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凛少也赞同。”阿卓扬起下巴,转怒为笑。
“红梅树移植情况怎样?”涂山凛身体不便,没有亲手栽种红梅,却一直坐在凉亭中,时刻观察那株树的情况。
那夜他花了点交换代价,才从江家后院把江雪倾那棵宝贝红梅挖回来,移植到他的院子里。
早晨养护花草的园丁报告红梅状态有点问题,他又连忙叫阿哲联络植物专家过来查看。这会儿没睡午觉,守在这里盯着专家查看红梅树情况。
方宇哲一板一眼道:“植物专家刚才查看过,应该是移植季节不对,红梅树出了点小问题,但专家说可以解决。”
涂山凛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始终聚焦在红梅树上。
方宇哲擦干净手,递上pad:“凛少,这是那个女孩子最近的行踪报告。”
阿卓中午就看过这份报告,他嗤之以鼻:“不找人跟踪她还不知道,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清纯,背地里居然和道上的人有来往。我就说这个女孩不简单,她之前在游艇上接近凛少就是别有所图。她最近还老往大屿山跑,搞不好又有什么新目标……”
涂山凛平静地打断:“行了,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他扫了眼内容后,把pad递回给方宇哲,眸光重新转回到那棵红梅树上。
“把人撤回来,不用再继续盯她。”
第25章 【下套】
Vol.1
一周后,江广昌出院回家。
让他意外的是,原以为江雪倾肯定会趁他不在时,收拾行李从家里搬出去。没想到她不止在家,整个人还像还魂似的变回之前任他打骂欺辱的柔弱模样,对他的态度客客气气的。
江广昌却一朝被蛇咬,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对待她。那日被江雪倾狠狠踹爆一颗肾的场景,至今是他的噩梦。他心里觉得古怪,决定先观察几日,看看江雪倾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夜幕降临后,江广昌再次忍不住出门,临走前顺走江雪倾‘不小心’留在沙发上的钱包。
江雪倾只在钱包里放了几百块,不多,目的就是支开他一会儿。
“阿姐,你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江池走进隔间,见江雪倾正在有条不紊的打包,把登山杖、折叠刀、盐丸、能量棒、强光手电和水全都装进轻便防水的登山包中。
江雪倾没回答,反问:“之前让你办的事情,你做好没有?”
江池慎重点头:“当然。我趁他出院前要做全身检查,手机不能带在身上的时候,拿了他的手机模仿他的语气给那三个人各自发了微信。”
“他们怎么回复的?”
“知道要接一票大单,他们各个都兴奋的不得了,已经约好这周末深夜上山。”
“江广昌这边呢?”江雪倾把最后一样东西塞进包里,拉上拉链,把整个包塞回床底下藏好。
“我托人买了张内地电话卡,用卖家口吻跟他下订单,他已经上钩了,周末会和那三个人在梅窝码头碰面。”
“做得好。”江雪倾赞许地拍拍江池的肩膀,“江广昌明天下午一定会出发先去大屿山蹲点,等到晚上再上山行动。等他一走,我就会出发,你一个人在家里乖一点哦。”
“阿姐,你要一个人去?”
“不然呢?”江雪倾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这几天她的身份证和八达通卡全都补办妥当,又取了点现金傍身。她在手机里下载好离线地图,把还完债后剩下的钱全都用来采购户外装备,一整套防雨材质防风衣裤和一双专业登山鞋。准备就绪,准备上山,斩草除根。
“不行!你只有一个人,况且还是个女生。”
“怎么,瞧不起女生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江池怕阿姐误会,急得脸颊通红,“他们一行四个大男人,你这样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江雪倾笑着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把:“再加上你一个男仔,就不危险啦?”
江池没有避开任由江雪倾捏自己的脸蛋,他目光紧盯着她:“我认真的,没有开玩笑,你不许一个人行动。假如被发现,我起码可以帮你挡住他们拖延时间。”
“可是我没有准备你的装备啊。”江雪倾松开江池的脸颊,摊摊手。
“我自己会想办法,总之我要和你一起去。”
江雪倾拗不过这个半大少年,最终点头答应。
毕竟是要入深山一趟,她还是花掉身边最后的钱,为江池也置办了一身专业户外装备。
-
次日。
江广昌鬼鬼祟祟出门了。
江池暗中跟踪,见他上了楼下的小巴,立刻给江雪倾发消息报告。江雪倾背上登山包立即下楼,和江池一起从另一条前往大屿山的路线出发。
周末又碰上礼佛日,岛上的游客与香客交织。
江雪倾头戴咖啡色鸭舌帽和一副黑超墨镜,站在路旁仔细观察来往人群。
她让江池拿江广昌的手机发送的信息里,四人的碰头地点在梅窝码头附近的凉茶铺。这个点那四人应该会陆续到达,在那处店铺里集合。
江池去完洗手间,顺道买了饮料和咖喱鱼蛋回来。
“喏,先吃点,能量棒干嚼没味,等晚上实在饿了再吃。”
“很懂照顾女生嘛,继续保持。”江雪倾打趣道。她拧开自灌饮料的瓶盖喝了口,辨认出口感,目光惊喜地望向江池,“紫贝天葵茶?”
“嗯,大澳这边才有的嘛。来都来了,买给你喝。”
江雪倾伸手在他短发上一顿乱揉,毛茸茸有些扎手的手感,像摸小动物的毛发。这个弟弟认得还值,虽然嘴硬,但贵在贴心又细心。
“阿姐,快看他们来了!”江池拽了下江雪倾的衣袖,拉着她一起向墙角后躲,“江广昌,还有另外三个人。”
“嗯,我们先远远观察他们,别靠的太近,以免被发现。”
江广昌和这几人一直有合作,他们干的全是非法勾当,可以说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四人聚首后,也没怀疑那些短信的源头,因为江池把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另几人都以为这次的订单是江广昌牵头,而江广昌则以为自己接到了另几人推荐的大单。
他虽然嗜赌又酗酒,可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就是他擅长模仿鸟类鸣叫。也是因为这个特长,这些人每次接到订单时都会叫上他,让他分一杯羹。
眼下时间还早,四人一起进了凉茶铺饮茶歇脚,等待夜深再行动。
江池正要问阿姐下一步计划时,突然间身后冒出三道身影。江池吓了一跳,拉起江雪倾的手就要跑。
“没事啦,自己人。”江雪倾拍拍他的手背安抚。
江池定睛一瞧,才发觉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人不是别人,竟是那日上门收债的三人组——光头、黄毛和卷毛仔。
“他们三个跑来大屿山收债?”江池迟疑地看看三人。在他心里这三人的日常业务就是收债和打砸,总之不是正经人。
“当然不是!我们很守行规的。再说大屿山有天坛大佛,我们哪里敢在佛祖面前收债。”黄毛龇着大牙,冲江雪倾笑,“是小阿姐通知我们过来帮忙的啦。”
“帮忙?”江池满脸狐疑,看向自家阿姐。
……
与此同时,大屿山东北部愉景湾游艇会,一艘亿级豪奢游艇正在码头边靠岸停泊。
这艘由德国著名造船公司建造,价值1.25亿美金的游艇,归属于涂山家长孙涂山凛。
相较于停泊在码头上的其他中小型游艇,这艘艇身显得豪华而庞大,刚靠岸便引人注目。
游艇会经营者高老板从上周就接到通知,今天涂山家老夫人和长孙涂山凛会莅临,他起了个大早特意穿戴正式亲自接待,
老太太今日到大屿山是来礼佛的,涂山凛身体不便,原本不想出门,无奈老太太亲口发话,他不得不陪同。
游艇会高老板领着下属已经在码头上等候。
老太太拢了拢肩上金线黑底的缂丝披肩,叮嘱:“阿凛,一会儿进庙你先同我去布施,再去菩萨面前虔诚跪拜祈福。有菩萨保佑,相信你的腿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嗯,我听您的。”涂山凛坐在轮椅上,乖顺地点点头,一双黑眸沉如点墨,平和却深邃。
第26章 【患难真情】
Vol.2
对于今天的斩草除根计划,江雪倾自然不可能掉以轻心。
虽然江广昌是个被她一脚踢爆一颗肾的弱鸡,可他的另外三个同伙却各个不是省油的灯。
江雪倾提前找光头他们替她调查过那三人的背景。
脸上有道刀疤那人,之前犯过案从监狱放出来没几个月;身形魁梧那个早前是帮派打手,后来帮派解散他出来接些寻衅滋事的散活;第三个人看起来身板瘦小,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偷窃伤人早就在警局几进几出。
江雪倾虽然前身长期接受武师傅专业训练,可同时被几人包围,又是在地形复杂的山上,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江池不解地望着江雪倾:“阿姐,他们三个能帮你什么忙?”
“小弟弟,你阿姐是有大智慧的能人,来之前早就布局好一切。你就放心看我们表演好啦。”
光头抬手想搭江池的肩膀,被江池嫌弃地避开。他憨憨一笑,毫不介意。
江池还是不信:“阿姐,你什么时候联络的他们?”
“昨天喽。”
“昨天你不是在家整理背包?”
“微信拉了个群。”江雪倾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又对光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凉茶铺和他们接头,千万不要露出破绽。你现在的人设是羊城人,过来高价收购活体珍禽。”
光头抬手拍胸脯:“放心,小阿姐,我们专业收债,一会儿怒一会儿笑,演技保准精湛。”他扭头朝跟在身边的黄毛道,“走,你跟着我。”
光头撸了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带着黄毛大摇大摆朝凉茶铺走去。
“那我们呢?”卷毛被留下,指指自己的鼻子。
“走吧,我们也找个茶餐厅坐坐,等天黑。”
“一切全听小阿姐的!”卷毛欢呼。
***
入夜,八点半。
岛上的游客散去,偶尔有几个当地岛民骑车路过。
凉茶铺那边四人趁夜色出发,朝着登山入口前行。
一小时前光头带着黄毛已经撤回来,他们跟对方都谈妥当,也付了定金。
光头按照江雪倾交代的,跟对方谈好东西到手后,为防止这些珍惜鸟雀在运输途中无人照看导致耗损。他让江广昌等人一起跟车,同他们一起把珍禽送到羊城,到时再结算尾款。
江广昌四人一有动作,江雪倾立马起身背起包。
“小阿姐,真的不让我们陪你一起上山?”光头还是挺佩服江雪倾一个小女孩有这样的城府与计谋,能迅速部署全局,暗算人于无形。
“我只是上山拍几张照片,你们一起同行,目标太大,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再说你的光头太醒目,等下月光一照跟手电筒一样亮眼。”
光头摸摸自己的脑袋,他被嫌弃了。
“阿姐,他们不去,我一定跟你去。”江池抓住江雪倾的手不肯放。
江雪倾见他一脸固执,知道就算她不让,江池也会悄悄跟她一起上山,索性一口答应。
“行,你跟着我,但一会儿上山后,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许发出大动静。”
“我保证!”江池背上自己的背包,起身和江雪倾一起出门。
……
进入山林后,起先还能遇到几个正在下山的游客,但越往深处走,人影逐渐稀少,直至一个也没有。
两旁树丛中鸟鸣蛙叫声此起彼伏,周围全是茂密植被,郁郁葱葱。草长得比人还高,前方已经没有路。
忽地,山坳深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怪叫声。
江池毕竟年纪小,瑟缩身体,警惕地环顾四周。
“阿姐,我们还要继续往里面走吗?”
“是你自己要跟我来的。少问话,多看路。”
“会不会有蛇?”江池紧张地张望头顶树梢,可山林间枝叶繁茂,只有月光黯淡的照亮一小方前路。
“肯定有啊,否则我带这个做什么?”江雪倾神情自若地挥了挥手中的登山杖。她特意挑选带有尖锐金属顶端的登山杖,必要时可以用来驱蛇或是其他小兽。
“我最怕蛇了!”江池心如擂鼓,眼下背脊上爬满冷汗。还没有进入真正的密林腹地,他已经吓得双腿发颤。
“骗你的啦。冬天蛇都冬眠去了,哪里这么容易遇的上。”
江池跟在她身后,舒了口气:“那就好。小时候被蛇咬过一口,阿姐你当时还帮我换过几天药,你不记得啦?”
江雪倾走在前面脚步一顿,她在脑海中略微搜索回忆,并没找到相关记忆。这段回忆可能连原主自己都淡忘了,可江池却还记得。
他被蛇咬过,明明最怕蛇,却还执意陪她上山。
江雪倾微侧过脸,借着月光看向身后的江池。
也许这个少年和她从前的那些家人都不一样,没有算计,没有攀比,没有野心,只有一颗赤忱向着家人的真心。他似乎只认定一个道理,谁对他好,他就会加倍对那个人好。
她吸吸鼻子,将涌上心头的酸涩感压制下去。
或许她应该试着再次相信他人,说不定这世上还有值得她信赖的人存在。
“停!”江雪倾略微分心,但及时收住脚步,抬手朝身后的江池做了个停步的手势。
前面不远处,江广昌四人正打着手电筒,爬树登高开始布网。他们四人比江雪倾他们先上山,此时已经寻找好几处适合的地方布置捕鸟网,只要挂好网,再叫擅长口技的江广昌模仿鸟鸣声,就能坐等猎物上门。
他们每次非法捕猎都是这样做的。
强光手电朝江雪倾他们的方向扫过来,江雪倾连忙拉着江池在灌木丛中蹲下。幸好穿了专业户外防护衣裤,脖颈上还围了速干巾,他们匆忙间下蹲才没被灌木的锐刺扎伤皮肤。
江雪倾朝江池比划了个手势,让他千万别动。
两人就这样在原地蹲了一会儿。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前面布好网后,江广昌开始用口技吸引鸟群。
江雪倾蹲的腿麻,正在这时感觉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江池压低声音,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我把背包垫在你底下,你坐着等,要不一会儿腿会麻。”
“真乖。”江雪倾放心地坐下去。
银月高挂枝头,悄然自东向西移转,转眼黎明将至。
江雪倾和江池两人头挨着头,等得有些犯困。
“阿姐,他们收网了。”江池忽然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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