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晚实在厌恶他的触碰,说道:“周庭,你正常一点,把我放了好不好?”
“我们都好好参加高考,以后各自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不要再有交集了。”
就当这青春灰暗了一场,再也不要记起来。
“不再交集?”周庭笑了一声,说:“你怎么说得出口这种话。”
“真的这么喜欢顾禹谦吗?”
黎知晚平静的说:“跟顾禹谦没有一点关系。”
她只是太想摆脱周庭,太想离开江城这个是非之地了。
周庭却说:“怎么能和他没关系?你明明对他笑得那么好看。”
“我还看见他给你送小蛋糕了。”
“你什么意思?”黎知晚心里警惕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踪我?”
“偶尔。”周庭坦荡的承认,然后看了一眼自己打造的笼子,说:“大部分时间在造这个笼子。”
黎知晚觉得周庭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到了极点,闭了下眼睛,然后说道:“周庭,你不觉得你一直都恨错人了吗?”
第61章 “杀人是犯法的。”
黎知晚说:“你妈妈的死,本质上在于周齐山朝秦暮楚,移情别恋,你却把这一切都报复在我身上。”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周庭嗓音沉沉:“我当然知道是周齐山的错,所以他和林莞我都不可能会放过。”
“晚晚。”他笑得阴冷,说:“我一直在思考让他们怎么死,才能既痛苦,又偿还我和我母亲的恨呢?”
“杀人是犯法的。”黎知晚心里震惊于他的想法,但面上平静的说道:“你再恨他们,也不能杀了他们。”
“你怎么知道不能。”周庭满不在乎的一笑,说:“晚晚,所有人都夸我是个天才,你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呢?”
“我到时候先把他们做成标本,给你看看好不好?”
黎知晚听到他的话,害怕的肩膀都开始细微的颤抖。
周庭真是疯的不轻。
那个记忆里穿着校服,站在骄阳下朝着自己笑的男孩,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周庭握住她颤抖的肩,竟是笑着说:“晚晚,你别怕,我不会杀了你的。”
“你只要乖乖的,我就只会关着你,不会伤害你的。”
黎知晚看着眼前少年的面容,无论如何和记忆里的周庭再也无法重合,心底除了惧怕,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悲凉之情。
那晚周庭在笼子里待了很久,说了很多很多话,黎知晚在他那些话里愈来愈害怕。
可她不敢表现出太剧烈的害怕和厌恶,因为只要她表现的明显,周庭就会发疯似的掐她脖子和脸。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持冷静。
即使心中有万千惧意和厌恶,她也只能静静的听着他那些疯言疯语。
*
那晚的深夜无比难熬,等到顾禹谦回到锦江公馆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他发了无数条消息,拨打了很多次电话都联系不上黎知晚时,才意识到黎知晚可能是失踪了。
他像上次一样,拉着沈彬把他可能想到的地方都挨个找过了一圈,依旧没有黎知晚的身影。
最后顾禹谦回到了锦江公馆查监控,他们那栋楼的监控显示黎知晚八点多时出了趟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又去查了小区门口的监控,也没有看到黎知晚出小区。
既没有出小区,那人能去哪里呢?
他们那晚来来回回查监控查到了凌晨两点。
沈彬坐在监控室里,看那些屏幕看的眼睛要瞎掉,不由得喊道:“谦哥,不行咱报警吧?再这么看下去,我马上就要得青光眼。”
顾禹谦情绪又燥又急,说:“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没办法立案。”
沈彬说:“你还在乎这些,警局你横着走都没人敢拦你吧?”
“你可是顾叔叔的儿子,你爷爷可是——”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顾禹谦打断:“我是谁的儿子都不行,公共资源能随便占用吗?”
“我要是随便利用顾家的名头以权谋私,我爸明天就敢来江城打断我的腿。”
“他是真揍我。”
“行行行。”沈彬单手抚额,睁大眼看着监控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哪是追女生啊?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一不留神就失踪。”
“天天这样,谁遭得住啊。”
“别这么说黎知晚。”顾禹谦声线低冷道:“她又不是故意的。”
“好好好,我现在说她两句都不行了,那我不说她了。”沈彬掏出手机来,准备给陈季川打电话,说:“我要把他俩也给叫醒,不能让我一个人遭这老罪。”
顾禹谦没理他,一心看着监控。
沈彬连打了两通电话,挨个把陈季川和陆元时给吵醒,说有急事,让他们快点过来。
陆元时脾气还行,没问什么急事,说挂了电话就来。
陈季川倒是骂骂咧咧了几句,但还是换上衣服过来了。
半夜四点时,四个人,八只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挨着找每栋楼的进出监控,黑眼圈一个比一个重。
陈季川看的眼前都开始出现黑圈,捂着眼说:“我不行了,马上要瞎掉。”
沈彬拍着他的肩膀说:“看完再瞎。”
陆元时也唉了一声,说:“谦哥,这么看下去真不行,咱们报警吧。”
沈彬说:“看吧,我就说要报警,他非说失踪时间不够。”
顾禹谦站起身,说:“走。”
“去哪儿?”他们仨齐声问道。
顾禹谦说:“去警局报案。”
沈彬也站起身来,说:“你不是说没到时间,不去吗?”
顾禹谦低头看了一下手机里从监控中录到的视频,说:“我找到证据了。”
他拿着车钥匙,说:“你们回去睡觉,我一个人去就行。”
沈彬说:“你一个人去行吗?”
顾禹谦说:“别废话,赶紧回去吧。”
陆元时有点不放心,说:“那你有事记得联系我们。”
他话都未曾说完,顾禹谦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
黎知晚那夜一直思绪紧绷,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所以一直都没睡。
她试着借力去弄开脚铐,却发现毫无办法,周围也没有一件可以利用的物件。
手机估计早就被周庭扔到了别处。
不知道夜里几点,上方的出口被外力打开,周庭从上面一步步走下来。
他看着神情极其疲惫,似乎一直失眠的样子。
即使上方有光亮照进来,但底下的视线依旧很昏暗。
周庭打开笼子的那一刻,黎知晚警惕的看向他。
他整个人隐没在身后的阴影里,问她:“在这里待着害怕吗?”
黎知晚说:“我说害怕,你就会放了我吗?”
“不会。”周庭平静的说:“但我可以陪着你。”
黎知晚抱紧膝盖,低头看脚腕上的脚铐,见他此刻思绪似乎正常了些,试探性的问:“能把脚铐解开吗?我疼。”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祈求之意,想为自己争取一丝逃出去的可能。
她本来没抱太大希望,结果却听到周庭说:“好。”
他说完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巧的钥匙,蹲下身来解开她的脚铐。
轻轻的一声脆响,她的脚腕就轻松了很多。
周庭将脚铐推远了些,摸了摸她被磨破皮,泛着一点血的脚腕,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又沉默了。
许久后,周庭突然和她并排坐在地上,声音懒懒道:“我靠会儿你,好不好?”
黎知晚不明所以,却见他将脑袋轻轻靠在自己右肩上。
第62章 “我要留在这里等死吗?”
周庭刚刚将脑袋倚靠在她肩上,她就本能的朝后缩了下肩。
周庭低声说:“别动。”
说罢,又向黎知晚那边挨近了些,语气平凉道:“你乖一点,就不会受伤。”
黎知晚僵着身体不敢乱动了。
她怕周庭继续发疯,将自己弄晕的话,就真的没办法参加高考了。
周庭就这样倚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闭着眼像是在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笼子里依旧黑漆漆的,只有头顶那束暖黄灯光投射进来,照亮前面一小块区域。
可她和周庭坐在角落里,没有一丝光亮能够波及到。
黎知晚不知道天亮没亮,也不知道几点了,只能感受到自己又僵又痛的右肩。
耳边有周庭均匀的呼吸声。
她猜周庭应该是睡着了,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手机?
黎知晚趁着他似乎睡得正熟,大着胆子腾出右手往他裤子口袋里一点点移动,碰到了边缘金属质地的钥匙,再往里探时,她的手就被突然抓住。
他似是被吵醒,又猜到她的动机,声音极其不悦的说:“晚晚,你非要逼着我把你的手也铐起来么?”
黎知晚收回手,垂下眼眸没说话。
周庭看了她垂着的眉眼,拉过她的手和自己交握着,语速缓慢的说着:“你听话些,我就不会伤害你。”
“晚晚,我只想让你陪着我。”
他说那些话时,带着一丝丝缱绻的温柔。
可黎知晚只觉得这些不过是他暴力相向之后的一种诱哄手段,是裹着蜜糖的冰刃,试图以此来让自己忘记他给予的那些痛苦。
就像黎术一样,打过林莞之后,会疯狂道歉,甚至不惜跪下以泪洗面,说保证不会再动手了。
做出一副痛彻心扉、深情脉脉的样子。可到头来,林莞一次次的原谅他,换来的不是他的洗心革面,而是变本加厉的虐待和暴力。
这类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改正。他们会道歉,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他们自私自利,懦弱无能。
黎知晚毫不留情的抽回手,甚至朝左边移动了一点,沉默着抗拒他的靠近。
她不能激怒他,可真的不想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现在的周庭,除了令她厌恶和惧怕,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年少的感情,早已荡然无存。
周庭并没有再死乞白赖的缠着她,而是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离开了这里。
上方的出口被从外面关上,黎知晚再次陷入进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她无数次梦见的那个深渊,如今竟成了真。
周庭再次下来时,时间只过去了十几分钟。
他手里拿着一罐药膏,蹲在黎知晚身前,借着微弱的光亮,拉过她受伤的脚踝。
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默默把棉签蘸满药,轻轻涂在她脚踝泛红的肌肤上。
黎知晚安静的看着周庭认真的模样,思绪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些年和他的过往。
人很容易在相似的场景下勾起回忆,她也不例外。
以前她被黎术打的浑身伤痕的时候,周庭也是像现在这样。
小心克制的替自己上药,甚至经常红着眼睛,气的要去打死黎术。
可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远远胜过黎术对自己的伤害,甚至不惜剥夺她的自由。
她还记得曾经的周庭不止一次的说过,晚晚,怎么会有人舍得打你呢?
他还说:晚晚,等我长大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以前周庭是比林莞还要爱惜她的人。
她曾经将周庭当做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光亮和温暖。
她甚至自私的想过,周庭这样温柔优秀的男孩子,要一辈子是自己一个人的才好。
她想,她这一辈子或许都离不开周庭。
她曾拼尽所有想要抓住的光亮,在十七岁时变成了万丈深渊。
黎知晚突然就落了泪,肩膀微微的颤抖着,将脸埋在膝窝里。
周庭收回棉签,以为是自己力气大了些,害的她疼了。
他柔声开口:“晚晚,是不是很疼?那我轻些。”
黎知晚听到他的话,试图咽下喉咙里发疼的酸胀感,可说出口时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崩溃:“周庭,我们之间……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过分美好的事物,破碎时会更让人难以接受。
就比如她与周庭年少的感情,澄澈热烈到破碎时,会变成两道利刃,朝着相反的方向,狠狠地扎进对方的心里。
扎进去,到现在都取不出来,伤口淌出来淋淋鲜血,早已看不清里面是何血肉。
如今周庭的感情早已变质,病态到一发不可收拾。
以至于周庭听到她那句话时,修长的手开始颤抖,棉签被抖落在地上,发出绵绵的响声。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一步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只知道这里面,没有人是无辜的。
唯一无辜的是他自杀的母亲。
那黎知晚呢?因她和林莞的关系,无辜却又不无辜。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庭的手终于不再微微发抖了。
他将手放在黎知晚的脑袋上,语气听不出情绪,说:“别哭了。”
黎知晚抬起头,整理自己杂乱无比的思绪,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泪,说:“周庭,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不行?”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可你如今的种种做法,以及你对周齐山和林莞的恨,迟早有一天会毁了你的。”
“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犯罪,你囚禁我的事情会败露,若你以后杀了林莞和周齐山,也一定会败露。”
黎知晚注视着他,眼里清凌凌的:“周庭,收手吧。”
“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若能将这一切动机扼杀在摇篮里,眼前的少年终将会走向光明坦途。
他的才华和抱负,不该因为恨意而泯灭。
而自己,也不该被永无止境的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笼子里。
周庭听完后,淡淡一笑,说:“晚晚,你变聪明了,还知道和我打感情牌。”
“只可惜,我不会收手的。”
“这世间的法律不会惩罚薄情寡义之人,所以就得我来出手。”
黎知晚闻言心里深深一叹。看来无论说什么,以周庭的性格和恨意,大抵都是听不进去的。
她只好说:“那你考去京北后,我还要继续被关在这里等死吗?”
第63章 “弄疼我的晚晚了。”
周庭很轻的笑了下,抬手在她眼尾摩挲着,说:“我不去京北了。”
“你说什么?”黎知晚看着他。
“我说我不去京北了。”周庭说:“我留在江城。”
“你不参加高考了吗?”黎知晚惊愕的问他。
“我去不去都行。”周庭说:“晚晚,你想让我参加高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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