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来时,他只是揉了揉眼睛,将被子蒙上去盖住头,继续睡觉。
黎知晚见已经七点半了,但他还是没有醒的征兆,只好走去客厅打算叫醒他。
担心他有起床气,开口前犹豫了好几秒,才大着胆子叫他:“顾禹谦…该起床了。”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然后又没动静了,里面的人依旧睡得正香。
黎知晚只好又开口喊他,说:“顾禹谦,我们要迟到了,你起床好不好?”
和刚才那声嗯不同的是,这次他又含糊的说了一句:“…我再睡一分钟。”
黎知晚真的从桌上拿起他的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时间看,过了一分钟后,说:“一分钟到了。”
她隔着被子戳了戳顾禹谦的脑袋,说:“你考完回来再睡,好不好?”
“再睡一分钟,我就起来。”他稍微动了下,躺平在沙发上。
黎知晚又过了一分钟,才叫他:“时间到了。”
见他实在困的厉害,黎知晚只好说:“其实我们也可以分开去的,毕竟我们不在一个考场,你要先送我去考场,然后才能去自己考场,时间太紧了。”
“要不你别送我了,还能多睡一会儿。”
“那怎么行。”顾禹谦把被子掀开,在稍乱的发梢上扒拉了几下,坐起身来说:“我说好送你的。”
“好。”黎知晚的目光落在他睡裤上,疑惑的问:“你裤子里装东西了吗?”
“嗯?什么?”顾禹谦还是困的厉害,没懂她的意思,说:“没装东西啊,怎么了?”
“就那儿。”黎知晚指了指他的下面,说:“没装东西吗?”
没装东西,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
顾禹谦低头,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一瞬间从脸红到耳尖。
他以黎知晚意想不到的速度,拿过沙发上的一个抱枕遮住自己下面,声音完全不像他平时那样散漫洒脱,而是带着明显的羞涩和紧张:“你…你别乱看。”
“怎么了?”黎知晚不理解他突然变化的语气。
见黎知晚依旧很懵,他只好说:“你能不能先回卧室?”
黎知晚不懂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说:“好,那你先洗漱吧。”
“我…我知道。”顾禹谦说。
确保黎知晚进了卧室,他才将抱枕拿下来。
那天快八点时,顾禹谦才收拾完毕,敲响了楼下的门。
黎知晚早早就在等着他,他刚一敲门,她就背上书包走了出去。
相处久了,她才知道顾禹谦其实是个挺爱干净的男生。
衣服一天一换,有时候天气热,还要多换几套,他的衣服基本没有重复穿过。
而且他一天基本要洗两次澡,所以每次早晨黎知晚见他时,他的头发都会有些湿湿的。
那天顾禹谦在路上顺便给她打包了份早点,将她提前送到了考场。
临走前,还在叮嘱黎知晚:“一定要等我来接你,别自己一个人乱跑。”
黎知晚握着手里热热的豆浆,冲他挥手,说:“我知道,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放心吧。”顾禹谦说完后,骑上机车就离开了。
那年的文综题和英语题都不难,黎知晚答的十分顺利,每科甚至能余下比平常更多的时间。
她细心检查了一下卷面和答题卡,静心等着考试铃声响。
考场外种着玉兰花,花朵艳丽夺目,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的馥郁多姿。
黎知晚不喜欢拍照,可看到的那一刻,竟然有一种冲动,希望能拍下来给顾禹谦看看。
下午五点的考试铃响时,监考老师收完了答题卡和卷子,宣布考生们可以走了。
至此,黎知晚才有一种别样的悲伤。
她的高中岁月,终于算是落幕了。
即使没有那么完美,甚至有很多的遗憾和痛苦。
但不得不承认,所有好的坏的,都要在今天落下帷幕。
黎知晚走出考场时,阳光没有中午那般炙热了。
与昨日的死气沉沉不同,今天考场外很热闹,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要去哪儿玩,吃什么美食。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最能挥霍无度,不在乎结局的时候。
他们讨论着冲破家长和学校的枷锁,离经叛道,在青春末尾大胆的张扬一次。
黎知晚走出考场,依旧站在昨天那个地方等顾禹谦,远处有亲友向刚出考场的学生送鲜花。
意料之外的,顾禹谦比昨天来的晚了一些。
考场外几乎没什么学生了。
顾禹谦骑着机车停在她身旁时,后座载着一大束曼塔玫瑰。
他从车上下来,走到黎知晚的面前,捧着那束曼塔玫瑰,说:“送你的。”
那天江城的天是蔚蓝色的,玫瑰散发着淡淡香气。
一切美好的太不真实。
黎知晚都忘记了反应。
“愣什么?”顾禹谦却说:“别人有的,你都会有。”
“我会给你最好的。”
第69章 “钓你呢,别当真。”
六月八日,高考结束的那个傍晚,黎知晚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束玫瑰。
太阳缓缓西下,明霞一点点染红天际,黎知晚抱着那捧曼塔玫瑰,坐在顾禹谦的后座上。
一路人行人纷纷侧目,机车,美人,鲜花,勾起了最靓丽的青春。
顾禹谦带她去商场重新买了部手机,又重新办了张手机卡。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将手机递给她,说:“换了张新卡,以后就不会再接到骚扰电话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会收到很多骚扰电话。
黎知晚接过手机,缓声说道:“我…我暑假赚了钱,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顾禹谦笑说:“你这么尽心给我补课,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黎知晚,我们之间不必算的这么清楚。”
黎知晚低低的嗯了一声,但总觉得欠了他太多的人情和金钱。
他虽是不介意,但总是要还的。
那天他们在商场吃完饭后,顾禹谦接到了沈彬的电话:“谦哥,刚好高考完,要不要聚一下?”
“就在老地方,来了很多朋友,都等着你呢。顺便把黎知晚也叫上,算是大家正式认识一下。”
顾禹谦侧了个身,将手机贴在耳边,低声说:“黎知晚性子有点怕生,下次再说吧。”
沈彬在那边说:“那你来不来?都等着你呢,酒都开好了。”
顾禹谦刚想拒绝,就听到坐在对面的黎知晚轻声开口:“你去吧,他们都在等你,不去不太好。”
“那行。”顾禹谦挂了电话,站起身说:“沈彬刚才让带上你,但这次聚会的场子有点乱,人也很杂,我下次找个合适的机会,再介绍你们正式认识。”
黎知晚点点头,说:“…好。”
顾禹谦看着她,说:“走,先送你回家。”
那天顾禹谦将黎知晚送到锦江公馆后,才开车去了沈彬约的地方。
沈彬订了很大的一间包厢,他刚一进去,充耳便是嘈杂喧闹的歌声和骰子声。
一中的好多同学都在,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
桌上酒瓶散乱,沈彬半弯着腰摇骰子,怀里还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孩。
见顾禹谦进来了,朗声道:“谦哥,你总算是过来了。”
“怎么没带黎知晚来?”他问。
顾禹谦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说:“这种场合,她来了不自在。”
“那正好。”沈彬放开怀里的女孩,凑在他耳边说:“刚高考完,这里新招了很多妹子,有几个长的真不错,怎么样,要不要点几个?”
“你玩你的。”顾禹谦慢悠悠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才问:“怎么不见季川和元时?”
“元时刚出去接了个电话,好像又是程予馨的事,我看他这辈子要栽在程予馨手里了。”沈彬摸着怀里女孩圆润的肩,继续说:“季川不知道,刚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在路上,应该也快到了。”
顾禹谦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彬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闻玥姐是不是你给季川介绍的?”
“我只是推了个微信。”顾禹谦问:“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就是季川最近可上头了,满嘴都是问我闻玥姐的事,我感觉他有点陷进去了。”
顾禹谦有点头疼,觉得这事做的有点对不住陈季川,喝完一杯酒才说:“他以后再问我姐的事,你少说一些。”
“行。”沈彬应声道。
他们刚聊完,陈季川就走进包厢,坐在他俩旁边,笑着问:“聊什么呢?”
“没什么。”沈彬如实说:“就聊你和闻玥姐的事。”
一提到闻玥,陈季川心里一动,打开手机,翻出和闻玥的微信聊天记录,指出一条给他们看,说:“你说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顾禹谦和沈彬齐齐看过去。
屏幕上亮闪闪的几句话【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心动的人。】
顾禹谦毫不犹豫的开口:“钓你呢,别当真。”
“你别瞎扯。”陈季川争辩道:“闻玥不是那样的人。”
沈彬一惊,说:“你胆挺大,连姐都不叫了。”
“不是,我平时是叫她姐姐的。”陈季川从桌上给自己倒杯酒,有点被顾禹谦的话给影响到,继续追问:“谦哥,你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钓我?”
顾禹谦的心里多少有点无奈。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季川解释,刚才微信上那句话他不止一次的听闻玥说过,每次都是和不同的男孩。
而且闻玥在感情方面,有种别样的专一,就是只谈十八九岁的男孩,二十岁以上的看都不看一眼。
她的喜好一直非常稳定,就是:十八到十九岁,身高185+,八块腹肌,皮肤白,长的好看,有钱。
缺一样,闻玥都瞧不上。
顾禹谦思索几秒,只好劝说:“季川,你别上头,你玩不过我姐。”
“什么叫玩?”陈季川竟然真的有些生气了,处处开始维护闻玥,说:“你别这么说姐姐,我能感觉到她对待感情很专一的,人也很好,性格很温柔,又很洒脱。”
“她以前都没谈过恋爱的,只是遇到我,她才有了冲动。”
顾禹谦正喝酒着,被呛了一口,放下酒杯,说:“她跟你说她没谈过恋爱?”
天哪。
“这你也信。”顾禹谦惊道:“她的专一,不是你理解的专一。”
“我相信她。”陈季川的语气很坚定,说:“谦哥,闻玥是你表姐,我们又是朋友,我不希望你这么说她一个女孩。”
“你肯定是误会了,姐姐跟我说过,她之前都不算谈恋爱,只是她识人不清,犯的几个错误而已,所以不算谈恋爱。”
“错误?”顾禹谦无奈的轻轻一笑,知道劝不住他,只好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声音有点沉的说:“季川,其他话我也不多说了,祝你…永远十八。”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祝福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陈季川也会变成闻玥嘴里的一个错误。
陈季川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接过他那杯酒一饮而尽,说:“谦哥,闻玥是你表姐,我俩若是谈成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你放心吧。”
顾禹谦看着他,说:“我很放心,你保护好自己。”
沈彬听完他俩的交流,说:“不聊了这个了,我去看看元时怎么还没进来,打个电话打这么久。”
“行。”陈季川说:“那你出去瞅瞅他,我给姐姐回个消息,报备一声。”
等沈彬出去后,原先他怀里搂的那个女孩大胆的朝顾禹谦身边坐过去。
她拿起顾禹谦放在桌上的打火机,声音很甜:“顾少,我给你点烟。”
顾禹谦拿着烟的手一顿,睨她一眼:“认识我?”
女孩熟练的把打火机划出一簇火焰,凑上去点燃顾禹谦指尖的那根细烟,柔柔的笑着:“我之前经常在场子里见你。”
顾禹谦淡然的嗯了一声,看着指尖飘起的浅灰色烟圈,视线落在女孩手里的黑色打火机上,声线低冷:“那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擅自碰我的东西?”
第70章 “黎知晚是我喜欢的人。”
“我……”女孩慌乱无措的看着他冷俊的眉眼。
顾禹谦用烟点了下她手里的打火机,冷声道:“扔了。”
女孩的手一抖,打火机掉在地板上。
包厢里灯光时而昏暗,时而绚丽,顾禹谦看也没看她,将烟在桌上按灭,沉声说:“滚。”
女孩被他的语气吓到,抹了下眼泪,跑出去找沈彬了。
陈季川从手机界面抬头,目光落在女孩离去的背影上,说:“你心情不好?”
“不是。”顾禹谦轻踩着地上的打火机,说:“就是有些心烦。”
“因为什么,黎知晚么?”陈季川又给闻玥回了条消息,才问:“还没追上她吗?”
“不是这事。”顾禹谦说:“是因为周庭。”
“周庭?”陈季川有点疑惑,“什么意思,黎知晚上次失踪的事情不会和周庭有关吧?”
周庭囚禁了黎知晚两天的事情,顾禹谦并未和任何人说起。
因为这事一说出口,风言风语一旦传开,就变味了。
他不想再让黎知晚遭受任何言语上的伤害了。
所以他语气很淡,说:“算了,没什么。”
正说着,沈彬就揽着刚才那女孩走进来。
女孩脸上还挂着笑,看样子是哄好了。
沈彬也没提刚才的事,只是拉着顾禹谦继续喝酒,说:“元时刚跟我打了一声招呼,说是找程予馨去了。”
顾禹谦嗯了一声,没说话。
陈季川说:“程弘昌是不是去警局捞人了?”
“应该是。”沈彬说:“估计程予馨最多再拘留教育几天,就放出来了。”
“她爸毕竟是程弘昌,她犯再大的错,都有她爸撑腰。”
“况且程予馨校园霸凌的事情可大可小,也没闹出特别严重的事,警方那边也不好留人。”
他说完后,还看了顾禹谦一眼,说:“谦哥,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顾禹谦看着酒杯里泛起的浮沫,沉声说:“程弘昌是我外公早年带的第一个学生,我们家不好闹得太难看,多少得给我外公面子。”
“也是。”沈彬说。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纠葛本就错综复杂,尤其是顾家这样的高门望族,更是不会把一些事放在明面上闹。
顾明政能任由他闹一回,绝不会有第二回。
他们那天喝酒喝到凌晨,包厢里大部分人都喝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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