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似乎每一处地方都是硬朗的,有力的……祝夏思绪飘渺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张餐桌前。桌子上摆着海鲜披萨、水果甜品、两个酒杯、一瓶红酒和一瓶甜酒。
祝夏坐在高脚凳上,贺连洲顺手将她的椅子转了下方向,两人的腿隔着衣料轻轻触碰到一起。他叫她把手伸出来,先替她折了下衣袖,后给她戴上手套。
祝夏神情恍惚,突然分不清现在是何年何月。她歪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才回过神来。
没有穿越回去。
“我自己来。”祝夏拿过酒杯和酒瓶,给自己添了三分之一的甜酒。
披萨是龙虾口味的,芝士香味浓郁,饼底蓬蓬松松,口感韧劲十足。
她没问他为什么要买下那幅画,也没问为什么要把那画挂在他待得最久的地方……也不算久,他出差其实挺频繁的。
祝夏把这些问题抛之脑后,她咀嚼着东西,回想碰见贺楚茵的事情。她告诉贺楚茵她有未婚夫,一方面上不想说谎,另一个方面是在思虑贺楚茵不经意告诉贺连洲这件事比她直接说,更具有欺骗性。
欺骗性越强,越不可能原谅。
她没办法正面对他狠心,那就只能侧面。贺连洲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
想要就得到,在他身上理所应当。
祝夏手里抓着一片披萨,余光瞄了眼身旁的男人,她隐约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可他神情无波无澜,她就又不确定了。
第128章 【离婚】
天空星月稀疏,墨色渲染的边际,黑得看不到尽头,犹如无底洞。
祝夏快乐吃吃喝喝着,搁在桌上的手机铃音兀地响起。
她眉心下意识地跳了下,瞥眼瞧去发现来电显示是【游风】。
祝夏暗自舒了口气,看了贺连洲一眼,后者长指漫不经心地轻叩桌面,俊容沉静。
她摘下一只手套,咽下嘴里的食物,接听:“喂。”
“语气这么冲,打扰你跟贺老板约会了?”游风在SoHo荷南美食区混完酒吧,进了雅致小巧的露天餐厅用餐,人声略微嘈杂。
“问题那么傻,你前妻知道吗?”祝夏擦了擦嘴唇,声线平缓。
“嘿。”游风懒散一笑,“你平时也这样怼你们家贺先生?”
一晚上先是听了‘我们家’,现在又听到‘你们家’,祝夏一个头两个大。
她余光瞄向贺连洲。
如雾般昏暗的颗粒光线掠过男人锋利的轮廓,映得他神色冷峻。
“有事儿快说,没事儿挂了。”祝夏说。
也只有这个话题他才能占点上风。游风得逞了,懒洋洋挑着眉:“你回去没?我在墨西哥餐厅,打包了玉米饼小吃。”
“还没。”祝夏问,“你跟谁在餐厅吃饭?”
疯子来港区那么多天,去餐厅的次数寥寥可数。
“小姑娘,少管大人的事儿。”游风用老父亲的语气教训她,“懂?”
“你就端着吧。”祝夏说,我现在吃饱了,不饿,不过我明天想吃玉米饼,你在餐厅待到天亮,买完新鲜出炉的玉米饼再回来。
游风嗤笑,“当老子是跑腿的吗?”
“当你是老人家。”
周围气压好像降了几个点,祝夏余光不经意扫过去,猝不及防撞上贺连洲的目光,怔了怔。
她随便跟游风扯了句,迅速挂断电话。
“你和他一直有来往?”贺连洲声音没什么情绪,神情也辨不出喜怒。
祝夏知晓他指的是疯子,战术性地捧着玻璃杯喝了口甜酒。她没看他,视线落在餐桌上的水果盘上。
她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开口说:“线上联系比较多。线下……只有过年时候,疯子回京城久久才见一面。”
离开伦敦近六年,来港区之前,祝夏和疯子也就见过三面。
“久久才见一面。”贺连洲意味不明地重复她的话,“听起来还很遗憾?”
祝夏倏地抬眼看他:“你不要过分解读我的话。”
“紧张什么。”贺连洲直视她,看到那双漂亮瞳孔倒映着他的模样。
“我没有。”祝夏否认。
“怕我误会?”
“……没有。”
这事,说来说去都是商洵的错。商少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乱传祝夏和游风关系不一般。
祝夏本人不在乎绯闻,但有人介意。过去跟贺连洲解释多了,现在也下意识解释。
贺连洲深沉的目光在祝夏脸上流转,抻手将她的凳子猛地一拉。
祝夏屁股还稳稳坐在高脚凳上,上半身却受惯性影响,扑进他怀里。
慌乱中,她双手压在了他西装裤包裹的腿上,掌心触觉结实温热。
贺连洲搭着眼睫毛,目光轻垂,好整以暇地看祝夏慢慢将脸抬起来,她那两只缀着光的大眼睛此刻染上几分愣怔。
这个时间点,整栋写字楼都空了,只有顶楼还朦胧亮着灯,照亮重逢男女的脸庞,以让他们将对方此刻的模样永恒地刻在心里。
“你干嘛?”祝夏眨了眨长睫,她的眼尾氤氲雾气,似乎很茫然。
“贺闻晟找你了?”他口吻风轻云淡。
祝夏稍稍坐直了身躯,她想拉开两人椅子的距离,可男人长腿死死抵着,她动不了分毫。
祝夏也就作罢。
“嗯。”她点点头,视线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见过两面,不熟。”
“不想问我们的关系?”贺连洲循循善诱。
祝夏掀起眼皮,墨玉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他。
“你会告诉我吗?”她问。
“贺闻晟是贺延霆和蒋杳的儿子。”贺连洲波澜不惊道,“蒋杳是我母亲同父异母的妹妹。”
婚内出轨小姨子?
祝夏惊得嫣红的唇微微张开。
蒋家和贺家竟然能允许这么大的丑闻存在?
啊,孩子都生了。不允许也不行了。
游风说,贺闻晟跟贺连洲差一个月……一个月,好小众的词,她一时半会难以消化。
祝夏没有听到蒋绮芸和贺延霆离婚的消息。
豪门牵扯利益太多,他们若是离婚,影响的是两个大家族。
不能随便离。
祝夏没吭声。
她没有任何立场去评价别人家的家事。
“祝夏。”
贺连洲突然叫她名字。
祝夏立时抬眸看他。
男人瞳仁极黑,盯着她看时,眼神深邃得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祝夏拖着长长的音调“嗯”了声,“怎么了?”
“我母亲打算离婚了。”
他莫名其妙的说一句话,像是在祝夏心脏重重砸下一块巨石。她眼睫轻颤,想从他神情窥出些许答案。无果。
“你……”
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可他话里表达的意思不像是生气动怒,反而像是开导,暗示着一种让她难以置信的意思。
——离婚,跟我在一起。
望着贺连洲冷静淡漠的眉眼,祝夏有点恼自己胡思乱想。
都是电影看多了的后果。
她又没有结婚,哪里来的离婚。
而且贺连洲怎么会跟离过婚的女人拉扯不清呢。
贺连洲站起身,拉着祝夏的手带她回到办公室。
宽大的沙发前摆着小茶几,茶几上放着水果零食、电脑和笔记本钢笔。
这是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去忙工作吧。”祝夏很自觉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我用你的电脑查些医学资料。”
沙发对着他的办公桌,他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她。
同样,祝夏抬头望去就能瞧见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指骨修长的手提着钢笔,龙飞凤舞地在文件上签字。
她收回视线,端电脑查资料,顺道把未读邮件处理掉。看了二十来分钟电子屏幕,眼睛有点酸。
这时,手机弹出消息,是林嘉月发来的。
「Sumer,宋成煜来港城了!」
第129章 【吻痕】
宋成煜来港城了?
祝夏眼皮一跳,按在屏幕上的手指瞬间僵硬。
林嘉月:「他来参加贺家和梁家的婚礼,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祝夏:「不知道。」
林嘉月:「那你还去参加婚礼吗?」
祝夏想了想:「去。」
长痛不如短痛,她现在没什么顾虑。
祝夏随遇而安的好心态在近期展现的淋漓尽致。
回完讯息,她心情也归为平静。
抬头望了眼美色,重新投入医学事业。
坐累了,祝夏起身走到鱼缸边,拿鱼饲料自顾自地喂鱼,喂完鱼又颇有雅致地给万年青浇水。
她的动作很轻,不会影响到他。
但贺连洲还是不时撩起眼帘,看她悠哉悠哉的身影。
逛完,祝夏回到沙发继续查资料,查着查着她就犯困了。
贺连洲再次看过去,就见她歪着脑袋,闭眼睡着了。
女孩纤瘦的身子陷进沙发里,宽大的沙发衬得她很小只。
贺连洲站起身,走了过去。他蹲下来,看了她恬静的睡颜。她手里还拿着钢笔。贺连洲将钢笔抽走,搁在茶几上,长臂穿过她肩膀和腿弯,轻而稳地把人抱到怀里。
祝夏睡得不算沉,她察觉到自己腾在空中,飞了一会儿,缓慢地降落在棉花糖上。
很舒服。
她在梦里滚了滚,现实中翻了个身。
贺连洲把祝夏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褥,看了她数秒,低头亲吻她的唇。她没有意识地张开嘴,正好让他不费力气地加深了这个吻。
祝夏还在睡,手一开始推搡贺连洲,又被按到枕头旁边去。他吻她的唇,吻她的脖子……直到她难耐地呓语,他才松开。结束,贺连洲呼吸声重了不少,低头凑在祝夏脖颈闻她身上的气味。
良久之后,他把她的双手放进被褥里,调好空调温度,离开房间。
回到办公室,桌上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
贺连洲回头看了看房间的方向,才接听电话。
听筒里很嘈杂,蒋安屿叫他出来喝酒,说我这个单亲爸爸哄完Farah睡觉,都能有时间出来玩,别说你没有啊。
“忙。”贺连洲信步走到沙发前,弯腰把祝夏掉在地上的本子捡起来。
“忙什么,贺闻晟让你产生了危机意识?”蒋安屿自己先否认这个荒唐的想法,“不可能。”
十个私生子也动摇不了贺老板的地位。
“不过听说你专门给京城宋家送了请帖,怎么开始替贺明良张罗婚礼了?”
贺连洲点了下电脑,电脑没关,页面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别跟我说是老爷子提的要求。老爷子可没想大张旗鼓地宣扬贺明良的婚事。”蒋安屿嗓音温和,笑起来像是个笑面虎,“京城……我记得祝医生是京城人,该不会是跟祝医生有关系吧?”
贺连洲没搭腔。他慢条斯理地把祝夏的文档保存好,合上电脑。
“哥,哥。”听筒里换了甜甜的女声,是贺楚茵。“Miss祝有未婚夫了。我托京城的朋友打听了下,几乎没有人知晓。你说,她这个未婚夫是真的假的呀?我看挺真的,他们参加中秋慈善晚会简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诶诶,先别挂。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耀眼是不是Miss祝?Miss祝是你前女友吧?你们……”
蒋安屿面容温雅如玉,语调斯文:“贺老板挂了?”
“是啊。”贺楚茵把手机还给他,手里拿着杯朗姆酒。
“祝医生当真有未婚夫了?”蒋安屿问。
“当然了。她亲口说的,我还能编造不成?”贺楚茵坐在他旁边,笑容甜美,“没想到我哥有朝一日也会分手。”话语还有点幸灾乐祸。
“我也没想到贺老板竟然会跟人谈地下恋情,还分手了。”蒋安屿的惊讶不比贺楚茵少,要知晓以贺连洲的地位脾性,他绝不可能会被动。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是掌控的那一方。
贺楚茵笑盈盈道:“可惜了。Miss祝我还挺喜欢的。”
“贺闻晟没找你?”蒋安屿尝了几口酒,问道。
“找了。他说他一直想要一个妹妹,会宠我爱我对我好。”贺楚茵仔细回忆道,“很有绅士风度的一位男士。”
“评价这么高?”蒋安屿颇觉意外。
贺楚茵道:“是呀。所以我笑着叫他滚。”
作为私生子出生或许不是他的错。但回来,频繁出现在她眼前就是他的不对了。
*
许是吃饱了,容易犯困。祝夏这一觉睡得不沉却也没有醒来。她在被褥里翻了个身,继续睡在男人的床上。
醒来的时候,落地窗外天还是黑的城市夜景仍然璀璨。祝夏头发乱糟糟的,垂着眼坐在贺连洲的床上。她脑子混混沌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她不在沙发上,而是在床上。应该是贺连洲的杰作。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祝夏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贺连洲在哪里。
室内晦暗,只能隐隐看见轮廓。她下了床,踩在地上的拖鞋。男款拖鞋很大,不合脚,但她也不在意,趿拉拖鞋进洗手间。
祝夏站在洗漱台前,双手捧一把水洗了把脸,把自己从迷糊的状态抽离出来。她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忽然注意到雪白脖子前面有一块红色的印记。
祝夏撩开肩膀头发,用手指摸,按了下,有点疼。
她记得白天的时候还没有,晚上……肯定是那个男人弄的。
祝夏指腹沾水,轻轻摩挲那块红印,想试着能不能消除……太明显了。但凡他偏一下位置,她都不至于急着祛除。
祝夏在洗手间待得时间很长,中途没有人进来。她捯饬完,走出门,看见贺连洲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俯瞰星罗棋布的城市。
祝夏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窗外无边浓稠的夜色,衬得他身上的气质愈发寒冷霜意。
她的心似乎往下沉了沉。
祝夏抬手触摸眉骨,踌躇片刻,鬼使神差地朝他走过去。
她两条胳膊环住男人的腰,从背后抱住了他。
第130章 【动摇】
祝夏把脸埋在贺连洲背后,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他在打电话,讲的法语,低沉又悦耳。
明净落地窗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她的手臂轻轻环着他腰,沉默听他打了片刻电话。
祝夏正要放开贺连洲,他蓦地抓住她的手,握紧,但没有立即回身。
祝夏听到他用法语跟电话那头的人告别,随后感觉自己抱住的男人转过身来,反客为主,搂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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