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没有必要躲避。
就是不晓得男人出于礼貌的和气能持续多久。
沉静冷淡只是贺连洲的一面,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他肯定不是善茬,行事果断狠绝。
在一起时,男人掌控一切的手段是魅力和魄力。而分开之后,她没办法评判他。
二楼,一道视线不经意往大厅扫过,蓦地定在卡座里的两位女孩子身上。
一楼五光十色的灯光旋转洒遍各处,祝夏监督过度节食的林嘉月把食物吃完。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温甜女音。
“你们好。”
祝夏循声望去,看到对方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怔忪了下。
像……又不像。
第27章 【深夜来电】
祝夏循声看去,就见身量适中,一头乌黑如瀑波浪卷发的娇俏女生眉眼含笑看着她和林嘉月。
女生笑容玲珑,鹅蛋脸,白肤红唇,微微上挑的眼尾蕴着自信和精明。
一分、两分。
与贺连洲的眼睛有两分神似。
“Hi,林嘉月。”女生视线从祝夏面颊挪至林嘉月。
林嘉月树懒般进食,闻声抬起头,看到熟悉的面孔,她脸蛋立即浮现社交式笑容:“贺楚茵?好久不见。”
贺楚茵笑笑,脑袋稍偏看向祝夏,“这位小姐是?”
“我朋友,祝夏。”林嘉月说,“Sumer,贺小姐贺楚茵。”
祝夏朝贺楚茵浅笑,点头致意。
贺楚茵稍稍愣了一下。
容颜标致,眉黛春山。白皙的脸庞,嫣红柔润的朱唇……
笑和不笑有巨大的差别。
不笑似藏着冷意的碎光,笑起来似去冰的三分甜。
“要不要坐下喝几杯?”林嘉月问贺楚茵。
“不了,我楼上还有朋友不能久留。看见熟悉的面孔下来打个招呼。”贺楚茵歪头端量祝夏的脸,“Miss祝有没有想法做艺人、演员或者模特?”
祝夏一笑,摇头道:“谢谢,没有。”
“我想也是。”贺楚茵惋惜地叹了口气,又道,“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
祝夏见她两手空空,没有带手机,便打开自己的包,拿出纸和笔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贺楚茵接过,低头瞧了眼。
祝夏的字凤舞龙飞……委实不算很好看。
跟医生写方子的字有的一拼。
贺楚茵摸了摸口袋,掏出两张票分别交给祝夏和林嘉月。
“下周私人艺术博物馆的入场票,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如果没有空,送人也可以。”贺楚茵说完,朝二楼方向望了眼,“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祝夏目送贺楚茵,沉吟不语。
贺楚茵是贺连洲亲妹妹,中学就读于港城南区第一女校嘉诺撒圣心书院。
贺楚茵之前替贺连洲到伦敦酒吧给她送过东西。当时宋成煜母亲紧急叫她回京城,错过了跟贺楚茵碰面……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祝夏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天是六月一号儿童节。
贺连洲这人表面看起来沉稳疏离,实际上,总喜欢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她送礼物。
有了理由,她就没办法拒绝。
难为他记得六一是儿童节。
林嘉月展开票,仔细研究上面的字画,“听说贺楚茵接手了集团的娱乐业务,刚才她问你要不要做艺人应该是想签你。以贺楚茵出手的大方程度,Sumer,你要火遍全球了!”
林嘉月脑海里已经完美编造一个‘我的闺蜜变成了国际大明星,而我负责享福’的美好故事。
祝夏嘴角一弯,笑她:“做什么白日梦呢。”
“私人艺术博物馆有很多珍贵的名画陶瓷,可惜我没有时间。”林嘉月把两张票塞给祝夏,扬起明艳笑容,“你看看你们医院的靓仔医生有没有空。”
林嘉月的行踪向来神秘,祝夏没有深究。
她垂睫,眼睛衔着票根。
医院忙着呢。
不一定有空。
不管了。
到时候再说吧。
有的事能拖,有的不能。
譬如贺连洲的衣服,总放她哪里也不是事。
距离上次路边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他没有派人来拿外套,也没有联系她沟通时间。
他是大忙人,估计忘了。
还是她找时间送过去吧。
WhatsApp不用加好友也可以沟通。
祝夏指腹快速点着手机屏幕,敲字发送。
祝夏:「我后天正好去一趟中环,路过华樾集团总部,到时候把衣服给你送过去?」
祝夏:「交给秘书或者其他人行吗?」
发完她摁灭屏幕,把手机搁在胳膊边上。
林嘉月刷着线人提供的资料,皱起眉头来。
她没好气地说:“宋成煜怎么又被狗仔拍到了,他私生活那么混乱吗?”
祝夏无奈道:“习惯就好,消消气。”
一般来说,未婚夫频繁冒出桃色绯闻,未婚妻应当是气急得脸色通红。
而祝夏每回都轻描淡写地绕过这个话题。
看似不愿意面对,实则有些维护。
新媒人喜欢透过表面看本质,深挖事件。
这一刻,林嘉月后知后觉。
祝夏和宋成煜之间的事情远比她知晓的复杂得多。
林嘉月压下思绪,眨巴眼睛问:“在你看来我和宋成煜谁重要?”
“这不是废话嘛。”祝夏眉一挑,顺着她的话,笑道,“当然是你。”
林嘉月非常好哄,旋即喜上眉梢。
两人好久没有清清静静地坐着喝点小酒,熟络聊天。
话语偶尔牛头不对马嘴,也没在意。
林嘉月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从上个月偶遇中学同学,到上个星期跟某男明星烛光晚餐,再到前几天回家老父亲欣慰说出去也好,省得在家惹他烦。
……祝夏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排斥社交,专注读书了。
那会儿年纪小,满身硬骨头,自尊心强,不想做依附宋家的菟丝花。
“你这钢笔是不是用很多年了?”林嘉月盯着桌面的钢笔问。
钢笔笔夹是金色箭羽形状,看起来挺精致,采用不锈钢笔尖,书写的时候出墨流畅。
“是挺多年了。”祝夏说。
“怎么不换新的?”
“以前是被迫寒酸,现在嘛……”祝夏玩笑说,“节俭吧。”
林嘉月笑乐了,看着她把钢笔收进包里。
发给贺连洲的消息久久没有动静。
林嘉月开车送祝夏回家,祝夏如往常般洗完澡,在床上翻来覆去二十来分钟,肚子咕咕叫起来。
她到厨房,打开冰箱上下搜刮一圈,只能找到前两天买来做早餐的面包。
其实她没有做早餐的习惯。
她只是用早餐的名义买了宵夜。
祝夏先用面包机烤了下面包,又洗些葡萄荔枝,坐在餐桌前,边刷手机边填饱肚子。
刷到一只可爱的狗狗图片,她放大缩小仔细看了两遍,感觉心情都被渲染得可爱起来。
手机屏幕突然一闪。
弹出来电显示。
看清是谁,她心脏突突一跳。
晚上35:45,贺连洲给她打来了电话。
第28章 【你做个人吧】
室内阒寂,音乐铃声荡漾开。
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吊桥效应,贺连洲的来电总能惊到她。
吓到的后果,肾上腺素飙升,引发紧张情绪。
俄顷,无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
祝夏提起的心回归原位。
就当没看到吧。
她捻颗葡萄塞进嘴里,清甜可口的果肉让她惬意不少。
谁知一分钟后,贺连洲再次打来电话。
祝夏吸了口气,指腹划过接听。
然而她刚点开免提,通话就挂断了。
“……”
祝夏扯了扯唇,重新给他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
“在家还是在医院?”男人的声音模糊落下,像隔着一层起雾的玻璃。
“在家。”祝夏一手拿手机贴着耳朵,另一手握着筷子轻轻戳面包片。
淅淅沥沥的雨水声萦绕在耳边,祝夏抬头往窗外望去。
月明星稀,并没有下雨。
她忽而福至心灵——
他不在港区?
思起仅有两条信息的聊天页面,她问:“你没看到我的信息吗?”
问完,祝夏立马就后悔了。
这话怎么像她在埋怨他没回消息。
祝夏找补:“外套一直放我这里也不是事,我给你送过去吧。”
话语落下,她等候他的回答。
听筒里的雨水声渐渐变小。
四周静极了。
祝夏专注听着,耳边忽然传来男人低低的一声笑。
低笑穿透手机蔓延开来,似永不消逝的声波,余音绕在耳畔。
仿佛有根羽毛撩过,她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雨水声消失殆尽,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清晰响起。
“我明天回去。”
果然不在港区。祝夏心想,心尖还有点猜中答案的小雀跃。
“那衣服……”她问。
“嗯。”
这是同意她把衣服还回去的意思。
沉默了会儿,手机只有对方细微的呼吸声。
祝夏指尖压了压碟子里的葡萄,“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挂了。”
他没挂,不疾不徐地问她:“要睡了?”
祝夏看着自己面前摆的盘盘食品,心道这才几点,早着呢。
话到嘴边,拐了弯:“很晚了。”
似是发现她拙劣的谎言,他轻笑了下,却又不拆穿,缓缓吐出两字:“晚安。”
不知是手机听筒质量好,还是贺连洲的声线太过于悦耳,祝夏听着他的声音,像是听到了专门哄人睡觉声优的顶级嗓音。
挂断电话,她看到手机弹出新的讯息。
是贺连洲的回复,仅仅两个字,言简意赅。
「可以」
倒是符合他的风格。
惜字如金,不拖泥带水。
WhatsApp能跟微信一样发动态,不过动态只显示24小时。
祝夏最近一次发动态是两个月前。
贺连洲应当没看到她心血来潮发的内容。
「水火不容,火能不能灭水?」
夏天如火,洲则是水。
不明显的暗喻,但贺连洲若是发现肯定能看出来背后隐藏的含义。
吃饱喝足,简单收拾之后,祝夏化身一条咸鱼窝在沙发里,给宋老董事长发去几条微信语音。
说了她近期遇到的新鲜好玩事,关心爷爷的身体健康。
发完数条语音,她犹豫了会儿,拨打宋成煜的电话号码。
然而没打通。
意料之内。
她无甚在意。
阖眼休息半晌,手机震动了下。
祝夏拿过来看,是游风问她月饼到哪里了。
她随手回复说还在工厂加工,游风说把工厂一块寄过来吧。
祝夏回:「你做个人吧」
游风:「老子用得着做人?」
傲慢的口气都从手机屏幕溢出来了。
难怪七年爱情长跑,人家姑娘还是跑了。
当年祝夏和贺连洲分手,游风这疯子代入男方角色,隔三差五就念叨女人心肠真硬,说分手就分手,说离婚就离婚。
疯得不行。
谁能想到傲慢自大的游风,背地里竟然是个怨男。
祝夏旁敲侧击过,游风的前女友……或者说前妻,是商洵的双胞胎姐姐。
校园恋爱,毕业没有分手,而是结婚。
可惜没有熬过七年之痒,最终还是郁郁而散。
大概是念在疯子孤家寡人,祝夏大发慈悲地回他,心急吃不了月饼。
在伦敦的时候,祝夏没少听到别人议论她和游风,说他们是情侣、她喜欢游风,或游风喜欢她。
毕竟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
祝夏和游风之间的确不是纯友谊。
游风自诩年龄大,少数时候把她当妹妹,多数时候把她当女儿。
祝夏本人非常抗拒,表示我没有你这么没有出息的爹。
她把他当路边流浪的老狗狗,时常投喂美食。
离开伦敦后,祝夏和游风隔段时间就联系一下。
他们互发消息,都是发完了事,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复。
相当松弛。
这次也一样。
祝夏发完消息,便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查阅邮件。
意外的是,她收到了一份内部投诉信。
投诉她滥用职权,抢了其他医生的手术室,耽误医生做手术。
起因是,一个星期前,医院手术室被排满,仅剩一间空余手术室,患者情况危急,她不假思索用了。
导致那间手术室三十分钟后本应该做的一场手术被推迟。
那场被推迟的手术,病人大有来头。气不过,跟医生一块举报祝夏。
祝夏嘛,在前一所医院,曾有人称她是手术疯子。
她想做的手术,一定会做。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手术室的使用原则是就急就需,而非看地位看权力。
祝夏习以为常,并不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天祝夏休息,她没为那封举报信忧愁。
继续睡睡觉,吃吃饭,玩玩乐。
傍晚时分,她要去中环的商场买东西,顺便去华樾集团还外套。
到楼下,等候多时的蔡叔上前,绅士般微笑道:“祝医生,请跟我上来。”
祝夏说:“衣服给您就好,我不上去了。”
“少爷的东西,祝医生还是亲自送给他为好。”蔡叔温谦道。
知道贺连洲的脾性,祝夏也不想为难他,便点头:“那麻烦了。”
蔡叔领着她坐电梯到顶层办公室,祝夏一路过去,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
干净整洁,无处不彰显着财气。
第29章 【有权保持沉默】
蔡叔本名蔡琛。
他办事很仔细,把祝夏送到招待室,又安排秘书室的姑娘上咖啡,备下午茶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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