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男孩很多,充斥着浓重的烟味和酒味。
有人聊天侃妹,有人唱歌纵舞,亦有人在角落里接吻。
后半夜的音乐缠绵缱倦,喧嚣着另一类欲望。
人喝多了就容易口不择言,有个北宁附中的男孩在沈彬耳边说:“彬哥,你知道我们附中有个叫黎知晚的女孩吗?后来转走了。”
沈彬自然的回他,说:“知道,后来不是转学去一中了么。”
那男孩一见他也认识黎知晚,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嗓门很大的说:“你应该见过吧?长的贼漂亮。讲真的,我从高一就喜欢她,人家就是瞧不上我,对我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结果呢,你猜怎么回事?”那男孩喝了一杯酒,才义愤填膺的说:“我靠,他妈的老子追她两年多追不上,她跑去卖了,听说区区三百一晚上。”
沈彬看了一眼坐在他左侧喝酒的顾禹谦。
他的神色明显暗了下来。
“别说了。”沈彬从他手里夺过酒杯,谁知道那男孩喝大了,越说越口不择言,沈彬拦都拦不住。
“我他妈早知道她那么便宜,我还费那劲干嘛,直接给钱**她,听说她在床上还挺会*的。”
“你他妈说什么呢!”顾禹谦一把拉开沈彬,一拳打在那男孩脸上,将人按在沙发上。
那男孩被顾禹谦狠狠地扼住脖子,还不清楚状况,只是从唇齿间溢出一丝声音来:“顾…顾少…”
顾禹谦眼里盛满着怒火,压都压不住,厉声道:“不分青红皂白的侮辱黎知晚。”
“找死。”他声音极冷,听得沈彬和陈季川都害怕。
陈季川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臂,说:“谦哥,他就是喝大了,算了,给他几拳,让他长点记性就好。”
“喝大了?”顾禹谦冷笑一声,说:“那让他清醒清醒。”
包厢里音乐声都停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安静的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顾禹谦将他从沙发上猛力拉起,拂开桌上酒瓶酒杯。
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顾禹谦从地上捡起一些碎玻璃握在手里:“嘴巴不干净,平时还是吃太好了。”
男孩惧怕的看着他手里的碎玻璃,酒劲醒了不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嗓音颤颤巍巍的发出声音:“顾…少,我…我错了……”
顾禹谦冷漠的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黯声道:“把这些玻璃吞下去,我就当你真长记性了。”
男孩看着那些玻璃碎片,身体奋力的挣扎,可奈何顾禹谦力气实在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禹谦将玻璃塞在他口腔里。
沈彬和陈季川见事情闹大了,想上前拦着顾禹谦,不想让他把事情做的太绝。
但顾禹谦一个眼神,他俩就不敢劝了,只好止住脚步。
顾禹谦垂着眼,手上力道加重,听着男孩呜咽的声音,命令道:“吞下去。”
男孩仍然在挣扎,顾禹谦直接在他脖子上施力,有细小的玻璃慢慢从他的喉咙里滑下去。
男孩的口里慢慢渗出鲜红的血来。
顾禹谦收回手,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手上的血,瞧了一眼躺在桌上,捂着脖子的男孩。
看向沈彬,冷淡的说:“打120。”
沈彬赶忙拨通了120的电话,让快点来救人。
顾禹谦神情冷漠的扫了一眼包厢里的众人,说:“今天我就把话说开,黎知晚是我喜欢的人,以后谁敢说她一句不是,我让他这辈子张不了嘴。”
“不管是谁,以后拿黎知晚开黄腔,兄弟没得做。”
顾禹谦冷声说完后,从沙发上拿起手机,就迈步走出了包厢。
留下陈季川和沈彬面面相觑。
第71章 “我和周庭回不到以前了。”
六月九号清晨五点,顾禹谦才回到锦江公馆。
猜到黎知晚应该在睡觉,所以他并没有去打扰,而是回到了十七楼。
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他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黎知晚那天也睡了很久,直到早晨十点才悠悠转醒。
太阳自东而升,自西而落,夕阳西斜时,顾禹谦敲响了十六楼的门。
黎知晚打开门,看到他穿着休闲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刚睡醒的样子。
顾禹谦没进门,问她:“吃饭么,一起?”
“好。”黎知点点头。
两人那天下午吃完饭后,顾禹谦骑车带她去了环海公路,停在海边。
晚霞缓缓退却,天际一点点昏暗下来,海边行人寥寥,偶尔传来几声孩童兴奋的叫喊声。
两人沉默的走在海滩上,直到目光所及之处再也看不见一人,顾禹谦才说:“黎知晚,跟我讲讲你和周庭吧,好不好?”
那晚海风迎面吹来,月光皎洁的铺在海平面上,氛围好到实在太适合敞开心扉。
黎知晚望着海平面,缓缓应道:“好。”
他们一起坐在一处礁石上,面朝着黑夜里的大海。
顾禹谦安静的听着她的声音。
“你可能不相信,周庭以前不是这样的。”黎知晚的声音带了些道不明的怅然:“我们的确很小就认识,从幼儿园到高二文理文科时,我们一直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其实他高中本来不应该在附中读的,是因为我们家太穷,付不起一中的学费,周叔叔当时已经给他在一中报了名,可他坚持要和我待在一个学校,最终选择留在附中。”
“他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还说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可他妈妈自杀后,周庭直接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听我的解释,也不愿意再看到我。”
黎知晚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周庭来还是会有些难过,大约是物是人非,难免勾起惆怅。
“顾禹谦,其实…我以前特别依赖周庭,他对我太好了。以至于高三上学期他引导那些人霸凌我时,我内心里没办法去恨他。”
“因为他妈妈的死,多少和我妈妈有关。他恨我,恨我妈妈,我都能理解。”
“可之后周庭愈发变本加厉,导致我们之间的关系直接决裂。”
“高三下学期我就被周叔叔转来了一中,之后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顾禹谦安静的听她讲完,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并未立刻回应她。
半晌后,才说道:“那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
他没信心能比得过她和周庭十多年的感情。
黎知晚摇了摇头,说:“有恨,也有害怕。”
“我和周庭回不到从前了。”
顾禹谦嗯了一声,沉声说道:“他不值得原谅。”
语罢,又重复了一句:“犯错的人永远不值得被原谅,破镜无法重圆。”
“…我知道。”黎知晚抬手捋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发丝,声音低下来一点,说:“顾禹谦,我以前以为我妈妈是受害者,以为她是不知道周齐山已婚,但…我这次从周庭口里得知,我妈妈其实知道,甚至还找过她妈妈。”
“我妈妈…好像并不无辜。”
她突然就很难过的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我好像一下子就不认识她了。”
顾禹谦注意到她难过的情绪,侧头看向她,语气很坚定的说:“黎知晚,你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内耗。”
“且不说周庭的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你妈是你妈,你是你。”
“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都和你无关。”
“周庭可以恨你妈妈,但他将所有的恨意和报复都用在你身上,是不对的。”
黎知晚抬起头来,声音带着点颤意,说:“可所有人都骂我妈妈是小三,也骂我…”
“你知道的,她们骂的很难听。”
顾禹谦看向她,夜色将他的瞳色映的愈发漆黑。
“黎知晚,下次谁再这么说你,你就揍她,打出什么事了我给你兜着。”
黎知晚闻言心里涌起难以言明的心动。
她很想答应他,很想说好。
可转念一想,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关系呢。
顾禹谦是出身贵胄的高门子弟,而自己不过是个出生于脏乱巷子里,连学费都付不起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顾禹谦是她零落成泥也高攀不起的男孩。
能在青春末尾相遇,得他庇护一场,已经是天赐的缘分。
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那晚他们一起吹了很久的海风,看尽了潮涨潮落。
顾禹谦很想将一切的喜欢挑明了说,可总觉得黎知晚还太小,什么都不懂,拔苗助长不是件好事。
直到海风越来越凉,顾禹谦才站起身,说:“黎知晚,我们该回家了。”
“好。”黎知晚乖乖的站起身。
她刚一站起身,就收到了林莞的微信消息。
本以为是关心自己的高考,结果打开手机一看,是为了周庭的事。
周庭在高考后就被江城警厅暂时关押,他还未成年,需要监护人回来。
林莞发消息,说和周齐山明天下午回到江城。
黎知晚关闭手机,凉声道:“我妈要回来了。”
顾禹谦问她:“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她和周叔叔一起回来,是为了周庭的事。”她尽量平静的说。
第72章 “我没有他这样的哥哥。”
林莞和周齐山是六月十日傍晚回到的江城,刚一回来就给黎知晚打来了电话。
周家的司机开车来锦江公馆接她,快上车时,顾禹谦的手搭在车门上,不放心的说:“还是我送你去吧。”
黎知晚想说不用,但顾禹谦却关上车门,语气坚决道:“我送你去警局,顺便看看情况。”
“…好。”黎知晚应声道。
顾禹谦开车送她去了江城警局。
林莞和周齐山就等在警局门口,黎知晚朝窗外看了一眼,解下安全带,低声说:“我先过去了。”
顾禹谦也解下安全带,说:“我陪你。”
“不用。”黎知晚不想将他牵扯进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说:“我自己可以。”
顾禹谦听懂了她的意思,只好说:“行。”
“但你受委屈了记得打我电话。”他补充道。
黎知晚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想说些感谢的话,但又抿抿唇,然后将车门关上。
好像这么多年,除了十七岁前的周庭,只有顾禹谦会关心自己会不会受委屈了。
她走去了林莞和周齐山的身边,很乖巧的叫了声妈妈,然后看着周齐山,说:“周叔叔好。”
周齐山表情不太好,冷淡的嗯了一声,说:“先进去看看我儿子的事。”
黎知晚:“嗯。”
警局有人提前接待他们,周齐山似乎在江城很有人脉,警局的办事人员对他都很客气。
林莞全程挽着周齐山的手臂,小声的说些什么,黎知晚站在他们身后,并未听清。
他们被领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还坐着周齐山专门请来的权威律师。
没几分钟,周庭就被带了进来。
他的神情依旧很冷漠,两天的关押只是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见到周齐山时,连一句爸爸都没叫。
他扫了黎知晚一眼,然后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
有警员进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周总,然后详细讲述了这些天的调查结果,以及周庭非法囚禁黎知晚的事情。
律师开口和警员交涉了许久,周齐山偶尔插几句话,其余时间剩下的人都在沉默。
周庭的生日恰巧是在七月,犯罪的时候并未满十八周岁,依旧是未成年。
这位律师提前搜集了很多证据,最重要的证据是周庭的就诊单。
他患双向情感障碍症,也称躁郁症,已经有半年之久。
再加上囚禁黎知晚期间,并未对当事人造成严重的身体伤害。
种种证据叠加,足以让周庭无罪释放。
只需要黎知晚的监护人,也就是林莞,签一份谅解书,周庭今日就可以放出来。
黎知晚本来还带着一丝丝的侥幸,希望自己的妈妈可以站在自己这一边,好歹为自己说几句话,但看到林莞毫不犹豫的要签字时,心里难过到一瞬间发不出声音,只是拉住林莞的手臂,说:“妈…能不能别签?”
林莞握笔的动作一顿,说:“晚晚,别闹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别闹了?
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她的妈妈未曾有过一句安慰的话,只是说别闹了,晚晚。
周齐山也跟着说话,声音比来时要温和一些:“晚晚,如今我和你妈妈已经结婚,我们就是一家人,周庭比你大半岁多,也算是你的哥哥。”
“你们兄妹俩无论有任何矛盾,坐下来一起好好谈谈,没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没有必要闹到警局来。”
兄妹?
听到这两个字后,一直沉默的周庭突然就沉声说:“谁要和她做兄妹。”
不等周齐山再开口,黎知晚就冷声说:“我没有他这样的哥哥。”
林莞突然冷喝一声:“晚晚。”
她一把拉住黎知晚的手臂,朝里面的人简单说了一句:“我跟她出去单独说几句话。”
两人走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里。
黎知晚说:“妈,如果我这次没有被人救出来,我就会错过高考,很可能一辈子就被他关着了,我们不能原谅周庭,他必须得到法律的制裁。”
“妈妈知道。”林莞说:“可是周庭是未成年,而且还患有精神病,即使你想将他定罪,也没有办法。”
黎知晚说:“怎么没有办法,你可以先不签谅解书。”
林莞觉得她傻,只好劝道:“晚晚,妈妈已经和你周叔叔结婚了,以后不光是我,连你都是周家人。”
“你和周庭以后就是一家人,现在闹得这么难看,你住进周家以后还怎么和周庭相处。”
“你是你,我是我。”黎知晚语气很坚决,说:“我不是周家人,我也不会住进周家。”
“我和周庭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林莞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晚晚,妈妈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
“你肯定也不想我们母女俩以后还过穷日子吧?”
“妈,我是不想过穷日子。”黎知晚挣扎开她的手,说:“可我们有能力自己赚钱,为什么要依靠周家呢?”
林莞重新握住她的手,说:“晚晚,你还是太小了,总觉得读书能改变命运。”
“可是妈妈告诉你,这世上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事业和天下是留给男人去闯的。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是能找到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好好的相夫教子才是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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