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的又是江家的谁。
两人出了小阁楼，一路朝着大门走去。
没走多远。
叮。
微信来了消息。
江沉点开，是顾笙发的。
一张全是拖鞋的照片。
“江沉，你喜欢什么颜色。”
“给我买？”
“嗯，送你礼物。”
江沉冷凝的脸色有些暖意。
“蓝色，跟你红色同款那双。”
自古红蓝出cp，小心机不要太明显。
不过江沉觉得小姑娘大概是有些小心思，但不好意思说，于是他先开口问了。
“知不知道给一个男人买拖鞋放自己家里，意味着什么。”
商场里，顾笙按照他的要求，拿了一双。
瞧见他的消息，回了个问号。
又飞快的补了一条，“你老是穿我的。”
“顾笙。”
他心头堵得慌。
“嗯。”
江沉什么也不说，只继续发她的名字。
“顾笙。”
“？”
他闷闷地戳按键，“对不起，没法来接你了。我有事要离开京州，今天就走。”
顾笙回了一个字。
“嗯。”
想了想又补充。
“要注意身体。”
江沉更气闷，“你都不问我去干什么？”
只一步之遥，他便能知晓母亲是谁。
他有预感。
这件事，或许会改变他一生。
顾笙就问，“你去干嘛呀。”
“没什么，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好。”
“早点回家。”
“嗯。”
“要想我。”
心跳在加速。
顾笙手哆嗦了下，回了个乖巧的表情。
付鹤雪一路跟着，瞧着他脸色从阴郁到平静，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消息。
等到两人踏出江家大门，忽而听见江沉说，“我要趟南城。”
第101章 生日，忌日
天光清朗，风带着浓郁的桂花香。
“顾笙。”
顾笙从超市出来，刚走到公寓楼下，看见顾煦半倚着车门，虽依旧西装革履，容颜俊逸，但肉眼可见的疲惫。
“大哥。”
她拎着东西，乖乖喊人。
顾煦笑了笑：“原本该早点来接你，但最近公司出了不少事，耽误了，上车吧。”
顾笙没问去哪儿，她既不担心顾煦卖了她，也明白顾煦向来说一不二。
车上，顾笙一如既往的沉默。
顾煦试图打破尴尬：“周放说你拿了驾照，回头车库里那辆车你开出去练练手。等熟练了，大哥再另外给你换。”
顾笙客气又疏离：“好的，谢谢大哥。”
“听说你今日补考了，怎么样。”
“挺好的。”
“咳咳，”顾煦清了清嗓子，“你别多想，我只是随口一问，学不好也无妨，大哥养得起你。”
顾笙：“谢谢大哥。”
顾煦无奈，“怎么这般客气，你跟江沉也这样？”
“啊？”
她正走神呢，一时没听清。
顾煦眼神复杂，瞧见她袋子里的那双拖鞋，看大小明显属于男人的尺码，太阳穴突突跳。
“江五爷……住你那儿？”
顾笙摇头，“这是礼物。”
“拖鞋？”
顾煦人都麻了。
送拖鞋给江沉当礼物？
是世界玄幻了，还是他耳背。
“不行吗。”她茫然的看他，“挺贵的，一百多。”
顾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瞳孔猛然紧缩，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他抢过袋子，拿出好几条项链，还有几件特别小的衣服，像是婴儿穿的。
“你，你……”顾煦咬牙切齿地低吼，“江沉对你做了什么！”
“？？？”
顾笙一脸懵逼。
“你倒是说话啊！”顾煦急的眼睛都红了，抖了抖手里的衣服，“你一小姑娘买这些做什么？是不是江沉他，他……”
玛德，说不出口。
顾笙继续懵逼，买这个做什么，“当然是穿啊。”
“……”
顾煦一声吼，“掉头，去沉园！”
“是。”
开车的是周放。
顾煦改口：“等等，先去医院。”
周放：“好的。”
顾笙持续懵逼，“大哥你病了？”
“……”
顾煦捂着心口，牙根都快咬碎了，“我好得很！”
大概是占据了对方妹妹的身体，顾笙对顾煦一向有点怂。
见他此时像个暴龙，也不敢说话了。
只是一缕精神力偷偷离开身体，钻入顾煦的皮肤下。
一分钟后，她满头雾水。
这不挺健康的吗？
正好此时是红灯，周放状似十分不经意的回头瞄了一眼。
赶在顾煦持续发疯前，弱弱道：“顾总，这衣服可能不是给人穿的。”
气到心肝疼的顾煦：“……”抬头瞧周放，眼神似刀，“你再说一遍！”
玛德，骂他的侄女/侄儿不是人，顾煦想拧断他的狗头。
唯有顾笙点头，“给猫穿的。”
顾煦：“？？？”
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放跟着他许久，都没见过老板这副脸面。
面上不敢表现，但心里快笑拉了。
当然，身为特助，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老板的，于是他拉着顾笙聊天。
“笙笙小姐养猫了？”
一边聊，一边换回原来的路线。
顾笙：“嗯。”
“养的什么猫啊，我家也有一只。”
又是红绿灯，周放翻出手机里的照片。
是只胖胖的橘猫，顶着一张大饼脸，眼神蔑视，一副看神都不顺眼的表情。
“哇~”
顾笙新奇地睁大眼。
又遗憾地说，“我没有拍照，但是江沉说它是三花，猫界美女，最好看。”
绿灯了，周放启动车，继续聊，“每一只猫猫都是独一无二的，笙笙小姐你养了多久了？”
顾笙说：“半个月。”
周放道：“那你猫粮用的哪一款？三花是田园猫，很好养。”
“江沉也这么说，那可以给它吃冰激凌喝奶茶吗？”
“给它尝尝味就行，不能吃太多。”
“江沉一口都不让我喂。”
周放笑了，“它会吃海鲜，吃蛋黄，吃水果，没有盐的肉也可以。”
顾笙眼睛亮了，“你跟江沉说的一样，他好厉害啊，没养猫都知道好多。”
简直句句不离江沉。
顾煦听得头大。
眼看周放还没完，伸脚踹驾驶座椅，“没完了是吧。”
周放立马闭嘴。
顾笙奇怪的看了大哥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写着两个字——有病。
顾煦：“……”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青松墓地。
“为什么来这里？”顾笙有瞬间的茫然。
顾煦没回答，只道：“跟我来。”
约莫两分钟的路程。
顾笙看见顾成江和顾淮，甚至连许扶离也在。
顾煦见着许扶离，眉头微蹙。
许扶离扯了扯嘴角，“我知道大哥不待见我，但今天是姨妈忌日。”
忌日？
脑海中有什么闪动。
顾笙看向墓碑，上面是许烟温婉漂亮的遗像。
日期正好是今天。
“是啊大哥，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顾淮转眸看向顾笙，“倒是小妹，居然还好大哥亲自去接，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换做以前的顾笙，早就炸了。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这颗芯子，早换了人。
顾笙确实不知道。
许多记忆都被原主刻意遗忘，再加上她是后来者，若非事到临头有人提起，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看来是真忘了。”
顾淮叹了口气。
“小妹，你这有了男人忘了娘的行为可要不得。不是二哥泼你冷水，你看上江沉，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你。还有，你天天赖在江沉剧组里混，他有说什么时候给你资源吗？”
“剧组？”顾成江疑惑，“笙笙你是想走这条路？”
顾笙只说了一句，“打工。”
顾成江倒也没说什么，“年纪轻轻出去闯闯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注意安全，学业也别忘了。”
“嗯。”
“要不给你配个助理，顺带也能保护你的安全。”
“不用。”
反倒是顾淮略显不满，“爸，大哥，咱们宠孩子归宠，但不能宠到无知，母亲当年可是……”
“顾淮！”顾煦厉呵，冷着脸斥责，“说话过脑子了吗。”
顾淮举双手投降，“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好了，当着你们母亲面吵架，像什么样子。”顾成江开口，“准备祭拜吧。”
从头到尾，顾笙如木偶般跟着大家打扫墓地，摆出祭品，磕头作揖。
扫完墓，众人回了顾宅，许扶离也厚着脸皮留下来。
饭桌上，他们相谈甚欢。
父亲顾成江说儿女小时候的事，大哥说公司，二哥说工作，许扶离说拿到了交换名额，年后出国。
唯有顾笙，像个局外人。
越是了解这个家，顾笙就越沉默。
饭后，她如同往日，一个人躲进花园里。
‘哗’
‘哗哗’
那棵合欢树下，大聪明在刨土。
似乎感受到顾笙的视线，大聪明狗爪子停顿两秒。
瞧着顾笙没动静，又开始挖。
挖啊挖啊挖。
两分钟后。
大聪明从坑里叼出一样东西，跑到顾笙面前蹲着，朝她汪汪叫了两声。
顾笙好奇的捡起来。
是本薄薄的日记本。
日记本封面写着‘顾笙’两字。
第102章 日记本，触目惊心
“原来你把它藏这里了。”
顾煦从走近，瞧着日记本，眼中都是笑意。
“以前老见你抱着它，谁都不给看，后来我问过你为什么不写了，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把它埋地里了。”
顾笙瞧着日记本，没吭声。
顾煦幽幽一叹，既无奈更无措。
他早已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妹妹相处，即便有心弥补，也于事无补。
“这些是给你的礼物。”
顾煦将手里盒子递给顾笙。
“生日快乐。”
顾笙木然接过礼物，说了句“谢谢大哥”，再也不言语，只盯着日记本发呆。
等回过神时，顾煦早已离开。
她翻开原主的日记本，入目的字体尚显稚嫩。
只是，内容却令人呼吸凝滞——
XX年3月18日
今天姐姐推了我，哥哥却骂我了。
为什么？
XX年6月15日
二哥说我是丧门星，因为妈妈在我生日这天死了。
丧门星是什么。
以后再也不吃蛋糕了。
XX年8月29日
今天我打了老师，爸爸打了我。
可明明就是老师的错，他想脱我衣服，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
XX年2月8日
我永远都比不上许扶离，他们也永远不会喜欢我。
如果我没有出生该多好。
……
每一篇日记很简短。
从八岁到十二岁。
整整五年。
总共一百零三篇。
里面开心之事屈指可数。
十二岁之后，原主再也没有写过。
直到十五岁。
XX年9月17日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我做噩梦了，梦里我只是小说世界的炮灰女配。
真是的，肯定是最近小说看太多了。
时间再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快快长大，然后离他们远远的。
XX年10月15日
梦里的事都成真了！！！
怎么办，我是不是中邪了？
我该怎么办！
XX年12月3日
什么狗屁男主女主，我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变得恶毒、杀人不眨眼，最后被杀死。
……
顾笙越往下看，眉头蹙的越深，有些看不懂。
梦里的事怎么会成真？
是原主生病了？
日记往后翻了许久，都记录着原主四处求神拜佛，然而并无用处。
XX年3月11日
我见到梦里同样炮灰死掉的秦野，他很讨厌我，但我不在意。
我不懂为什么要找他，但直觉告诉我能改变命运。
……
时光慢慢走过，日记里，原主考上大学的那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XX年9月15日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我不是顾家的女儿，那我是谁？
我的爸妈是谁！
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
XX年11月21日
我没有按照梦里的路线出国，缩在京州哪里也不敢去。
可我还是遇见他了。
梦里的男主——厉景辰。
第一眼，只一眼，我竟然发疯的喜欢上他，这怎么可能！！
XX年12月30日
我要杀死厉景辰。
XX年3月18日
终于还是失败了，不论多少次，他总能巧妙的避开，而我却差点死了。
……
顾笙惊愕不知所以，她知道厉景辰，就是那个伤害孟清若的男人。
她赶忙翻到下一页，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手在抖。
但越到后面‘她’的字迹越来越潦草，越来越乱，也不再写日期，每次都只有短短几句话。
——我见到她了，原来她就是女主，是顾家真正的女儿。真假千金，可笑，太可笑了！
——逃不掉的，无论我逃到哪里，无论我做什么，既定的命运都会迫使我走向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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