儿们离开后,景稚有些害羞地走到书桌前,她走一步,身后男人便跟上一步。
她步子小,傅京辞两三步就走到了她身后。
她原本还在想该开口说些什么,谁知男人将她拢在了怀里。
她背靠着傅京辞的胸膛,只隔了马甲和衬衫,也依旧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男人胸膛的厚实感和侵袭而来的压迫感。
“想我了没?嗯?”
景稚的鸦睫一颤一颤的,“想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傅京辞欢愉地浅笑了一下,笑声很低很低,景稚却听得心怦然。
傅京辞嘴角勾着笑意,忽然看到了桌上的宣纸。
“你在练瘦金体?”
傅京辞问着,一只手拿起那张宣纸,端详了会儿。
沉默几秒,景稚连忙拿走宣纸,对折起来放在了手里紧紧攥着。
“不舍得给我看?”傅京辞反问。
景稚否认地摇了摇头,“是觉得写的不好。”
傅京辞不明所以,“我认为不错。”
景稚侧眸看向傅京辞。
傅京辞也不过多解释,而是持着毛笔,在新的宣纸上写了一个字。
景稚盯着这个字,不禁念出来。
“稚。”
“嗯。”
傅京辞搁笔。
“你的瘦金体写的好漂亮。”景稚羡慕地看着傅京辞。
“所以我的认可,你得相信。”傅京辞轻轻一句。
景稚欣愉地浅笑了一下。
傅京辞忽然想到了什么,松开景稚后,走到了书架前。
景稚看到傅京辞拉开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幅卷轴,然后走了回来。
“打开看看。”傅京辞将卷轴递给景稚。
景稚不解地接过,细细拆开卷轴,入目所及是一幅丹青国画。
“这是谁的画作?你的?”
傅京辞云淡风轻地点了一下头。
景稚诧异不已。
“很惊讶?”傅京辞倨傲地睨了一眼,“这可是我十岁前的画作。”
景稚更诧异了。
“原来你小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只喜欢墨黑色啊。”
傅京辞敛目,沉默了会儿,再抬眸时神色平静,“什么?”
景稚缓缓将画放在桌子上,一边欣赏一边解释,“没什么啊,就是看这幅画是「金碧山水」,和你现在的黑金风格风格相比很不一样。”
国画分为三大体,人物、山水、花鸟。
山水画中以形式或颜色来分类,又分以上三种和青绿山水。
傅京辞的这幅画上用石青和石绿画山水,又用泥金勾勒轮廓,看上去金碧辉煌。
“嗯。”
傅京辞淡淡应了声,走到景稚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你对国画做过了解?”
“嗯,以前很感兴趣。”景稚想抽回手,但傅京辞不让。
这手摸着像小猫的肉垫一样软,傅京辞捏了一下景稚的手心,在她耳畔轻声问:“学过吗?”
景稚摇了摇头。
艺术哪里是一般人家学的起的。
“我教你。”傅京辞目光落在景稚粉嫩的耳珠上。
景稚小声抗拒,“我不要。”
“要。”
不容置否的一句话,傅京辞上前来握住景稚的手,眸光晦暗不明。
“媆媆……”
书房里并没有开空调,此刻却热如暖炉。
傅京辞将景稚打横抱起。
一双细白绵软的手搂住傅京辞的脖颈,景稚听到身后的开门声,本能地往男人胸膛靠了靠。
……
第46章 11月16日(已删减)
先生是晚上七点来的,到了翌日上午十点,庖厨的小官儿撤了早饭,开始准备午饭。
檀竹送干净衣裳进去的时候景稚在浴缸里坐着了,傅京辞穿着浴袍接过了衣裳。
一会儿后景稚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问檀竹午饭好了吗?
厨司的小官儿赶紧将菜上上去。
这会儿十一点多,景稚开始吃午饭。
第一筷子就是牛肉,倒是和往常第一口蔬菜的习惯大不相同。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傅京辞语气少见的温柔。
景稚吃的有些快,低头看了眼衣裳,见没油渍滴上去便放心地又夹了一块牛肉塞嘴里。
她双眼无辜地抬头看他,含糊不清地说:“饿了。”
傅京辞见她这样,嘴角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收回目光后拿起红酒杯浅尝了一口。
过后,他道:“我下午走。”
“昂?”景稚顿了顿,看向傅京辞时双眸清澈。
“昂什么?”
“没事……”
景稚埋头吃着饭,实际上傅京辞什么时候走,要去干什么,她都没资格问。
他是个很典型的金主,她也是个很合格的金丝雀。
偶尔的调情与温柔也只在夜半厮磨时。他冷时特别冷,就像是一座孤岛,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他温雅时又特别绅士,好像这世上的女人没有谁不会为他倾倒。
这样的人,恐怕只有他玩弄人心的份。
事实上景稚也从来没想过要踏入他的内心深处,他心里的那处深渊有多少秘密,她能感觉的出来,但她并不好奇。
26/87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