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晚在楼下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一句话都没说。
顾禹谦看着她身边的行李箱,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天都没亮,推着行李箱去哪儿?”
第232章 “我以为你不爱我了。”
黎知晚低了下头,缓解了几秒眼里的泪意,复而仰头看他:“从昨晚我说完…到现在,你一直没理过我。”
“顾禹谦,你是不是…也不想爱我了?”
顾禹谦闻言,心里难受之余,抬手摸了摸她眼尾:“怎么会这么想。”
他说完后,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提着她的行李箱往楼上走。
直至走到卧室,他将行李箱推到衣帽间,然后抱着她往床边走,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
黎知晚低头看他:“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说话?”
顾禹谦叹了一口气,嗓音很沉重:“晚晚,我需要时间平复情绪。”
“我如果不一个人独处一段时间,就会把不好的情绪带给你。”
沈彬,闻平渊,包括七年前的事,桩桩件件,扑朔迷离,不是那么容易缓过来的。
黎知晚抱住他脖子,脑袋轻靠在他肩上:“…我以为你不爱我了。”
顾禹谦的手放在她头发上轻抚:“永远不会不爱你。”
“抱歉晚晚,让你难过了。”
两人就这么抱了很久,黎知晚渐渐地不再难过了。
顾禹谦缓声说:“以后我们之间如果吵架,或者闹矛盾了,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让我滚都可以,但是不要有离开的想法。”
“圣和苑这套房子,我去年十月就转到你名下了。”
黎知晚一怔,放开他:“什么时候的事?”
顾禹谦温柔的看着她:“我们从澳洲回来之后,我就签了房产赠予协议,不止这套房子,我名下在京北的所有房产都转到你名下了。”
“我还提前立了遗嘱,我死后,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无条件赠予你。”
“世事无常,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现了意外,你也不会无处可依,那些钱财,足够你这一生无忧无虑。”
黎知晚听完他的话,眼里的泪不自觉滚落下来。
顾禹谦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哄道:“不哭了。”
“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这套房子是你的。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该被赶走的人是我,不是你。”
“所以下次,不要自己收拾行李离开了,好不好?”
黎知晚点点头:“…好。”
顾禹谦手放在她腰上,看着她:“这些事,你有自己的想法吗?”
黎知晚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先是摇了摇头,后又说:“要是直接翻案,难度太大,而且肯定会惊动程弘昌。”
“况且七年前的事,证据全被销毁,留下的唯一证据就是秦弛。沈家根基深厚,秦弛若是想指正沈彬和沈家,没有人会信他的一面之词。”
“而且……”黎知晚说着就犹豫起来。
顾禹谦懂她的意思,顺着她说:“而且沈彬拼死救你,即使杀人,也是正当防卫。若是以他为切入点,控诉闻程两家,一是成功的概率小,二是你不想这样做。”
“沈彬于你有恩,我知道。”
黎知晚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禹谦沉默了一会儿,复而看向她:“晚晚,我想了一晚上,事情应该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一场疑似性侵和杀人案。往大了想,隐在背后的是各大家族的权势之争。”
“黎术要钱,拿你来威胁闻平渊。而闻平渊为了巩固地位,只能选择斩草除根。江城又是程弘昌的地盘,他不得已与他合作。”
“但我猜测,闻平渊应该和程弘昌早年就有过合作,不是因为你的事才合作。”
“沈彬误闯,成了最大的变数。沈成焱为了保下儿子,在闻程两人的劝诫和诱导下,选择三家合盟。”
“但晚晚,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顾禹谦语气一沉:“当年沈成焱为什么要保你?就算是沈彬以死相逼求他,以沈成焱的性子,也不会保你。”
“就算他是因为疼惜儿子,保下了你。但你的存在,是对闻平渊最大的威胁,他既然能冒着风险除掉黎术,为什么不干脆利落的除掉你,反而让你侥幸逃脱。”
“你活着一天,他就得胆战心惊的藏着这个秘密,这不是他的性格。”
黎知晚思考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出所以然来:“那是为什么?”
顾禹谦表情凝重:“除非,当年保下你的人,根本就不是沈成焱。”
黎知晚心里猛然一紧:“…那是谁?”
顾禹谦沉默着,没回答她的话。
能从闻程两家手里保下一个人的,除了顾家和苏家,他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顾禹谦抱了抱她,手摩挲着她手上的玉镯,宽慰的说:“没事,可能就是我想多了。”
“…嗯。”
顾禹谦问她:“感冒好点了么?”
“好多了。”
顾禹谦嗯了一声,手在她额头摸了摸,然后放下来:“要真想往下查的话,从七年前查不现实,还是从俞秋雨这件事查容易一些。”
黎知晚蹙眉说道:“秋雨的事我试着查过,还联系到了她之前在江城的师妹,都一无所获。”
“查不到是正常的。”顾禹谦握着她的手:“不急,再等等。”
“等他们出错。”
黎知晚:“嗯。”
顾禹谦指腹摸了摸她手腕带着的玉镯,语焉不详:“晚晚,你得有心理准备。”
“这件事,以你的力量,掀不起任何波澜。”
“能真正撼动闻程两家的,只有我爷爷,就看他跟我爸怎么想的了。”
“我过两天回一趟家,当面试探一下他俩的想法。”
黎知晚点了点头,说:“好,我明白。”
第233章 “我不能失去她。”
大年初九那天,顾禹谦将黎知晚送到报社,就开车去了半山别苑。
不出意外,顾明政果然也在。
那时候,冬日红梅在枝头开的正好,顾老爷子和顾明政就端坐在亭中下棋。
棋盘黑白分布,满是肃杀之气。
顾明政执着白子,并未抬头:“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顾禹谦唤了他俩一声,坐在侧面的椅子上:“公司的事忙完了,就过来转转。”
顾明政问他:“你怎么没带着知晚一起过来?”
“她今天上班。”
顾老爷子认真的盯着棋盘,随意的问道:“送的玉镯,她喜欢吗?”
“喜欢,一直戴着。”
“那就好。”老爷子笑呵呵的下了一个棋子:“你爸这几年有长进了,还知道给爷爷挖坑。”
顾明政笑的爽朗:“爸,您这不也一样,从开局我每一颗棋子落在哪里,您都心知肚明。”
老爷子笑着看着棋局。
顾禹谦坐在那里十几分钟,也没见他们俩分出个胜负来。
他等的无聊,从右边棋罐里拿出顾明政一颗白子,放在棋盘右下方一处:“下这。”
顾明政拍了下他的手:“别乱动。”
顾老爷子却夸他:“这一步下的好。”
顾明政侧头看他:“你什么时候还研究起下棋来了?”
顾禹谦意有所指的说:“这不是您给晚晚送了一本棋谱么,我这两天闲来无事,就翻来看看。”
顾明政笑:“你是该看看。”
“嗯。”顾禹谦手肘撑在桌面上,注视着棋盘,沉声说:“您和爷爷,一个送晚晚玉镯,一个送棋谱,什么意思?”
“想利用她?”
顾明政拿棋子的手一顿,抬头和老爷子对视了一眼,才说:“你这说的什么话。”
顾禹谦没挑明了说,而是淡淡的笑了一声,看向老爷子:“爷爷,年前我带晚晚来见您,您真的是第一次见她吗?”
顾老爷子放下棋子,面上波澜不惊:“这还能有假。”
“真的?”
不等老爷子开口,顾明政带着训斥的语气:“你今天专门跑来质问我和你爷爷来了?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顾禹谦沉默了几秒,站起身来:“爸,爷爷,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我今天的确不应该跑来质问你们,但我也明白,你们身在其位,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从大局出发,总会有不得已的时候。”
“但晚晚对我来说,和你们一样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我不允许你们利用她。”
顾禹谦垂眸拿着刚才下的一颗棋子,握在手里,看着错综复杂的棋面:“谁都可以成为这幅棋盘中的棋子,但唯独黎知晚不能。”
“她若是上了这棋盘,等着她的就是任人鱼肉。”
“就当我求您和爷爷,高抬贵手,放过她。”
顾老爷子和顾明政相对而坐,静默了许久都未曾开口说话。
顾禹谦声音很沉:“我知道,当年你们在背后出手保护过晚晚,就是为了今日的局。”
顾明政捻着手里一颗白色棋子,没问他是怎么猜出来的,而是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第234章 “顾氏不养别人的狗。”
顾禹谦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听到他缓声说:“就这么不相信你爸?”
不等他开口,顾明政继续说道:“你回去吧,今日之后,不要再来见你爷爷了。”
“过几天外界就会传出你爷爷病危的消息,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其余的事无需插手。”
顾禹谦还想说些什么,可顾明政很是严厉:“回去。”
他很少如此严厉,顾禹谦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就看向老爷子:“爷爷,我走了,您保重身体。”
老爷子嗯了一声,并未挽留他。
他刚一走,顾老爷子就叹了一口气。
顾明政问:“爸,您也觉得我太严厉了?”
“严厉点好。”顾老爷子放下棋子:“只是我年纪大了,心疼孙子。”
“我明白。”
老爷子表情肃宁:“走到这一步,已经退无可退,只是可怜知晚那丫头,冥冥之中被所有人利用。”
“她没那么脆弱。”顾明政下了一颗白子,淡然道:“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
“这些事必须由她牵头,我们才能在后面推波助澜。”
老爷子一叹:“但愿她能明白你的苦心。”
顾明政一笑:“知晚聪慧,想必能明白。”
*
没几日,占据各大媒体头条的是顾老爷子病危的消息,黎知晚从事新闻行业,最先听闻这个消息,在报社就给顾禹谦打去了电话。
她很担忧的说:“我们抽时间去看一看爷爷吧。”
顾禹谦示意罗均出去,确定办公室没人了,才说:“消息是假的,但你也可以当真的。”
“应该我爸故意放出来的。”
黎知晚嗯了一声,思索了几秒,并未多问什么。
过了一会儿,还没听到他说话,感觉他可能心情不好,直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顾禹谦抚着发疼的眉骨:“青城的建设项目出问题了,昨夜凌晨突然有一群工人闹事,出现了人员伤亡。”
“江城的记者最先赶到现场,消息完全没办法遮掩,估计一个小时后,顾氏就会面临舆论讨伐。”
“而且不止是青城的项目,就连江城去年的扩建大楼都出了问题,不断有人反映工程材料造假。”
“还有海城的下游公司借着舆论,肆意召集其他合作方解除合同,扬言要联名起诉顾氏。”
总之,仅仅几天的时间,负面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丝毫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黎知晚仔细的听完他的话,猜到这肯定不是巧合,说:“你让罗均查带头闹事的人了吗?”
“查了,嘴很严,估计是收了很多钱。”顾禹谦说:“口口声声说顾氏仗势欺人。”
黎知晚沉默了几秒,听到他语气轻松的说:“好了晚晚,别担心,我能处理好的。”
“董事会那边要开会,估计要商量解决办法,我今晚应该会回来的很晚,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晚上下班罗均接你回家。”
黎知晚:“好。”
*
元宵节的前一天,各大媒体对顾氏的攻讦讨伐声愈演愈烈,顾氏集团的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
尽管顾禹谦已经尽可能地躲着镜头了,但数百名记者的镜头仍能捕捉到他一脸的疲态。
即使有苏书徽给他撑腰,但董事会那帮老头依旧得理不饶人,纷纷逼迫顾禹谦立军令状,限期一个月,若是不能妥善处理这次事件,立刻免职,让能者居之。
顾禹谦心性桀骜,自是不会退让,将文件摔在董事会办公桌上:“青城的项目每一步都是我亲自督察的,要是让我查出来顾氏有吃里扒外的东西,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一中年老总站起来指着他:“你什么意思?是你自己办事不力,现在反过来污蔑我们有内奸?”
顾禹谦后倚在办公椅上翘着腿,注视着一整个办公室的董事,冷声道:“有没有,你们比我清楚。”
“我奉劝在座各位一句,你收了多少利替背后的人办事,到时候我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
“记住,顾氏不养别人的狗。”
有几个董事听到他的语气,气的脸都红了,看着苏书徽:“苏董,您看看他,说的什么话。”
“我们老一辈为顾氏发展尽心尽力,呕心沥血,到头来却被一个晚辈指着鼻子骂我们是狗。”
“竖子难教也。”
“顾氏要是以后交到这样的纨绔子弟手里,叫我们怎么放心啊。”
苏书徽坐在主位上,听着他们滔滔不绝的声音,沉声说:“好了,都闭嘴。”
“出这么大的事,不先讨论处理办法,倒是先起内讧了。”
几位董事纷纷坐下来,手撑着桌子唉声叹气。
顾禹谦轻蔑的笑了一声,扣着西装扣子站起身:“不是要立军令状么?”
“好,这军令状我就立了。”
他说着双手撑在桌面上,声音不怒而威:“若是一个月后我处理不好这些事情,不用在座各位说,我自己滚蛋。”
“要是我处理好了,在座各位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他冷笑一声,缓缓道:“顾氏高层积冗已久,也该大换水了。”
他说完后,不等苏书徽开口,看着她温声说:“妈,我先走了。”
顾禹谦离开后,为了躲记者,从顾氏集团侧门走了出去,罗均替他打开后座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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