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答案分明在那夜她来找自己时就写得很明白了——她是为了得到遗产而来,一切无非一场合作。
就算自己真的长命百岁,她也不会为自己留下。
沈津辞不动声色的敛眸,将边月抱入怀中。
他轻拍她的后背,低声说:“知道了,小月亮。”
而此时的李家,书房。
李听墨面色难看,时安安跪在一旁,惶恐颤抖。
“谁让你去边月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安安,你要是还想留在斯珩身边,你就听话一点!”李听墨冷冷看着时安安,眼神厌恶:“要不是你现在还算有点用,我根本不会留下你!”
话落,门被推开,李斯珩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时安安看见李斯珩,眼泪更凶,但是她刚被沈津辞的下属拆穿心计,现在根本没脸面对李斯珩。
她眼神不安,沙哑道:“阿珩....”
李斯珩面无表情走向李听墨,全然无视还跪在地上的时安安。
他开口,声音凉薄:“边月已经和沈津辞领证了,你预备怎么处理她的遗产?现在不给,等沈津辞上门要吗?”
“那也不能交出去!”李听墨断然否定李斯珩的话,他说:“这笔钱李家辛辛苦苦帮忙维护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的!”
第27章 【一枚棋子】
“父亲的意思,是要和沈津辞翻脸,看看谁手腕更硬?”
李斯珩声音愈发冷,带着深深的不屑,“父亲心中应当很明白,和沈津辞硬碰硬有多蠢!”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无需你操心!”李听墨大步走向李斯珩,温和面容满是愤怒狰狞。
他已经老了,面对无法撼动的沈津辞,他不能不担心李家的未来,于是,他冷声说:“我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李斯珩,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你当初同边月翻脸可想到今日!”
“我的地位和话语权,不需要用一个女人的遗产来巩固!”李斯珩声色冷漠,“我对边月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若非你和母亲非要我同边月相处,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剑拔弩张,气氛迫人。
李听墨愤怒看着李斯珩,胸口急剧起伏,低吼道:“李斯珩!你真让我失望!”
而时安安怔怔听父子二人的对话,在中间读出了豪门秘辛,心中生寒。
她眼神不安惴惴,看着李斯珩和李听墨,在这一瞬,明白了什么。
——传闻中高高在上的李家小公主边月,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枚棋子。
她正沉浸恐惧,却见李听墨冷冷望向自己,于是恐惧更甚。
“滚。”李听墨的眼神毫无温度。
时安安踉跄离开,甚至来不及等李斯珩先走出书房。
悠长的过道光线昏暗,奢华复古的欧式装潢,带着扑面而来的沉闷压抑。
时安安胸口急剧起伏,呆呆站在过道,看见李斯珩面无表情出来,才紧张走向他。
“阿珩...”时安安颤声,小心翼翼握住他的衣袖,“我不知你在李家的处境,竟然这么艰难,我今日不该去找边月....”
话未落,李斯珩已经捏住她的下巴。
男人目光平静无波,偏偏里面都是深不可测的阴霾,他面色寡淡看着时安安,半晌,声色淡漠:“你想留在李家,我便预先提醒你,没事不要招惹边月,时安安,我已经够烦了。”
时安安只将这话当作李斯珩的生活苦痛难忍。
这么多年,他面对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逢迎讨好,一定厌恶!
难怪李斯珩甚至不愿意碰边月,一定是因为厌恶到了极致,才会如此排斥!
时安安心中生出扭曲的欢喜。
他不爱自己没关系,他厌恶讨厌边月,自己就已经赢了!
“阿珩,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去找边月,我会好好陪着你,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时安安强撑笑脸,展露温柔美德。
可她尚未说完,李斯珩已经挣开她的手腕,径直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时安安站在原地,只看着李斯珩的背影,笑容一点点扩大...
边月从酒局到家,几乎是同一时间,白温婷送的酒便到了。
只是送酒过来的,是白温婷的父亲白岳。
男人两鬓斑白不失矍铄,能看出年轻时候定然风姿卓越,是商场上的大人物。
白家在国外有上万亩的葡萄园,成立高端红酒品牌,享誉国际,又在香江投资了房地产,资产庞大。
此时,白岳毕恭毕敬的握住沈津辞的手,笑着说:“很久之前就想认识沈先生了,可惜沈先生人一直在国外,没有机会见面。”
沈津辞眉眼衿淡,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侧的边月,之后,语调清浅散漫,“白总的女儿是我太太的朋友,日后自然有很多机会见面。”
边月难免错愕。
而白岳等的就是沈津辞这句话,顿时笑着说那之后一定要常见,沈先生要是不介意,过些时间能否在利兴集团一叙?
来庄园是私事,要是在利兴,那就是公事了。
边月听过沈津辞那么多传言,又如何会不知道男人手腕铁血,绝非感情用事的人。
可下一刻,沈津辞说:“到时白总和康宇约时间就好。”
边月被这句话惊的好半晌没有缓过神。
等到白岳离开,边月才好奇发问,她说:“沈津辞,你为什么要这么轻易答应白岳?”
沈津辞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昏沉天色,有细而凉的雨丝飘落,他低声道:“下雨了,先进去。”
管家和康宇在旁边整理堆成山的名贵红酒,沈津辞替边月打伞,两人往回走。
路上雨势渐大,等到了大厅,边月才察觉沈津辞西装肩膀处已经湿透了。
她皱眉讶异,也忘了问刚刚的事情,只说:“你衣服湿了,去换一件吧。”
“边月,”沈津辞喊她名字,眼神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很专注,他说:“我答应白岳,是因我想让他们知道,沈太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边月心脏一紧,愣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她手指掐进肉里,正在酝酿措辞,沈津辞已经举步,朝着楼上走去。
他并非想要从边月的口中得到什么答案,说这句话,也不过是为了告知而已。
而边月站在原地,再三在脑海中确认沈津辞方才的话,才敢在其中读出偏袒。
他是在偏袒自己吗?
可是...
可是为什么呢?
这份偏袒来的没有道理。
边月甚至不知道,沈津辞对自己的纵容,来源于何。
是不是无论谁成了沈太太,都会得到这样的偏袒?
边月在心里这般想。
但是很快,她的猜测,就有人给了解释。
夜色朦胧细雨连绵,谢璋小公子终于抽空,来了沈家庄园。
谢璋抿了口红茶,叹了声茶色不错,才笑着看向面前的边月。
他说:“边月,津辞这个人淡漠,什么事都不放心上,但我要是猜的没错,他两年前就注意到你了。”
边月本对谢璋没什么好脸色,毕竟两人间因那位薄命佳人,一向是针锋相对。
但这一刻,边月放下了满身刺,诧异发问:“他...他两年前便注意到我了?”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谢璋放下茶杯,问边月,“津辞去书房写请柬了?”
边月说是的。
谢璋便笑着背倚在沙发上,对边月打趣:“边月,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总对我白眼谩骂,我就告知你两年前的事。”
边月皱眉,杏眼透出凶恶,低声威胁:“去烧炭自尽吧衰人!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对你白眼谩骂!”
第28章 【上心了吗】
边月皱眉,杏眼透出凶恶,低声威胁:“去烧炭自尽吧衰人!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对你白眼谩骂!”
谢璋乐不可支。
这才是边月嘛!
“好好好!我告诉你还不行?到时你和沈津辞修成正果,可不要忘了感谢我这个牵线搭桥的贵人啊!”
谢璋打趣完,终于恢复了正经,开始说起往事。
那是两年前,娱乐新闻周刊头版头条加粗播报:当红小白花安佳宜风头正盛之际,自20楼高层一跃而下,香消玉殒。
谢家大厅,边月将报纸扔在了谢璋脸上,宛如一记耳光。
小公主在香江肆无忌惮惯了,有李家撑腰,手握遗产,谁能拿她如何。
当然也没给谢璋半分好脸色。
“你满意了?把人逼死,你就称心了?万事大吉了?”边月气得声音都颤抖:“佳宜死了,你还在这里做没事人?谢璋,你没有良心!”
谢璋一声不吭的受了这一下,还能露出笑容,散漫慵懒地说:“边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伤了和我的友情,不值当的!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同安佳宜,才认识几天?”
边月冷笑一声,给他的答复,是从此绝交。
临走时,边月打碎了他珍藏多年的整墙古董瓷器,扎破了车库里所有汽车的轮胎。
沈津辞的车子,也在车库里,算是无妄之灾。
“津辞那日就在楼上。”谢璋笑着,是回想的姿态,他说:“津辞看着你对我大发脾气,看着你跟个土匪似的打砸抢,之后同说了一句话。”
边月没想那日竟伤了无辜,紧张发问,“他...同你说了什么?”
“津辞说,你敢爱敢恨,敢做敢当,比我强。”谢璋的声音少了一贯插科打诨的笑意,颇认真,他说:“边月,津辞是真欣赏你,所以才愿意同你联姻的。”
边月听着谢璋的话,心绪繁杂,有复杂的情绪开始蔓延。
她动了求证的心思,上楼,推开了书房的门。
沈津辞在写请柬,瘦金体,字迹炯劲有力。
他看见边月上来,于是放下笔,眉目平淡,望向她:“怎么了?”
边月说:“沈津辞,刚刚谢璋同我说,你两年前就认识我了。那时我去谢家找他,你也在。”
书桌上铺陈的字迹真切的请柬,边月看见落款处,沈津辞写下自己的名字,边月二字,莫名透着慎重。
于是声音更轻更小心,她说:“你是那个时候,对我上心了吗?”
沈津辞看着边月眼中的试探,他在边月的期待下开口,却并非谢璋所说的答案,他说:“别听谢璋胡说,不是那时候。”
边月倒是没有失落,心好像放松了,又好像更加不安定。
沈津辞对她的纵容她并非看不见,只是事到如今,好像都不能有一个合理的原因。
边月的唇嗫嚅,犹豫着想要开口,手机响起。
是温皎的来电,温皎说:“边月,你的婚礼我就不去了。”
边月一时惊讶,追问道:“为什么?”
“我...”温皎顿了顿,压低声音似咬牙:“我要出国避一段时间,最近...最近都不回来了。”
边月问她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温皎沉默片刻,说:“感情债。”
阅尽人间的温大小姐,终于阴沟里翻船了。
边月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好心叮嘱,请温皎留神,保护好行踪,免得被追杀到国外。
温皎在电话里大骂边月没有感情,竟然幸灾乐祸。
边月只得无奈地说:“温大小姐,我之前就同你说过的,玩弄别人感情虽然有趣,但是过火烧身,就不好了!”
她说得开怀,没注意到沈津辞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等边月挂断电话,沈津辞才重新拿起笔,细细誊写请柬,他说:“看不出来,你对感情这么有见地。”
边月尴尬咳嗽一声,举起两根手指对天发誓,“我和温皎不一样,我从来不玩弄感情!”
沈津辞点头,轻轻‘嗯’了声。
再也无话,边月见他写的专注,也就不好叨扰,“那我先出去了,谢璋还在楼下,你忙好了可以去同他聊天。”
说完,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一直到边月离开,沈津辞才任由唇角的笑意加深。
小姑娘一本正经做老师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可爱....
谢璋等到后半夜,终于等到了从书房里出来的沈津辞。
“沈先生时间宝贵,写这个请柬,真是大材小用了。”谢璋咬着烟,深吸一口,朝着沈津辞笑:“我今天可是帮你在边月面前美言了一番啊!你预备怎么谢谢我?”
沈津辞坐下,不疾不徐的拿起桌上的清茶,抿一口,才道:“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下次别说了。”
“怎么就无中生有!”谢璋挑眉,吐出一口烟雾,笑容懒散,“你这是不肯承认?”
而沈津辞平静饮茶,不动声色,他说:“我不是那时候动的心。”
一句话,信息量庞大。
谢璋耳朵都竖起,好奇追问,“那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沈津辞没回答,他姿态平淡莫测,那般模样,叫人猜不透。
谢璋见沈津辞不愿说,也就偃旗息鼓,他轻叹声,坐在沙发上,眼神耐人寻味,“津辞,你说你怎么就喜欢边月呢?这姑娘实在不合适你。”
这话完全就是牢骚,谢璋也没想沈津辞会回答。
可灯光下,男人玉制面容上浮光流动,惊心动魄的俊美淡漠。
他说:“这世上合适的人何止万千,要是合适便能钟情,那这世上任何两个合适的人都能在一起,但心中所爱无关合适,一生只此一个。”
一生只此一个吗?
谢璋拿着烟的手顿住,直到香烟燃尽,烧灼指尖产生痛觉,都毫无觉察。
那他这一生,还会再有吗?
边月和沈津辞的婚礼说来并非有意隆重,但沈津辞的身份尊贵,婚礼当天还是轰动了整个香江。
当天香江名门皆至,就连李听墨也堆起笑容,表现长辈姿态,来到了婚礼现场。
第29章 【钟爱万分】
婚礼这天,沈津辞事无巨细,没让边月操过心。
边月很早便走完了流程,回去休息。
沈津辞知她并非怀着幸福之情参与这场婚礼,于是也没要她戴着假面,走完流程。
沈津辞只希望边月能开心些。
不同于边月的怡然自得,香江晚报的头版头条和热搜上,都是这场世纪婚礼。
边月从新闻中得知,早间出门时,沈津辞那般随意戴在自己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竟是y国王室女王就任仪式的孤品,价值天文数字。
结婚前夕有一日沈津辞夜里没有归家,便是专程坐着私人飞机去国外亲自拍下了这条项链。
也不知这小小的宝石,究竟是费了多大的周折,才终于戴到自己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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