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楚茵:“……”
好抽象。
可貌似又有道理。
贺楚茵并不惊讶她是贺连洲的前女友,说明在意料之内。
祝夏长睫上下扇了扇,手指轻轻敲两下酒杯杯壁。
贺闻晟肯定也知道了。
贺楚茵坐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说:“冒昧问一下,你和我哥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情感破裂。”祝夏随口道。
“你不喜欢他了,他还喜欢你;他不喜欢你了,你还喜欢他;你们两个互相不喜欢了。”贺楚茵大抵也瞧出祝夏是个直言的人,不遮不掩地道,“你们是哪种破裂?”
“我有未婚夫了,你觉得是哪种?”祝夏笑着反问。
贺楚茵:“是宋总吗?”
祝夏笑而不语。
贺楚茵轻不可闻地吸了口气,随即了然。
在京城,宋成煜如何待祝夏,贺楚茵看在眼里。体贴温柔的宋总确实比她那意兴阑珊、淡漠疏离的亲哥讨女孩子喜欢。
“以莹姐和我家联姻,在游艇办婚礼,你会参加吗?”贺楚茵换了个话题。
“嗯。”祝夏点头。
贺楚茵记忆力好,基本不会记错。她心里笃定了她哥那枚戒指就是送给祝夏的,才过来找证据。证据没找到,对方说是她哥前女友。
送戒指给前女友,轻易就说通了。
她没法子了。
林嘉月和李柏泽赶完新闻回来,看见祝夏和贺楚茵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贺楚茵见他们回来,没有久留,说她还有朋友在等,先走一步。
林嘉月目送贺楚茵,莫名想起祝夏替贺连洲挡刀的事情。她神经紧绷,对祝夏说:“别看贺楚茵外表单纯无害,她内里可精明了。”
祝夏忍不住笑:“别那么紧张,我这里没有利益给她图。”
夜色正浓,兰桂坊霓虹闪烁,释放着动次打次的音乐与阑珊灯火,灯红酒绿别有风味。
从酒吧出来,穿过热闹街道。祝夏跟林嘉月和李柏泽挥手道别,都市夜晚的五光十色斑驳洒在她身上,映得她光彩照人。
“不用送我。我坐地铁回去。”
林嘉月了解她的习惯,见她没有喝醉便说:“进地铁了给我发消息。到家了也得给我发消息。睡觉前还得给我发消息。”
祝夏被她的排比句惹笑了一下:“知道啦。”
李柏泽和林嘉月都开车过来,他们各上各的车,慢吞吞地开着,跟在祝夏身后。
红灯。
他们不约而同停下,看着跟随人流过马路的祝夏。
Sumer即便混淆在人群堆中,也是很出挑,让人一眼认出。
许是想到同一处,道路上平行停留的林嘉月和李柏泽坐在各自车里,把头转过来,隔着薄薄夜色对视了一眼。
前方有个颀长身影匆匆从斑马线越过,那身影移动速度不算快,更甚从容矜贵,可他那独一份的优越外形和气质很难让人认不出来。
林嘉月和李柏泽都愣了愣。
“Amazing!”林嘉月惊呼。
李柏泽看着斜前方,高大的男人距离祝夏越来越近。
红灯转绿灯。
后面车鸣笛催促,李柏泽启动车子。他抬眼再看过去。
男人已经走到祝夏身后,只要伸手稍稍用力一拉就能把她整个人拉进他怀里……就在此时,祝夏突然停下脚步,回了下身。
第126章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
祝夏愣住了。
她动也不动,定定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贺连洲站在祝夏面前,也看着她。
人们从马路这端穿梭到另一头,周围的行人来去匆匆,只有他们立在原地,仿佛按了静止键。
绿灯转红灯,行人散去,脚步声渐消。
“你怎么在这?”祝夏仰脸看他,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她面颊染上薄薄红晕,比平日看起来更加鲜活。
“接人。”贺连洲言简意赅,嗓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这人身份特殊,公然出现在人群中肯定是不妥的。祝夏梭巡四周,他的随从保镖都非常专业,她找不出来,但肯定在附近。
祝夏敛回视线望着他,腔调端正:“接人。你是哪位接患者出院的家属吗?”
“祝医生。”贺连洲低睫看她,“我姓贺,来接我们家来来回家。”
夏至并不代表夏天到了,而是夏天过去一半了,是盛夏的起点。
盛夏来了,所以她有个不为人知的幼名叫来来。七岁之后就没有人再这么叫过她。
他语气一本正经。
祝夏有点不自在,视线飘忽:“你别这么叫我。”
贺连洲握住她的手,就要带她走,祝夏挣扎了下,说:“我坐地铁。”
“可以。”他牵着她的手往地铁里走。
“你要陪我坐地铁吗?”祝夏问。
贺连洲看她。
“你们家破产了?”
“放心。”他笑了下,“给你买地铁的钱还有。”
“谁要地铁了。”
地铁人流密集,祝夏发现不少人回头看过来。她看看满身高不可攀贵气的男人,低头从包里摸出最后一个口罩。
祝夏叫贺连洲先松开手,往台阶走了走,叫他转身,手指灵巧地把口罩戴他脸上。
虽然他全身昂贵的衣服手表和迫人气质依旧很显眼,但遮住脸,总能让人安心一些。
“好了,走吧。”祝夏满意道。
港铁没有安检,直接进闸机口。祝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位贺先生肯定没有搭过港铁。
果然贺连洲折下颈子,靠近她说:“先去买票。”
祝夏忍不住笑起来,把八达通塞给他,“我刷乘车码。”
贺连洲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拿着她的交通卡,是文华东方酒店50周年纪念版八达通。
“我来港区第一天月亮给我的。”祝夏说。“月亮就是林嘉月。”
进闸机口,他暂时松开她,让她先进去。
祝夏回头,看男人过闸机都带着上位者的漫意从容,赏心悦目又莫名好笑。
地铁都因为他蓬荜生辉了。
“你的保镖他们是不是也进地铁了?”祝夏好奇问。
贺连洲颔首,给她指了个几个方向。
祝夏循过去,他们分布在车厢内,穿着朴素低调,表面上看好像只是普通人。
阵仗搞得跟谍战片似的。
她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港城人口密集,地铁人也多。祝夏背靠着车门边,贺连洲站在她身前,高瘦的身形完全笼罩住她,将她与车厢其他人隔绝开。祝夏抬头看了看他随意搭在横梁的手,视线偏移……这个男人个头高,气场强,在地铁里好明显。
地铁往前进,车厢两侧窗外是一片黑暗。乘客们或低头看手机,或戴着耳机,或闭目养神。
祝夏耳畔传来地铁沿轨道前进的风声,她低头瞧别人的鞋,察觉到他往前靠近了些,她呼吸瞬间盈满他清冽冷沉的味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陪她坐地铁。
在伦敦的时候,他陪她坐过好几次地铁。
偶尔,她想,他跟她谈恋爱差不多就应了那句话,没苦硬吃。
祝夏懒靠着车壁,垂眸沉思中,头顶突然压下轻微的重量——是他的下巴抵在了她头顶上。
她眨了眨眼睫毛,没有动。
车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周围喧噪,贺连洲偏了下头,凑近她耳边,低沉道:“想不想去看Pean的油画?”
车厢空调微冷,男人的气息灼热,喷洒在肌肤上引起酥麻感,祝夏后颈微微发麻,纹丝不动问:“你骗的那幅画吗?”
以他们新婚为由,向Pean施压买下油画,可不就是骗么。
“差不多。”他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
不待祝夏回答,车门打开,他便拉着她往外走。
出了地铁站,科尼赛克已经停在路旁。
蔡叔下车,恭敬出声:“少爷,祝医生。”
“蔡叔。”祝夏礼貌问候。
她看着现成的豪车,顿生一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贺连洲亲自给祝夏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去。
奇怪。
祝夏坐进车后座的一刹那,登时有刺目的暗芒射过来,落在她面庞上,烫得她下意识扭头探寻。
可狭窄马路对面是栋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大厦前面停迫着数辆车窗紧闭的豪车。
并无异样。
祝夏回过头来,抬手摸了摸脸,只当自己生理期神经敏感。
殊不知,计划驶进大厦的银灰色宾利骤然刹车,驻留原地久久。
有道身影坐于后座,隔着单面玻璃,不错不错盯着她。
车厢黯淡无光,他的眼睛却异常暗沉,冰冷,不容忽视,叫人不寒而栗,心生胆怯。
暴露在霓虹灯下的,是张让他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的脸。
相同的五官轮廓,不变的精雕细琢,简单的长裤衬衫装扮,宛如清瓷般漂亮耀目。
不一样的是她脸上的色彩,如点漆的水眸流转碎光,平静的面孔多了许多细微生动的小表情。
鸣笛声接连不断。
宋成煜呼吸骤紧,额角狠狠抽了两下,全身血液倒流,血液夹着冷戾直冲天灵盖,胸腔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让他想肆意毁掉所有。
可他只是保持着原姿势,双眸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她被别的男人亲密牵着手从地铁走出来,他为她打开后座车门,她径直坐了车里。而男人注视她几秒后关上车门,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隔空对视。
宋成煜冷眸翻涌,随意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青筋暴起,几乎要脱离皮肤,炸裂开来。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
第127章 【这是港口】
祝夏被贺连洲带到集团总部,进了顶层办公室。
寸土寸金的中环,他的办公室空间很大,偏欧式风格,整洁干净,墙面悬挂着艺术修饰品,每一件看起来价值都不菲。
祝夏快速观察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油画。
贺连洲站在她身边,等她把目光重新放在他身上才往前迈几步,拿开陶瓷,按了下指纹。
墙面上的暗门随之自动打开。祝夏瞳孔微扩,颇感纳罕。
“你平时都住在公司吗?”她跟着他走进去,里面是一间偌大的卧室,面积虽不及浅水湾的别墅大,但也不容小觑。洗手间、衣柜、书架、酒柜……算得上应有尽有。
“看情况。”
看情况一般指加班情况。祝夏听懂了。
她转过身望着他,狐疑道:“你今天该不会叫我来陪你加班的吧?”
“你赌赢了。”贺连洲唇角轻抬,声线慵懒。
祝夏:“……”
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想赢。
贺连洲拿起红木桌上的遥控,摁了下,窗帘自动朝两边移动,展露出一面落地窗。
祝夏听到动静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维多利亚的海面,波光粼粼,沿岸彻夜不息的摩天巨塔,广阔海水与钢铁森林交相映辉,织成一片璀璨灯火。
高楼大厦的顶层,视野真好。
祝夏默默感慨,醉心于美丽夜景时,房间的白炽灯突然全部亮起来。
黑暗瞬间切换为亮如白昼。
她不由得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再度睁开眼时,目光所及是一整面油画,油画之大,令人惊叹。
落日晚霞,女孩儿,可爱萌狗。
女孩穿着薄款针织毛衣和灰色百褶裙,趴在巨轮的栏杆上,下巴垫着交叠的手背上。
弓着腰的姿势,裙摆之下的双腿修长白皙。她脚边趴着一只懒洋洋的白色萨摩耶犬。
上面的画跟她在Pean那里看见的照片一模一样,油画栩栩如生得像是照片印刷出来的。
她在看画,有人在看她。
女孩若璀璨星辰的眼眸里闪烁着无边神采,似是惊叹,似是赞扬。
“画得好逼真,Bella那懒洋洋的姿态跟它简直如出一辙。”祝夏走上前,细看画的色彩,“颜色也用得几乎没差别。”
“跟真人有很大差别。”贺连洲淡声说。
画再逼真,也只是画,终究是比不上人。
“这画有名字吗?”祝夏转过头看他,轻声问。
贺连洲也看她:“这是港口。”
他的目光有点灼人,祝夏佯作无知觉转回头继续看油画,她小声重复:“这是港口。”
画的地点在港口,彼时的祝夏听到这个名字并不会往深处想。直到很久以后,她看到一首诗,才懂得弦外之音——
“这是港口。
在此我爱你。”
贺连洲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在这随便玩,我就在外面的办公室,等下夜宵到了一块吃饭。
祝夏应好。
她走累了,坐在旋转小沙发上,欣赏欣赏油画,少许侧过身看繁华的都市夜景。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要是她办公室也这样,估计她一秒钟都不想回家。
祝夏拿出手机,站在落地窗前,拍了几张夜景照片。以后说不定会怀念。
就在此时,手机响起铃音。
来电显示【宋成煜】。
祝夏指尖凝在屏幕数秒,最终还是接听了。
“三哥。”
“现在在哪里?”宋成煜嗓音仿佛结成了冰,冷得骇人。
祝夏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我没有忘记。”
十八年前大楼倒塌事件是周家偷工减料,质量不过关,却收买验收的人,导致楼房坍塌。而周家却动用了权势关系,隐藏真相。
他们谈好,他可以等到真相大白,再结婚。
如今,真相早就大白,周家也没落了。
“那就回来。”宋成煜的话一字一句从听筒传进祝夏耳朵,“婚礼正常。”
……
不到十分钟,贺连洲就回来了。
男人个头很高,肩膀宽阔,立在门口挡了大半门,亮白灯光如薄雾雕刻在他深邃英俊的面容之上,叫人挪不开眼。
“过来吃点东西。”
“来了。”祝夏收起手机,小跑过去。
贺连洲问她:“喜欢这里?”
其实他的语调风波不动,可却勾起祝夏的无数回忆,像是骤然打翻的易拉罐,气泡汹涌澎湃涌上来。
“…还可以。”她尽量平静回答。
贺连洲墨色衬衫扣子解了两颗,隆起的喉结和若隐若现的锁骨于夜色里无端增添了蛊惑与性感。他把袖子卷起至手肘处,小臂结实线条流畅,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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