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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病房洗手间里发出一声闷响。
江老爷子面容冷厉：“里面有人？”
“没有。”
一声反驳，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咳，”江沉试图转移话题，“爸，您啥时候走。”
江老爷子何等人，走过的路比江沉吃的盐都多。
他眼里含笑，“你是嫌我啰嗦，还是说到你痛处了？”
江沉眼皮子一耷拉：“我累了，要睡觉。”
“这样啊，”江老爷子老神在在，“我陪你坐会儿，等你睡着再走。”混蛋玩意儿，看谁赢过谁。
江沉：“您无不无聊。”
“嫌我烦啊？想见心上人啊？”老爷子呵呵一笑，“正好，让我也见见。”
江沉气闷不已，掀了被子把头一蒙，自个儿生闷气。
江老爷子眉梢一挑，江沉下意识觉得后背发凉。
刚掀开被子，就听江老爷子朗声吩咐，“陈管家，把他绑了，带回家。”
“爸！”江沉无语，“我住这儿挺好。”
“那可不行。”江老爷子笑眯眯地说，“为防方家狗急跳墙，你必须跟我回家。”紧接着打起感情牌，“再说，过几日就是我寿辰，等宴会后你再回沉园。”
“我……”
“没得商量。”
江老爷子惯常说一不二，平日里也就江沉能驳几分面。
不过这次江沉是没辙了。
陈管家忍着笑，让保镖进来，直接把江沉抬走了。
真的是抬，很没形象那种。
江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瞧了眼洗手间，这才起身离开。
日光炽盛。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江家老宅。
江老爷子道：“你回房间好好休息，晚点让温医生再过来给你查查身体。”
江沉阴着脸，见谁都不高兴，也不搭理江老爷子，径直回了房间。
江老爷子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拱火，“哎哟，这怎么还生气了啊。”
陈管家无语，“您也真是，干嘛非让小五回来。”
“哼，我就是气他不让我见未来儿媳。”江老爷子笑呵呵地说，“如今他人在老宅，我总能见到那姑娘了吧。”
“您这是何必。”
“咋地，我都依他不去找那小姑娘了，还不让我用点手段？”
陈管家无奈，只得转移话题，“不过这次小五的身体似乎比以往好了不少。”
“这倒是。”江老爷子满意地点头，“都说有情饮水饱，小五有了人疼，身体也好了。”
墨竹轩，江沉的住处。
回了房间才发现手机落在病房。
好在他记得顾笙的号码，电话刚拨通。
“江沉。”
是顾笙的声音，但不是话筒里传出来的。
江沉觉得自己幻听了。
“江沉。”
又是清晰的喊声，还伴随着敲击声。
江沉左看右看，没瞧见人。
“我在这。”
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回头。
“……”
顾笙扒着窗口，露出一张脸冲他笑，还腾出一只手冲他挥手。
这场景。
极其眼熟。
江沉扔下手机，跑去窗户边，拉她进房间。
在左右瞧瞧，没人发现，赶忙关上窗，拉上窗帘。
他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见她没伤着，才有功夫训她：“你怎么进来的？有没有人发现你？阿乔呢，他死哪儿去了。”
医院走前，他给阿乔递了眼色，那白痴果然没领会到。
顾笙一溜烟进了房间，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没有人发现。”
一路进来甚至都没有人。
他抬手揉她发顶，“我家笙笙真实太厉害了。”他微微曲着腰，视线与她平齐，“不过，你这么急着跟来，是舍不得我？”
顾笙：“不是。”
江沉嘴角的笑僵了，“那你跑来干嘛？”语气眼神幽怨。
“你身体不好，我怕你不舒服。”
一句话。
江沉被顺毛了，嘴角开始往上跑。
语调自然也温柔起来。
“你早上没吃多少，饿不饿，我让人拿点吃的过来。”
顾笙摇头，“阿乔说请我吃大餐。”
“你们很熟？”
顾笙想了想，“阿乔是好人。”
呵，好人！
江沉一声冷笑，扒了阿乔皮的心都有。
“他为什么要请你？”
顾笙老老实实回答，“他说庆祝他放假。”
“放假，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
江沉冷笑，想拧断孟晓乔的头。
还放假？
他非得那傻缺累成傻狗不可！
顾笙觉得自己大概有病，连咬牙切齿的江沉都觉得好看。
他躺进沙发里，一个人生闷气。
狗脾气说来就来。
“你生气了啊。”为什么？
瞧她一副茫然模样，江沉心口郁结，是他白痴，竟然忘了她的迟钝。
他闷闷地说，“你都没单独约过我。”
顾笙抓了抓脑袋，“那下次约你？”
“不用勉强。”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又不是没人约。”
她立在一旁，干巴巴地哦了声。
两人谁也不吭声，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起来。
江沉瞧她一眼，又瞧一眼，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也不哄我。”
她伸手，揉他的发顶，被江沉躲开了。
“今天这个也不能哄好。”
顾笙有点抓狂，但还是耐心的问，“那要怎么哄？”
江沉眸光闪动，捏着她的手：“我想要……”
“要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江沉就凑近她耳边，悄声说，“就是昨晚能让身体变舒服的那个。”
第92章 那个让他舒服的东西
第一次，他挑破了她的秘密。
他不知这是对是错，总之，突然就想说出来。
！！！
顾笙茫然呆愣了许久。
忽然，目光凝住，惊愕的看向江沉。
她抽回手，双手紧握成拳，神经紧绷，在跑与不跑之间来回蹦跶。
大脑疯狂旋转，最后也只从嘴里蹦出一个字——
“啊？”
江沉微勾着唇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它能让我变健康，对不对？”
她低头不语。
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嗯。”既然已经承认，她就放开了，好奇的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江沉特别傲娇地说，“第一次你强行摸我手。”一副我很厉害，快夸我的表情。
“你好厉害。”原来那么早就知道了。
“那到底是什么？”
“精神力。”她语气有亿点点自豪，“我的精神力很厉害，能治好你的身体。”
精神力？
江沉大为震撼。
脑中闪过无数科幻大片。
但疑惑紧随而来。
精神力不该是一种精神能量吗，为什么还能治愈身体？
这样想着，他便也问出了口。
顾笙摇头说不知道，“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随着精神力日益强大，她的身体机能更异于常人。
江沉好奇的要命，拉着她上下打量，没看什么有啥特别的。
忍不住问：“精神力，是什么样的？”
顾笙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抓着他的手，精神力以他能清晰感受到的程度进入他的身体。
江沉呆愣在原地。
好似一股暖流进入他的奇经八脉，唯独越过了心脏。
想来是脆弱的心脏无法接受这样的能力。
江沉莫名想到了那些仙侠小说中的灵气。
世界观一刹那崩塌！
又想起她总提起‘三个月’，也就是说，再过三个月他的身体便能好？
这时。
身体内的这股暖流退去，他额头渗出了汗。
过往很多事如走马观花在脑中掠过，曾想不通的，如今终于连贯起来。
比如他日渐好起来的身体，张恒的药效果可没这么好。
比如她敢跳楼，敢徒手接掉下去的孟清若。
比如疯掉的方茴等人。
她还能像蜘蛛一样爬墙。
她害怕医院，害怕白大褂……
江沉瞳孔微缩，为什么会怕这些？
一瞬间，他脑补了好多画面。
顾笙以为自己刚才太猛，“江沉，很难受吗？”
江沉有些不安。
别人是生是死他管不着，但不能牵扯到顾笙，一点点猜疑都不行。
“笙笙，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没有。”
“有没有给别人用过。”
她摇头，摇到一半，顿住，“上次在云巅之上好像用过。”
他眸光暗了暗。
“其他人呢，你不是还救过孟清若好几次，她有没有察觉。”
“没有，”她认真地说，“我很小心的。”
江沉松了口气，又气她太轻信人，“这种事，我问你也不应该说，万一我骗你，把你送去实验室怎么办。”
“你不会。”她如此笃定。
该说不说，她一句话，他就跟坐云霄飞车似的。
江沉心中一叹，庆幸今日误打误撞开了口，庆幸她信自己。
“笙笙，知道什么叫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他语重心长，“你信任我，我很高兴，但……”
“嘘！”
顾笙食指按在他唇上，截断他未尽的话。
“有人来了。”
‘叩——叩——’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顾笙闪身不见了人影。
江沉愣了两秒，问道：“谁？”
“小五，”陈管家站在门口，并未有进来的打算，只道：“方家人来了。”
江沉眸低如凝了冰，“知道了。”
门外脚步声走远。
江沉跳下沙发跑去窗户口，“笙笙？”
“我在。”
窗户口，冒出一颗脑袋。
江沉冲她招手，“你先进来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顾笙摇头：“我先走了。”
然后。
就见着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躲过了监控，躲过了佣人，眨眼间便不见人影。
江沉眼巴巴望着，心里头特不得劲儿。
江家老宅是古建筑，客厅木门大开着，日光浅浅铺陈地面。
氛围不错，气氛却沉肃。
江老爷子泰然自若，甚至有闲心邀方淮山喝茶，绝口不提昨夜之事。
二人相识几十年，自是了解。
对方越是这样，这件事便越无法和解。
方染安听着两人虚与委蛇，说到底，做错事的是别人，她一个小辈却要跟来替人擦屁股，面上虽平静，心底恶心的不行，更何况……
“老江，小五的身体可还好？”方淮山放下茶盏，率先打破僵局。
“咳咳咳……”
门口，传来江沉的咳嗽声。
“让方伯父失望了，没死成。”
江沉本不打算见方家人，可心上人来去自如，反倒是他，像极了古时的闺阁女儿，望着远去的情郎望眼欲穿。
郁气说来就来。
再加上病弱形象向来入木三分，即便不装模作样，此时看着也着实不算好。
“谁让你来的。”江老爷子立时沉了脸色。
江沉缓步进来，径直在一旁坐下。
江老爷子揪心叹气，“昨夜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医生让你卧床静养半年，你就别折腾了。”
“我是受害者，可不得来看看杀人凶手又想如何息事宁人。”江沉意有所指，“总不好让十年前的事再度发生。”
这夹枪带棒的。
换做以往，方淮山必然要充当长辈讲几句，如今却是没有半分立场了。
方淮山道：“这事赖我，是我教子无方。”
“当然赖你。”
江老爷子冷着脸，语气强势，咄咄逼人。
“不止你，还有你那些个儿子孙女，个个心狠手辣心思歹毒。”
“十年前你们绑架小五，他捏着鼻子放过你们，如今竟还想要他的命。”
“方淮山，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方鸿平前脚被逮捕，后脚就出了车祸，上午掉河里，生死不知，晚上竟窜出来杀人。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当天眼是摆设？
无非也就两种可能，要么方鸿平本事太大运气太好，要么有人帮忙。
“这次的事，我会给你和小五一个交代。”方淮山挺立的脊背弯下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江老爷子毫不留情，“我等着。”
这态度是摆明了，这事儿揭不过去。
第93章 十年前绑架
日光炫目。
江家老宅外，方淮山身形佝偻。
方染搀着他，语气温柔，“爷爷，我送你回老宅吧。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你的能力我知道。”方淮山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偌大江家，道：“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
“早晚而已。”
江沉对十年前的事耿耿于怀，他们同是睚眦必报之人，这一天早晚会来。
于是，她宁愿放弃自己的喜欢。
相比男人，她更在意事业。
这一时，方淮山的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待到挂断电话时，方淮山的脸上怒气升腾。
方染不明所以，“爷爷，怎么……”
话未说完。
方淮山重重打了方染一巴掌。
“你！好得很呐！”
随后径直上车离开。
眨眼间，方染脸上浮现出指痕，火辣辣的疼。
身后还有江家佣人，见此都被吓了一跳。
方染冷着脸，上了车。
助理吴越看着她的脸，“方总，方鸿平在警局招了，说是您指使他杀害江沉。方董怕是为了这事才……”
“真不愧是我的好三叔。”她语调平平，可紧握的掌心被指甲抠出了血痕，“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吴越摇头，“昨天的车祸确实是意外，方鸿平还没胆大到找人撞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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