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泽沉默不语,傅京辞却截然不同。
傅京辞冷笑一声,微扬着俊逸的下颌,眸中凝起矜怛,“那是你们的,我家现在可没这个情况。”
谢兰泽闻声睨了一眼,“你轻舟已过万重山?”
傅京辞笑而不语,深邃的眸光中更加矜怛。
远处,谢兰泽的小官儿徽猷和沈霂焓的小官儿处默交流了起来。
处默用手肘戳了一下:“你家兰泽少爷看起来……将登太行雪满山啊。”
徽猷苦涩地笑了一下,“你家少爷,欲渡黄河冰塞川。”
“你们俩别吵了。”拙言说着,掂了掂两个雪球,往这两人身上猛地砸过去。
徽猷和处默无语地抹掉脸上冰渣子,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少爷。
沈霂焓单挑长眉,“看我干什么?打回去啊。”
谢兰泽表面云淡风轻,话狠得不行:“往死里打。”
两个人得到应允,弯身拾起一团雪就朝拙言砸过去。
猝不及防的两下,拙言被漫天飞雪淋了一身。
傅京辞提声吩咐:“拙言,下手不准留情。”
“收到!”
三人和周围游园的客人在雪地里玩起了打雪仗。
帝都少有的晴朗天气,严寒隆冬,但仿如沁园几许,收尽春光,莺初解语,好事正酿。
……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坐在另一栋“沉香亭”楼准备吃个饭,楼的大门两旁题有「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几个人刚坐下,处默忽然走到沈霂焓身旁,俯身低语了一句。
“少爷,小惟小姐又跑了。”
“让她跑,小孩子不听话,吃点苦头就好了。”
但初默眉心紧蹙,敬慎道:“少爷,她带走了……您放在她房间的一份机密文件。”
霎时间,沈霂焓眯了眯眼,眼底狠色尽起,“她找死。”
说着,沈霂焓起身,“走了。”
“嗯。”
“嗯。”
十几分钟后,沈惟逃跑坐的出租车被十几辆黑色轿车拦在高架桥,一场新的猫鼠博弈开始。
沈霂焓走后,不耽误四人进餐。
景稚喜欢吃虾,傅京辞给她剥得满满一盘。
谢兰泽学着剥了一碗,不动声色地推到阮凌曦面前。
阮凌曦推回去了,淡淡一声:“谢谢,我不能吃虾。”
谢兰泽:“……”
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他没问。
吃完饭后,谢兰泽母亲突然打来一个电话,内容不详。
但谢兰泽表面应了一句,实际上不为所动。
阮凌曦知道是什么事,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谢兰泽没说什么,他本来就是完成任务似的带阮凌曦出来,她要回,他当然没意见。
景稚看阮凌曦要走,有点不舍。
“有空我们一起逛街吧。”
“好,我时间多,倒是你,你空了给我打电话。”
“嗯嗯。”
阮凌曦走后,景稚拿着之前那个iPad选了会儿店铺,忽然就看到一个感兴趣的。
“与你共华发。”
傅京辞掀起眼帘看了一眼。
他知道这个店,是江家旗下的一个中式摄影写真品牌,专注于中式浪漫风格的情侣写真。
“想去拍照?”傅京辞淡淡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我让他们过来。”
「与你共华发」有旅拍的服务,让他们来沁园很简单。
“还是我们过去吧?”景稚抿了抿唇,“我想看看去那儿拍照的情侣。”
听说常常会有子女带着爸妈去为他们拍一张红底的夫妻照。
还有年轻人,为了与另一半“共生华发”,特地跑去沾沾福气。
景稚是有一点私心的,就是不知道傅京辞这种矜贵的人愿不愿意在步行街上人挤人。
傅京辞思忖几秒,沉默未应。
景稚垂眸,有些失落。
“好,走累了我背你。”
景稚抬眸,对上傅京辞黑如点漆的深情眼。
现在的傅京辞,温柔深情到能溺死人。
景稚轻轻一笑,“不用,又不是很长的路。”
步行街中也是有一条能开车的路的,但从沁园走过去更为方便,节假日人多期间,武警大队的人会来这边执勤,交警更是出没在各个角落。
傅京辞起身,牵着景稚出了沁园……
第86章 生于繁忙喧闹,长于繁华锦绣
熙来攘往的步行街上,景稚戴着墨镜和口罩,手被身前的傅京辞紧紧牵着。
“哒哒哒哒.......”
红底高跟鞋踩在积雪已化的路上,旗袍裙摆下,一双清瘦好看的脚踝若隐若现。
“我想要什么?”景稚重复着傅京辞刚刚问她的话。
“没错。”傅京辞微扬下颌,目光笃定,“你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
景稚嘟了嘟嘴,有些捉摸不透。
老男人莫名其妙要送她想要的东西,是想讨她欢心么?
想到这,景稚眸光游移在整个繁华的中式商业街上。
须臾后,她凑到傅京辞身边,仰头看着男人轮廓清晰的下颌,盈盈一笑,骄矜地问:“那我要是想要这其中一家商铺的产权呢?”
帝都黄金地段,一间商铺的年租都是几百万起。
傅京辞鼻梁上戴着墨镜,垂目睨了一眼景稚,语气笃定得不容质疑,“那我就将整个商业街的商铺产权,都送给你。”
景稚的大眼倏地瞪得圆圆的。
莫名其妙的被送整个商业街?!
景稚缓缓敛下目光,疑惑须臾,又重新抬眸看向傅京辞的侧脸,“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既然提出来了,就是有这个想法。”
傅京辞语气从容又自信,“我现在就安排人着手这件事。”
说着,傅京辞回眸看向拙言。
景稚立马拦下,“不是不是,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你给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管理。”
她说着转眸看路,神色认真地道:“而且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想学。”
“这好办。”傅京辞气定神闲地道:“我安排专业的人来协助你管理。”
“真的不用!”景稚觉得人要懂得餍足,“我确实没这个想法,给了我反而压力很大。”
傅京辞没说话,眉心微拧,有些郁闷。
路上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他们,然后发给好友,分享自己在逛街时看到的一对养眼情侣。
虽然看不到女生的脸,但从袅娜娉婷的身姿中就能感觉到是美人,而男人虽然也带了墨镜,但轮廓古典气派,回头率极高,不用说也知道两人有多般配。
景稚嘴角漾起两个小月牙,扯了扯傅京辞的袖口, 哄道:“我以前都没想过会和男朋友这样出来逛街。”
“为什么?”傅京辞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因为没有遇见你啊。”景稚墨镜下的双眸明亮又温柔。
傅京辞板着的脸有了几分缓和,微勾了下嘴角,眸光渐渐倨傲。
这么温柔的哄他……
一定是他刚刚的大方迷死小宝了!
呵。他不愧是最迷人的暴君。
“你漂亮善良,不会缺追求者,一点都没想过这种事……不可能。”傅京辞语气缓缓的,透着上位者的自信。
“怎么不可能?有追求者又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景稚嘟了下嘴,烦闷地敛下目光,“如果因此有人嫉妒你,这是多可怕的事你知道么?”
“可怕?”傅京辞眼底露着讥诮与不屑,“我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嫉妒。”
景稚双唇阖动,盯着傅京辞语塞地抿了抿嘴。
傅京辞泰然地转眸盯了回去。
片刻后,景稚深呼一口气,无奈地撇开脸,“算了。”
“你虽然有温雅绅士、通情达理的一面,但也只是心情好的时候装一装而已,不像你的那些朋友善解人意。”
傅京辞嘴角缓缓压下。
“如果现在是暮烟在和沈先生说这话,暮烟肯定会被理解。”
傅京辞恹恹地掀起眼帘,看着前面的路。
“还有,如果是凌曦和谢五公子在讨论这个问题,凌曦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无语。”
景稚较真地盯着傅京辞。
听完这些话,傅京辞不以为意的敛目,“播穅眯目,唱筹量沙。”
他漫不经心地扬了扬下颌,“我比你了解他们的本性。”
“你的意思是,我一叶障目?!”景稚气得停下脚步,甩开牵着的手。
傅京辞泰然地转过头,满眼毋庸置疑。
景稚白了一眼,气鼓鼓地重新启步。
傅京辞目光跟随,不以为意地重新牵起景稚的手。
“要我说……”景稚撅了撅嘴,“每个人都有性格缺点。”
傅京辞侧眸看了一眼景稚,目光温柔又有耐心。
“你背后说朋友坏话,简直就是妒夫!”
傅京辞倏地顿足,压下眉宇,盯着景稚的目光充满了匪夷。
片刻后,他弯身凑近景稚,微微眯眼,声线低沉缓慢,“一群爱添乱的家伙罢了,有什么值得我这种内外兼修、温雅有礼的人嫉妒的?”
“你也不用不服。”景稚犟嘴道,随即睫羽翕动,上下扫视一眼,“我又不嫌弃你这个缺点。”
傅京辞隐忍地阖了下眼。
没事,自己选的。
她性子骄矜,他以忍为阍也不会少块肉。
“反正……”景稚郁闷地敛下目光,“在我看来,被人嫉妒就是很可怕的事。”
她扬了扬手,腕上祖母绿翡翠手镯漾了一下,“所以我以前很讨厌有男生追我,也很反感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你确定你反感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傅京辞虽是质疑,但声音温沉。
景稚闻言一顿。
傅京辞敛回目光,直起腰身,一边牵着景稚继续往前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入娱乐圈,不是更容易成为焦点?”
景稚微抿了下唇,忧郁地低下头,“我知道我说的前后矛盾,嘴上说害怕成为焦点,但又热爱娱乐圈的事业。”
说着,她抬眸认真地凝视着傅京辞,“但你知道吗,人体的细胞是每七年全部更新一次的。这就意味着,二十二岁的我,已经不是十五岁到二十一岁的我了,想法当然也会改。”
十五岁到二十一岁期间,恰巧是她人生的第三个七年,也是她最黑暗的七年。
二十一岁的下半年,她遇见了傅京辞,直到现在一起经历了跨年,算二十二了,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七年,她那些胆小怯懦的细胞也完全被更替。
“还有,你干嘛老是针对我入娱乐圈的事?”景稚鼓着腮,幽怨地盯着傅京辞,“天天管我这个那个,我都快和那槛花笼鹤一样了。”
“停。”傅京辞冷着脸但声音却温柔无比,“不说这个话题,说说你现在,我追求你,你讨厌过吗?”
景稚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没把你的追求当过追求……”
她又不傻,告白之前的好,她都没那个胆子当作是追求。
傅京辞看着景稚无辜的样子,气得咬了下后槽牙。
须臾后,他偃了情绪,耐着性子道:“这确实是我的问题。”
随即,他又好生地道:“那你现在把之前我对你的好当作追求,仔细想想。”
景稚思忖了会儿,抬眸时实诚地道:“没有讨厌过,因为你把我保护的很好。”
傅京辞闻言矜怛地收回目光,如钩的眉眼浮着一丝满意。
不错,没白养。
“那些追过你的人,你看不上是对的。”傅京辞伸手护了一下景稚,语气慢条厮礼,“保护不了你,就没资格追求你。”
景稚缓缓投去微微波澜的目光。
“‘媆媆’不是娇软柔弱,而是温柔美好,虽生于繁忙喧闹,但从今往后,长于繁华锦绣。”
万籁寂静,景稚的心怦然跳动。
以为救赎的是光,却在光中看到了从容走来的他。
思绪仿若拉回到十五岁那年,景稚坐在高一的教室里,她依然记得那篇全文背诵的《氓》,与《孔雀东南飞》一样都是「语文」送给学生们在爱情中的箴言。
直到现在她都一直牢记那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可避免的一点一点喜欢上了傅京辞。
“你这是想照顾我一辈子吗?”景稚灵动地眨了下眼,收回目光。
“你愿意吗?”傅京辞语气从容却又认真。
“我考虑考虑。”景稚骄矜一笑,狐狸眼漾着一缕柔情。
傅京辞没说什么,只轻轻一笑,不疾不徐。
正巧这时,到了“与你共华发”照相馆。
入目所及,店铺门面是很复古的正红色系,中式风的logo上印有一句:多情不笑我,惟愿与你,共生华发。
这句话是根据诗人苏轼《念奴娇o赤壁怀古》中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以及《红尘客栈》的“我只求与你共华发”结合所做。
一进店,店长恰好笑盈盈地出来迎接。
景稚颔首回了个礼,眼波流转,缓缓看向了四周。
一楼的大厅内,坐了许多排队等候拍摄的情侣,有人满目都是对方,有人就是那个“对方”。
片刻后,景稚和傅京辞上了三楼。
原本正常拍摄是有妆造要做的,但两人不想这么麻烦,就直接进行拍摄。
“只是简单的拍几张合影,但是我发现……”景稚看着傅京辞的衣裳,眼尾微微上扬,“我发现我们今天穿的就很适合拍照。”
景稚的话刚一说完,摄影师拿着相机拍下了第一张。
傅京辞侧首看向景稚,回应她刚才的话似的,伸手摸了一下景稚的头。
摄影师正巧拍下第二张。
而第三张,则是两人坐的端正,面对镜头,微微一笑时的抓拍。
……
半个小时后,景稚和傅京辞坐在休息室内,拙言拿来洗出来的成片。
新中式风格的红底照,照片中的景稚穿着玉茗白云锦旗袍,上面的流苏如同纤云,耳上别了一朵秀小的绒花制作的白玉兰,腕上一只祖母绿玻璃种翡翠手镯高贵典雅。
而傅京辞的这套定制西装也偏向于新中式风格,融合了传统纹样,内搭一件丝绸制作的水墨印花衬衫,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上,右手中指戴了一枚色泽深沉的帝王绿翡翠戒指。
一只祖母绿手镯,一枚帝王绿戒指,一个色泽澄澈干净,一个色泽深沉内敛。
景稚拿着照片,满目欣喜地端详了会儿,然后放下照片,起身笑盈盈地对傅京辞道:“我出去看看别人怎么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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