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重在参与,不中也无所谓。
而林嘉月钟意珠宝,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祝夏帮她做决定。
“Sumer,我要是拍不下那套翡翠戒指我下半年都不会开心的。”林嘉月丧着脸哭诉。
“没有七个戒指,你还能拥有七个男友。”祝夏安慰她。
“男男女女,食色性也。”林嘉月喜笑颜开:“BB,趁着年轻先交几个,不然老了男朋友太厉害身体吃不消,影响工作。”
她滔滔不绝,“男人就像一副牌,感兴趣的时候玩一玩,有意思就多玩几次,若是碰到烂牌,就换一副。”
“宋成煜……对了,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别人乱搞?!”
他们圈子里的人大多都不会压抑天性和欲望,可若是有明媒未婚妻,还出轨或脚踏多条船就另提别论了。
“你跟港仁医院签的是特聘短期合同,结束后该不会要回去跟他结婚吧?”林嘉月拧眉问她。
祝夏浅笑:“不是说不提他吗?再说把他招来了怎么办?”
祝夏有自己的主意,林嘉月也不会多说,只愤愤道:“你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他要是敢来,姑奶奶我高跟鞋伺候他!”
祝夏若有所思:“那我给你定制双高跟鞋?”
林嘉月哼哼唧唧:“要铁的。”
祝夏被她逗乐了,连说好。
宴会厅富丽堂皇,酒饮点心精致华贵,两人在桌边旁若无人的闲聊。
“你今年的生日愿望,我已经给你补上了。”林嘉月忽然说。
祝夏很少过生日,也几乎不许愿。闻言,她笑着问:“我过生日,怎么是你许愿?”
“因为你不许啊,一年一度的生日可不能浪费。”林嘉月满怀希冀,“我给你许的可是个大愿望!”
“什么大愿望?”祝夏顺着话问。
林嘉月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希望你今年交个男朋友,贺连洲那样就不错。”
祝夏眼皮倏地一跳。
“不行吗?我看他家世、才华、样貌都是顶尖,最重要的是不乱搞男女关系。”林嘉月阐述自己的理由。
“……”
怎么说呢。
现在的贺连洲很莫测。
熟悉又混杂着陌生和神秘的复杂体。
见祝夏心不在焉,林嘉月戳戳她:“你怎么看?”
“贺连洲吗?”祝夏思绪回笼,客观反馈,“各方面条件确实拔尖。”
“然后呢?”
“然后……没可能。”
祝夏和贺连洲分手在先,认识林嘉月在后,林嘉月并不知晓他们那段过往。
祝夏言简意赅跟她说来龙去脉。
“分手闹得很凶,他要么不记得我,要么恨死我。”
基于那段过去,祝夏觉着贺连洲与其说恨她,不如说是想弄死她。
林嘉月瞠目结舌,眼神透露着崇拜,她拿起一杯点心蛋糕放在祝夏手上,瘪嘴:“你瞒得真好,连我也不知道。”
祝夏疑惑:“你不谴责我?有宋成煜,还跟别人好上。”
“只要不叛国,就算你同时交十个男朋友我都支持!”林嘉月掷地有声地说,“在我心里,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配得上你。”
祝夏笑。
“怎么在一起的?”林嘉月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祝夏咬着清甜不腻的麻蓉糕,思忖了七八秒,慢腾腾地说:“一句两句说不清……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你说,贺连洲要你的联系方式是不是想追回你?”林嘉月脑洞大开。
“嗯。”祝夏点点头情绪平淡,“他想追杀我。”
林嘉月吭哧笑了,“要真想杀你,何必费尽心思救你呢?他不是都为救你手受伤了嘛?”
“清醒点。”
“?”
祝夏有理有据:“他救我是因为这个拍卖是贺家办的,若是有人出事故对名誉不好。再说了,要是他没有堵我路,我也不会撞到棱角,他也不会受伤。”
“照你说的,如果他是咎由自取,那你为什么要给他付医药费?”林嘉月抛出质疑。
祝夏顿了顿,须臾,轻声说:“欠他的总得还清。”
五年前他手上的伤那么严重,她置之不理。或许是出于愧疚,她不想欠他。
过去种种譬如死灰,当断则断清楚。
林嘉月听明白了。
祝夏是学医的,如果她真想藕断丝连,应该是迫不及待拉对方的手去疗伤,而不是付医药费。
祝夏到港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重逢贺连洲并不在计划中。
他的反应也不在意料之内。
他似乎变了。
也可能是她从未了解过他。
第6章 【晚安,月亮】
月亮透过云层洒下一片水色。
回到漾日居接近十一点,祝夏拖着困倦的身体去洗澡。
洗漱完毕,她倒是恢复了些精神。
祝夏用干发巾包裹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手指轻巧松松系上睡袍腰带,她坐在梳妆台,点开手机不停跳出的讯息。
WhatsApp,林嘉月发来语音。
她先用文森特的公鸭嗓喊一句:“周六系周五plus!”
后说:“Sumer,我仔细琢磨了几遍。在最坏的情况下,不仅没有动手,还舍不得放狠话伤害你,贺连洲肯定对你余情未了!”
祝夏:「没放狠话,很显然他是个极其有教养的绅士。」
祝夏:「不过我更偏向于高高在上的男人不屑于开口。」
林嘉月:「???」
林嘉月:「他这么有钱,怎么会连医药费都付不起,肯定是借着医药费要你联系方式!」
祝夏:「商人从不吃亏。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赔偿合情合理。若是不要才奇怪呢。」
林嘉月:「好有道理啊,但是……」
林嘉月:「我不信!」
祝夏:「你信或不信,事实就在那里,不虚不假。」
祝夏:「早点睡觉,晚安,月亮。」
月亮不睡,祝夏睡。
要是仔细谈起来,可以扯一堆。她喜欢见招拆招,不喜欢未雨绸缪。
祝夏把手机随意搁置在桌角,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熄灯上床睡觉。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闹钟铃声响起。
祝夏睁眼醒来,手臂抱着柔软的被子,瞳孔涣散地望着雾蓝色窗帘打愣。
呆怔三分钟,她拉被子蒙住脑袋,懒又软地赖床。
浅绿色被褥被拱起一个小山丘弧形。
房间就这样静谧了十二分钟,窸窸窣窣的声音重新响起,她起床洗漱。
在港式茶餐厅简单享受一个早餐套餐,启程去港仁医院。
换上白大褂,祝夏领着实习医生去查房。
医院内的祝医生大多数时候不苟言笑,眉目清绝,实习医生有点怵她,不敢交头接耳,只默默跟着。
患病毒性心肌炎的女孩子状态不错。祝夏一进病房,女孩子的视线便黏在她身上,笑容洋溢灿烂。
病床前是女孩子的父母,瞧见祝夏进来,立即站起身紧张地看她检查。
祝夏说,各项数据反馈小姑娘心脏看起来不错,硬化和肿胀消失,血压也很稳定,明天就可以带她回家了。
小姑娘父母喜极而泣,忙道谢。
祝夏嫣然浅笑,语气轻柔:“你们也要多注意休息。”
从病房出来,三位实习医生个个瞠目。
“祝医生面对患者和家属暖和得像是春日骄阳。”个高阳光的赵晔跟同伴嘀咕。
胡茜欣手指拨了拨齐耳短发,也悄悄道:“多亏了祝医生陪在患者身旁,不停地鼓励她做咳嗽和深呼吸,不要怕疼,后面停用抗凝剂,浅表性胃糜烂造成的出血才止住了。”
黎家逸看着走在前面的清瘦身影,感叹道:“多么专业的祝医生!多么友善的祝医生!多么尽责的祝医生!”
赵晔和胡茜欣嘲笑他:“前几天谁说祝医生是那高山顶峰的天仙雪莲,内冷外冷来着?”
黎家逸矢口否认:“那必然不是我!”
祝夏在港仁医院任职时间不长,但她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强,各科室的流程她已经熟记于心。
上午查完房,三位实习医生跟其他科室医生学习,她回办公室根据各个病人情况写详细病例报告。
上午没有门诊,十一点前都挺风平浪静。
祝夏埋头研究手术方案,时针分针转过11点05分,护士长佘怡找上她。
“祝医生,7号病房的病人突然手脚抽搐,苏医生在问诊!”
住在7号病房的患者是苏微雯医生的病人,她临时走不开,佘怡就来找祝夏。
祝夏赶到病房,仔仔细细检查,忙活一番,交代护士相关事宜,待患者情况稳定去找苏微雯说清情况。
她到时,苏微雯还在门诊,她面前是小心翼翼抱着小女孩的斯文男人。
这个戴眼镜,斯文败类的男人正是蒋安屿。
Farah眨着圆溜溜大眼睛精准朝门口的祝夏望过来。
精致可爱的小女孩总容易让人心花怒放,祝夏不由眼笑盈盈,连身后的人何时靠近都没注意。
约莫察觉到什么,她猛不丁回头。
就见贺连洲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他生得瘦高挺括,低头注视着她,距离近得像把她禁锢住。
贺连洲风轻云淡地撩眼皮,与她目光相接。
男人眸光落在她脸上数秒,时间恰好足够让祝夏怀疑她脸上有脏东西。
她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尖,出声打破诡谲的气氛:
“你来看Farah的吧,苏医生正在问诊。”
语气疏离不失善意,她平时跟病人家属交流专用的腔调,如山涧汩汩冒出的春泉,纯净悦耳。
贺连洲没什么情绪“嗯”了声。
祝夏正要跟他道别,视线掠过他右手,眼神忽而凝滞。
红肿的手背变成了青肿,在冷白肤色映衬下愈加显眼。
她蹙眉:“伤怎么没处理?”
贺连洲几不可察地抬了下唇角。
“都来医院了,去处理下吧。”祝夏双手抄兜,语气稀疏平常。
她觉着自己的话没出格,准备离开,耳畔却传来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瞧过去,就见沉敛清贵的男人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手背的伤势全然暴露在她视野里。
比想象中还要肿。
祝夏皱了皱细眉,思忖须臾,叫他进旁边空余的病房给他看看。
两人一坐一站。
祝夏垂眸打量贺连洲的手,凑得越近伤势看起来越糟糕。
她拿起手套要戴,就听他冷淡声音响起:“戴手套碰橡胶过敏的人,你怎么想的。”
祝夏怔忪,侧目看着他:“你橡胶过敏?”
“麻烦祝医生了。”
男人神情明明未见波澜,却给人一种他不悦的感觉。
若是蒋安屿在场,定会惊掉下巴。
好友他不对劲!
祝夏只好放弃手套,给自己的手消完毒,再帮他看伤。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下。”
贺连洲掌心朝下,任她触碰,他沉静的眼瞳倒映着她的模样。女孩柔顺的黑发编成麻花,发间缠绕紫色印花丝带,从脑后绕过来放在胸前,乍一看去,整个人像纤尘不染的清釉汝瓷。
“骨头没有裂开……”
祝夏睫毛耷拉,遮住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力道恰好地捏着他手腕、手掌,一分分移动,触及什么,她动作猛然间僵住。
掌心凸出来的痕迹,摸起来像是一条疤。
祝夏视线往上一抬,撞上了他古井般漆黑幽深的眼神。
意识到自己离他太近了,她松开手,欲退开,却被男人反客为主抓住皓腕。
似是为了让她感知清楚那条痕迹,他稍微用力。肌肤相贴,滚烫的体温袭来,轰然灼伤她的手。
祝夏心尖一颤。
她下意识想抽出手挣脱他的桎梏,但他攥得异常紧实,带着死也不放手的狠劲。
第7章 【她不是你能惦记的】
“没见过疤?”
男人声音哑了些,逐字逐句间藏着熟稔的恶劣。
细微痛楚蔓延至神经末梢,她恢复清醒,定住心神。
“疤见过不少。”祝夏的声音轻而缓,“我亲手造成的疤......没见过。”
话音甫一落下,室内陷入寂静,她的呼吸也发闷几瞬。
贺连洲眼神紧锁着她,嗓音低沉:“祝医生对每位病人都这么上心?”
手腕的力劲丝毫未减,祝夏怀疑一旦她说错话,他会立刻捏断自己的手。
默了默,她打着圆滑的腔调说:“贺先生说笑了,医生对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一个祝医生,一个贺先生。
有来有往。
贺连洲很快就松了手。
那难以忽略的触觉像是她的一场黄粱梦。
祝夏用棉签帮他擦药,谨小慎微的样子仿佛他是炸弹,一触就炸。
无论她力道如何,男人都毫无反应。可高位者特有的积威和压迫感又很强烈。
怕也只有祝夏能在贺连洲的注视下胡思乱想。
她的思绪缥缈。
伤势很重,皮肉绽开,几近见白骨,疤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不去掉?
是要时刻提醒自己那段愚蠢至极、荒诞不经的往事?
上好药,祝夏告知他几句医嘱。
贺连洲敛着眉神色淡漠,表面保持礼仪风度看着她,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奉承他的人那么多,用不着她啰嗦。
她无所谓他记没记住。
探视时间,港仁医院长廊不时传来欢乐的笑声,苏微雯替蒋昭检查完,没什么大碍,不是术后并发症。
蒋安屿提起来的心脏归回原位,面色稍霁,抬头瞥见一前一后走进来的祝夏和贺连洲。
蒋安屿镜片后的一双眼闪过惊愕,温雅打招呼:“祝医生。”
“蒋先生。”祝夏朝他点头示意,看了眼朝自己伸出胳膊的Farah。
蒋安屿继而说:“Farah有些发热,我带她来看看。”
“没什么大碍。”苏微雯站起身,瞧见祝夏,神色轻松几分,粤语道谢:“情况比较紧急,还好有你。”
祝夏如寻常一般,用粤语跟她说不用谢。
蒋安屿抓住Farah两条柔软胳膊,看向祝夏,惊奇道:“祝医生会讲粤语?”
祝夏巧笑,落落大方说:“一点皮毛。”
闻声,贺连洲轻瞥一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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