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顾笙回头喊他。
“嗯?”
她睁着亮晶晶的杏眸,兴致勃勃地问:“刚生下的小猪崽做烤乳猪好吃吗?”
张恒:“……”
阿乔:“……”
这什么型号的变态!
唯独江沉在认真思考:“……我也没吃过。”
阿乔对老板娘的兴趣瑟瑟发抖,“顾小姐,它们还是个宝宝。”这就吃,多残忍,好歹再养养啊。
“哦。”顾笙耸肩,“我就是问问。”
“……”
你那遗憾的表情可不像随口问问。
江沉反正什么都依顾笙,“想吃咱们就搞一只来吃。”
被顾笙拒绝了,“肉有点少,还是再养养。”
两人被张恒以‘不帮忙还净添乱’的借口撵走了。
江沉没去江氏集团,也没有因此在回江家老宅。
这是他的答案,他不会因此放过江正初,甚至他还迁怒了江珏。
十一月底,京州的天气变冷。
陈管家来了电话,说江老爷子病重。
“你走之前,他的身体就不行了。前半个月还能在家待着,最近这十多天,他已经住进医院了。”
“小五,你来见他一面吧。”
江沉默不作声挂了电话。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出来后,他带着顾笙去了医院。
两人到医院时,老爷子刚从ICU出来。
江沉见到老爷子憔悴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陈管家眼中闪过悲哀和无奈,“人老了,全靠一口气撑着,没了那股精气神,不过是时间问题……你进去看看他吧。”
老爷子醒着的,看到江沉,浑浊的眼睛亮了三分,再看见他身旁的顾笙时,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
江沉问道:“您还好吗?”
“我好的很。”老爷子笑眯眯看着顾笙,“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啊,可算见到了。”
小姑娘眼神清明,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
长得很好,跟小五很般配。
顾笙乖乖点头,说了声您好,便不吭声了。
江沉嗯了声,“是我要结婚生子白头到老的姑娘。”
“好好好,”老爷子乐呵呵笑着,又喊了陈管家,“我准备好的见面礼,你快拿给小丫头。”
陈管家拿过来的是个很古朴的木盒,里面放着两只碧绿的玉镯。
顾笙有点懵,她扯扯江沉的衣服,他没点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拿。
老爷子心底闪过一丝悲凉,面上却笑着说:“拿着吧,这本就是你爷爷江明华的。若是有机会,你给那孩子一个,留个念想。”
江沉到底松了口。
顾笙这才从陈管家手中接过盒子。
江沉和老爷子如往常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偏偏又有所不同了。
老爷子渐渐精神不济,“你们回吧,以后要好好的。”
江沉低低应了声,“您多保重。”
*
老爷子走的那天,京州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像是一场盛大的告别。
老爷子的葬礼,京州有身份有地位之人都来了,顾家也在其中。
江沉和顾笙也去了。
众人见到江沉,皆是神色复杂。
往日只当他是个被宠坏的世家公子,谁能想到这个病秧子,手段如此了得。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江沉会突然出手对付江正初,只以为是豪门争夺家产,可当江沉放弃唾手可得江氏集团时,大家又迷糊了。
江沉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祭拜完江老爷子,带着顾笙要离开时,被顾煦叫住。
“你这丫头,有了男朋友连家都不回了。”
顾笙想到了孟清若,她点点头,“我过两天就回去。”
说完,也不等顾煦再说什么,拉着江沉走了。
不过一天功夫,地上已经有厚厚积雪。
江沉怕碰,一到冬天跟个冰棍似得。
顾笙的精神力跟不要钱似得,一个劲往他身体里送。
江沉就心疼,“我没事,你别浪费精神力。”
顾笙没吭声。
她将脚下积雪踩的咯吱作响。
快走出江家老宅时,她突然喊了声江沉。
“我们以后不住京州好不好,这里好冷。”
江沉蓦地停下脚步,下一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桃花眼灿若星辰,“好啊,笙笙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顾笙嘿嘿笑,“那我们晚上去吃重庆火锅。”
江沉:“……”这话题跳的有点快,“不行,”他拒绝了,“你来大姨妈了。”
这下轮到顾笙蔫儿了。
“你变了。”她控诉。
江沉:“我没有。”
“就有。”
“那你说我哪里变了。”
顾笙:“你以前都让我吃。”
江沉:“以前我不知道你来大姨妈这么疼啊。”
顾笙试图狡辩,“所以我们要以毒攻毒。”
江沉:“……”
葬礼后第三天,出了太阳,可好像更冷了。
趁顾家父子三人都在,阿乔开车,江沉陪着顾笙一起,带孟奶奶和孟清若,去了顾家。
不等顾家询问顾笙带着陌生人回家做什么,顾笙就扔出一记重弹。
她说:“我不是顾家的女儿。”
第122章 离开
顾家父子三人脸色各异。
顾煦眉头紧蹙,“笙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顾笙面无表情,她看向孟奶奶,“您来说吧。”
孟奶奶神色复杂,“顾丫头,你确定要这样吗?”
她确实有打算让清若认祖归宗,她已然时日无多,临走前,最大的牵绊就是清若。
不等她找上顾家,顾笙已经先一步找到她。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孟清若不知情,还处于状况之外。
顾笙对孟奶奶点点头。
孟奶奶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摆在茶几上,“这是清若自小就有的。”
那条项链,顾成江很熟悉,那是许烟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但寄托了许烟对女儿的美好祝愿。
后来许烟病重、死亡,他根本无心关心一条项链。
顾成江盯着孟奶奶,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底最深的秘密,“你们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隐瞒到现在。”
“我们原本不想如此的。”
孟奶奶道:“清若八岁时,我们来了京都,那时候我们得知顾家已经有个女儿,便舍不得将清若还给你们,想着我们定会好好疼爱清若。”
她声音哽咽,拉着孟清若的手,满心愧疚,“谁能想到,孟家破产,害苦了清若。”
孟清若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孟奶奶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不用。”江沉开口,“已经做过了。”
两份鉴定。
顾笙与顾成江的,以及顾成江与孟清若的,摆在茶几上。
顾煦看了眼江沉,随即将目光转向顾笙,“笙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她言简意赅。
顾煦喉咙有些哽,“很早是多早,从你不愿意回家开始?”
“不是,”顾笙摇头,想起原主所经历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从一开始就待在孤儿院。”
“孤儿院?”
顾煦茫然。
顾笙目光一一掠过顾家三人,最后落在顾成江身上,“顾先生,我是你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孩子,不是吗。”
“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顾煦,连顾淮都惊愕不已。
顾成江神色复杂,“不愧是江五爷。”
江沉手指撑着脸颊,“比不上顾家,带了孩子回来,却不好好对待。”他面无表情的嘲讽。
顾成江没理会江沉的话,他看向顾笙,依旧用往日一家人相处时的语气,“笙笙,抱歉,我确实疏忽了你。”
顾笙说:“你不用抱歉,需要你说抱歉的那个顾笙,早就死了。”
“所以,你如今是想要离开顾家吗?”这话是顾煦问的。
“是。”
她回答的很爽快,很坚定。
夹杂着迫不及待。
“但也不止如此。”
她话音一转。
“我想光明正大的说,母亲……许烟的死跟我无关。”
“我不是扫把星,不是顾淮口中的贱人。”
“更想说,许烟会早产,是被顾淮推下楼摔的。”
顾淮脸色陡然一变,猛地站起身朝顾笙大吼,“顾笙!你胡说八道什么!”
话音刚落。
‘砰——’
江沉直接一脚踹飞了顾淮。
他甚至恶劣的直接踩着顾淮的脸,“你在跟谁大呼小叫?!”
“江沉,你别太过分了,这里是顾家。”顾淮疼的爬不起来,只能斜着眼睛,放狠话。
江沉冷嗤一声,“顾家,又怎样。”
这话说的多嚣张啊。
顾家人却没有替顾淮抱不平的。
反而是顾成江神色阴郁,盯着顾淮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顾淮,笙笙说的是真的?”
顾淮反而质问顾成江,“爸,我是你儿子!你不信我,信顾笙?她自己都说了跟顾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你就没想到她是故意挑拨离间吗!”
顾煦铁青着脸,一把拽起顾淮,狠狠一巴掌扇下去。
“笙笙是不是顾家人,不是你说了算。你给我说实话,母亲早产是不是因为你。”
顾淮心虚的不敢直视顾煦。
顾煦厉声低吼,“说!到底是不是你!”
顾淮死不承认,“她说什么你就信,大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忘了,你以前也讨厌顾笙的。”
江沉啧了一声,显然对这场不痛不痒的质问很不耐烦。
“阿乔,”江沉指着顾淮,“把他头发剃了,送去庙里,好好吃斋念佛,赎罪。”
“江沉你疯了!”顾淮大惊失色,他知道江沉做的出来。
江沉没理顾淮,想了想,又补充道:“媒体那边也别忘了好好宣扬下顾影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好嘞。”
阿乔很兴奋,摩拳擦掌,甚至掏出不知从哪儿来的电推子。
眼看电推子的嗡嗡声就快要贴上他头皮时。
“是我推的!”
顾淮破罐子破摔。
顾煦脸色难看到极点,额头青筋暴起。
顾成江也被气的手抖,仿佛头一回认识这个儿子。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顾淮颓然倒地,卸下多年的桎梏,露出内里的惶恐。
他望向父亲和大哥,“爸,大哥,你们相信我。我当时只是从后面轻轻拍了下妈妈,想跟她开个玩笑,我没想到妈妈会没站稳,摔下楼梯。”
回答他的是顾成江狠狠一巴掌,“你这个混账!你但凡还有点人性,就不会把这事怪罪在你妹妹身上。”
“爸……”
“别叫我爸,顾家怎么会养出你这种混账!”
顾笙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这是她唯一能为原主做的。
她将这些年顾笙所有的花费转账给了顾煦。
顾煦看到短信时,脸色煞白,“笙笙,你真的要走吗?”
“嗯。”
顾笙是笑着的,是拨云见日后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解脱。
放下顾家给她那栋公寓的钥匙后,她扯着江沉的衣角,唇角微微上扬,漆黑的瞳孔透亮。
“江沉,我想回家了。”
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好。”
第123章 你在,真好
又是一年春,流苏花开的绚烂。
实际上锦城很少有流苏花,江沉花大价钱买了一棵流苏树种在院子里,庞大树冠遮了半个小院。
五年前他们正式定居锦城,这里就是当年江璨在锦城住过的地方。
而这里原本也是谢淮与江璨的婚房。
江老爷子不知何时买下了这座院子,甚至连周边一起买了下来,扩大成了四合院,一直安排人打理。
他死后托陈管家交给江沉的。
江老爷子是了解江沉的,知道他不稀罕江氏集团,不稀罕江家的一切,但这座院子他不会拒绝。
果然如他所料。
流苏树下,顾笙在整理要带的食物。
今天是清明节,他们要去看望谢淮和江璨。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爪子趁顾笙不注意,伸向放着糖果的盘子。
“小棉花!”
顾笙拎起白胖小短手,“不许吃。”
小棉花是顾笙和江沉的女儿,今年两岁了。
小姑娘挑了父母的优点长,小小年纪漂亮的不像话。
“妈妈~”
小棉花可怜兮兮的咬着食指,“宝宝想吃。”
顾笙很无情,“早上你耍赖不吃早饭已经吃了一颗糖,今天不能再不吃了。”
“呜呜,妈妈好凶嗷。”
小棉花抽抽噎噎开始哭,还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就嘤嘤嘤瘪着嘴,那双与江沉一模一样的眼睛含着泪,可怜巴巴看着你。
江沉脱下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抱起小棉花。
小棉花趴在江沉肩上,“爸爸,妈妈欺负宝宝。”
“乖,咱不哭。”江沉心疼坏了。
“咱们就再吃一颗好不好。”这句是对顾笙说的。
听到爸爸的话,小棉花就期期艾艾的望着顾笙,还抠着指头。
顾笙想翻白眼,撒娇精。
“就一颗哦。”
这是妥协了。
小棉花眼里哪还有泪,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妈妈妈妈,小棉花,最爱你啦~”
十点多,一家人出发。
谢淮和江璨是合葬,墓地在一处风景绝佳之处。
江沉与顾笙整理杂草时,小棉花就坐在墓碑前跟爷爷奶奶唠嗑。
说爸爸是耙耳朵,妈妈是暴龙。
说爸爸好爱哭,妈妈最喜欢说‘劳资数到三’。
说小棉花特别厉害,是街上最亮的崽……
说完了,还问爷爷奶奶,宝宝这么可爱,可以吃一颗糖糖吗。
她煞有介事的支着耳朵听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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