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什么疯?”
早摸清谢琅秉性,温鹤绵适应了些许,直至分开,她才抓着对方的一缕头发问。
因着刚亲完,她向来温和平静的眸中被搅起了波澜,眼角和唇瓣都是红的,嗓音发哑,不像是质问,更像是嗔怒。
谢琅垂眼看她,一只手漫不经心捏着她的耳垂摩挲,按捺着躁动稳着声问:“快到你生辰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温鹤绵的生辰在十月,正是金秋,值丰收。
往年谢琅都是自己准备,今年意义不同,他想问问温鹤绵,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温鹤绵怔愣片刻:“……我不缺什么,陛下准备的,我都喜欢。”
说着,她笑起来,风姿如月,清冷中夹杂着温柔,让人无限想要亲近。
谢琅想什么,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亲在了女子的眼尾。
很轻柔的力道。
温鹤绵眼睫一颤,下意识闭上眼睛,即便看不见,都能感知到从男人身上传来的炙诚爱意。
那是不同于她情绪的滚烫,步履款款,糅合着些许强势,却不令人厌恶。
“说好了,朕准备什么,你都得喜欢。”
温鹤绵乐了,没忍住调侃他:“这么强硬啊?”
谢琅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真像个小变态似的,声线低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还没有硬.给太傅看。”
温鹤绵:“……”
说不出话来,怎么想怎么离谱。
第186章 小皇帝将人护得紧】
在耍嘴皮子这方面,找对赛道,温鹤绵是玩不过谢琅的。
再给她八百年,她都不能像谢琅一样,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流氓话。
温鹤绵面无表情地拽了他头发一把,看见对方脸上露出吃痛的神情,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太傅每次都这样。”
谢琅哼了声,对自己的行为好歹有点自知之明,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仍是有点想不通,明明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在言语上,太傅还是如此放不开呢?
谢琅无心欺瞒温鹤绵,想说什么就说了,可是每每展现出来,总要惹人生气,这点就很令人苦恼了。
“我若不这样,陛下恐怕还会更过分。”
透过他的神情,温鹤绵就能大致知晓他在想什么,看破没有戳破。
谢琅眯了眯眼,笑:“哪里。”
条件允许的话,谢琅还想和温鹤绵多争几句嘴,奈何温鹤绵情绪稳定,不着他的道,只能作罢。
温鹤绵毫不留情地推他:“起开。”
谢琅这个时候是乖觉的,见她面前的文书还剩下两三本,顺手拿过,帮着一起处理了。
不止是她会模仿谢琅的笔迹,谢琅也会模仿她的笔迹,哪怕其中有些微不同被识别出来,底下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满朝文武,谁不知他们在一起。
只要不耽误事,没人会上赶着找不痛快。
大臣们满心精明算计,但可不是傻。
“说起来,嘉王留在京中那些探子,都如何了?”
嘉王上次前来,停留许久,可不是为了等待谢琅召见。
他曾在京中生活过一些时日,虽时间久远,可因为母家的缘故,在这里还是有一定根基,花费许久暗中联络旧部。
只是做得再隐蔽,也被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的人觉出了端倪,第一时间呈到了谢琅的桌案上。
探子拔出来还有下一个,他们索性按兵不动,由着探子暗中将消息往外传,再时不时给出些误导性的信息,七分真三分假,很快就将人给糊弄住了。
不过他们毕竟不能揣测谢咏到底有没有真的相信,之后怎么做,还要走一步看一步。
谢琅道:“目前尚且安分,背后主使人还未露出马脚,我让人在加紧打探了。”
探子通常被用作博弈的手段,很多时候是把双刃剑,用不好极容易反噬自身,谢琅正是利用这点,让他们把错误的消息传递出去。
“就是不知道,会是谁呢?”
温鹤绵摸摸下巴,在心中把大部分人名都给排除了一遍,剩下的都是些杂鱼,按理来说,也不该接触到机密的事。
三年前血洗了一波,后头又进了许多新面孔,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耐。
谢琅笑得平和,莫名让人不寒而栗:“无妨,不管是谁,只要他敢现身,朕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谢琅眼里容不得沙子,小鱼小虾的也就罢了,接触到权力中心的人敢叛变,他一定会把对方连根拔起。
他在温鹤绵面前好脾气久了,给了他们错觉,有些人就想蹦跶,迟早给摁下去。
温鹤绵早知他并非良善之人,听到这番话,也没被吓到,接受良好,道:“是该杀鸡儆猴。”
就是依旧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若留在京中这个主使人身份够高,又何必舍近求远,放着安稳日子不过,跑去帮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藩王造反呢?
肯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谢琅注意到温鹤绵的神情,越想越有意思,他压低声音:“忽然发现,含霜和从前也不一样了。”
曾几何时,她看着犯人被斩首都会心中难受,现在已经可以平静说出让他杀鸡儆猴的话了。
温鹤绵神情自若,没有太大感觉:“人都是会变的,身处高位,优柔寡断不是好习惯。”
这一点,是爹娘亲身教会她的,否则每年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蛮族人来打秋风,总不能轻易放过吧?
放过他们,又有谁来放过遭到迫害的百姓?
立场不同,必须优先为自己人考虑。
“说得对。”
谢琅从前还为她的性子担忧过,现在看来,完全是多心。
温鹤绵意识到什么,拧眉看他:“陛下,别瞧不起人,再如何,我也是你的太傅。”
“没有。”谢琅朝她轻轻笑了下,眼神无辜,“太傅冤枉我。”
温鹤绵不为所动:“冤枉不冤枉,你自己心头有数。”
装得再像,也掩饰不了偏执的本性。
说完,温鹤绵起身,准备先走一步。
却被皇帝陛下亦步亦趋跟了上。
开玩笑,他们两日没见了,就算不做什么,谢琅肯定也得看着人才安心。
……
京中一派祥和的同时,有暗报被送至了嘉王封地府上。
天空盘旋的鸽子落下,谢咏眼也没抬,径直推开了怀中身姿丰腴的舞女:“先下去。”
舞女一个踉跄,眼中晶莹刚挂上,还未来得及委屈,就被上前来的侍卫带下去了。
谢咏好美人,但他自认为,自己可从来不会因为女人误事。
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他兴致勃勃扫过,想看看小皇帝在京中有什么动向,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温鹤绵兼任首辅的消息。
他挑了下眉:“小皇帝居然没有把人封为皇后?”
对于小皇帝喜欢上自己老师这事儿,谢咏一直怀着种看笑话的感觉,不过在见到真人后,他大致也能有那么两分理解。
在谢咏这里,相比行事作风不定、性子暴戾的小皇帝,他更关注的是以温和好说话出名的帝师。
不仅是因为她背后有温家,还因为他好奇,这样一位女扮男装的小状元,是怎么在诸豺狼虎豹中杀出重围的,否则不会在刚见面就朝她抛出橄榄枝。
可惜那几年忙着壮大自身没来得及关注京城,现在再想打探,就有点难了。
小皇帝是真将人护得紧。
手下幕僚揣测:“也许小皇帝是准备将人留下,坐镇京师?”
谢咏看过去:“你那么肯定,小皇帝一定会亲自前来?”
说话的幕僚一张脸被笼罩在面具下,看不清神色,只有眼神中阴沉快溢出来:“回王爷,是。”
第187章 可惜没等来这个机会】
“本王不知你为何如此笃定。”
谢咏啜了口茶,眼神微妙,意味不明:“但小皇帝最好是亲自前来,这样本王才有机会,亲自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幕僚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不过只要上了这条贼船,再想下去,就没机会了。
嘉王再怎么自大,手下幕僚也只能给他出谋划策,毕竟这可是谋反的大事,不成功便成仁。
“王爷英勇。”幕僚开口赞了声,干巴巴地奉承,“只是您不妨先看看这舆图,再行布置?”
提到这,谢咏顺手接过幕僚递来的舆图,皱了下眉:“这上面方位可都准确?”
居高位者,大都多疑,在封地作威作福多年的谢咏也不例外,对于手下送来的消息,总要再三探查确认,才会相信。
幕僚躬身:“王爷放心,已派人前去看过,准的。”
得到确切答案,谢咏这才认真看起来。
他道:“北地距京千里,小皇帝鞭长莫及,纵是临时调兵,也够我们动手,最应防着的,还是边关那两个,也不知道小皇帝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这番行径都不作计较……”
想到这里,谢咏恨得牙痒痒。
姓温的两个都不动摇,倒是让他显得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幕僚道:“那师生二人,向来感情甚笃,即便反目,也不可相信。”
“别把你自己的恩怨牵扯到本王的事上来。”谢咏语带警告,声音冷冷,“本王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幕僚心中一惊,赶忙垂头:“是。”
此事暂且不提。
谢咏确实要做布防,他暗地里招兵买马,表面上唯唯诺诺,就是为了那一日,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哪怕冒险与蛮族王庭那边合作,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没有人愿意蜗居在封地窝囊过一辈子,他谢咏才不是那等没有志气的人,同样是姓谢,皇位凭什么是他那废物皇兄的儿子坐,而不是他?
两人撤了院中的人,又想着天高地远,聊得畅快,丝毫没注意到,在说到布防时,院外的高树中传来轻微响动。
暗卫听见异响,赶过去时,那处却并没有人,只有几片树叶打着旋儿,慢悠悠飘落在地上。
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疏忽,面面相觑,对视了眼,一致找到借口:“许是飞鸟吧。”
-
北地有人密谋之时,温鹤绵收到了来自她爹娘的礼物。
刚好在生辰这日。
以前许多次生辰都没能一起过,每年的生辰礼却从未少过,不谈贵重,只谈稀奇有趣,承载的都是满满心意。
普通人的生辰可不像皇帝,还要大费周章办宴,顶多请些亲近的人,坐在一桌吃个饭也就罢了。
温鹤绵不喜欢这些过场,今年也延续了往年的习惯,不请客,收礼也顶多收几个相识好友的,把低调贯彻到了极致。
毕竟放在从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讨好她,放在现在,也许就有人想要拐弯抹角通过这件事,去讨好谢琅。
这种现象绝对不能出现。
温鹤绵觉得自己这历史专业算是学对了,恰让她懂得该怎样从一开始就掐灭苗头。
谢琅是个例外。
这颗小苗不仅没有被掐灭,还成长得愈发挺茁壮了。
“这什么,拨浪鼓?铃铛?”
谢琅平日里见的都是稀罕宝物,但这些幼稚玩意,是不会有人呈到他面前来的,包裹里一大堆,他翻得比谁都还起劲儿。
温鹤绵看着这棵在自己面前茁壮成长起来的苗苗,似笑非笑问他:“陛下,这是你的生辰礼,还是我的生辰礼?幼不幼稚啊?”
谢琅手上动作顿了下,努力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只是替太傅先过过眼。”
谢琅刚开始记事时就和母妃一同被扔进了冷宫中,后来他母妃疾病缠身,没护上他多久就去了,他则在宫人的冷眼和嘲讽中跌跌撞撞长到了十岁。
十岁前每天都在为了吃喝发愁,十岁后遇到温鹤绵,倒是不缺吃穿了,又要努力成长起来对付奸臣。
认真说起来,还真挺凄惨的。
想法在脑海中绕了一圈,温鹤绵笑吟吟拿起拨浪鼓,在他面前摇啊摇,发出咚咚的轻响声:“爹娘他们送了这么些来,定不全是给我的。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傲娇?想要什么,自己拿去。”
她再不济,两世也活得顺顺畅畅,而谢琅,是真的年少凄惨,一想起来,难免令人心疼。
可他是皇帝,不会轻易在人前展示软弱的一面,在这点上,温鹤绵可以多包容他些。
就当弥补自己那三年不在的缺憾吧。
谢琅只觉得他的太傅当真好极了。
方才看那些东西还颇有兴趣,现在只觉得眼前人更有趣,他捉住她的手,凑上去轻轻吻了下,顺便拿过那只拨浪鼓:“好。”
他早说过,他们二人之间不用客套,自然也不会先破例,就这么笑纳了。
温鹤绵瞥他:“可真是难为你压抑自己天性了。”
众人前面威严冷漠,实际上背地里还会对这些小玩意感兴趣,说出去怪稀罕的。
谢琅没否认这点,他一下子笑了:“收了太傅的礼,我也给太傅做碗长寿面尝尝吧。”
温鹤绵目露怀疑,她愣了下:“你还会做饭?”
当了皇帝了,洗手做羹汤的事绝对不会落到他身上,温鹤绵也没见到过他做饭,对此抱有怀疑,简直正常。
谢琅哼了声:“太傅可别瞧不起朕。”
温鹤绵没吭声。
说到做到,下午谢琅亲自去了御膳房,把不相干的人遣出去,过了许久,居然真的端出来碗像模像样的长寿面,上面卧着鸡蛋和小青菜,看上去很有食欲。
帝王亲手端着这碗面来到了温鹤绵面前,将筷子递给她:“含霜,尝尝?”
到这会儿,温鹤绵将信将疑的眼神已经散得差不多,面入口后,彻底服气了。
“陛下,你什么时候学的这门手艺?”
谢琅乖乖坐在她对面,俊美的脸庞上,显出一丝窘迫:“很早之前。”
依稀记得很久之前,是温鹤绵亲自动手给他做了长寿面,虽然最终成果不太好看,但谢琅还是珍惜地给吃完了。
从那时候起,他就在背地里悄悄学,盼望着哪年有机会,也要亲手给她做上一碗长寿面。
可惜没等来这个机会。
温鹤绵恍然一瞬,也意识到了什么,眼前热气蒸腾而起,有些模糊了眼眶。
她声音柔柔的:“陛下有心了,我很喜欢。”
第188章 一个人活千岁万岁多没意思】
谢琅摇摇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太傅伤怀,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乎你。”
说话时,皇帝陛下脸上的神情很温柔,耳根处还隐隐泛着红,别扭的同时又想展现出自己的心意,怪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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