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对患者的病情了如指掌,她环顾四周,扫见桌面的小册子,上面写着***音乐现场。
她没仔细看。
“我可以提前出院吗?”男生眼神恳求,“我是乐队的灵魂主唱,演出不能没有我。”
祝夏作为他的主治医师,安排他手术后住院半个月观察,看看病情会不会复发及有无手术后遗症。
祝夏收敛目光,对上他的眼睛:“什么时候演出?”
“下周五!”
下周五……男生原先的出院时间在下周天,提前两天出院。
祝夏若有所思,纤细手指轻轻拨弄了下他的吉他弦,述说:“我先跟你父母沟通。”
“祝医生同意,他们肯定没问题!”男生脸现喜色。
祝夏和他闲聊几句,让他这几天好生休息,不要搞大动作,男生喜滋滋地平躺,不再闹腾。
祝夏走出病房,赵晔紧跟着她。
“你不是去妇产科了?”祝夏想起来,问他。
“那边已经结束了,护士长说可以让我过来这边学习。”赵晔清了下喉咙,小声说。
他平时说话声音很大,但在祝医生面前总是显得底气不足。
大观园里的林黛玉,尽管红楼众美个个柔弱,终究最病弱的还是她。
而在医院人群里,祝夏无疑是对实习考核要求最高的。
即便她骨子很懒,内心对很多事得过且过。
祝夏不予置评,只说:“患者不配合是常事,你也不用介怀。接触多了,有经验就好。”
什…什么?
赵晔一下子呆住了。
祝医生要下班,心情好就劝慰了一两句。
但对方似乎被她温柔的一面吓到了。
祝夏扫视他,心里也有点苦恼。
她果然不会安慰人。
祝夏打道回办公室,换完衣服,简单拾缀。
佘怡敲门进来,见她双手捋长发随性扎了下,说:“头发长了不少,记得第一次见你好像才齐肩?”
“对,齐肩。”祝夏说。她很少特地去剪头发,但头发似乎一直都留不太长。回想起来,这次是近几年以来最长的了。
“刚刚神经外科的关医生来跟我打探你的消息。”佘怡看着祝夏,“你们还没握手言和吗?”
“好的坏不了,坏的好不了。”歧视无处不存在,祝夏并不在乎。
“你这么通透我就放心了。”
佘怡递给祝夏一盒糖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糖珠。
祝夏塞一颗到嘴里,水果糖香甜的柠檬味荡漾在舌尖。
“走啦。”
祝夏拿包跟佘怡道别。
“路上小心。”佘怡笑着看祝夏,笑里有点宠爱意味。她在港仁医院工作了十来年,对于新来的妹妹医生很是照顾。
这几日晚上有空,祝夏都会去EVG会所喝一杯,坐一会儿,今天也不例外。
林嘉月近日行踪不明,不知去哪里做卧底查新闻,或者去哪里鬼混。但她还是照常不误发来早安午安晚安。
她们两个做朋友,遵从一个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原则,并不过多逾矩。
祝夏到EVG会所,寻个清净卡座落座,喝一小口酒。
WhatsApp弹出新的讯息。
李柏泽:「我在EVG会所探消息,你要不要一块?」
祝夏放下酒杯,下意识往周围梭巡,并没有看见李柏泽的影子。
他不会无缘无故给她发消息,应该是有什么发现。
祝夏:「我在一楼卡座,你在哪里?」
李柏泽显然没想到她就在EVG会所,过了小会儿才回她:
「我在二楼,去找你?」
祝夏:「不用,你把包厢房号发来,我自己过去就好」
李柏泽立马发来包厢房号。
祝夏握着手机起身,她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向红色楼梯,迈着台阶一步步上二楼。
一楼不算嘈杂,二楼更是静谧。布局尽显奢靡之风。
空气弥漫着的香氛气味。触目所及是天花板上昏暗吊灯,铺满走廊的羊绒地毯。
李柏泽离开包厢,在外面迎接她。
“郑天佑似乎遇到麻烦事情,最近两月都不在港区,跑去国外避风头了。”李柏泽说。
“什么麻烦事情?”祝夏皱眉。她料到郑天佑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事情似乎比她预想的要难处理。
“目前还不清楚。”
“他去了哪里,能摸索到踪迹吗?”
“郑天佑很谨慎,辗转多个城市,具体方位还在调查中。”
祝夏若有所思。
李柏泽顿了顿,说:“不过有件事很奇怪,郑天佑离开港区之后,EVG会所成了澳城商家的产业。”
祝夏眼皮一跳。
澳城商家……商洵。
“郑天佑和商家有往来?”她问。
李柏泽正欲开口,察觉到什么,猛地侧首。
祝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下一秒,听到轻佻的问候:“哟,这不是Sumer吗?”
第32章 【你在跟他拍拖?】
祝夏顺着李柏泽的视线看去。
商洵身穿酒红色昂贵衬衫,最顶上三颗纽扣没系,领口敞开,能瞧见他脖颈的亲热痕迹。
看起来极其有钱又极度纨绔,像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二世祖。
他一手插在兜里,另一长臂搂着女孩子的细腰。
女孩子嘴唇颜色很淡,模样娇软水灵,又纯又欲。
商洵眯眼盯着祝夏,笑得邪性。
“哟,这不是Sumer吗?”
“太久没见,我都差点认不出了。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就是……”
商洵视线轻慢地挪到李柏泽身上,嗤笑道:“选男人的眼光这么多年来没一点长进……不,应该说是一落千丈。”
祝夏说:“难怪我看见商少爷甚是欢喜,原来是眼光一落千丈了。”
语调暧昧不了一点,完全是在折损他,说他远远不如游风。
商洵压下胸腔涌动的燥意,心道那么多年过去不能再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就惹怒了。
他冷静下来,嫌弃地打量李柏泽,“你在跟他拍拖?”
男人对男人的恶意总是莫名其妙。
但归根结底,都离不开嫉妒两个字。
这个嫉妒不一定是因为爱情吃醋,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有他所没有的东西
譬如现在,祝夏对李柏泽温声和气,对商洵却没好气。
游风就算了,眼前的臭小子凭什么能得到Sumer这个疯女人的青睐?
“商少爷把家搬到太平洋了?”祝夏勾唇,似笑非笑,“管那么宽。”
李柏泽神情一怔。
他第一次看见祝夏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
还是针对澳城商家的太子爷。
商洵脸色一变,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不打女人,Sumer这女人又伶牙利嘴,他讨不到半点好处。
商洵念头一转,桃花眼深情脉脉地注视祝夏,说:“跟他不如跟我,Sumer,我一直都惦记你的烈性。”
他语调不带一丝暧昧,可配上他那副浪荡模样,听起来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烈性。
男女之间能有什么烈性。
无非是激烈的性事。
祝夏余光迅速扫过四周,走廊空空如也,没有酒瓶,只有悬挂满墙的复古油画。
在她查探时,李柏泽握拳,气势汹汹迈上前,祝夏连忙拉住他。
“不至于。”她低声说。
商洵无非是想惹恼他们,冲动就上当了。
当然如果有趁手的东西,祝夏会毫不犹豫砸下去。
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她不会多费口舌。
可惜现在没有武器。
“既然商少爷怀念我的烈性。”祝夏抬眼看向商洵,不疾不徐道,“不如爬到我面前乞怜,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赏你一棍子。”
把商太子爷当狗,她是第一人。
商洵怀里的女孩子原先的娇羞一去不复返,瞠目结舌地望着祝夏。
商洵平日含轻佻笑意的眼睛,此刻深沉冰冷。
若说他没对祝夏起过心思是假。
毕竟这么一位傲骨大美人,谁不想摧残她、压垮她,让她抽泣颤抖。
商洵不缺女人。
有些女人频繁在他面前出糗,他觉得可爱有趣,用玩味目光像狩猎物一般看着她们,很快就收入囊中。
还有一些起初清高,但后面他提供资源,美曰其名助她成长、给她铺路,不多时便能捕获芳心。
太子爷嘛,位高权重。
要什么没有,谁敢拒绝他。
男女游戏他玩得不亦乐乎。
直至碰到Sumer,这个女人比谁都疯。
她不是漂亮纤细的蝴蝶玩物。
太子爷屡屡在她身上碰壁,但又拿她无可奈何。
就没见过那么不怕死的人。
“多年不见。”商洵蓦然笑起来,“Sumer都变得有情趣,会开玩笑了。”
“我今天在楼上组局,要不要上去玩玩?”
祝夏沉吟。
商洵补充道:“你的好朋友梁以莹也在。”
祝夏牵唇浅笑:“可以呀。”
商洵纡尊降贵到二楼亲自请小姑娘上去。他捞着小姑娘,将她摁在墙壁,掐着腰肢亲得正火热,余光不经意一瞥,忽然瞧见熟悉的人。
上位者从不向下兼容。
有祝夏,就不需要其他人了。
商洵甜言蜜语把小姑娘哄回去,说下次再带你玩。
祝夏和李柏泽对视一眼,交换信息。
李柏泽会晤。
祝夏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但李柏泽还是嘱咐一声,让她有麻烦联系他。
祝夏点点头。
商洵这人风流浪荡,但不至于无耻下流。
性文化开放的前提是双方都愿意。
一方若反感,那就是骚扰。
商洵不克制,却也懂得尺度。
-
商洵带祝夏上三楼。
不用她问,出电梯往包厢走,祝夏听见商洵开口:“EVG会所是我的,你来的时候报我名字,费用全免。”
“会所老板明明姓郑,商少爷这是喝酒喝傻了吗?”祝夏说。
商洵和游风是死对头,祝夏对商洵一直没好脸色。
她要是有好脸色才见鬼了。
商洵行事虽张扬嚣张,但心思并不粗蛮。
祝夏了然。
她套话绝对不能放低姿态。
这群天潢贵胄自出生始就顺风顺水,有人虐他们,无非两个结果。
一,被他们用狠辣手段折磨致死。
二,激起他们骨子里的受虐因子。
第二种,很难掌控。要时而虐他们,时而奉承他们,才能存活下来。
商洵冷笑:“我看是Sumer你脑子退化,变蠢了。”
祝夏:“商少爷是澳城人,这里是港区,港区是贺家的地盘可不是商家。”
“区区一个会所,使点方法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用不着贺老板出马。”
祝夏神情自若地说:“EVG会所老板姓郑,不姓贺,也不姓商。”
“以前确实姓郑,但现在姓商。要不要我把合同找出来给你看?”
“好啊。”祝夏立即应。
商洵:“……”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祝夏,眯眼问:“梁以莹是你好朋友吧?”
祝夏:“你说是就是吧。”
什么叫做他说是就是。
Sumer不只疯,还癫了?
商洵拧眉。
“听说她是贺先生的准太太。”
祝夏撩起眼皮,唇角轻轻一翘,“贺连洲要是知道你为难过他未婚妻。你说他是会站在未婚妻那边,还是会站在好兄弟你这边呢?”
第33章 【京圈贵公子】
商洵不屑地笑笑。
“Sumer,你在这演电视剧呢?”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强权内,他们以实力衡量,向来愿赌服输。
打抱不平如此低劣的行为,高位者嗤之以鼻。
“还有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敢直呼贺老板的名字。”商洵语气隐含警告。
“他可没我好说话。”
祝夏置若罔闻。
走廊昏暗沉静,保镖和侍应生守在门口。
他们见到商洵,恭敬地弯腰喊一声“商先生”。
侍应生拉开大门,房间内灯火通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淡的香薰味,尾调夹杂着檀木沉香气。
跟那些纨绔子弟不同,即便商洵再放荡不羁,他组的局也全是处于上流圈金字塔顶尖的宠儿。
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纸醉金迷环境彰显的奢华并不萎靡,而是贵气优雅。
门开启的一瞬间,室内的人听到动静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俱是一动,面色整齐划一地露出笑容。
“商总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担心你掉洗手间了。”
“什么洗手间,商少明显是掉温柔乡了。”有人调侃。
“小美人离商先生那么远,肯定是生气了,商先生忙着哄美人呢。”
朋友七嘴八舌地开玩笑,商洵瞟一眼祝夏。
这疯女人没什么表情,恍若未闻,他也懒得解释了。
目光扫视宽大沙发里坐着的两位女孩子,方才抬手示意他们打住,说就一朋友,没有龌龊关系。
贺楚茵望着门口“咦”一声,没注意到身边的梁以莹险些打翻香槟杯。
有的人天生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如贺连洲,如宋成煜,再如商洵。
祝夏懂世故,但她懒得周旋。
明知正确答案,却偏要走另一条道路。
譬如现在,就着商洵的光环,热络介绍自己再好不过。
但她丝毫不踌躇,径直朝休息区的沙发走。
宽大沙发坐着三五女孩子,祝夏一眼就瞧见梁以莹。
她穿着颇具垂坠感的墨绿吊带裙,柔软收腰,浑身散发富贵花的本质,美而接地气,有人间烟火气的生动的美,明艳逼人又清纯娇憨,一瞥一笑都尽显风情。
梁以莹左手边是贺楚茵,她穿着某顶奢新一季的高定时装,高饱和度的浓郁华丽色彩,面料挺阔具有光泽感。
侍应者端来一杯香槟酒,搁在祝夏面前,祝夏道了声谢。
“梁以莹,我把Sumer给你带过来了。”商洵挑眉跟梁以莹说完,又扫视屋里光鲜艳丽的女孩子道,“各位美女今儿个都是我的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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